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陆明悠的古代生活》作者:司亦 文案: 陆明悠觉得吧,她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特别会投胎,所以她能一辈子悠闲下去了吧? 赵凌觉得吧,他这辈子不造反不阴谋,重生回来,所以他该潇洒活一回吧? 陆明悠表示投胎是个技术活,找男人就相当于投胎,嫁人千万别嫁摄政王。 赵凌表示他的小王妃心眼太多,浑身上下是秘密,他得看住她。  第一章 比侄子还小的陆明悠   “大少奶奶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那太医花白的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哎哟,大少奶奶,奴婢就说您是怀孕了,”那穿着青色缎子的嬷嬷抚掌,一脸欣喜﹕“快,红纹,赶紧去报告夫人”。那嬷嬷又转过来对那太医道﹕“辛苦张太医了” 。说话的同时,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那太医。亲自将那太医送到垂花门那。   “不好了,夫人晕倒了”!还未等谢嬷嬷转身,背后一个小丫鬟疾步朝谢嬷嬷跑来,边喊边叫张太医停下,咋咋嚷嚷大叫起来。   可怜的张太医被那小丫鬟一路扯到重华院,头发都要散了。   林静雯听说婆婆晕倒,心里咯噔一下,也急忙朝重华院赶去,她这边刚查出怀孕,婆婆就晕倒,这意味着什么?想到这,她不由加快脚步,丝毫不顾丫鬟的提醒,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克着婆婆,甭管这一胎是男是女,命都不好。   “大小姐,夫人晕倒了。”   “什么”!正在独自下棋的陆明雅一下子站起来,神色凝重的看着报信的丫鬟,然后也提着裙子疾步朝重华院去。   没一会儿,重华院就堆满了人,当家主母晕倒,那是大事!连在外院读书的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也来了。   张太医高深莫测把着脉,弄得一屋子的紧张不已,大气不敢出,皆看着张太医。张太医施施然收回手,应该是夫人的心腹嬷嬷小心的把夫人的手放回帐子里,然后紧张的看着张太医。   “陆夫人脉象圆滑,如盘走珠,应是喜脉。”听见太医说出这句话,整个屋子更加安静,夫人这是怀孕了?“陆夫人似有劳累过度,有滑胎之象,老夫这就写一个保胎方子,请嬷嬷派一小丫鬟跟着老夫去拿药方吧”。张太医人虽老,但不似那些老学究,卖弄知识,他也知道这些夫人们听不懂那云云绕绕的专业术语,所以他尽量说得通俗易懂,简单明了,这样大家都省事。   “尺素,快,跟着张太医去。”那嬷嬷推一把旁边的一个圆脸丫鬟,看那丫鬟头上的鎏金簪子,想来是陆夫人跟前得力体面的丫鬟。   “母亲晕倒,府里慌乱一团,有不到之处,还请张太医包涵,”。林静雯见张太医头发散乱,颇不好意思道。随机又递给张太医一个大大的红包。   “大少奶奶言重了,陆夫人身子要紧,老夫这就去写方子”。   “大姐,娘怎么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凑上来,都担忧的看向那屋檐下倾国倾城的少女,她站在那就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的风景线,廊檐下那盆国色天香的牡丹全成了她的陪衬。   “没事,娘又要给咱们带来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你两赶紧回去读书罢,要是爹回来看见你们在内院,少不得又是一顿竹笋炒肉”。陆明雅伸出青葱白嫩的手指在两人额前一点,笑着道,真真一笑倾人国。   “娘晕倒了,作为儿子那还坐得住,若是不来,爹才会骂我们呢”。陆书意斜眼看了眼才进门的陆书青,笑嘻嘻道。   “小鬼头,快去读书罢”。陆明雅也看见了进来的陆书青。   陆书青脸色一僵,他知道五弟这是在说他,但是当时被姨娘绊住,他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大姐,母亲怎么样了”?陆书青拘谨的问着。他只比陆明雅小一个月而已。当年,王姨娘因此趾高气扬好久,正房夫人早生又怎样,但是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但是她错了,随后不久,她瞧不起的丫头片子就成了太子的媳妇,未来的皇后哇。   “母亲无碍,三弟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母亲或许又要替我们添一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三弟赶快回外院吧,父亲回来看见,少不得要责骂三弟”。陆明雅语气温柔,端得是一副大姐姐的好形象。   “那母亲有劳大姐照顾了”。陆书青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是母亲怀孕了,见陆明雅还等着他回答,脸一红,飞快朝陆明雅作个揖,匆忙走了,饶是经常看见大姐的容貌,还是会失神。   敏成侯听小厮通报,手里的公文一丢,赶紧朝家赶去,在宫门口,父子两人碰面,都是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阿淑平时身子那么好,怎会无缘无故晕倒”?   “娘平时无病无灾的,怎会无缘无故晕倒”?   两父子同时腹诽,不得不说是父子。   “恭喜侯爷,夫人是怀孕了”,正往后院走的敏成侯一下子停下脚步,看向管家。   “你说什么”?   “夫人怀孕了”,管家躬身道,语气掩饰不住的欣喜,随即又道﹕“也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也怀孕了”。   气氛凝滞一下,随即响起敏成侯的大笑,树上的鸟儿扑棱扑棱的飞向天空。“原来是夫人怀孕了,看来本侯宝刀未老,儿子,也恭喜你”。敏成侯拍拍儿子的肩膀。陆书白额角划过一滴冷汗,爹,大庭广众之下,您好歹也注意一下言辞啊。他该说一句同喜么?陆书白一脸僵硬的跟着进去了,这够诡异的,母亲怀孕了,妻子也怀孕了。   这么一折腾,帝都的贵妇们都知道敏成侯家婆婆儿媳一起怀孕了,所有贵妇听见这个消息时,都一脸便秘的样子。加上敏成侯那句宝刀未老,众人更是一脸无语。你们家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   御书房   “你,岳父,当真宝刀未老”。那身着月白色流云锦的少年来了这么一句。另一个正在喝茶较年长写的少年听见这话,喷了那御案一桌子水。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奏折推到一边。敏成侯家的这个消息实在是……绝对是本次帝都八卦的重点啊。   “九皇叔,您还不是一样么”。着明黄色锦袍的少年嘀咕,皇祖父五十多岁了还不是生了您。话说回来,当今天子和摄政王也是大宋朝(此宋非比宋,不是历史上那个大宋朝啊)一大奇事,当今天子即位时仅五岁,这不算什么,但是比较奇葩的是,睿宗(前任皇帝)的遗诏上写的是仅三岁的瑞王为摄政王,特么蛋疼,摄政王的年纪比天子年纪还小,这是小盆友玩过家家么?众大臣面面相觑,完全是儿戏嘛!但是四位辅政大臣被睿宗反复交代,没办法只得让才三岁的瑞王当了摄政王,事实证明,睿宗天纵奇才,看人极准。一场贤王叛乱,刚五岁的摄政王的表现闪瞎了众大臣的老眼昏花眼。因为凶残的摄政王策反了贤王的心腹,所以,贤王的一举一动完全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然后摄政王高调向百臣介绍那贤王心腹,利利索索收拾贤王一党。然后那高官俸禄的贤王心腹有一天走夜路摔死了。至此,无人敢惹摄政王。所有朝臣规规矩矩,只要是摄政王下达的命令,绝对百分之两百执行,当然,当时才七岁的皇帝也没人敢轻视。谁知道又是一个天才啊,再说贤王的镇压也有他的功劳啊,就算没有当今天子的功劳,天子的岳家,敏成侯的功劳也不小。   “哎呀,皇上侄儿啊,”听见这抑扬顿挫的叫声,少年天子瞬间蛋疼。“你九皇叔今天头疼得厉害,这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一看奏折头就疼,所以皇叔今儿先回去休息了,侄儿你体谅体谅老人家,这奏折侄儿慢慢看吧”。说完,那少年慢理丝条起身。   “别啊,皇叔。”无视当今天子愁苦的叫声,少年摇着扇子,施施然离去。留下看着满桌子奏折的愁苦少年和一屋子想笑又不敢笑的宫人。少年天子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咆哮而过,你比我还小好哇,你妹的老人家。   摄政王出了乾明宫,站在阶梯前看着挣扎在地平线上的夕阳,那最后的一丝温暖将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橘黄色中,如烟入幕,薄如轻纱,衬着深宫的红墙琉璃瓦,这世间看起来美丽祥和极了。   “敏成侯……”,声音低不可闻,就是站在一旁的内侍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摄政王收回视线,踱着步子优雅的朝太阳的方向走去,那金色的光打在摄政王身上,宛若天人,好像他也会随着那金光一同消失在天地间,周围的宫婢皆远远躬身行礼。摄政王的相貌整个帝都的青年才子都无人能及,就如陆明雅的美丽,整个帝都无出其右。   他们两人完完全全就是因为外貌闻名帝都,而帝都四公子,除了外貌比较出彩之外,都还带有其他的才艺,例如﹕安国公府嫡长子林昭宥擅琴,据说闻其音者,皆三月不知肉味;得,听完他弹琴,三个月都在梦中呢。这位也是大嫂林静雯的大哥。敏成侯嫡长子,也就是咱还在娘亲肚子里陆明悠的亲亲大哥陆书白擅棋,世人的评价是﹕永远棋高一着。得,不就是没输过么。书香世家曾家,据说是曾子的后代。曾家长房嫡长子曾羲和擅书法。镇南王嫡幼子擅画,特别擅﹕美人画!这位赵洋也是风流怪癖的不行的人物,他画谁不好,偏偏喜欢画各家养在深闺的小姐们,那些小姐的画像是能乱在外面传的么?若不是赵洋的家世背景摆在那,他估计早就在帝都消失了,,为此,镇南王妃脾气和气得不行,天天替小儿子擦屁股,不和气也不行啊。这四人各负盛名,倒也还比帝都其他人玩得好一些,而陆书白居然和那风流的赵洋玩得是最好的,也因此,陆明雅的美貌才大肆让帝都的熟悉起来,就是寻常百姓都知道,那个如九天玄女般的就是他们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不过这四人或许现在正青春着,风靡帝都。但是除了赵洋,都娶亲了,这,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不是,所以,时间流逝,长江前浪推后浪,更年轻的青年才俊慢慢显露出他们的才华,一代换一代,到陆明悠长大时,她也有一个称号,不过既不是帝都四大才子之一,也不是四大才女之一,也不是第一美女,这个称号嘛,慢慢看着她长大,猜吧。   天启十二年十月敏成侯府   “大儿媳,怎么样了?这么快一夜了,孩子生下来没有”?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若不是门口有婆子拦着,恐怕都要到产房外面去了。   “哎哟,我的夫人呐,您小心一点,您也怀着孕,好歹也顾念着您肚子里的小小姐啊”。这看着四五十岁的,有着一头乌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庄嬷嬷是赵氏的陪嫁,目前是赵氏眼前得力的心腹嬷嬷。陆夫人来头也挺大的,出身于平西王府,她母亲本是科尔沁草原上的公主,和亲过来,仅得一子两女,其中幼女就是陆夫人。小小姐,张太医已经确认是女孩了。   “生了,生了,大少奶奶生了,母子平安”,黎明的时候,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终于有报信的来了﹕“恭喜夫人,大少奶奶生了位哥儿,大胖小子一个,七斤六两”。那报信的婆子一脸笑意,一叠声说道。   陆夫人听见这消息,也高兴得不行,正要赏。但还没开口,她肚子开始疼起来了。   “阿月,我肚子疼”。陆夫人一把抓住庄嬷嬷的手,一阵一阵的阵痛让她都要站不住了。   “尺素,快,扶着夫人进产房;尺黛,快去请产婆;尺晗,快去厨房看热水烧着没有;尺娟,快去请张太医回来”。庄嬷嬷一脸焦急,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把事情吩咐完毕,这才跟着尺素进产房去了,夫人如今都三十有八了,这真真是大龄产妇。那报信的婆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些列变化,她的赏钱呢亏得她跑得最快过来给夫人报信来着。但现在完全没人理他,这重华院都乱一团了。对,夫人要生了,她给侯爷报信去。那婆子一跺脚,转身朝前院跑去了。   “夫人要生了?”敏成侯听见管家的报告,坐不住,朝后院去了。虽然四十多岁仍让老婆怀孕,这是他正值壮年的证明,但是老婆年纪也大了,这,生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婆婆要生了?”刚生完孩子正在和参汤的林氏一愣怔,但随即反应过来,慌忙叫谢嬷嬷去看,动作大得都快要从床上掉下来了,倒是真真切切担忧婆婆,不知道的,还以为婆婆完全是来抢她风头的,诊出怀孕时,也是这样,她的风头完全被婆婆压下去了。敏成侯嫡长孙出生,本应该属于她的喜事完全被婆婆的那一胎抢去了风头。林氏脑子好使得很,要不然也不会被陆夫人瞧中,聘给自己的大儿子了,嫡长媳,那是要做宗妇的料,不是谁都能随便胜任的。况且林氏自己也知道,她自己进门三年无所出,婆婆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给丈夫塞通房小妾什么的,还在进门三个月就慢慢教她管家事宜。这样好的婆婆哪里找?林氏虽然对婆婆也怀孕这件事有点小郁闷,但是还是担心婆婆生孩子的,主要是年纪大啊。   “娘亲,要生了”?正在吩咐管事的陆明雅也淡定不下去了,一下子站起来,提着裙子就朝重华院跑去,后面的小丫鬟完全跟不上。侯府两大女主人都怀孕了,陆夫人不愿意将管家权交给姨娘管,便让自己的亲女管,就当为管理后宫提前练手了。   估计也真是年纪大了,折腾到下午黄昏的时候,孩子才出生。期间张太医还叫医女进去给赵氏施针来着,但所幸,母女平安。   “恭喜侯爷,夫人生了一位姐儿”。尺素一脸疲惫出来到,手上都还沾着血。黄昏笼罩整个院子,红霞满天。   “那夫人呢”?还算陆翊有良心,知道问问自己妻子的情况。   “张太医给夫人诊过脉了说夫人安好,生了姐儿就昏睡过去了,这会儿庄嬷嬷正按照张太医给的吩咐给夫人灌参汤呢”。尺素道。她的话音一落,陆书白,陆明雅,陆书乔,陆书意,面上都不由一松。娘亲没事就好。   “哈哈哈”!陆翊大笑三声,“路管家,赏,大大的赏”。哎哟,他这是老来女啊,女儿,孙子一天就有了。   “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嘛,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大肆宣扬,小心平白折了她的福气”。杨姨娘暗自嘀咕。   “姨娘”!陆书青扯一下杨姨娘的袖子,皱着眉警告的喊了声。杨姨娘见着儿子的神色,痒痒闭了嘴。   当陆幽知道自己是出生在侯府时,她满足的笑了。衣食不愁。   当陆幽知道自己是侯府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艾玛,嫡出,她森森的幸福笑了。   当陆幽知道自己是老来女时,艾玛,幺儿,她笑得七窍灵魂都出了六窍。那绝对是受宠的料啊。   “哎哟,姐儿将来一定是有福气的,夫人,您看,四小姐笑得多好看,这打出生以来,姐儿不哭不闹,乖巧极了,任谁逗她,都笑着”。庄嬷嬷示意奶娘将孩子递给赵氏看。陆夫人见着自家小闺女朝她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由自主也笑了,那心就软的不成样子,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啊。   “大奶奶那呢,她还好吧,哥儿怎样了?”陆夫人逗着自家闺女,也不忘同样在坐月子的媳妇和嫡长孙。   陆幽心里一咯噔,大奶奶是谁?哥儿又是谁?   “大奶奶好着呢,大少爷也好着呢,每天能吃能睡的,就是哭声震天,若是大爷在,非要大爷才哄得好”。因为小一辈的出生,侯府众人的辈分都抬了一辈。以前的少爷一辈,都变成爷们一辈了。   大少爷,大爷?艾玛,难道是她大哥的儿子?   “启哥儿的哭声委实大声了些。”提到这个,陆夫人也很无奈,在重华院她也能听见了,不过也说明她嫡长孙身子棒着呢。陆夫人看向陆幽,捏捏她的小鼻子,“悠姐儿啊,你真是为难死娘亲了,怎么不比你侄子早一点出生呢,这辈分乱套了”。   “夫人,张太医不都说了您和大奶奶的月份差不多吗?虽然嫡长孙是生在前,但是四小姐就算晚生,也是大少爷的姑姑,这辈分怎会乱”?庄嬷嬷笑着道。   我X!陆幽忍不住爆出口,六窍灵魂归位。再也笑不出来,感情她比侄子还小?   “也不知林氏会怎么想我这个婆婆呢,她好不容易怀孕,我也怀孕,她生子,我也生子,完全把她给压下去了,悠姐儿的出生把启哥儿的风头全抢了,真是,巧合极了。”陆夫人叹气道。   “大奶奶明事理,怎会把这些怪罪在夫人头上,夫人养好身子是正经,明年五月,大小姐就要进宫了,少不得,您要好好忙乱一阵”。   “雅姐儿嫁进宫,这简直是挖我的心呐,那皇宫,就是出了什么事,雅姐儿也都找不到帮忙的人呐,侯爷也真是的,为什么当初会把雅姐儿定给今上呢”。   又来一个重磅炸弹。她大姐居然是未来的皇后!还有这皇帝年纪该有多小,怎么当了皇帝还未成亲?   第二章 洗三   帝都的贵妇们一脸淡定又蛋疼的叫管家准备礼物,对于敏成侯府的新闻已经见怪不怪了,敏成侯本身就是一个奇葩,陆夫人跟他生活了这么久,被影响是难免的事。所以这女儿比侄子年纪小神马的,又不算头一次,不算什么新闻了,皇家那两位不就是?不过让人纠结火大的是,特么,你就不能早出生一点点吗?不过前后相差几个时辰而已。当然,作为当事人的陆幽同学,也很火大啊,谁知道前面会有一个讨厌鬼比她早出生啊,要是早知道,她一定提前出车祸。   乾明宫   “侄儿啊,你岳父孙子和女儿的洗三礼,不应该表示表示吗?”那特悠闲躺在软榻上的摄政王侧身看着正兢兢业业改奏折的赵端奕天子同学。   赵端奕停下笔,扶额,皇叔啊,你不帮忙就算了,但是别捣乱成吗?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母后已经送去了”。   “你不送吗?那么侄儿媳妇怎么又机会进宫谢恩呐”。少年侧身撑起头,感兴趣的盯着赵端奕的反应。   提到自己的媳妇,少年不淡定鸟,那是大宋朝第一美人哎,年少爱慕,很正常不是吗?少年强装镇定,但耳朵不要那么红嘛﹕“她要备嫁,怎么会进宫来”?   “备嫁啊,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太后该操心的事吗”?榻上的少年亮晶晶的看着他。   “九皇叔,你玩够了没有”?   “啧,这就恼羞成怒了,侄儿啊,作为帝王呢,要学会淡定。这么容易露出情绪,可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行为,我怎么教你的?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侄儿,你还得加油。”少年起身,长身玉立,扯扯衣服上的褶皱,要走的样子。   赵端奕简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九皇叔,该进宫谢恩的也该是敏成侯”。   “哟,侄儿你才反应过来啊”。少年朝他一笑,端是恶劣之极﹕“皇叔累了,侄儿慢慢看奏折吧”。说完,慢悠悠晃出去了。   “赵凌”!少年天子被气得终于绷不住脾气,大叫。可惜,这名字的主人只是侧头微微一笑,就走了。   瑞王府   敏成侯夫人怎会生下孩子呢?若是有人在,肯定会觉得大宋朝摄政王被人夺舍了,那凌厉深沉的神色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少年所有。既然想不通,那就去看看吧。绝色少年将视线移到桌子上那有着敏成侯府标志的帖子上。站起身,出了屋子。   陆幽,现被敏成侯大笔一挥,改为陆明悠。启哥儿,大名陆宁晨。两孩子都被包得红红火火的抱出去。这是陆明悠第一次见到陆宁晨,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陆明悠一路上都奋力去抓旁边那个小婴儿。   “哎哟,你看四小姐很喜欢大少爷呢”。抱着陆明悠的奶娘笑着道。   陆宁晨的奶娘比较腼腆,听见这话只是朝抱着陆明悠的奶娘笑笑,便专注于走自己的路,生怕摔着了。   敏成侯见奶娘把孩子抱出来,赶紧去接,他接过孙子,一把塞在儿子手里,陆书白傻眼,不是说抱孙不抱子吗?父亲,启哥儿该您抱啊。敏成侯才不管卫道士般的儿子,自顾自抱起女儿朝外厅走去了。无奈的陆书白也抱起自家儿子跟着出去了,还好他私底下报过儿子不少次了,要不然对这软软的小东西,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陆明悠特给陆翊面子,不哭不闹的,还来人就附送一枚大大的笑脸,完全不怕生。   “侯爷真是好福气啊”,来人都恭贺道。   “哈哈哈,同喜,同喜”。陆明悠见这老爹笑得红光满面,词不达意。在心里很是鄙视了一下,恭贺的人一脸黑线的走了,同喜该对你儿子说吧。   “厚石”,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厚石,陆翊的字。   “舅兄,您来了啊,这是我闺女”,陆翊忙将陆明悠递到那中年大叔面前,哟,她老爹这是怕这帅大叔的节奏?舅兄?那就是她的舅舅吗?陆明悠赶紧露出一个笑脸。陆翊见舅兄的脸色有所缓和,赶紧殷勤的将这位不言苟笑的舅兄引到主桌的席位上坐着。   “摄政王到”!这架势!出场就不凡!引得陆明悠也往外张望。   “六哥”。赵凌先给平西王行礼。前任平西王是前前任皇帝的兄弟,所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前任平西王着实替前前任皇帝肃清了不少道路。替自己的皇兄镇守蒙古边境,无怨无悔。这才让前前任皇帝安心治内乱,所以平西王是正宗的实权派。虽然皇子一旦封王就会另立宗谱,但是实际论起排行来,赵凌确实是他们这一辈年纪最小,所以各王府,他基本都喊哥。   艾玛,大帅哥,超级美型少年!才十六的摄政王现在看起来正有一种俊美朝气蓬勃的正能量之美。   陆明悠两只手朝向赵凌挥舞。赵凌看得想笑﹕“这是侯爷的幺女吧”。不过是一个丫头,能掀起多大的变数,他是昏头了。赵凌失笑,看得陆明悠小心肝乱颤,大哥,您悠着点笑啊。她小心肝跳得扑通扑通的。   “王爷,您看,我这闺女也喜欢您呢”。敏成侯有两大害怕的人,一是他那舅兄,还有就是面前这只美丽的罂粟花,懒懒散散的就把人凶残的整死了。吃人吐骨头,还吐得让天下皆知。幸好他不是皇帝啊。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着那小婴儿伸过来的软软胳膊,赵凌忍不住将孩子接过来。陆明悠附送大大的笑容一枚,艾玛,近看更好看了,要不行了,憋不住了,陆明悠童鞋极大胆的尿在咱们凶残的摄政王身上。   赵凌的笑凝固在脸上,陆明悠笑得尴尬。她不是故意的,她控制不了啊。见赵凌要脸色不好看,奶娘赶紧接过孩子,抱着陆明悠溜了。   敏成侯府再次刷新帝都的新闻。   升斗小民,市井百巷,皆谈论着﹕“你是没看见,当时摄政王那个脸色有多难看哟,”   “你怎么知道摄政王脸色难看,你在场啊”?   “我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女儿说的,她当时就在那厅里伺候呢”。   “哎,你七大姑的八大姨的女儿居然在侯府当差啊,那可真好”。   “那是当然,我跟你说……”。   得,歪楼了。   御书房   “哈哈哈……”赵端奕笑得趴在御案上,直不起腰来,看着黑着脸的赵凌,更加可乐﹕“那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呢。不愧是岳父的女儿”。皇上,您这句话是褒还是贬呢?   “赵端奕”!赵凌低声磨牙叫道,那个死丫头,早不尿晚不尿,偏偏他抱的时候就尿。还在众人面前,想到当时众人想笑不敢笑的样子,赵凌身边再一次低气压围绕。   “在呢,在呢,皇叔”。赵端奕好心情道,这小姨子,太给力了。   陆明悠是注定出生就闻名于帝都啊。当然,后来她侄子陆宁晨也火了一把,主要是他的哭声太响亮了,魔音绕耳。听过的人皆心有余悸。   满月礼,依旧办得很大。陆夫人和赵氏都一身清爽的出来见客了。对于自家闺女撒尿在年轻的摄政王身上,陆夫人也是哭笑不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随后赶紧备了一份大礼去赔罪。倒是摄政王,年纪轻轻的,言谈举止老道圆滑。陆夫人只能感叹,不愧是摄政王。这一次就基本上是女客来了,因为当家主事的陆夫人可以见客了,作为未来皇后的母家,还不赶紧过来巴结。   陆明悠被那摄政王震慑一次,见到她亲亲大姐的容貌时,已经没话说了,好吧,她得承认古代水土养人。这才是真正的女神啊!杏眼桃腮,柔美高贵,美得大气,美得雍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如斯美眷,好似神仙宓妃。她大姐生来就该母仪天下。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举手投足皆是诱惑,这句话真真说的太对了。   大哥也长得不错,英俊帅气,于美无关,纯纯汉子一枚。站着就像标枪一般,挺拔的身姿让人特有安全感。前世的陆幽最喜欢军队的爷们了,亲大哥就是她心目中完美的军人形象,可惜了,是亲亲大哥。只能饱饱眼福了。   “母妃”。陆夫人见到自己的亲娘,露出亲呢的笑容,赶紧上前搀扶老人,又朝后喊了声﹕“大嫂”。平西王妃朝小姑子笑笑,表示不介意,按理,陆夫人应该给她行礼的。平西王妃出身邓恩伯府,出身虽低,但是能被老王妃瞧中,聘为儿媳,她也是有本事的。   “这是悠姐儿?”小孩子基本上长一个样,没扒开包裹看,谁知道是男是女?老王妃便问道。陆明悠闻身转过头,看向这慈祥的老太太,人生七十古来稀,这老太太活到这把年纪也不容易,尤其在古代医学不发达的年代。陆明悠赶紧露出招牌笑容。   “悠姐儿看着我笑呢”。老人家也容易满足得很,见陆明悠朝她笑,高兴的急忙朝周围的人分享道。   “她是你外孙女,看见你当然笑了”。说话的老夫人也有七十多岁,陆明悠认得她,刚才母亲叫她大长公主来着。这年头,皇室的年轻一辈基本出现断层,尤其是皇宫里的那一脉,前前前任皇帝也就是现任皇帝的爷爷的爹,风流不羁,皇子公主一大堆,皇子多了,争斗也就多了,就如清朝的九子夺嫡来着,这比清朝的九子夺嫡还精彩,十多位皇子,没有哪一位没有参与。前前任皇帝不是皇后肚子里出来的,而是一位宠妃生的,他那母妃虽然没有脑子,但是特别能生,光是在那么复杂的深宫里活下来的就有两位。一位是前前任皇帝,一位就是平西王。皇后肚子里出来的就那么一位,就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倒是看得开,与皇后活在栖凤宫,就跟生活在冷宫似的,冷眼看着这些弟弟们厮杀。大长公主也小小的帮了一下前前任皇帝的忙,所以这大长公主的封号保留至今。前前任皇帝的女儿们被缺心眼的贤王拖下水,被前任皇帝料理了一批,剩下的全部被夺公主府,于是都乖乖巧巧的在夫家相夫教子去了。   而前任皇帝就现任皇帝一个孩子,当皇帝还不到三年,就去世了,于是五岁的太子即位,到现在还没有成亲,所以大宋朝的后宫如今是干净得很,就等着女主人入住呢。   大长公主的夫家是沐阳侯何家,本来是已经要没落的侯府,因为大长公主的下嫁,又活过来了。所以老沐阳侯感恩于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有心经营家庭,倒是夫妻恩爱,老沐阳侯此生仅大长公主一人,连通房都没有,羡慕死帝都一干贵妇。   “老家伙,不窝在你的福寿堂,跑来看我的孙女,曾孙做什么”?平西王妃与小姑子无奈的对视一眼,这两人吵了一辈子就不能不吵吗?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是老小孩。   “我高兴来就来,一大把年纪了,脾气就不能改改,老是个爆碳脾气对身体不好”。两人都是公主,颇有王不见王的样子,每次见面吵,帝都的人都习惯了。   “这是我小姨吗?”一个脆生生的童声□□来,老王妃回头一看,不是自家乖孙子嘛,便不再理会大长公主。笑眯眯的将曾孙子带上前来,示意奶娘将孩子抱低,便于赵卓熙看,陆明悠眼前便浮现一张水嫩嫩的萌宝宝的脸,这小孩好漂亮!赵卓熙今年三岁,正式对世界好奇的时候,又可以表达自己的意思,所以话超多﹕“小姨才出生吗?”   “妹妹刚出生一个月呢”。这是陆书意还是陆书乔?   “哦,谢谢表叔”。赵卓熙眼珠子转了转,认不出眼前到底是四表叔还是五表叔,便直接谢表叔,聪明有礼貌的娃。“那表弟呢,表弟出生多久了”?赵卓熙看向另一个婴儿。   “也是一个月啊”。!   “为什么都是一个月啊?”赵卓熙的问题没完没了,亏得陆书意特别有耐心。   “因为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   “哦,原来小姨和表弟世同一天出生的,那他们和四表哥五表叔一样是双胞胎吗”?   大人不淡定了,平西王世子妃尴尬的看一眼陆夫人和林氏赶紧将儿子拉过来,轻声替儿子解释道﹕“小姨和表弟不是双胞胎,小姨是你小姑母生的,表弟是你大表嫂生的,知道了吗”?   “所以小姑母的孩子比大表嫂生的孩子还小”。赵卓熙自认为很正确的肯定道。整个内室鸦雀无声,陆夫人年纪大,阅历深,脸皮厚,淡定让众亲戚看,林氏年轻,脸皮薄,整个脸羞得通红。小表侄儿,你这算另类的真相吗?陆明悠淡定的看花团锦簇的众贵妇一眼,打个哈欠,本姑娘困了。   “噗”。大长公主首先笑出来﹕“你这曾孙子真是聪明”。   “当然,我的曾孙子当然很聪明”。老王妃骄傲道。   “给你脸,你还踹上了,老不要脸”。   “你夸我曾孙,我曾孙本来就聪明,我当然接着了。事实何必否认”。   “母妃,悠姐儿困了,我让奶娘把她抱下去了”。陆夫人赶紧插话进来。任这两老小孩斗嘴,还不知道要逗到什么时候。启哥儿看着远去的陆明悠,嘴一扁,就要大哭。林氏见状,脸色一变,赶紧趁这祖宗开哭之前,带离这里。   “母亲,启哥儿估计也困了,我带他们下去吧”。   “嗯,你带他们下去吧”。陆夫人见到孙子的皱皱的小脸,赶紧出声道。小家伙哭起来,谁也招架不住啊。   第三章 致仕的理由   陆明悠的父亲敏成侯一直是一个比较有意思的人物,年轻时就闹得家喻户晓,敏成侯陆翊也是大家族出身的人物,成国公陆家,世袭罔替的公侯之家。但是呢,犯二的青少年永远有一股热血与冲动,陆明悠这位父亲就把老成国公的宠妾与爱子杀了。其实陆明悠一直想不明白,她父亲的亲娘是成国公的继室,而成国公的原配偏偏留下的是一嫡子,那么注定成国公的爵位是落在这位嫡长子身上的,但为什么是她父亲看不惯那宠妾和宠妾所生的孩子呢,要说杀,那也应该是那位嫡长子啊。她父亲的头号敌人应该是嫡长子才对,应该说宠妾的心大,想让自己的儿子承爵,那也应该是有共同的敌人才对,但是她父亲居然提前把他大哥的敌人料理了,而陆翊本人也被逐出陆家,连族谱上都被除名。而陆翊杀那宠妾和那儿子的理由是﹕这两人要为他的母亲陪葬,他认为母亲的死是这两人造成的。要说陆明悠最感叹的还是如今的成国公,绝对的大赢家,同时除掉两大障碍,要说他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陆明悠死也不相信。但是陆翊也是一个运气特别好的人物。逐出陆府后,遇到当时的病怏怏的太子,太子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参军。被逐出族谱的人是不能参加科举的。   陆翊于是参军去了。陆翊奄坏奄坏的,他悄悄跑到敌军上游的河水里,在水里面先撒了好几天的泥浆,现场布置成泥石流的自然现象,敌军没查到什么,等敌军喝惯泥浆水时,他将几十大包泻药放进水里,剂量大的,直接拉死敌军好几十人,但是相对战场上几千人几万人的死亡数量来说,这绝对是零头的零头。这场边境保卫战虽然胜了,但是大宋朝的战士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尼玛,谁愿意去攻打满是屎尿的敌军啊,就算他们捂住了抠鼻,但是架不住整个战场臭气熏天,不断要与敌军厮杀,还要注意脚下时不时的屎的袭击,一个一不小心,啪,呃,踩到了,好恶心啊。于是宋,西夏两国之间持续十年的僵持战就被陆翊以恶作剧的方式搞定了。陆翊再次刷新他在宋朝人心里的无耻印象。同时让西夏恨透了他。   而在今天的朝堂上,朝臣们再一次刷新对陆翊无耻的认知。   “皇上,老臣递的折子,您看了吗”?眼见要下早朝了,皇帝+他未来女婿完全没有提到他要致仕的消息,不禁急了。   少年天子看他一眼,脸上没了笑容﹕“此事容后再议”。平时温润的声音带着冷意,这让朝臣们打个寒颤,这位也又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看万岁爷的脸色,简直难看得不行。   敏成侯也算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对着俊秀和气的少年,尊敬是有,害怕就算了。“皇上啊,老臣真的老啊,最近早上越来越起不来,这天太冷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早上起来老眼昏花,头晕脑胀的,老臣今早还把绿毛鹦鹉认成红毛八哥。”   爹,那是色盲。陆明悠。还有不要把赖床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老臣如今孙子有了,还有个可爱的女儿。所以老臣想早点安度晚年,享享儿孙之福,老臣想亲自教孙子女儿啊,皇上,你就成全老臣这一点小小的心愿吧,还有,您也知道众大臣都觉我做事剑走偏锋,大家相看两厌。”众大臣惊悚,马逼的,你辞职就辞职,干嘛还把我们拖下水,走了还黑我们一把,太可恶了。谁看你不顺眼了,顶多是看你不顺眼,就是看你不顺眼。   “老臣寻思着,这到了老年吧,人也该靠谱一点了,所以老臣决定回家修身养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臣最基本的修身都还没有做到,何谈治国,请皇上恩准老臣回家颐养天年吧”。敏成侯陆翊说完闲闲看了眼花白头发还霸占着首辅之位齐首辅。   得,陆翊值么一番深情并茂的请辞说辞下来,少年天子听得也晕,对于敏成侯要亲自教孙子这件事,少年天子觉得这件事深深有必要再考虑一下,他不要以后的朝堂再一个陆翊啊!!!!!!   皇帝看着陆翊没有说话,王八之气全开,帝王架势十足。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下来,寂静无声,齐首辅颤颤巍巍,都快要站不住了,心里骂陆翊的声儿就没停过。陆翊看着皇帝黑沉沉的脸色,一时间居然手足无措起来。   年轻的摄政王如雪的容颜含笑,如沐春风,无情三分。他的侄儿长大了,他也该学学狡猾的敏成侯了。摄政王再一次看向龙椅上的皇帝,也不知他是在看皇帝,还是在看龙椅。   “陆卿家留下”。天子留下这句话,大步走了,太监赶紧喊一句﹕“退朝”!赶紧追皇帝去了。   “陆大人,您悠着点儿啊”。皇帝的贴身太监小凳子在陆翊进御书房时,‘好心’提醒道。陆翊莫名其妙,他悠着点什么?   “你们出去”!见陆翊进来,少年天子对伺候的人道。没人知道陆翊和皇帝说了什么,但是他们都听见皇帝那饱涵怒意的﹕“滚”!,扫地的太监吓得扫帚都掉在地上。帝都的人们都幸灾乐祸,尤其是以齐首辅为主的一干文臣们。陆翊的存在绝对是拉下限,拉低整个朝堂的素质。要把陆翊惹毛了,他当场就能和你干架!整个一个粗人!   得,陆翊失宠了,这是帝都人民的心声。茶余饭后,陆翊的事迹再一次被人们翻出来津津乐道。淳朴的百姓对陆翊的印象还是蛮好的,上下五千年的孝道贯穿中华民族的整个文化精髓,老百姓认为陆翊为母弑父亲的宠妾,那是孝的表现,错的是齐国公,宠妾灭妻,这样的男人是渣。对于陆翊打胜仗的事,在百姓心里,保家卫国,打胜仗的兵都是好兵。   陆翊乐得逍遥,不上早朝,他睡到日上三竿。完全不理会外面的风起云涌,陆明悠也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太一样,大嫂每天带他们都心不在焉的,大哥回来也是神色匆匆。因为陆夫人要替陆明雅准备明年五月的婚事,且是嫁与当今天子,要注意的事情太多。陆夫人没精力带小女儿,林氏主动请缨,将陆明悠接到拙礼院与陆宁晨一起抚养。   齐府   “首辅,这如何是好?陆翊致仕,难道这是皇上授意的”?其中一微胖的官员道。冬季衣服本就穿得多,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球一样。   “今上羽翼渐丰,你我都老了啊”。那齐首辅感叹道。   “首辅大人说笑了,皇上如今还不是事事都过问您。皇上还离不开您呐”另一个赶紧拍马屁道。齐首辅听得很高心,面上不显。   “我确实老了,也该让位了”。经历三朝,齐首辅早就活成人精,他怎会不明白敏成侯看他的意思。   那两位看着齐首辅,等待着他的下文﹕“人老了,是该让位,那些后生们也该提携提携”。那两位与齐首辅合作多年,瞬间懂了,齐首辅致仕,该插人的就插人,该撵人的就撵人。该上位的就上位。艾玛,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高明。   “首辅大人英明,那我们呢,我两也要上折子吗”?‘圆球’问道。   “你们可以上折子,皇上不会让你们致仕的,因为咱们的皇帝脸皮还薄着呢”。齐首辅笑得意味深长。不过还是心有不甘,该死的陆翊!突然来这么一招,好歹也先打一声招呼啊。齐首辅把牙帮子都咬的发疼。   摄政王看着这份暗报,啧啧,敏成侯与这三人打擂台多年,最终居然赢了,着实不易啊。前世,他怎么就把这么一人才给关了一辈子呢?   不久,齐首辅也提出致仕,朝堂再一次掀起风波。四位顾命大臣走了两,那剩下的两位呢?众大臣观望着,不出所料,剩下的两位也提出致仕。这下才是轩然大波。   御书房   “好,很好”。赵端奕看着御案上的折子冷笑﹕“敢算计朕”!四位顾命大臣如今都提出致仕,按人情,这四位算是皇帝的师长,如今皇上把本事学到手,就嫌师傅老了,想把师傅都到一边,如此白眼狼,能不让人寒心么?齐首辅相信面嫩的皇帝是不会让百臣寒心,只要留下另外两位,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那个死老狐狸,算准了朕不会批,是不是?”赵端奕说的咬牙切齿,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朝臣威胁,这简直是他当政以来最大的耻辱。“他觉得朕不敢答应是吗?好,朕就全批了给他看”!赵端奕怒极,被齐首辅这么一击。饶是在少年老成的人也忍不住显出几分少年的血性来。   “淡定,淡定”。摄政王拖长声音道,阻止赵端奕冲动的行为。赵端奕将朱笔一丢,没好气道﹕“他都要骑到我头上了,我怎么淡定”?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侄儿啊,你现在让他,直到有一天你能欺负侮辱他的时候,那么一定要快准狠切入敌人要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摄政王笑得千年冰雪都要融化了,声音不徐不疾,低哑磁性,蛊惑人心。赵端奕却深深打个寒颤。九皇叔不能惹!他在心里再一次警告自己。还好九皇叔无心皇位,要不然他还是乖乖让位比较安全。   “那现在怎么办”?赵端奕皱眉道,他总不能不解决这个问题吧。   “拖”。摄政王轻吐出这个字,含笑看着赵端奕,那时候他走了,那些顾命大臣还有什么理由站在朝堂上。赵端奕还是皱眉,他怎么可能知道赵凌的打算,当然不能理解赵凌这个字的含义。   “拖到你大婚的时候”。摄政王见赵端奕不理解,勉为其难的多说几个字。赵端奕听完,眼睛一亮,是的,皇帝大婚,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完全亲政,这时候,解决这些老家伙光明正大,且明年三月正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天子门生,他有的是人才可以用。   “皇叔要走”?再怎么说,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赵端奕还是大概摸得到赵凌的路数。皇帝亲政,不仅意味着顾命大臣可以解散,连摄政王这个称号也是要废掉的。而赵凌说出这个计策,那不就是说明他也会离开吗?   “怎么,侄儿舍不得”?赵凌眼波流转,风流迷人,斜斜靠向赵智奕。要是陆明悠在,一定说﹕一股猥琐的男男之气扑面而来。   赵端奕一把推开赵凌,面上含笑﹕“滚远点”。   整个帝都过年的时候,又看了一场大戏。皇上和三位顾命大臣之间的拉锯战。但是三位顾命大臣就没敏成侯那么好运了,咱们的小皇帝死活不批。生病了?行,太医天天轮流上,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回太医院,什么,治不好?那就别回来了。奶娘死了?服丧,上丁忧的折子。哟,这馊主意谁出的呢,哎呀,你们是模仿不来敏成侯的。要是敏成侯用这理由倒估计能成功,你们没那口才就算了吧。   皇上口谕﹕,你奶娘死了,就要丁忧,那那亲娘死了,你还不是要陪葬啊,既然这样,你先把你的棺材也准备好吧,如此只顾孝,不顾忠的人,留下来也没意思。你不来尽忠对不起你祖宗。   帝都出现新的流行语﹕你不来对不起你祖宗。   得,在帝都人们看笑话的眼神里,该上班的都上班了,齐首辅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哼哧哼哧上早朝去了。   敏成侯冷眼看着齐首辅一干人上串下跳,还当皇上是当年那五岁的小奶娃啊!   过年的时候,陆家的赏赐到了,太后上午来,皇上下午来,合着你们两母子没商量好啊。   谁说陆家失宠来着,敏成侯世子都升官了。年纪轻轻的就是金吾卫指挥使,妈蛋,那是从二品大员,谁不知道金吾卫都是皇帝的亲信啊。   但是在陆家,不见得有那么高兴极风平浪静,因为杨姨娘那个蠢货不知道从哪听来,作为皇后的母家,本应该给一个承恩侯降袭的五代而斩的爵位的。而这个爵位自然是给老二嘛,于是她打算密谋干掉陆书宇,而白姨娘则想借杨姨娘的手把事情闹大,逼得当今天子再给陆家一个爵位。于是陆家的后院很是风起云涌了一把。   陆明悠简直不想对杨姨娘有任何评价。亲,就算要袭爵也是我四哥吧。你们两庶出就别蹦跶了。陆明悠也一直认为白姨娘是一个精明的人物,她在陆家,在陆夫人的手底下居然生了一子一女,且全部跟在陆夫人后面。陆书宇比陆书白小三岁,陆明秀比陆明雅小一岁。但是为了儿子,她一叶障目,失去了冷静的心。   过年当然要走亲访友,于是在回娘家平西王府的时候,平西王妃便笑着道﹕“圣上宽厚仁慈,你们要学会感恩戴德才是”。陆夫人一听,有情况!   “好嫂子,你只管直说罢,我这个人,你也知道,说得含蓄,我就不明白了”。平西王妃温婉一笑,她就喜欢小姑子这脾气。   平西王妃将还未传开的陆家还要承爵的事说了﹕“那市井上嘴碎的,我都叫管家悄悄把人绑了,这会儿,王爷也估计把人交给侯爷,我估计这事儿,应该是那后院流传出来的,你回去可要好生查一查”。   “多谢嫂子,嫂子可帮了我的大忙”。陆夫人心神一凛,要是这留言传出去,他们陆家……,陆夫人简直不敢想想后果。喜气洋洋的来,两夫妻都是脸色铁青的回去。众人奇怪,平西王又训斥敏成侯了?宾果,猜对了。   回到敏成侯府,正值陆书宇被下药,杨姨娘被抓包,陆府一团乱的时候。作为敏成侯的姨娘,林氏一个当媳妇也不好管,正要把人全部捆起来等陆夫人回来处置,哪知抬眼就看见面色阴沉的敏成侯与陆夫人。她心里一咯噔,这是怎么了?赶紧上前请安,将事情说了。敏成侯在平西王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也不管杨姨娘冤不冤,这时候。哪会给杨姨娘好看,一脚踹过去,杨姨娘当即昏死过去,陆家下人噤若寒蝉。陆夫人也被吓一跳,随及镇静起来,柔声安慰敏成侯。敏成侯看向白姨娘,气不顺。杨姨娘那个蠢脑子也就只有下毒还被抓包的本事,外面的流言多半是这位做的。也只有她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差点就着了她的道。   “白姨娘重病,送往庄子上吧”。敏成侯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在朝堂要算计,回家也还要算计,他真是累了。   “侯爷”!白姨娘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美眸含泪,柔弱异常,她才是被害者好不好?难道被侯爷发现了?不,表哥做事一向很隐秘的。   “管家,听不到我说的话吗”?敏成侯突然暴怒。路管家一个激灵,赶紧叫小厮上前将白姨娘拖走。   “爹,爹,为什么要送走姨娘?姨娘犯了什么错”?陆书宇感觉不对,赶紧求情问道。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敏成侯冷眼看着陆书宇,就像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二爷要准备明年的春闱,不准出松涛院一步”。   “爹,姨娘和二哥到底犯了什么错啊”?陆明秀满脸泪痕,她跪在地上,泣声问道。敏成侯看都不看她一眼。   敏成侯除了对长子长女比较关心外,其他人就完全按照宋朝勋贵人家的教养方法来。庶出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名字都是随便起的。   陆夫人怜悯的看了眼哭得稀里哗啦的陆明秀,哪还有平时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刘嬷嬷,将二小姐扶下去”。刘嬷嬷,陆明秀屋里的管事嬷嬷。   主犯全部发落了,剩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连消带打,侯府很是清理一批人。那白姨娘的劳什子表哥,与白姨娘还有后续发展,咱慢慢看吧。   陆家大过年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帝都人民的关注。陆府上下统一一直口径﹕姨娘谋害主子。   哦,这算什么八卦,还没有镇南王府来的热闹,据说那赵洋居然把谭家女儿的画像流传出去。这绝对是捅了马蜂窝,谭家,整个帝都无人敢惹的存在,就是皇帝也退避三舍。谭家家长,最最清流正值,也最容易得罪人的官职﹕御史。谭正是其中正直的不能再正值的一位。四品官的俸禄也就那么点,每年三百两,但是谭家上有老下有小,谭御史一不动妻子嫁妆,二不准家里做生意,就是商铺挂在谭家门下都不行。三不收受贿络,两袖清风,勤俭极了。于是御史家女孩子们绣活都特别好,规矩也是最好的,笑不露齿,温柔娴静,莲步轻移,绝对看不到脚,一门不出大门不迈。就是帝都的贵妇人们都没怎么见过谭家的女儿。   但是赵洋居然有人家的画像,且很快传满帝都。谭家和镇南王府要阻止都来不及。这下玩大发了。   其实长得还真不怎么样。满帝都的贵妇都看笑话似的买了一份那谭家小姐的画像来看。看完都是这样的心声。   谭家找上门来,那小姐寻死觅活,偏偏是位庶出。镇南王府没有办法,那就纳进来做妾吧。   “我好人家的女儿为什么要给你做妾”?这是谭家的回答。谭家是疯了吧。这是大家的一致心声。你一个四品官的庶出女儿难道还想做镇南王府嫡子的妻?护城河在东边,别拦着那位小姐。你还是去死好了。人贵在自知之明。  第四章 皇帝大姐夫   陆家的事在帝都一点泡沫都没有起,就下去了。过完年,整个陆府飞速运转起来。从陆夫人怀孕开始,陆明雅几乎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今,进入人们的眼球。闺阁少女是羡慕嫉妒恨。陆明雅的闺蜜好友赵莹去年嫁给了礼郡王,两人吟诗作画……吟风弄月,琴瑟和谐,恩爱异常。老太妃婆婆独自将礼郡王拉扯大,难得脾气宽和。一家子和和乐乐。赵莹也是陆明悠的表姐,平西王的第三女,平西王妃的嫡女。   陆明悠现在还不会说话,连啊啊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睁着咕噜噜的黑白分明的杏眼看着这位表姐。   “你妹妹的眼睛像你”。观察陆明悠许久,赵莹笑嘻嘻道,语气轻快,还是出阁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我妹妹不像我,还能像谁”?陆明雅娇嗔横她一眼,灼若芙蕖出渌波。   “哎呀,我受不了,大美人,你嫁给我好不好?嫁给堂兄,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赵莹咯咯笑着,黏在陆明雅身上。   “你舍得你家郡王”?陆明雅眼波流转,勾魂夺魄,媚意恒生。陆明悠挥舞着小胳膊,求美人抚摸。   陆明雅看着乱动的小妹,笑意满满的将陆明悠抱起来,动作娴熟,看来抱过很多次。陆明悠小脸靠着自家姐姐丰满的胸部,幸福得眼睛微眯起来。   “悠姐儿的表情怎么看着像登徒子”?赵莹见陆明悠还在陆明雅的胸上蹭一蹭,嘴角抽搐。   “你家小妹才像登徒子呢。”陆明雅瞪她一眼,看向陆明悠时,柔和极了﹕“我家小妹这么可爱,白白胖胖的,又乖巧,怎么会是登徒子”。陆明雅拿过拨浪小鼓摇着逗陆明悠,陆明悠很给面子,笑得口水直流。   “是,是,是,你家小妹最乖巧,”赵莹举手投降,受不了这个妹控。   三月温暖的春光照进来,满室明亮生辉,那些古老的木质家具似乎也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熠熠生辉。迎着三月春光,两位坐在窗前明丽的少女脸上皆是满足而单纯的笑意,嬉笑说着香闺蜜语。年轻真好。   赵端奕微服私访趁着放榜的日子到陆家的时候,就看见这么美丽生动的一副仕女画,其中还有他倾城的妻子,赵端奕觉得心里从未有这一刻那么满足。从开年来的不踏实感终于尘埃落地。原来,是太久没有见到她。   “哎哟,”赵莹看向窗外,突然一惊﹕“堂兄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吓死我们了”。赵莹与陆明雅玩得好,且赵莹是宗室之女,也常常进宫,还常常替陆明雅与赵端奕打掩护,她与这位天子堂兄是极熟悉的。   陆明雅见是赵端奕,再怎么淡定,这时候突然见到未来的丈夫,也会害羞。欺霜赛雪的肌肤蒙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赵端奕直勾勾的看着陆明雅。连赵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陆明悠被赵莹抱走,她很想大哭!不带这么忽视人的。   “大小姐,花园的牡丹开了,不如到那里去转转吧”。陆明雅的大丫鬟丹阳建议道。她陪着陆明雅进宫多次,是认得皇帝的。   “也好”。陆明雅听见丹阳的话,醒过来,一怔,微微一笑答应了。丹阳也是为她好。   陆夫人怎敢让两人独处一室,等男人变心的时候,这些事就是攻击雅儿的把柄。所以陆明雅身边的大丫鬟都被交代过的,得寸步不离守着陆明雅,实在不行,也不能让陆明雅离了视线。   陆明雅和赵端奕在花园里走着,本来赵端奕在前一点,陆明雅在后,但是慢慢的就变成两人并肩走了。丹阳极有眼色的远远跟在后面,既保证不听见两人的谈话,又能让人看见了,不误会。   两人并肩走,赵端奕几次想去牵那柔荑,但看着陆明雅完美的侧脸,那水润的杏眼,小巧挺直的俏鼻,还有那他已经尝过美妙滋味的红润樱唇,渐渐看得痴了,满园国色天香,浓烈绽放的牡丹完全成了背景。两人都忽略得彻底。   陆明雅没想到赵端奕会来,又被赵端奕这么大喇喇火热的眼神看着,心里小鹿乱撞,也慌了神。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语走到花园尽头,这路怎么这么短?   陆明雅转过身,抬头看着赵端奕,赵端奕的容貌虽然没有摄政王赵凌那么妖孽,但是也是俊秀帅气的娃娃脸帅哥一枚,加上常年养成的帝王之气,身形挺拔,贵气逼人。按陆明悠的换算来看,未来大姐夫至少有一米八。现代有个叫‘长腿叔叔’的词来着,说的就是赵端奕。两人深情对望。那边丹阳急得不行,因为她的视角看过去,两人好像抱在一起。赵端奕还真抱住陆明雅,抱得死紧。陆明雅惊呼出声,这是在花园,要是被人看见了,她还有什么脸。赵端奕勒得越紧,一副要把陆明雅揉到骨子里的狠劲儿。   “雅儿,真想提前成亲”。赵端奕在陆明雅的耳边轻声说道,嘴唇擦过陆明雅的耳垂,陆明雅一下子整个人羞得脸色通红,连耳朵也是红红的。赵端奕失笑,放开挣扎的陆明雅,借着宽大的袍子作掩护,牵着陆明雅的小手慢慢往回走。陆明雅挣扎不开,只得由他去了。   “雅儿的手上怎会有茧子”?赵端奕摩挲着陆明雅的手,轻轻拨开那挡路的正长新叶子的枝条。   “你没瞧见它长在中指上吗,那不就是练书法练的,我不信你手上没有”。陆明雅对于赵端奕的没话找话很受用,小女生都希望心上人把自己放在心上。   “咱们家雅儿不仅是一个美女,还是一个才女,不得了,不得了”。赵端奕见陆明雅一如既往对他,也嬉笑道,一本正经的陆明雅他总是喜欢逗她破功。   “咱们家,还早呢”。陆明雅见到了自己的闺阁前,一把甩开赵端奕的手,嗔了赵端奕一眼,媚态流转。赵端奕把持不住,就要把陆明雅拉回来,陆明雅轻巧一个侧身,挑衅的看向赵端奕抓空的手,得意洋洋的转身进屋了。赵端奕失笑。看向门口虎视眈眈的婆子,摇摇头转身走了。   转眼五月就到了,陆明悠除了吃就是睡,一点新意也没有。大姐出嫁,她连看热闹的权利都没有。陆夫人说这宾客太多,万一不小心被什么人钻了空子,孩子出事,她找谁哭去,所以,陆明悠与陆宁晨被奶娘带着,半步出不得屋子。   皇帝大婚,皇帝也不可能亲自来接新娘子。但是新娘子进宫的道路绝对是肃清街道,重兵把守。   皇后的吉服,颜色最正的大红色,展翅欲飞的五彩凤凰。尚衣局的人已经来过陆府很多次,务必精益求精,贴身完美。陆明悠没有欣赏到自家大姐华美身姿,据后来被震慑到的亲戚们形容﹕奇服旷世,宛若浴火引凤凰;人比衣娇,皎若太阳升朝霞。这样精美绝伦,艳艳红色的嫁衣完全成了陆明雅摄人容貌的装饰。人穿衣而非衣穿人,陆明雅将这件衣服的精致与大气展现得淋漓精致。   许多年后,当陆明雅回忆起,她带着重重的凤冠,穿着这大红色的嫁衣,透过那高而广的苍茫天空,看着那太和殿檐角上飞扬的琉璃瓦。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亘古永恒。她顺着那庄严霸气的云龙浮雕看向那高高台阶上向她伸出手的年轻帝王,不知怎的,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从小,她就知道自己要嫁给这个人,她要嫁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娘亲即使见到教引嬷嬷把她训哭了也不敢要求嬷嬷停下。陆明雅一直觉得母亲是不爱自己的,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陆夫人亲生的,但是有一次她无意间听见母亲哭倒在父亲怀里,母亲一直埋怨着父亲为什么要把她嫁给天子。她才知道母亲是爱她的。陆明雅看着周围华丽而冰凉的乐队,庄严肃穆的高墙大院,她突然心生惶恐,所有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该进宫的,她就是该母仪天下的,万一她做不好怎么办?她做砸了怎么办?这个念头想杂草一般在陆明雅心里疯长。陆明雅透过凤冠上一重一重的东珠与红宝石串成的珠帘,看着越来越远的百官,越来越接近的台阶,高台上的脸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张急切和满足的脸。赵端奕见陆明雅上到高台,脚步轻移,稍稍移向陆明雅,牵过陆明雅的手,在唱礼官的指示下,牵着陆明雅面向百官,接受百官的朝拜。陆明雅看着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心忽而就镇静下来,站在太和殿殿前,她没有了刚才微小如蚂蚁的卑微蝼蚁之感。被赵端奕这么一感染,陆明雅心里也似乎生出这天大地大任我指点江山的豪气来。刚才被乌压压的百官一吓所生出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是他的妻子,再是这大宋朝的皇后。“一切有我”,就如他刚在在她耳边说的话。   帝后大婚,皇帝群臣休假三天,皇宫外城的流水席整整摆九天。九五之尊嘛,万事都是有讲究的。   敢灌新郎官的人不多,就只有摄政王,赵凌也不知道现今对陆明雅是个什么样的心态。前世死于陆明雅之手,那个美丽的女人握着匕首,笑得解脱,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她终于有脸面去见阿奕了”。美丽又蛇蝎。   赵凌笑得讽刺,他至始至终都以为陆明雅是爱他的,最后他才知道,陆明雅不能怀孕是自己给自己灌的药,还拉着他演了一场大戏,亲手将皇后拉下后位。他以为他没有儿子是上天给他弑侄夺位的惩罚,后来他才知道,是陆明雅这个狠毒女人给他下了极为霸道的绝育药,除了怡儿,他不可能再有孩子。   是的,前世的他才是大宋朝的皇帝,敏成侯抵挡住了贤王的逼宫,但是却没有看到他的狼子野心。他事事压侄儿一头,最终将侄儿逼成敏感卑缩的性子,不爱说话,勾头缩背。但是就是这样,陆明雅依旧对赵端奕死心塌地,从不肯正眼看他一眼,她眼里只有那懦弱的赵端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越是想要,尤其是美丽倾国的女人,世人都说母仪天下的女人。但敏成侯是一个硬气的,死活不肯解除陆明雅与赵端奕的婚约。即使他当了皇帝。在陆明雅与赵端奕成婚那天,他将陆明雅带走了。而赵端奕被他当着陆明雅的面刺伤右腿,从此赵端奕成了一个跛子,一个没有自由的跛子。不到五年,郁郁而终。因为敏成侯抵死不承认他的帝位,敏成侯一家家破人亡。他以为这样陆明雅只能靠他活着。但是他还是错了,那穿胸的匕首真疼啊。   赵凌不由捂住心口弯下腰。   “皇叔,你怎么了”?赵端奕面上带着几分试探,一起生活多年,赵端奕感觉赵凌对陆明雅也是不同的。他有好几次都看见赵凌听见太监说陆明雅进宫时的异常,但是赵凌的眼神太复杂,他看不明白。他能做的,也只有暗示陆明雅是他的妻子。幸好赵凌并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什么,恭喜你啊,侄儿”。赵凌迅速收好神情,依旧笑得敷衍﹕“皇叔走了,不要那么想我”。赵凌与赵智奕的酒杯碰碰,率先一干而净,赵凌朝他笑笑,放下酒杯,还是那么慢悠悠消失在赵端奕的视线里。大殿里,觥筹交错。赵端奕怅然若失,皇叔就这么走了?赵凌他不是没有防备过,赵凌太聪明,他追赶得很累。五岁的他功课不及三岁的赵凌,父皇在世夸得最多也是赵凌。   但是在父皇死的那一天,他敏感的发现赵凌不一样了,他开始变得懒散,不愿意做功课,不愿意看书,太傅渐渐对赵凌失望,转而对他关注起来。他不愿深究赵凌的变化,他觉得这样很好。   但是赵凌依旧很聪明,五岁的他狡猾的扳倒了成年人的贤王,七岁的他不懂周围的人为什么都奇怪的看着他?他一直不懂,但是后来,赵凌却渐渐不看奏折,只是会有意无意的教他看奏折的技巧,潜移默化让他自己拿主意。常常戏弄他,激他去学习,去明白大臣之间勾心斗角。他识人不清,赵凌就讥讽他,但是刻薄的话语里却是教他怎样识人心。慢慢的,他成了一个合格的帝王,他能看透那些大臣们的欲望,但是他从来看不懂赵凌的眼神。后来才知道,那些宫人是怜悯,他们认为以摄政王的聪明,他迟早要做一个傀儡皇帝的。但是他们错了,摄政王走了。走得整个朝堂措手不及。   没了摄政王,宗室子弟也不敢闹腾了,赵端奕很快就回到栖凤宫。陆明雅已经卸了凤冠,沐浴完毕,重新换了一身大红色纱衣。   “参见皇上”。众宫人行礼。   “起来罢”。赵端奕看了眼陆明雅,疾步走进净房,不到五分钟又出来了,丹阳傻眼,这也太快了。有眼色的容嬷嬷将丹阳拉走。容嬷嬷是早年太后赐给陆明雅的。所以陆明雅打小就在被培养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   赵端奕见宫人都退下了,大步走到床前,像个登徒子一般,轻抬陆明雅的下巴,语气轻佻﹕“美人儿,哥俊不”?   “呵”,陆明雅轻笑出声,她的紧张被赵端奕这么一打岔,完全没有了。“死不正经”。陆明雅伸手在赵端奕的腰上轻轻一拧,他们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赵端奕对陆明雅来说已经是家人一般的重要。相处的时候也就放得开,不拘谨。   陆明雅这么娇媚一笑,赵端奕忍不住,急匆匆的将陆明雅压倒在床上,手上动作急切,他极霸道的吻着陆明雅,声音沙哑着在陆明雅耳边道﹕“雅儿,你终于是我的了,天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   陆明雅被赵端奕吻得脑子一片空白。脑袋发蒙。陆明雅被冰凉的锦被刺得脑子一清,才发觉两人已是赤诚相对。陆明雅慌忙朝里躲了躲。赵端奕一下子亲到陆明雅的耳垂。陆明雅的耳垂厚,世人说这是有福气的象征。赵端奕干脆吸允起陆明雅的耳垂起来,陆明雅被这酥麻的感觉刺得嘤咛一声,赵端奕眼睛更加火热明亮。他一路往下,努力让还未经人事的陆明雅情动起来,那样等一会她会好受一些。作为帝王,他通人事也只是在半年前,太后怕过早,会伤了他的身子,便在女色上一向管得紧,他痴迷陆明雅,那些宫女连陆明雅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又怎看得上?   赵端奕慢慢打开陆明雅的身体,陆明雅抬头不经意间看见那粗大的物事,羞得埋在赵端奕的胸膛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疼”!陆明雅绯红的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攀住赵端奕的肩膀,手指猛然收紧。   赵端奕倒吸一口气,陆明雅夹得实在太紧,他低头俯身去亲陆明雅﹕“雅儿乖,放松。”下身却是越发疼得紧。看着陆明雅还挂着眼泪的媚意绝色脸庞,居然就这么泄了。赵端奕不可思议,气馁的还要再来一次。陆明雅赶紧往里缩,直摇头。赵端奕看到陆明雅没有血色的俏脸,失笑,真是吓坏她了。他摇摇铃铛,示意宫人进来换床单。他一把将陆明雅抱起,来到后面的浴池,轻轻的将陆明雅放进去。陆明雅在温温的水里渐渐放松身子,劳累一天,很快就困了,就要水里睡过去时,背上却一片火热。等她清醒时,赵端奕早就将她翻过身压在水池边挺身进去了。虽然没有第一次那么疼,陆明雅还是觉得那里难受。   “坏蛋,你就知道欺负我”。陆明雅大怒,哭得梨花带雨。柔弱极了。赵端奕听得一笑,看见陆明雅这娇弱的模样,更想欺负。   陆明雅迷迷糊糊感觉到赵端奕将她抱回了床上,陆明雅一挨床,迅速滚到床的最里面,裹住被子,而下一秒,她居然就睡着了。这一系列动作看得赵智奕目瞪口呆。但是他不喜欢雅儿离他太远,他也上床,一把拉过陆明雅,将她禁锢在怀里,借着红红的喜烛,赵智奕看到陆明雅雪白身子上的青紫,他不禁自责一下。轻轻抚摸着,老二又有抬头的趋势。赵端奕看着睡着的陆明雅皱着的眉头,苦笑一下。起身寻了药膏给陆明雅涂上,这才抱着陆明雅睡过去。  第五章 抓周   陆明悠觉得抢夺别人的风头,迟早会被报复回来的,九个月的陆明悠觉得自己能开口说话了,但是看了看另一个摇篮里张牙舞爪的小混蛋,便打住了开口说话的主意。   本来陆明悠是应该一个人被陆夫人接回去养的,但是这个小混蛋一见她不再了就大哭,就是陆书白抱他也不起作用了,可把侯府的一干人给急坏了,这把嗓子哭坏了如何是好。连番换了好几个太医都找不出症状。直到第二天,陆书白将嗓子都哭哑的陆宁晨抱到重华院,陆宁晨这混小子看见陆明悠才止住哭。陆宁晨停下哭声那一刻,侯府的人简直大大松了一口气,侯府今儿当差的人基本上人人一对熊猫眼。半夜婴儿哭声不止,毛骨悚然,怎么睡得着。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陆宁晨这死小孩也到了重华院。林氏最近也忙,陆夫人完全放手,将管家权全交给林氏。   陆宁晨和陆明悠完全两个极端,陆明悠是谁都抱都一副笑脸,陆宁晨是只要看人不对,嘴一扁,大哭的节奏。连敏成侯也不给面子。   陆家在陆明雅嫁进宫后,敏成侯便递了折子,要将爵位传给嫡长子陆书白,他要专心在家教孩子。继摄政王走后,这是帝都的又一大事件,敏感的官员已经感觉到摄政王的离开是一个开端,而敏成侯的折子则是一个导火线。   确实也是,在皇帝大婚之后,摄政王的离开就已经给朝堂一个讯号。年轻的皇帝要完全亲政了。赵端奕站在沁凉的御书房里看着手里的圣旨。应该是遗诏,这是他父皇给赵凌的。遗诏上说﹕让赵凌全力辅佐他。赵端奕看着这份遗诏,陷入深深的沉思,父皇当年怎会让三岁的赵凌辅佐他?赵凌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父皇?在赵端奕的仅有的印象里,父皇是一个羸弱的人,常年病卧在床,但是眼睛极亮。一直笑着,那笑容让他很安心,仿佛天塌下来,父皇也有办法解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躺在床上比上朝时间还多的父皇身上有这种感觉。还有他听得最多的就是父皇对赵凌的夸赞。赵凌的各种聪慧,一目十行,一遍成诵。赵端奕想到赵凌把这遗诏交给他的意思,不由苦笑,九皇叔还是那么聪明,他是怀疑父皇留给他的遗诏里,有取而代之的意思。但是九皇叔就这么把遗诏给他,坦坦荡汤,倒是他显得小人之心了。   “父皇的手札”。赵端奕自言自语。四下看了看的书架。他知道朝臣对父皇的评价极高,不然父皇死后的谥号,怎会是极好的‘睿’字的评价。   他还记得敏成侯对十岁的他这问题的回答是﹕“你父皇啊,惊才绝绝,虽然常年卧病在床,但举手投足风仪极好,见到他的人没有人不为他的风采所折服,但可惜天妒英才。若你父皇还在,咱们大宋朝又是一片清明盛世”。他还记得敏成侯当时提到父皇眼里的亮光,那是崇拜与全然信服的目光。   天启十三年九月   年轻的帝王崭露头角,霸气侧漏。朝堂来了一个大换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朕自亲政以来,未尝不兢兢业业,遵循祖制,还我大宋荣光,……”陆明悠看不懂的话一扒拉。“摄政王赵凌人品贵重,倾心辅佐,特加封为瑞明亲王,享邑五千,食邑三千。敏成侯忠君爱国,特封为敏成公,降等袭爵,五代而斩。念齐首辅耄耋之年,应享儿孙之乐,特恩准齐首辅回家安享晚年,赏黄金五百两,千年血参两支,东珠两颗,……户部尚书吴庞西,其孝道有嘉,恩准回家侍奉老母,赏黄金百两,百年人参两支,……”吴庞西,吴胖子,就是那个‘圆球’。只能说户部最有钱了。   “兵部尚书郝进,腿脚不便,特恩准回家荣养,赏黄金百两,百年人参两支,……”。   小皇帝一道圣旨将人打发完了,气得齐首辅那一口哽在心头的老血终于喷出来,那两支千年血参立马派上用场,摄政王,您要走,也说一声啊。我还没布置好!   紧接着,发威的帝王很快提拔了一批科举出来的青年才俊。至此小皇帝渐渐在朝廷站稳脚跟,再没有人对他的意见有一大堆废话。   这场动荡直到过年前才平息下来。陆明悠才不管那么多,艾玛,他们家的房子又变大了,哥哥的爵位也升了,他们家更有钱了。对了,十月初十,就是她和小混蛋的一周岁生日了,一周岁了啊。   陆明悠坐在那一堆东西中间,苦恼,拿什么好?她不动,陆宁晨也不动。两人干瞪眼,把一干宾客看得傻眼。   “小妹,快拿啊”。陆书意在一旁小声催促道。陆明悠比陆宁晨受宠多了。   陆明悠收回视线,好吧,她勉强拿吧。针线神马的,一边儿去,我不缺钱。恩,笔可以拿,书可以拿,印章?也可以拿吧?这枚玉佩也好看。胭脂,女孩子嘛,可以拿。算盘,要当家嘛,也可以拿。零零碎碎的,陆明悠发现自己拿不了了。而陆宁晨以为陆明悠都要,还在往她怀里塞东西呢。   陆翊大笑﹕“不愧是是我的女儿和孙子,小孙子啊,以后也要罩你小姑姑啊”。陆翊蹲下去捏捏陆宁晨的脸颊。剩下的陆家众人一脸黑线。   “恭喜,恭喜”。客人们都僵硬的说着这句话。夸赞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大家请移步花厅”。林氏见场面冷下来,赶紧道。示意丈夫将男客带走,她与陆夫人带着女眷们到后院看戏。   “大嫂,怎么了?”陆夫人见大嫂看着戏,心神不在的样子,悄声问道。平西王妃看了周围,倒没说话。陆夫人会意,转身交代了媳妇几句,便和平西王妃走了。平西王世子妃看了看,留下听戏。   陆夫人与平西王妃来到重华院内厅。   “还不是那几个庶子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的,王爷叫我看着办,真真让人头疼。”平西王妃愁眉道。   “你不说我差点也忘记了,我们家这两个也该考虑了”。陆夫人一拍头,家里这两个跟透明人似的,这一波接一波的事,她完全忘记了。   “你家陆明秀怎么样”?平西王妃这话就问得直白了。陆夫人惊异的看着她。   “秀姐儿,你倒是会选,人倒是好,不过脾气太软和了些,你家那庶子心性太高,估计瞧不上”。陆夫人直言道。   平西王妃冷哼一声﹕“我才是他母亲,难道还能越过我去给他定公主不成”?说亲的是平西王的庶三子,其侧妃柳氏所生,柳氏父亲如今官居四品,比起完全靠不上母族的平西王妃不知强多少。   “你就让她去闹,大哥也不是那么不明理的人,他怎么会越过你去”。陆夫人劝道。   “不过秀姐儿的事,还是等我与侯爷商量了再说。不过先说好,这多半是不成的,咱们两家关系太近,若是庶子庶女联姻,这面上不太好看,况且,后院的事儿,大家都明白,嫂子你这样做,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两家联合起来欺负她呢”。   “是我急糊涂了”。平西王妃歉意一笑,恢复温婉的样子﹕“左右不及,慢慢访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求到什么仙女来”。   “是啊,你就等着她闹吧,就如我们家那两位,自己就把自己给作死了,还连累孩子”。陆夫人冷笑。   平西王妃只是笑,没有接话,陆府的那一场热闹,她是知情的。   突然,门上被轻轻敲击两声,随后庄嬷嬷就进来了﹕“参见王妃,老奴给王妃请安”。   “快起来罢,早就说过了,嬷嬷怎的还如此多礼”。平西王妃认得庄嬷嬷,是小姑子跟前最得用的嬷嬷。   “嬷嬷,有事”?陆夫人见庄嬷嬷馒头大汗的样子,不禁讶异,这都十月天了,按理,不热啊。庄嬷嬷看了平西王妃一眼,附在陆夫人耳边道。陆夫人听完,惊得一下子站起来。   “大嫂,淑儿有事,恐怕不能陪你了,”陆夫人神色凝重又带有一点幸灾乐祸﹕“庄嬷嬷,陪大嫂去邀戏台”。   “尺素,去请侯爷,尺晗,去找路管家”。   陆明悠在生日后的第二天,见到自家老爹黑黑的脸色,就连她对他笑,老爹的脸色还是黑的,娘亲脸色虽然也不好看,但是带一点幸灾乐祸?她是看花眼了吧。   陆夫人动作迅速,在想起庶子庶女的婚事后,迅速盘算起帝都门当户对的人家来,很快就列出一长串庶女的清单。敏成侯,现在叫陆老爷,他听见陆夫人给他说这个事儿,脸一黑﹕“你看着办吧”。这一群庶子庶女,他一个也不想看到。想到什么,他又来一句﹕“最好在勋贵圈里面挑”。然后便去逗弄自己的女儿去了。   最近陆家有点火,刚刚升了爵,女儿又是皇后,且皇后进宫大半年了,也没见宫里流露出选秀女的迹象。所以巴结的人很多。陆翊不愿落得一个与朝臣还有联系的样子,所幸连庶子的婚事也不愿意找那些官员家里的女人,勋贵对勋贵,正好。   陆夫人明白他的意思,闲散的勋贵京里一大把,好找得很。且陆书宇也不见得有多大本事。以前还有几分上进的样子,现在却听说书本完全丢在一边。要说起来,陆夫人对家里这些个庶子庶女尽够意思了,不管是嫡是庶,男孩子,五岁的时候都统统搬去前院读书去了,女孩子七岁搬到绣楼,请名师,琴棋书画无一不拉,就看你喜欢学什么了,陆夫人也不克扣,庶子与嫡子待遇一样,庶女也是。所以敏成公府的庶女日子很好过,教养也有。虽不若陆明雅那么在帝都里出名,但剩在温柔娴淑,懂事知礼,陆夫人放出风声,愿意结亲的人家也挺多。   陆明悠正沿着软榻练习走路,一旁便宜老爹抢了奶娘的职位,正哈哈笑着,鼓励她多走几步。陆夫人回过神来,就看着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嘴角也不由带上笑意。那就景宁侯唐家九小姐吧。大嫂介绍的想必不错。   陆夫人自己也差人打探了一番,脾气温和,与家中姐妹相处很好。那就行了。大儿媳妇,她很满意,她可不愿意庶子取一个搅家精回来。   陆夫人请林氏的母亲安国夫人去景宁侯家透露意思。景阳侯夫人与安国夫人是姨表姐妹,倒是要比她好说话得多。帝都的婚事大多都这样,相互打探,有中间人帮忙,成与不成,大家面上都好看。   景宁侯很快回话,露出愿意的意向,且说九小姐今年也十七了。陆夫人明白,很快便与景宁侯家下了小定,婚期定在来年三月。   陆书宇听说嫡母给自己定了亲事,难得清醒一天,没有喝酒。他起身去了重华院﹕“母亲,如今儿子要成亲了,是否能把姨娘接回来,这么久,儿子觉得,姨娘在庄子上反省这么久,她已经知道错了”。   陆明悠丢下手里的木质小马,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娘亲,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陆府有姨娘这个生物。她从出生以来,虽然知道自家爹爹有姨娘,但是陆夫人看她看的紧,陆明悠几乎一个都没有见过。   “难为你这么有孝心,也不枉白姨娘为你谋夺爵位一场了,要是你接得回来,就接回来吧”。陆夫人似笑非笑。陆书宇接触到嫡母的眼神,背脊发寒。出去的时候差点手脚并用。   啊哈,二哥要抢大哥的爵位?陆明悠惊讶。显然她猜错了,消息不够发达。   陆书宇觉得嫡母话里有话,他悄悄一打听,这才知道姨娘在十月份的时候跟着表舅跑了。陆书宇傻眼。姨娘这是将他们兄妹置于何地?   怪不得嫡母那样说,陆书宇一脸颓废的回到自己的院子,越发消沉。没了白姨娘,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读了十几年的书,他什么也没有学到。   倒是三哥陆书青,没了杨姨娘的拖后腿,读书越发认真,才十七岁就取得举人功名,三年后的科举他自然是要下场的。   接近年关的时候,沐阳侯府突然传来噩耗,老沐阳侯过世了,紧接着,有传来大长公主也过世的消息。   这一对羡煞帝都半个世纪的夫妻先后去世,整个帝都都感到惋惜。同时也是深深的羡慕,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多么令人嫉妒的感情。大家为表示对大长公主的敬重,纷纷在门口挂起白灯笼。就是当今皇帝也亲自来吊唁。   但是陆书青的婚事不得推迟了,沐阳侯庶出的五小姐,已经和他下过小定了。 第六章  关不住的陆明悠   “姑姑,等等我”。背后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陆明悠忍住翻白眼这么不淑女的举动。她停下来,转过身道﹕“说了几百遍了,不准叫我姑姑,要叫小姨”。姑姑?陆明悠每次都会想起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与小龙女,她对这个称呼莫名的恶寒。   “但是爹爹说,该叫姑姑啊”。陆宁晨一脸疑惑道,白净细嫩的包子脸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听你爹的,还是小姨的”?陆明悠板起脸问道。小小人儿装大人让周围跟着的丫鬟婆子忍不住发笑。   “都听”。陆宁晨回答得特响亮。陆明悠瞪他一眼。转过身去,走了。这花园也逛完了,该回重华院了。   “姑……﹐小姨,等等我”。陆宁晨赶紧迈着小短腿追上去。陆明悠回头见陆宁晨跑得跌跌撞撞的,停下来等着他,牵着他的手一起朝重华院去。   “明儿进宫,你好好劝劝雅儿吧,皇上三年没有选秀,对雅儿的名声不好”。这是自家老爹的声音。陆明悠止住丫鬟敲门的声音。   “哼,你们男人都好面子,雅儿的名声不好听,但你可知道让雅儿给皇上纳妃,雅儿该有多伤心”。陆夫人忍不住刮陆翊。   “雅儿不是皇后嘛,这后宫的事本就该她处理”。陆明悠听见自家老爹底气不足的样子。偷笑一下,才推门进去。   “娘,明天你要进宫吗”?陆明悠看到桌上的东西。   “是啊,好久没见着你大姐姐了,也不知她怎样了”?陆夫人慈祥的摸着陆明悠的头,这几年她不管家理事,倒显得越发年轻,四十来岁的人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   “我也要去,我也想去看大姐姐”。陆明悠嚷道。她现在致力于陆夫人带她进宫﹔自家老爹带她去酒楼﹔大哥带她去衙门﹔四哥五哥带她去国子监。然后陆夫人带她去大相国寺。三岁的她早把陆府给逛完了,她又从头开始逛花园了,好无聊啊。   “我也要去看大姐姐”。陆宁晨就是陆明悠的复读机。   “那不是你大姐姐,那是你大姑姑”。陆夫人一把将孙子抱起﹕“启哥儿饿不饿”?   “哦,那我要和姑……”陆宁晨看一眼陆明悠,改口道﹕“和小姨去看大姑姑”。   “娘,说好了,我明天和你去看大姐姐啊”。陆明悠趁陆夫人还未下定论,赶紧道。   “你个小机灵鬼,娘明天一定带你去”。陆夫人笑,小女儿聪慧乖巧。简直是她的心头宝。   “我也要去”。陆宁晨再次跟随。   “启哥儿,你是男孩子,怎么能老是跟在姑姑后面呢,要自己拿主意”。升级为老爷的陆翊道。   “祖父,我是去保护姑姑,万一有人欺负姑姑怎么办?祖父,您不是叫我要看好姑姑吗”?陆宁晨说得理直气壮,还挺挺小胸脯。   “呃……不急在这一时”。陆翊讪笑,他今天怎么老是吃瘪。陆夫人很不给面子笑出来。   “孙子真乖”。陆夫人在孙子嫩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一口。   “爹爹说,男孩子不要随便让人亲,祖母,你以后不要亲我了”。   这下轮到陆夫人黑线了。   “哈哈哈”,这下轮到老爹笑老妈了。   陆明悠看着这皇宫,倒是没有后世的故宫那么宏伟广大,但自有一股皇家威严之气。起初,陆明悠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历史上那个宋朝,后来才发现,此宋非彼宋。历史上宋仁宗是没有孩子的,但是这儿的宋仁宗却有儿子,于是这历史就完全改变了。宋朝如今传承三百年,也不算短命王朝,且有越来越蒸蒸日上的趋势。   陆明悠打出生就有记忆,大姐那样的美人儿,她又怎会忘记?但是她见着这一个越发美丽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女子时,有一点愣神。高高挽着的发髻简单插一根镶着红宝石的赤金凤簪,七八月份还带着燥意,陆明雅上半身月白色敞领对襟,大袖明衣,下身浅紫色撒花烟笼白水裙,整个人清雅美丽,加上那黛眉之间不解的愁绪,简直是林黛玉附身。陆明悠知道,她的大姐很不开心。那笑容很美很疲惫。   “这是悠姐儿,启哥儿?三年未见,他们都这么大了”。陆明雅将陆明悠揽到跟前,仔细看着﹕“悠姐儿,还记得大姐不”?   陆明悠仔细打量着陆明雅,乖巧得点头。陆明雅只以为是陆明悠太久没有见她,在打量她是谁。   “启哥儿长得真壮实”。陆明雅见到圆圆滚滚的陆宁晨,脸上才有一点真心的笑意。   “这孩子胃口比悠姐儿的好。”陆夫人道﹕“全哥儿了?怎么不见他”?全哥儿,大名﹕赵思源,大宋朝的大皇子,马上就要有两周岁了。   “他还没睡醒呢。”提到儿子,陆明雅脸上满是母爱的光辉﹕“丹阳去看看,若是大皇子还没醒,也把他摇醒,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悠姐儿想不想去看小侄子”?陆明雅弯腰问着。摆明想把他们两支开,与陆夫人有话说。   “我要去看小侄子”。陆宁晨实在太活泼。   于是陆明悠与陆宁晨便被带离那宽阔沁凉的栖凤宫正厅,往东厢房去了。   陆明悠第一眼见到赵思源的时候,觉得这小孩实在漂亮,五官轮廓比较像大姐夫那张娃娃脸,不过那水汪汪的眼睛却是完全继承大姐美丽的杏眼。这长大了小子以后的容貌肯定能超过那前摄政王。   “你们是谁啊,父皇给我找的新玩伴吗”?声音清脆。目前赵思源正任由宫女服侍在洗漱穿衣呢。   “回大皇子,他们不是新玩伴,是您的小姨与表哥呢”。那圆脸的宫女道,长得很讨喜。   “小姨?表哥”?漂亮的小脸尽是疑惑之情。   艾玛,好萌!陆明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赵思源的唇红齿白的脸。   那只陆宁晨这熊孩子有样学样,也跑去捏捏赵思源的脸颊。估计下手有点重。将要两岁的赵思源被捏得痛了,大哭起来。啊哦,闯祸了。陆明悠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些宫人们也记得团团转。   “殿下别哭了,哦哦,殿下乖,别哭了”。这娇气包,什么玩具都哄不好。   早有宫女去报告陆明雅了,但是最先进来的是皇帝大人,也就是陆明悠的大姐夫。   “全哥儿这是怎么了,这是谁捏的”?赵端奕一下早朝回来,居然听见儿子大哭,这可不得了。儿子很少哭的。看见漂亮儿子脸上的红印子,颇为生气。至少陆宁晨就被他的黑脸吓到了,微微躲在陆明悠后面。虽然这位叔叔看起来很好亲近的样子,但是小孩子敏感,他明显感觉到这叔叔不太喜欢他们。“他们是谁”?   “是陆夫人带来的”。跪下的宫人道。   “大姐夫,你好”。陆明悠率先开口。赵端奕怔一下,这是岳父的老来女?这小孩子的叫法有意思。   “大姐夫,你好,我叫陆宁晨,这是我姑姑,叫陆明悠。”陆宁晨一本正经介绍起来,童言童语可爱极了。   赵端奕一笑,这俩小孩子真好玩﹕“我不是你大姐夫,我是你大姨父”。赵端奕弯腰对陆宁晨道。   “为什么我和姑姑老是喊的不一样呢”?陆宁晨又开始纠结了。看到陆宁晨皱成一团的小脸,赵端奕忍不住捏捏他的包子脸。艾玛,和大舅兄那张冰块脸一样,但是表情丰富好多啊。好好玩。   “父皇,刚才他们就这样捏我,把我捏得好痛”。在皇帝怀里的赵思源突然道。   赵端奕看看儿子,讪讪地收回手。   “你看,刚才父皇帮你捏回来了,你和哥哥姐姐好好玩,好不好”?他都是抽空过来看一眼儿子的。御书房的奏折一大堆呢。   “全哥儿怎么了”?陆明雅急冲冲的跑来,见赵端奕也在。   “臣妾参见皇上”。陆明雅恭敬行礼道。一个完美的宫礼远远划开了陆明雅与赵端奕的距离。赵端奕看着恭顺行礼的陆明雅,眼神黯淡,雅儿连看也不愿意看他一眼吗?   “没事,不过小孩子玩闹罢”。赵端奕道,见陆明雅不愿理他,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便大步走了出去。   “恭送皇上”。宫人齐呼。陆明雅抱着儿子,突然很心酸。大滴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   “母后,你怎么了”?赵思源脸上滑过冰凉的液体,他抬头一看,母后是在哭吗?   “母后没什么。”陆明雅温柔道,赶紧收敛神色﹕“全哥儿,你带小姨和表哥去御花园玩好不好?”   “不好,他们坏,他们捏我的脸,我不要和他们玩”。赵思源脸一扭,紧紧抱住陆明雅。   死小孩。陆明悠。   “哼,只有女孩子才哭,爹爹说,男孩子没有眼泪,哭了就不是男子汉”。陆宁晨不服气道。这小表弟好娇气。   “我没有哭,我是男子汉”。   “你刚才明明哭了,还告状”!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陆宁晨”。陆明悠眼见赵思源又要哭的样子,赶紧喊道。   “小姨,什么事?”   “没事,就喊喊你”。   “哦,没事你喊我干什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悠姐儿带两位侄子到御花园玩好不好”?陆明雅有事要与陆夫人商量,他们在,太吵。   “好的,大姐姐”。陆明悠朝陆明雅眨眨眼,陆明雅失笑,小鬼头。   赵思源和陆宁晨俩表兄弟,一直不对盘。吵个不停。听两三岁的孩子的吵架,陆明悠也听得很有兴趣,日子太无聊啊。这御花园还可以,园林景致错落有致,假山奇石,独具匠心,浑然天成。陆明悠逛得很有意思。陆宁晨不愿意让陆明悠离了自己的视线,一边同赵思源吵架,一边追着陆明悠。   “嬷嬷,我走累了”。赵思源跟了这么久,实在跟不上,喊累。跟着的宫人赶紧将赵思源抱起来。   “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嬷嬷抱,羞羞”。陆宁晨回头看见,刮刮脸皮。朝赵思源做鬼脸。   “嬷嬷,放我下来”。赵思源被激,又挣扎着要下来。   “好殿下,您今儿走得够久了,让奴婢抱您一会儿吧”。那嬷嬷柔声劝道。殿下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长的路,都是这两位激的。   “全哥儿过来,我牵着你”。陆明悠又不是真的小孩,哪会没看见宫人眼里对他们的责备,但是赵思源走路还不到一刻钟,有什么好累的,太娇气,不就是他们给惯的。   “小姨,我也要牵”。陆宁晨蹦蹦跳跳的牵住陆明悠的另一支手。   “小姨不要牵他”。赵思源是个霸道的,还侧过身去想拉开陆宁晨。   “都站好”。陆明悠将赵思源的身子扳过来﹕“好好走路”。   “被骂了吧”。陆宁晨朝赵思源做一个鬼脸﹕“告诉你,小姨最凶了”。   陆明悠……   大皇子两周岁之后,宫里进了三位美人,也不能说是美人,应该是才女才对。主要是谁敢与皇后比美?延川伯庶女傅以柔善舞﹔三品官沈家沈梦瑶家嫡女擅琴﹔前首辅齐家庶女齐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容貌秀美,空谷幽兰。清丽秀俏。与陆明雅的明丽摄人的美,正是一种反衬。   三位美人进宫,皇上既没有去宠幸,也没有回栖凤宫,而是歇在了乾明宫。陆明雅一夜未睡。第二天神色淡淡的接受了美人们的请安。就客气的把她们请出去了,照常处理宫务,照常下午带大皇子到慈宁宫陪太后。直到吃完晚饭才回来。   见皇后没有发飙,大家松一口气。陆夫人却感觉不太正常。她知道,女儿自小与皇上感情深厚,一颗心完全系在皇上身上,怎会轻易给皇上纳妃,她不信她的一番劝说有那么大的力量,让女儿完全放下。   “陆宁晨,你再敢把墨汁弄到我衣服上试试”?陆明悠一脸狰狞。   她丢下毛笔,就要去抓陆宁晨,陆宁晨却率先笑嘻嘻的跑出去。   但是刚跑到门口就被捉回来了。   “大哥”。陆明悠喊了声。陆书白的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赵思源?”陆明悠惊讶。   “悠儿”!陆书白严厉叫道。   “参见太子殿下”。陆明悠吐吐舌头。古板大哥。   “小姨!呜呜……”,赵思源却一把抱住陆明悠。把陆明悠吓一跳。   “爱哭鬼,羞羞”。陆宁晨在一旁浇火。   “陆宁晨”!陆书白一吼,陆宁晨乖得不得了。   “悠姐儿,你哄哄太子殿下吧”。陆书白遁了,他最怕孩子哭了。   “怎么了,赵思源”?   “母后不要我了,呜呜,母后说要出家,母后不要我了”。赵思源哭得更大声。   “没有,你母后怎么会不要你了,你看,你母后是不是你每次回去丢给你准备好吃的?她每天早上是不是都来看你”?   陆明悠扶额。她这个大姐啊,爱惨了赵端奕,也就注定她的不幸福,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位皇后的。后宫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最讽刺的也就是爱情。   这都两年了,当初大姐夫进了齐淑的房间后,大姐便从不准大姐夫留宿栖凤宫。皇帝姐夫没有办法,只得叫陆夫人进宫来劝,没效。太后也劝,当着面柔柔顺顺的应了,背地里该怎样还怎样。太后是一个宽和的人,当年睿宗只有她一人,陆明雅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几乎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愿委屈儿子,也不愿偏心媳妇,事情就这样僵持了两年。   陆明雅放任的结果就是,齐淑在宫里越坐越大,已经坐到贵淑德贤最末的贤妃位置了。且二皇子已经出生。   陆夫人进宫劝过很多次,次次没效,倒是赵思源经常跟出来。陆明雅觉得家里比宫里安全多了,也就随他去了。赵端奕见陆明雅同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其实要陆明悠看,皇帝姐夫还是很喜欢大姐的。若不然那边二皇子出生,给齐淑升了妃位之后,立马给赵思源封太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的心在哪。   “娘亲,宫里怎么了”?陆明悠将赵思源丢给陆宁晨,跑到重华院。   “你大姐姐啊,哎。”陆夫人这两年为陆明雅心力交瘁,额边渐渐有白发﹕“二皇子出事了,据说是你大姐姐送过去的东西。贤妃跑去和皇上哭诉,你大姐就和皇上吵起来”。   “娘亲,我能和太子一起进宫去看大姐姐吗”?陆明悠抬头看着陆夫人道。   陆夫人听着小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不由叹口气﹕“要是你大姐姐像一样懂事乖巧就好了”。   “大姐姐也很懂事啊”。陆明悠笑着道。她只是太爱那个人而已。这世间,也就大姐姐活得最鲜活了,但是也最蠢。   下午的时候,陆明悠与赵思源一起进宫。   陆明悠看着清洗过的栖凤宫和与前几天不一样的摆设,猜测这儿估计刚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   而栖凤宫的主人正呆滞的坐在主位上,头发虽不算疯子,但绝对和整齐挨不上边,那曾经水汪汪的杏眼,如今毫无生机,死寂一般,惊不起半点涟漪。陆明雅看着老了十岁不止,那还是家里面那个温柔爱笑的美丽少女。如今大姐入宫不过五年罢。这皇宫真是吃人的地方。   “悠儿,你来了啊”。许久,陆明雅才察觉有人来,看清面前的人,是自家小妹妹,忙打招呼道。   “大姐姐”。陆明悠眨眨眼,将眼里的泪水眨下去。   “悠儿,你知道吗?他说让我交出凤印,他居然为了那个小贱人叫我交出凤印!哈哈,真是好笑,她叫我交出凤印啊”。陆明雅神色癫狂,显然被皇帝刺激过度。   “容嬷嬷”!陆明悠厉声喊道。不能放任大姐这么下去,不然她真会被赵端奕逼疯了。   “四小姐”。容嬷嬷赶忙进来。   “快将大姐打昏”。   容嬷嬷见皇后癫狂的样子,颇有决断,一掌劈下去,陆明雅就晕了。   “丹阳快去请太医,丹桂与我把皇后扶进去”。容嬷嬷快速吩咐。   赵思源被刚才陆明雅疯狂的样子吓住了。   “赵思源,赵思源”。陆明悠在赵思源耳边猛喊。栖凤宫乱成一团。   赵思源被陆明悠喊醒,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但嘴里还是喊着﹕“母后,母后”。一路跟着跑进去。栖凤宫的宫人闻声都觉得心酸,曾几何时,栖凤宫是人人争相来的地方,如今却要和冷宫差不多了。   赵端奕听闻皇后晕倒,一下子站起来,又慢慢坐回去,但是那奏折却是一页没翻。   “娘娘心情郁结,心思深重,刺激过度,故而才晕倒,娘娘好好睡一觉,还好一些,老臣就给娘娘开几副安神汤吧”。张太医一直得陆家信任,陆明雅在宫里也就习惯叫张太医。   张太医除了栖凤宫,看向那灯火辉煌的栖凤宫,不禁摇摇头。半道被人劫走。张太医一看,原来是皇上。这小两口啊,够折腾的,他把皇后的病情实话实说了。  第七章 陆明雅的转变   陆明雅晕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醒来了﹕“我这是怎么了”?陆明雅摸摸颈子,好疼!   陆明悠叹口气,陆明雅还自称‘我’。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皇后的位置上。   “大姐姐,是我叫容嬷嬷把你打晕了,若不打晕,你就疯了”。陆明悠继承了陆夫人说话直白的性子。   “我怎会疯”?陆明雅不可置信。她坐起来看看自己。   “丹阳姐姐,把镜子拿过来好吗”?陆明悠甜甜吩咐道。要是陆宁晨在,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小姨这样子最恐怖了。   陆明悠拿过镜子,很好,纤毫毕现。陆明悠一下子将镜子放在陆明雅面前。陆明雅看见镜子中披头散发,眼窝深陷,脸色青白的疯女人,惊声尖叫起来。“走开,走开”。那不是她!   丹阳担忧的看了陆明雅一眼,但是没有阻止陆明悠的动作。   “大姐姐,这个疯子,你认识吗”?陆明悠童音清脆,但是更诡异寒凉。   “有句话叫人至贱则无敌,也有句话叫人自轻者人人轻之。大姐姐,爹爹都有两三个侍妾,你见娘亲寻死觅活了吗”?   “还有,大姐姐,你看,全哥儿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你不要赵思源了吗”?   “母后”。赵思源带着哭腔喊了声,怯生生的看着陆明雅。那样害怕的眼神让陆明雅看得心疼。   “还有,全哥儿是太子,你就忍心在宫里缩下去,哪天全哥儿被别人害了,你都找不出凶手”。   “全哥儿被立为太子,那是也是他为了保护那个小贱人的儿子,他把全哥儿当挡箭牌罢了”。陆明雅恨恨道。   陆明悠……这盲目的。   “好,就算全哥儿是靶子,但是大姐姐你就放任全哥儿是靶子?”   “怎么会”?陆明雅不相信道。   “好,那二皇子中毒事件怎么说?你一个堂堂皇后被算计,就不觉得屈辱吗?这次是皇上夺你的凤印,下次就是废后,然后是废太子,然后全哥儿被害死。一切就源于你这个懦弱自私的母亲”。   “他敢这么做,我就……”。   “你就怎样”?   “杀了他”?   丹阳惊恐的看着四小姐,四小姐肯定是疯了,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陆明雅不说话了,显然不会。   “舍不得杀,你又不愿意自强起来保护全哥儿,那么你就自私的看着全哥儿去死吧”。   陆明悠说完,将赵思源带下去睡觉了,折腾得都要大半夜了。   “不”!陆明雅恐惧,她怎么会让全哥儿死,不会的,不会的。   容嬷嬷与丹阳才是惊恐,四小姐才五岁吧。不行!陆明悠与皇后说的话绝对不能流传出去!丹阳和容嬷嬷两人联手将栖凤宫封的死死的,谁也不知道陆明悠那天和皇后说了什么,但是她们二人却再也不敢将陆明悠当做五岁的孩子看!还好有个更牛逼的摄政王在前面顶着,大家觉得陆明悠比同龄人聪明,倒没把她往妖怪附身之类的方面想。   陆明雅一夜未睡,她想到在家时的自在,在太和殿将手交到那个男人手里的安宁,那天她穿着大红嫁衣走向他的情景一遍一遍的在她脑海里回放。全哥儿的出生,她笑得那样幸福。紧接着,他委婉告诉她,要给他纳美人了。这幸福的童话城堡终于被打破,是她不愿再童话城堡里出来。   “陛下,皇后三天没有去睡觉了”。小凳子轻声提醒。   赵端奕的手一顿,声音平静﹕“宣太医去看没”?   “太医去过了,皇后娘娘不让人碰她”。   “再派太医去看”。   “皇上,皇后娘娘终于睡下了”。隔了一会儿,小凳子赶紧进来高兴道。赵端奕嘴角也带着微微笑意。   赵端奕歇在乾明宫,今晚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与雅儿成亲了,但是雅儿最后却被九皇叔带走了,然后他变成了跛子,他大喊大叫着,但就是追不回雅儿。梦境一转,椒房宫内,雅儿将匕首□□了九皇叔的胸膛,但是紧接着她也倒下了,嘴角溢出鲜血﹕“我终于有脸面去见阿奕了”。他深夜醒来,满脸苍凉的泪。梦境中陆明雅解脱的笑,还有那句话却深深印进他的脑子里。赵端奕抹了抹脸,突然心生惶恐。他一把掀开锦被,随手抓过屏风上的衣服,大步朝栖凤宫走去。   “皇上您要去哪儿”?小凳子睡眼惺忪的提着灯笼在后面追。   赵端奕走到栖凤宫门口,看着微弱灯光下朱红色的大门。突然没有勇气去推开它。他就这么在栖凤宫门口站了一夜。所幸是七月,夜里不算凉。   “皇上,该上早朝了”。小凳子看了看天色,又看看赵端奕的脸色,小心翼翼提醒道。   赵端奕恍如没有听见,眼见除尘的清扫宫女就要起了,小凳子急得不行。怎么能让别人知道皇上在栖凤宫门口站了一夜的蠢事。赵端奕突然动了,一如来的一样,大步离开。   皇后娘娘变了。   “姐姐病好些了吗”?齐淑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陆明雅,那恍若神仙妃子的容貌又恢复她进宫时看到那张扬自信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道暗光,心里暗恨。   “姐姐”?陆明雅的声音本就偏冷,这嘲讽味道端是十足表现出来﹕“本宫家里面可没有姐妹进宫,贤妃莫要乱喊”。陆明雅端起茶杯,丝毫不给贤妃面子,端茶送客。齐淑气得不轻,偏偏二皇子那件事,皇上和皇后大吵了一架就没有下文。反倒是皇后后来晕倒,皇上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二皇子一眼。太后那偏心眼儿的,除了太子,其他皇子看都不看一眼。   “皇上,皇后娘娘给您送燕窝来了”。小凳子高声道。一路飞跑。喜悦飞扬。   “真的”?赵端奕不可置信﹕“真是皇后送来的”?   “是,是丹阳姐姐亲自端来的”。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说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因而担心皇上身体,特叫奴婢送燕窝过来”。丹阳也是一脸喜庆道,娘娘终于回来了。   赵端奕喜滋滋的喝完,一个下午都带着笑。乾明宫前几天阴郁的气氛一下松快起来。   赵端奕站在栖凤宫,见到陆明雅朝他笑时,恍若梦中。   “皇上傻站着做什么,该用晚膳了,全哥儿去拉你父皇”。陆明雅笑得开心。   “父皇,母后今天给我讲故事呢”。赵思源开心的跑过去拉赵智奕,喜悦的分享着他的喜悦。母后又回来了。   “母后给你讲了什么故事”?赵端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深紫色身影,原来雅儿穿紫色这么好看,衬得她皮肤更白皙。   “那个孟母三迁的故事啦,母亲讲的故事还没有小姨讲的好听……”。   栖凤宫的宫人们看着和睦的一家人,不由都松一口气,娘娘想开就好,皇上这么些年没有再纳美人,不就是把皇后放在心里吗?一家人和和乐乐多好。   但是他们高兴太早,皇后其实没有变。   用完晚膳,赵端奕进内室,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今晚歇在栖凤宫。但是陆明雅却先一步挡在赵端奕面前。   “皇上,今儿,您该去柔嫔那”。   “皇后你什么意思”?   “臣妾为了皇上的后嗣着想,已经将宫里的美人们排好日期了,若是皇上您不满意臣妾的安排,也可以自己翻牌子”。陆明雅低着头恭顺道。   赵端奕半响没有说话,他看着陆明雅乌压压发顶上的九尾凤簪,似乎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来。   “小竹子,拿牌子来”。赵端奕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赵端奕故意将牌子拨得啪啪响,但是让他失望了,陆明雅神色丝毫唯有波动。   “为什么没有皇后的牌子”?话一出口,赵端奕就觉得不妥。   “皇上希望臣妾如同那些妾一样,等着翻牌子吗”?陆明雅抬起头来,嘲讽的看着赵端奕。那眼里没有赵端奕的影子。   赵端奕脸色铁青,一把打翻盘子,转身出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得,火上浇油。   “唉,你大姐啊”。陆夫人听闻消息。正拿着锦缎在陆明悠身上比划的手突然垂下﹕“悠儿去找你爹吧,娘想独自待一会儿”。陆家最近几年人越来越少。虽然二哥和三哥都成亲了,但是三哥自己争气,考取进士,又靠大哥帮忙,谋得一个外放到苏州做一个小县官去了。四哥五哥正在湖南岳麓书院读书,也离得远。二姐前年嫁给襄郡王做继室。襄郡王的原配嫡妻仅留一女,陆夫人对陆明秀的婚事算是尽心的了。陆明音刚及笄,婚事正慢慢访着。还好前几天大嫂诊出喜脉,这个家才有一点喜气。   又是一年年关   “娘,这是哪家送来的礼”?陆明悠脱下披风进来就看见陆夫人正对着桌上一堆礼品发愁。   “你大伯家”。   “大伯?成国公府吗”?   “嗯”。   “爹爹有兄弟姐妹吗?”   “丢出去”。陆翊进来,满心不高兴。   “好嘞”。路管家咧嘴,很高心去做这件事。他也是跟着陆翊被成国公撵出来的。现任成国公也不是好东西,要不是他在背后推了一把少爷,少爷怎么会失手杀了三少爷?   “路管家好开心”。陆明悠看路管家心情飞扬的样子,也不由笑道。   结果路管家半道回来了,脸色不好﹕“老成国公去世了”。   陆夫人看向陆翊。   “他死了关老子什么事”?陆翊冷笑,他可能还不知道,他烦躁的时候,就会冒出兵痞的脾性。   “路管家将灯笼换了吧,吩咐各院子的主子丫鬟们穿素净一点,除夕就不要放烟花鞭炮了”。   “是,夫人”。路管家知道这时候该听夫人。   “他死了,关我们家什么事?悠儿,走,爹爹带你去得月楼”。陆老爷弯腰去报陆明悠。陆明悠闪开。   “您怎么不在路管家进来之前说?您还是带我去习字吧”。陆明悠主动牵上陆老爷的手。虽然这祖父实在讨厌了点,但是也毕竟提供了一颗精子。这古代对孝道特别看重,若是自家爹爹真带自己去酒楼,那就等着御史攻击吧。日后,若是陆家出事了,这理由一定很好用。   “小表姨”   “小姨”   “小姑姑”   得,字也习不成了。   “爹,说我不在”。艾玛,三个小魔王凑到一堆那是要掀翻屋顶的节奏啊。   “你们小姨在这里”。陆老爷老顽童的大喊一声。陆明悠幽怨的看着他。陆翊哈哈大笑,突然就被女儿治愈了。   “小姑母,小姑父好”。这是赵卓熙。熟人面前超级话唠。   “外祖母,外祖父,我来看你们了”。这是被自家大姐姐黑化了的赵思源。   “祖母,祖父,祖父您也在啊”。这个就不用说了,陆明悠的小跟班。   六岁的陆明悠感觉蛋蛋的忧伤,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为毛她是三个小破坏王的小姨,为毛!   看着烧起来的阁楼,陆明悠嘴角抽搐。这阁楼废弃已久,底下也没有大缸备有防火的水,木质结构,天干物燥的,就烧得特别快。只能说他们福大命大,跑得快。   这一场大火几乎吓坏陆府主子的半条命,因为据下人的回答,他们四人正在阁楼里玩。   陆夫人与林氏上前挨个儿检查,等发觉都没事时,陆明悠屁股上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悠姐儿,你是怎么怎么带的侄子们的”?陆夫人几乎没有对陆明悠发过火,这回真是被气狠了。   陆明悠看着陆夫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陆明悠也不吭声。   “母亲,悠姐儿一向懂事,您先问问情况再罚也不迟啊”。见到陆明悠倔强的小模样,林氏先心疼了,毕竟陆明悠也在她跟前养了小半年。   “外祖母,是我,是我将灯笼丢到阁楼里的”。赵思源见陆明悠要哭了,这几年已经被陆宁晨也驯化成小姨控了,忙道。不过这也是事实。   “祖母,是我建议全哥儿将灯笼丢进去的”。陆宁晨道。这也是事实。   “小姑母,是我对他们祖母给我讲的草原上的篝火晚会,我们才会这样做的,小姑母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不该说的”。赵卓熙道。这也是事实。   “娘亲,您还是罚我吧,我没有阻止他们”。陆明悠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个,陆明悠还在一边帮忙呢。   陆夫人气得笑了,哟,还给她演起兄弟情深来了。感情追溯到最后还怪到自家老娘身上了。赵卓熙这小滑头。   陆明悠和陆宁晨被关了禁闭,罚跪阴森的小祠堂一晚上。但是陆老爷和亲亲大哥都来了。   “你回去睡吧,这儿有我陪着就行了,明早,你还要上早朝呢”。陆老爷大手一挥,看了看连个草席都没有的小祠堂。就这么一会儿,他都在打哆嗦了。陆夫人怎会怎会冻着宝贝女儿与孙子,对林氏送被子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爹,还是您回去睡吧,儿子常年习武,没什么,倒是您,这几年遛鸟斗鸡的,这又是大冬天的,冻坏了身子就是儿子的不是了”。陆书白语气恭敬,但说的话让陆老爷吹他的小短胡子瞪眼。   “老子身体很好”。   “是,您的身体很好,爹,你还是回去睡吧,要不然娘又该多一个担心的人了”。陆明悠发现陆老爷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路管家进来将地铺打好,陆宁晨对这种新奇的睡法兴奋得不行,在上面滚来滚去。   “睡觉”!陆书白脸一板,架势十足。陆宁晨最怕自家老爹板着脸。陆明悠最喜欢自家大哥板着脸,艾玛,好帅。   “大哥真帅”。陆明悠响亮的在陆书白脸上亲一下。   “爹爹真帅”。陆宁晨一向是有样学样。   “快睡觉”。陆书白咳一声粗声道。艾玛,亲亲大哥害羞了啊,脸都红了,好可耐。   陆书白长手一伸,将两孩子都圈在怀里,看见孩子们纯真的睡颜,他刚毅的脸也不禁柔和下来。困意袭来。   后来陆明悠听见赵卓熙屁股被揍开花的消息,不厚道的笑了,不过还是叫路管家送了药膏去。赵思源也被禁足了。皇帝给陆家一座庄子作赔偿。谁叫点火的是赵思源。   帝都的圈子内的人见敏成公府也换上白灯笼了,便不约而同的没有给陆家递帖子。说起来,成国公陆家与敏成公陆家都在这个圈子内,但是两家夫人还从未碰到一起过,就算在同一家碰到了,顶多是点头致意一下,绝对不会有交情。   谢娴出自陈郡谢氏,是大宋朝极老牌的顶级世家,与勋贵不同又是另一个圈子。她嫁给林昭宥虽有六七年了,但是对帝都的陈年旧事还是不太熟悉。比如这敏成公也挂白灯笼的事她就不太明白,明明是老成国公死了。   “母亲,为何这敏成公府也办白事呢”?谢娴想不明白,便起身找安国夫人去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安国公夫人抿一口茶,笑得温柔:“那老成国公是前敏成公的父亲”。   “市井传闻是真的”?谢娴惊讶道。   “哦,那些事怎么传的”?安国公夫人感兴趣道。   “也就是前几年,敏成公致仕的时候,无意间听到的一些传闻,说前敏成公杀了他父亲的宠妾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当他想把这一切嫁祸到大哥身上时,却事情败露,被成国公逐出家门了”。谢娴小心翼翼的看着安国公夫人的反应,大姑子不就嫁的现任敏成公。   安国公夫人听完笑一下:“倒也有几分真,不过后面那话啊,多半是成国公传出来的吧,成国公府行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也不看将来时谁求着谁”。安国公夫人语气平和,但是话就比较诛心了,谢娴感觉安国公夫人不要喜欢成国公府。   “那母亲这单子该如何拟”?成国公死了,同为国公府,在一个圈子,怎么也该去吊唁。   “寻常礼单即可。如今,阿雯又怀孕了,她现在也不好回家来,明儿,我亲自去看看她”。提到林静雯,安国公夫人脸上才带着真诚的笑意。  第八章 无聊的日子   老成国公死了,陆家也要守孝三年,寻常的宴会时不能再去了,就是家里面也不能有丝竹之声,以前,还能随着陆老爷听听古代音乐,陶冶陶冶情操的,现在也被取消了。陆明悠日子太无聊。   “悠姐儿,琴棋书画,好歹你也选一样吧,再不济,学学女红也不错啊”。陆夫人觉得小女儿也开始不省心了。   “娘,很累的,我又选啊,我的书法,爹爹不也说好吗”?陆明悠无辜道,这七月的天气简直不要人活了,明晃晃的太阳,知了都没力气叫了。她趴在屋里,懒懒不想动。   “你就选那么一样,你大姐样样精通,怎么你就这样疲懒”。陆夫人气得想打她。   “娘,我好吃好喝好睡不久醒来了,何必还要折腾那些,您还是操心三姐的婚事吧,三姐守完孝就十八了,您现在就可挑女婿了。”陆明悠毫无形象的躺在软榻上。   陆夫人伸手戳了一下陆明悠的额头﹕“你一个小女孩家,满口婚事的,谁教你的”。陆夫人板起脸来。陆明悠吐吐舌头   “哎呀,娘,我该写字了”。说完,一溜烟跑了。   “好无聊啊”。陆明悠坐到凉亭边上,玩着从亭子上飞泻下来的水,这飞瀑亭也是陆家一景,将活水引到亭子上,然后飞泻而下,夏天别提多清凉了,是以,陆家人没事都喜欢来这乘凉。现在,就被陆明悠与陆老爷霸占了。   “好无聊啊”,陆老爷也跟着来一句。人都要给他闲发霉了。   “爹,我们去找三哥四哥他们好不好”?陆明悠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出府的法子,“中秋节快要到了,我们去接三哥四哥他们”。   “嗯,这个办法好”。陆老爷这几年蓄起了胡子,他很假打的摸了摸胡子道。   “陆翊,你想都别想,这三年,你哪都冯想去”。陆明悠扒在门外,倦倦的拉拢着头,老娘不同意啊。陆老爷在家里怎么一点地位都没有呢。   “悠儿,这湖南,我看是去不成了”。陆老爷心有余悸的看一眼正房。老婆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哎。   陆明悠无奈的回到凉亭,趴回自己的老位置。路管家叫丫鬟送了些糕点和水果过来,陆明悠拿起一块西瓜无意识的啃着。她看了看桌上的颜色鲜艳的芙蓉糕,完全没有拿的欲望。她怀念冰淇淋,双皮奶,刨冰。对了,她可以做啊,水果现成了,冰,家里面也有。想做就做。   “爹,我做好吃的给你吃”。陆明悠风风火火的跑了,留下陆老爷不明所以。   陆家因为陆明悠要和牛奶,所以有专门的养牛场,在离陆家最近的京郊的庄子上,每天一大早送来,陆明悠加杏仁去腥后,陆明悠逼家里人每人都要喝。拗不过陆明悠的陆家人捏着鼻子喝了。久而久之,都喝习惯了。   “还有剩的牛奶吗”?陆明悠出现在厨房门口,可把厨房的厨娘们吓一跳。   “四小姐,您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您要什么,派个小丫鬟过来就是了,何必您亲自跑一趟”。那厨娘忙拍马屁道。   “我问,还有没有牛奶”?陆明悠耐着性子再问一次。   “回四小姐,没有了,这天太热,不好保存,庄子上就送过来的少”。那厨娘见陆明悠脸色冷下来,赶紧先回答她的话。四小姐那是陆府的宝贝明珠,惹不得。   “哎哟,我的四小姐哎,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您要吃什么,派个小丫鬟来说一声就得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路管家一路小跑到陆明悠面前。   “管家叔叔,明儿叫庄子上多送一些牛奶来可好,我有用。”   “当然没问题,好了,四小姐,咱回去吧”。路管家笑眯眯道。   陆明悠被路管家带了回去。   “你的好吃的呢”?陆老爷左右看了看。   “没有材料”。陆明悠扁扁嘴。   “小姑姑”!大老远的就能听见。陆老爷幸灾乐祸的看了眼陆明悠。   陆明悠……这大热天的还这么有活力。   “祖父好”。陆宁晨朝陆老爷打过招呼后,便兴冲冲的朝陆明悠介绍起来。   “小姑姑你看,这是我新得弹弓,我打的可准了,小姑姑,咱们打鸟去吧”。陆宁晨亮晶晶的看着陆明悠,陆明悠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去”。大热天的,她又不是孙猴子。   “走嘛,走嘛,小姑姑”。陆宁晨开始撒娇卖萌。   “不去”。陆明悠坚定意志,她不要当一个小黑人。   “姑姑你坏”。   “陆宁晨,你大字写完了吗”?一击必中。   “没有”。陆宁晨气焰一下子下去,拉拢着头道。   “好,我现在可以装作没有见过你”。   陆宁晨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但是没有达到他把小姑姑拉出去的目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陆老爷在一旁很有兴趣的看着女儿收拾孙子。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情。   大嫂又生了一个儿子,陆明悠想了想,决定看小侄子去。   这个夏天真长啊!   这是陆明悠唯一的感叹。   第二天,陆明悠要的鲜牛奶有了多余的剩余,她兴致勃勃的决定要做出一道美食给大家尝一尝。   双皮奶的做法也简单,先将刚送来的鲜牛奶用小火煮开,然后倒在碗里,在煮牛奶的同时将蛋清打好,打至起泡,筷子挑不起来。等冷却的牛奶起一层奶皮,将奶皮轻轻挑开一个洞,然后将里面的牛奶倒出来,加入蛋清与白糖搅匀,然后再倒回刚在底层有双皮奶的碗里,然后小火篜上一刻钟就可以了。等冷却之后,放在冰里冰镇一下,问道更爽。   刨冰那就更简单了。   等双皮奶冰镇的时候,陆明悠带着丫鬟将刨冰做出来了。家里每人一碗,就连陆老爷还剩的姨娘们也有。大夏天的,都苦夏嘛。   陆明悠吃着奶香味十足的刨冰。要是能把这牛奶制成酸奶就好了,陆明悠也只是想想,酸奶怎么做的,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陆明悠看着大钟上已经显示三点半了,想了想,那双皮奶应该凉了,便停了笔,她用的是小碗做的,算好的每人一份,多那么几份是给陆宁晨准备的。这陆家主子也多,这么多份做下来,陆明悠还有点吃不消,陆明悠只能感叹,她变懒了。   陆家上下对双皮奶的评价很好,香气浓郁,奶味浓,蛋味足,入口香滑,口感细腻,冰凉沁人,清热解火。   陆宁晨不负众望,吃了还要。陆明悠也不敢给他吃太多,这冰的东西吃多了容易拉肚子,给他吃了第二碗就不再让他吃了,任陆宁晨怎么撒娇卖萌都没用。   “这是什么”?陆书白一回到家,见妻子林氏笑眯眯的端一碗奶白奶白的东西给他。   “尝尝看,悠姐儿做的”。林氏如今有两个儿子,又是国公府当家主母,日子倒越发滋润。那几个小妾姨娘神马的,还真是个玩意儿。   陆书白疑惑的看她一眼,端着尝一口。味道还不错,不一会儿,一碗就吃完了。   “还挺好吃的,这是什么”?他看向林氏。   “悠姐儿说这叫双皮奶”。   “明天还有吗”陆书白看向林氏。林氏也长得不错,温婉宁静,一股子柔美。生了孩子,丰盈些,更好看了。   “你倒会使唤我,想吃自己给你妹妹说去”。林氏被陆书白看得微微不自在,生了桂哥儿,两人还没同过房呢。林氏说完,便觉得这屋里不自在,陆书白气势太强,她得出去乘一下凉。刚走就被一股大力拉回去。倒在一个刚硬厚实的胸膛里,林氏心跳如鼓。   陆书白与她哥哥齐名,在十三岁那年她看见过他,就无法忘记,老天保佑,她嫁给了她,天知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居然高兴得在床上打滚,还好那时丫鬟不在。   “静雯,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陆书白的声音闷闷从头顶传来。已经带上某种□□。   “我,我去看儿子”。林氏装作镇静道。陆书白看着妻子粉红粉红的耳根,轻轻一笑,横抱起林氏就大步往内室走去。   陆明悠的双皮奶很成功,陆府的人很喜欢吃,陆夫人就朝平西王府和安国公府送了些。引得赵卓熙天天往陆家跑。平西王妃也来了次陆府。这时候,是陆明悠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可以听各家的八卦。   “这大热天的,派个婆子过来一趟不就得了,大嫂您还亲自来一趟”。陆夫人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极高兴平西王妃能来的。   “我在家闲得慌,就来看看你”。这话说得让陆夫人很受用。表明拿方子才是次要的。赵卓熙天天往陆府跑也不是个事儿,这双皮奶的方子是要给平西王府一份的。   “大舅母好”。陆明悠行礼。这位大舅母她是蛮佩服的,完全就是宅斗小说里的主角啊。渣爹,极品继母,小妹,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人家活出来了,还高嫁,整个就嫡女励志奋斗剧。平西王妃出自邓恩伯府,嫡长女,三岁母亲去世,后母进门第二年便生了一个女儿,后母不是一个能容人的,她觉得嫡长女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她邓恩伯还有一个原配,且是她在闺阁里最讨厌的嫡姐。邓恩伯只爱美人,也只关心美人儿,若不是还有一个舅舅,估计也早追随她亲娘去了。平西王妃斗倒了继母,打败了抢前未婚夫的继妹,虐渣未婚夫,风风光光嫁入平西王府,那不是单单一点两点的有胆识就能做到的。   “悠姐儿又长高了”。平西王妃摸摸陆明悠的头,笑得慈爱。   “她正是长个儿的时候。悠姐儿,你去把方子抄下来罢”。陆夫人看着一天天健康长大的女儿,也是满脸满足之色。陆明悠有些不情愿,她想留下听八卦的,但是陆夫人的话,没几个敢违背,她也不敢。   “好吧”。陆明悠不得不下榻。   陆明悠再次无聊,八卦听不成,那还是回去练字吧。   “四妹”。   陆明悠抬起头,看看方向,三姐应该是从她院子过来的,陆家家大业大,主子人少,一个人一个院子尽够。   “三姐是要去母亲院子么,母亲有客人在”。   “既然母亲有客人,那我改天来好了”。陆明音听陆明悠这么一说,脸上的失望之色很明显,还有些焦急。   “三姐再见”。陆明悠与这些姐姐们也谈不到哪里去,年纪差距太大,就好比,你刚进小学,人家都毕业了,谈什么?   “四妹再见”。陆明音微微垂头,回去了。   “见着夫人了吗”?陆明音的姨娘见陆明音来,赶紧将她拉进屋,急切问道。她三十来岁,容貌姣好,微微带一点西域轮廓。   “母亲院子有客人”。陆明音声音低沉,带着哭腔﹕“姨娘,我怎么办啊,守完孝就十八了,怎么办啊”。   “没事的,夫人不会不管你的,白姨娘那样得罪了夫人,夫人还不是给她嫁的那么好,三小姐这么好,就是比那些嫡女也不遑多让,夫人肯定在帮你想看了,三小姐别急”。王姨娘抱着陆明音轻轻哄道。她本是陆夫人手下的大丫鬟,那年为了斗白姨娘,特地将她给了陆翊。她生了陆明音一女。现在陆老爷心思不在女色上,这姨娘们的院子就没有再来过,她也死心了。只求陆明音能嫁的好些。   晚上,陆夫人将陆明音的婚事挑明,也说了几个平西王妃给她介绍的人家﹕“曾家二房的嫡二子,已经考过举人,正等着明年的科举呢,据说一定能考上呢。镇南王府庶五子,性情温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还有呢,大嫂的舅舅咸宁伯家的嫡三子,目前已经在宫里谋得一个勋卫,大小是一个队长”。陆夫人将她看重的一一念给陆老爷听。   “你叫儿子去打听打听吧”。都不知道陆老爷把陆夫人那些话听进去多少,陆夫人瞪他一眼,便不与他商量,这个万事不管的。   时隔好几年,镇南王府再次进入人们的眼球,谭家小姐估计难嫁了,这小妾去说当家主母不端庄。谭家还有理闹上门去。滑天下之大稽。只能说谭家一家子不正常。可惜赵洋的妻子不是好惹的,她母亲是公主,她多少也是一个县主,如今帝都剩余的公主就那么几位,大长公主又去世了,县主的亲娘,顺安公主闹到宫里。说哪有娘家为小妾出头的,大宋朝就没有这个例子。陆明雅本就对宫里的妃子们不耐烦,两母女在宫里那么一哭诉,她更加厌烦,直接叫谭家把人领回去。   皇上最近地位越发稳固,他也看不惯御史,这正好是个由头,谭御史自己制造把柄被辞退了。古往今来,哪家为小妾出头的?有是有,只是你家比较倒霉。   谭御史还在哭诉,赵洋白日淫宣。其实也不算白日,六七点钟,怎么算?   皇帝翻白眼儿,人家夫妻关你什么事儿。就是这个谭御史,当年致力于让他纳妃,到现在,雅儿也不让他碰她。当然赵洋被申斥一番,不过皇后把那个烦人的女人弄走,他已经很开心了,不准出门就不准出门。和老婆一样有的玩,镇南王妃深知自家儿子脾气,那媳妇的美貌岁比不上陆明雅,但也在帝都算得上美人儿。   陆明雅看开以后,这后宫井井有条,美人儿不断进。赏罚分明,后宫大权握的紧紧的,贤妃,现在的淑妃一点也插不进去。   她在后宫养养花,喝喝茶,看看美人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时不时召一两个亲近的贵妇进宫谈谈首饰,交换交换信息,小日子过得舒服极了。比较头疼的就是赵思源一天比一天难管,太傅都不知道换了几个。   “母后,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小姨和表哥”。赵思源这孩子越长越妖孽,啧啧,那容貌,绝了。   “不准去,太傅留给你的作业还没写完”。   “那我写完了作业,母后就准我去了吗”?   陆明雅犹豫那么一小丢丢,陆府守孝,母亲和小妹好久没有进宫来了,全哥儿去看看也好。   “母后,我去写作业了”。赵思源看陆明雅的样子,忙道。他已经摸准陆明雅的脾气了,犹豫不说话,那就说明有戏。   “全哥儿呢,太傅说全哥儿还没去格物楼”。赵端奕走进来,陆明雅正插着花。陆明雅看他一眼,收回视线   “去陆家了”。熊孩子,她还以为他是今儿下课去呢,居然逃课去!小兔崽子,又骗她!陆明雅心里气得不行,面上还是一派悠闲﹕“怎么,他连外祖家都去不得了”?   “但是他都没有向太傅请假,堂堂太子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赵端奕看着悠闲的陆明雅,心里就是一团火。陆明雅对他的衣食住行无微不至,连里衣都是她亲手做的。但是就是不让他碰她!这糟糕透了。   “本宫让他去的,皇上有意见”?陆明雅放下花枝,直视赵端奕。天气热,陆明雅穿了件鹅黄色抹胸,同色系高腰长裙,外大红色纱衣,清凉美丽,大气雍容。   “皇后也应该差人去给太傅说一声”。赵端奕看着陆明雅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心头火更旺。   “忘了”。   小凳子将头死低,皇后娘娘您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赵端奕一噎,突然间扯住陆明雅就往屋里走。   丹阳和小凳子默默对视一眼,往后退了好几步,远离那屋子。   “皇上你想白日淫宣么”?陆明雅定定看着赵智奕,她不算矮,有一米七二左右的身高。一句话将赵端奕什么火都浇熄了。赵端奕看着陆明雅,怒火中烧,捏着陆明雅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放开她,大步离开。   陆明雅看着已经青紫的手腕,神色淡漠。丹阳进来看见,见自家娘娘面色不好,轻手轻脚的那药膏来给陆明雅敷上。   “丹阳,去,准备一份礼给谢太傅送去,好生赔罪”。   “是,娘娘”。丹阳放下药膏,准备去了。  第九章 你好,美食   赵思源回宫的时候,兴奋的声音传得满皇宫都是﹕“母后,小姨做的双皮奶好好吃,我给您带了一份,是小姨亲手做的”。   陆明雅微笑,还好儿子孝顺,要不然这宫里她还真活不下去。   “你小姨做东西给你吃”?陆明雅很难想象那个懒散的小妹做东西的样子,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好伐,有时候像个儿童,大部分不像儿童。   “嗯,可好吃了,母后,我有给你带哦”。赵思源小脸红扑扑,更加可爱。   他期待的看着陆明雅吃,陆明雅刚吃第一口,就迫不及待问道﹕“母后,好吃吧”。   “好吃”。陆明雅笑得开心,屋里一股温馨。   “这是小姨给的方子,她说叫御厨做给我吃,小姨好懒,她就做了一小碗给我吃,小姨好可恶”。赵思源告着陆明悠的状。   “你小姨肯做给你吃就是好的了,你还挑”。陆明雅整个人都柔和极了。   “外祖母也说小姨好懒的,我都会被诗经了,小姨居然还背不全,小姨真的好懒”。   正在看书的陆明雅连打好几阿嚏,谁在骂她呢。   御书房气压极低   小凳子苦笑,太子殿下,这还一位大boss呢,您怎么忘记了啊。其实是有的,不过不是太子本人送过来的而已。   赵端奕吃着宫人送来的双皮奶,越吃越不是滋味。栖凤宫的欢声笑语仿佛就在眼前,他真想叫下人不要报了,但又想听。纠结吧,皇帝童鞋。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八月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空气没那么燥热,但是听下人们说,这场雨下得不太好?   是了,这是农历,这个季节正是收获的季节。   “爹,你这样子比较像贼”。陆明悠看着陆老爷全身黑的打扮,除了眼睛,其他都包裹在一层黑里,她觉得他们完全走不出陆府。   “那怎么办”?陆老爷委屈道,他认真装扮很久了的。   “在陆府拌侠客是不行的,爹,要不您暂时扮演一下管事的”?陆明悠围着自家老爹转一圈,人到中年,依然帅大叔一枚啊。   陆老爷挣扎了很久,经过陆明悠的劝说,才明白他这个年纪拌管事是最容易混出去的,勉为其难答应了。   “爹,弓着点身子,低头”。这走路的架势,比大爷还大爷,没看见那些丫鬟婆子都奇怪的看过来了吗?“爹,我扮的还是管事的儿子呢”。这句话瞬间治愈了陆老爷。   这倒霉的,陆明悠看着迎面走来的人,真想倒回去。   “路管家,哎哟,真是路管家,小的三生有幸遇见您啊,小的久仰您的大名很久了,早就想看看国公府的能人路管家呢,哎哟,您不知道啊,路管家您就是我奋斗的目标,真的,路管家,我特别崇拜您,感谢路管家对我们一家的照顾,路管家您真是大好人啊”。   爹,您这是倾情演出吗?陆明悠。   路管家(⊙_⊙)?,这人是谁啊?他认识吗?   “路管家贵人事忙,不记得小的是正常的,路管家您忙,小的就不打搅您了,儿子,给路管家说再见”。   “管家爷爷再见”。   这声音好熟悉。   陆老爷拉着陆明悠一溜烟跑了。   “刚才那两人是谁”?路管家问门房。   门房挠挠头﹕“不是路管家您认识的人吗”?   路管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傍晚,他知道陆府不见谁了?看着陆夫人铁青的脸色,路管家只觉得末日到了,老爷啊,您要走也带上小的啊,小的从未离开过您一天啊。   “书白,你悄悄派人去找,莫惊动了旁人”陆夫人脸沉似水。陆书白永远面瘫脸看不出神色,但是浑身的低气压,任谁都知道他不高兴。   “女儿,高明啊”。陆老爷朝陆明悠竖起大拇指。哟,那不是刘管事的儿子吗没看见他们吗?谁认得你们啊。陆老爷一身侠客装扮,短打衣袖,背上还被一包裹,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是一把剑。一条刀疤横贯整张脸,看着就害怕,谁愿意再看你第二眼,那黄不溜秋的小孩早就被忽略了。   陆老爷带着陆明悠在帝都城里逛了好几天,陆书白以为自家爹会带小妹出城,便特意派人在门口守着,五天过去了,全不见人影。   陆夫人想到书房的信就气不打一处来,陆翊胆子大了啊。还有陆明悠那个熊孩子,回来她就给她配一丫鬟,打哪都跟着她!   “祖母,小姑姑呢,小姑姑怎么还不回来”?陆宁晨一天三道的问。陆家统一口径﹕四小姐进宫去了。   “快了,就快回来了”陆夫人也急。前几天,生吃了陆明悠的心都有,现在就完全是担心陆明悠在外面会不会遇到坏人之类的。至于,陆老爷,她觉得完全不靠谱。   陆老爷带着陆明悠逛景点,什么清明上河园,龙亭,大相国寺没敢去,那里的主持估计认识陆老爷。   “兄弟,你哪条道上的”?一汉子大马金刀坐到陆明悠他们这一桌。陆老爷嘴里的粥喷出来,倒是陆明悠很淡定的喝完。   “这条道上的”。   “兄弟,混得不错啊,这条道上也混得进去,还背着……”说完看看陆翊的背上,大宋朝禁止私自造兵器,那完全是造反。陆老爷背上的包裹说是一把剑也行,说其他东西也行。   陆明悠喷了,陆老爷,您当年闯过江湖吧。   “其实不好混呐,兄弟,告诉你,这帝都吧,看着豪华,贵人多,钱多,鱼龙混杂的,但是特么官兵也特别多啊,看见我脸上这条疤了吗,那是就是六扇门的总管魏忠贤砍的,当时啊,我都以为没命了,就那么往后一闪,嘿,哪知还真让我闪过去了,我顺势爬起来就跑,凌波微步发挥到极致,差一点我就有被抓回大牢,想着吧,再进去,还不掉一层皮,所以我拼命跑啊,那魏忠贤的手臂啊就离我这么近”陆老爷讲兴奋了,手舞足蹈,周围的人都被他吸引过来了。陆明悠表示很头疼。   要是陆明悠有一点历史常识,她就该惊讶,魏忠贤应该要晚出生一百来年呢,魏忠贤是南宋时候才出现的宦官佞臣。   “差一点吧,那手就抓上我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把沙子撒过去,那魏统领被迷了眼,我这才得到机会逃脱,当时情况可危及了,这不,我现在才敢出来”。陆老爷忘形归忘形,但还是死死牵着陆明悠,且将她与那些江湖汉子们隔离开。要是让陆夫人知道了,她肯定不让他回陆府了。   “那六扇门是什么样的”?   “六扇门啊,老气派了,两边的狮子看起来要吃人似的,六扇门捕快们个个黑衣铁甲,当时被压进去,要不是老子腿硬,都要被他们吓趴了,告诉你们”。陆老爷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最恐怖要属六扇门的牢房,我进去的时候,有一个人正被刷背,那简直是我毕生的噩梦,那铁刷子一层一层的将你背上的肉刷下来,就跟肉条似的,旁边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那刷下来的肉条就当着那犯人的面丢到锅里,然后又捞起来给他吃下去……”   “呕……”   “呕……”   “呕……”   陆明悠……   陆老爷,你敢说得在恐怖一点吗?   陆明悠经过这次出行,再次刷新了对陆老爷无耻的认知。   “爹,你有麻烦了”。陆明悠一早起来,打算下楼,看见要进门的铁甲黑衣,又转了进去。   “走开,六扇门办事”!说话都冷冰冰的。陆明悠父女被推到一边。富商陆老爷赶紧带着女儿跑了。   陆明悠见到那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哟,魏忠贤还真在啊。他不是宦官吗?看着不像啊,不过不管怎么说,魏忠贤都是枭雄,哪个时代都活得如此……让人讨厌。魏忠贤看一眼出来的陆老爷父女,随机移开眼睛。   “官老爷,他们真是住在这一间啊,您看这水还是热的呢”。隐约掌柜的声音传来,富商陆老爷赶紧带着女儿圆润的滚了。   跑到无人处,陆老爷仰天大笑三声   “悠儿,你老爹很聪明吧”。   陆明悠拉拉陆老爷的衣服﹕“爹,你很聪明,那么这也能解决吧”?陆老爷回神一看,为毛周围那么多混混?十来个,打还是不打?   “你们是谁?干嘛围住我们”?   拜托,陆老爷专业一点,这是要被打劫的节奏啊。   “你说干嘛围住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钱财叫出来,免得还受一番皮肉之苦”。为首的混混道,看着年纪不大,眼神却很凶狠。   “你们知道你们抢的是谁吗?我就是那六扇门追捕的刀疤侠客,看见这标志包袱了吗?识相的就赶紧滚,不然的话,小心见不到今下午的夕阳”。   艾玛,陆老爷,你当侠客当上瘾了吗?   “哈哈哈……笑死人了,老爷子,你说话虽有气势,但是没有气沉丹田,走路也很重,完全没有内力武功”。那混混头犀利道。   艾玛,露底了。这怎么办?陆明悠略显担忧的看向陆老爷。   陆老爷也犀利的看向那群混混,多年的为官气势威严散开来,倒也还能唬住人。   “是吗?那就手底下见真章”!陆老爷当过兵,衣锦还乡,武力值还是有的,只是……最近几年,斗鸡遛鸟去了。那武功嘛,不提也罢。   那些混混见陆老爷拉开架势,那为首的混混见陆老爷似模似样的样子,也不太摸得准,他还年轻。   “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银子吧,要不然刀剑无眼,伤到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就不好了”。混混们迟疑了。   “喝”!陆老爷首先拉开战斗,陆明悠傻眼﹕“快跑”!陆老爷拉起陆明悠就开跑。跑到人声鼎沸的地方,两人才停下来。   “爹,您怎么随身带有石灰呢”。陆明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喝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对于陆老爷的做法,陆明悠已经找不到吐槽的地儿。   “啊哈,那个啊,跑了这么久,悠儿饿了吧,咱们吃烩面去,你不是张记烩面好吃吗”?陆老爷打哈哈,转移话题道。   “好吧”。陆明悠很好养活。父女俩找了家成衣店,换了身衣服从后门出去了。   这次是公子保镖装扮。陆老爷那死不放弃的那一身黑衣终于派上用场。陆明悠扮的是被灭门的小少爷,凄凄惨惨来京城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刀疤侠客拜师,然后报仇雪恨。陆老爷,你敢再演一次刀疤侠客吗?陆明悠很想朝天竖中指。   陆明悠吃完一碗烩面,沿着又买了一包五香风干兔肉嚼着。这几天,她与陆老爷吃了不少的小吃美食。大刀面,脂油烧饼,水花佛手糖糕,石子馍,羊肉泡馍,观音堂牛肉,炒三不沾,……每一样,纯手工,纯天然,陆明悠和陆老爷玩得乐不思蜀。   陆府一片愁云惨淡。陆夫人坐立不安。几天迅速消瘦下去。陆书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是想骂又不敢骂,亲爹啊,你简直是要亲命啊。   “小姑姑怎么还不回来?爹爹,我也想进宫”。陆宁晨不敢去问陆夫人,每提起小姑姑,祖母眼睛就红了。   “小姑姑就快回来了,你把那一千字大字写完,小姑姑就回来了”。陆书白哄着儿子   “爹爹,你每次都这样说,但是小姑姑每次都没有回来”。陆宁晨嘟嘟嘴,但还是老实的写字去了。   天香楼   赵洋眼神迷离的看着台上跳舞的姑娘,也没忘和陆书白搭话﹕“还没找到你爹和妹妹”?赵洋也是一个美男子,但是就是偏阴柔些,陆明悠见着了,准会说,标准的小受。   “嗯”。陆书白懒懒靠在一旁,这倒显出几分世家弟子的风流随性来。   “要不要我帮忙”?   “你早就该帮忙了”。   “听说前几天魏忠贤抓人了吗”?   “又出什么事了”?   “最近东京出现一个叫刀疤侠客的,带一小孩。”陆书白心一跳,微微坐正身子。   “据说在魏忠贤手里成功逃跑,还大肆宣扬六扇门的刑罚,刷背,还挺有趣的”,赵洋懒洋洋道,笑着朝那领舞的姑娘眉来眼去。   “然后呢”?陆书白坐回去。那就不可能是老爹了。   “他带着儿子逃了,”   “逃脱了”?   “嗯”。   “魏在忠贤的手里逃脱了”?   “是啊,很厉害吧,连续逃脱两次”。赵洋看他一样,一口将手里的酒饮尽。   “六扇门与江湖有来往”?   “这个问题我怎么知道,你问六扇门去啊”?赵洋好笑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啊”?陆书白讥讽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的多着呢,不过现在我倒知道一件事”。赵洋看着陆书白,那神色就是﹕快问我吧。   “爱说不说”。   “和你老爹,妹妹有关哦”。   “那你还不快说”。陆书白一下子窜到赵洋面前。   “激动什么,他们过得快活着呢”。这话让陆书白放心一半,赵洋人不正经,话还比较靠谱。“要是你让我上一次,或是,你上我,我就告诉你”。赵洋的手大胆的摸上陆书白的腰。   “赵洋”!陆书白脸色转厉。“咔嚓”。赵洋搭在陆书白腰上的手,软软的垂下来。赵洋神色不变,还是笑意吟吟的看着陆书白,他突然间吻上陆书白,只是轻擦一下,就飞快的离开。陆书白脸色阴鸷,他一把擒住赵洋的脖颈,压在墙边﹕“赵洋,我说过,不要打我的主意,这辈子都不可能,你与那些……玩,不要把去我牵扯进去”。他低声警告。手上的劲儿完全是要掐死赵洋的节奏,赵洋还是深情的看着陆书白。   “瑾白,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要把我和那些低贱肮脏的东西相比”。陆书白低声咆哮。额角青筋暴起。赵洋脸色涨红,那是缺氧的征兆。   “咳咳。瑾白,我错了。你不想知道你父亲和妹妹的下落了”?赵洋可怜兮兮的看着陆书白。   陆书白放开手,赵洋咳嗽好久才缓过来,再开口时,声音就微微嘶哑﹕“你父亲与妹妹扮作少爷与保镖,正住在东市的财神客栈……”,还未说完,陆书白已经出去。赵洋看着脱臼的手,苦笑一下,笑意盈盈的一下子扭回去,仿佛那手完全不是他自己的。   “阿白,你怎么能和他们相比呢,我心悦你啊”。赵洋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喃喃。   陆书白从长安街一路骑马到东市,东市靠近富人区,小吃就相对其他地方较多,商业也比较发达。帝都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格局。   陆书白堪堪赶在宵禁之前,进到财神客栈。直接亮出身份,问出陆老爷两人的住处。   天字二三号房。   陆老爷正在给陆明悠解头发,艾玛,古人的头发从小留到到大,七岁的陆明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陆老爷的木梳被吓得掉到地上。   “找死吗”?陆老爷气焰很嚣张,一回头,艾玛,煞星儿子怎么来了?   “大哥”。陆明悠先站起来。她刚洗过脸,那脸很好辨认。   “哎,悠儿,你怎么就承认呢”?陆老爷急了。   陆明悠不理他,没看见大哥脸色很难看吗?   “官爷,我不知道他们是逃犯呐,我这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小民没有窝藏犯人,官爷明鉴”。那掌柜跟在后面哆哆嗦嗦道。   “滚”!艾玛,大哥好生气。陆明悠心一抖。那掌柜的早就吓得站都站不稳,连滚带爬跑了。   因为宵禁时间已过,况且陆老爷和陆明悠不能引起注意,陆书白也只得在财神客栈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把陆老爷和陆明悠抓回去了,期间,陆老爷无数次想逃,奈何武力值太低,闺女不配合,没有成功,倒是把自己折腾得挂着两只熊猫眼回府。  第十章 陆夫人威武   陆明悠回到家,见娘亲整整瘦了一圈,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一扑通跪在陆夫人面前,她没想到陆夫人会担心成这样,早知道,她应该好好的跟娘亲商量的。   “娘,我错了”。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陆夫人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十来天的担忧在见着陆明悠的那一刻终于放下心来。   “娘,您打我吧,我知道错了”。陆明悠看着陆夫人消瘦颤抖的身子,泣不成声。林氏蠕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陆明悠这一次该罚!   陆夫人看着哭泣的女儿,黑了,也瘦了,还有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女儿这样娇嫩的肌肤居然穿这么粗的衣裳。陆翊就是这么照顾女儿的?   “陆翊!你,给我跪祠堂去”。陆夫人怒火中烧,找到罪魁祸首。一家人全傻眼。随即想到,这绝对是老爷的主意,他们乖巧可爱的四小姐是被骗出去的,绝对是!   陆书白﹕母亲威武!   他认为这完全是父亲的主意,将小妹骗出去的。   “我”?陆老爷傻眼,他环顾四周,见大家都是赞同的神色。   “路管家”!他大叫一声,想拉一个同盟。   “老爷,您把四小姐骗出去那么多天,可知大家有多担心,老爷,您还是听夫人的话吧”。路管家头一偏,不看陆老爷的神色。少爷啊,谁叫您一直不靠谱来着。这回是完全不靠谱。   陆老爷再次傻眼,神马把四小姐骗出去,那是悠儿的主意好不好,冤枉啊他。陆老爷的黑锅背定了。陆老爷看看大家的神色,貌似这次真过分了?   “好吧”。拉笼着脑袋走了,好似遗弃的大狗狗,大家突然又心生愧疚,是不是惩罚太过了。   “站住”!陆夫人突然道。陆老爷希冀的转过身来。   “悠姐儿一起去”。   “哦”。陆老爷眼神黯淡下去,朝陆明悠伸出手。   难友,来吧。   陆明悠站起来,牵住陆老爷的手,在大家的注视下默默的走了。   没一会儿,尺素送来药膏,陆明悠那普通一下跪在莲花纹青石地板上,膝盖绝对是青了。这药膏是陆夫人送来的,陆明悠心里暖暖的。再一次懊恼自己行事跟一个小孩子似的,半点不懂事。现代说走就走的思维习惯也没改过来。   陆书乔和陆书意一路进来,见居然没有一个人来迎接他们,颇为诧异,到了重华院的时候,都惊讶的看着那一群人,大哥怎么没有去上早朝?大嫂怎么一早也在这里?路管家也在?天!母亲怎么消瘦成这个样子?   “母亲,大哥,大嫂,管家叔叔”。两人对陆夫人行礼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陆书白看了两兄弟一眼﹕“没什么大事,好好陪母亲说会话,下午回来再检查你们的功课”。说完,大步离开。   “母亲,我也去忙了”。林氏见这个样子,陆夫人的心病大概是好了,况且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也回来了,陆夫人该是放下了吧。   “去吧”。陆夫人现在也没精神和她唠嗑。   路管家也找个理由走了。   “长高了,也瘦了”。陆夫人将两兄弟拉到跟前细细打量﹕“在书院可好?夫子严不严厉?有没有人欺负你们?那书院能带小厮进去吗?你看你们,回来瘦了那么多,中秋节在家多呆几天,娘做好吃的给你们补补,你们坐船回来的还是坐马车”?陆夫人一些列问题。   两兄弟相视一眼,就知道会这样。   “娘,我们在书院一切都好,没人敢欺负我们,我们是坐船回来的,本打算自己雇船回来,恰巧遇到曾大哥,曾大哥便邀请我们与他同行,便一路回来的”。陆书乔没陆书意那么跳脱。   “曾家,可是曾首辅家”?前齐首辅走后,接任的就是书本网的曾家大房的曾老爷,也就是曾羲和的爹。   “是的,母亲”。   “那可要好生谢一谢他们家”。陆夫人微笑道。   “母亲,刚在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忙得你们都没差人去接我们”?陆书意一下子歪倒在陆夫人怀里。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没坐相”。陆夫人嘴上骂道,心里却高兴极了,儿子还是这样亲近她,看她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了﹕“还不是你爹,带着你妹妹在外面疯玩了十多天,招呼都不打一声,可把我担心死了”。提到这个,陆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陆翊留的那是什么﹕我走了,悠儿也走了。这叫什么话,真真吓死个人。   陆书乔和陆书意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爹还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   “那家里为什么灯笼都是白的,谁出事了”?陆书乔问,脸色都不好起来。   “倒不是家里人,成国公府的老国公去世了”。   哦,他们懂了,对于自家老爹的亲身父亲,他们多少有所耳闻。   “你们先去休息吧。这舟车劳累这么多天,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陆夫人担惊受怕这么多天,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也感觉疲惫。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听话的走了。   两兄弟只是回去洗漱一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精神头很好。他们便溜达去看被罚的老爹和小妹了。   “四哥五哥,你们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陆明悠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四哥五哥已经去那书院三年了,实在太长了。   “父亲”。两人都先朝陆翊行了礼。   “平安回来就好,见到柳牧没有?他收你们了吗”?   “见到了,看到爹爹的信之后,柳夫子也收下了我们”。对于这一点,陆书乔和陆书意还是很崇拜自家爹爹的,居然和柳夫子那样的名士是朋友,爹爹好厉害!   柳牧,大宋朝的名士,学富五车,学识渊博,整个人就是大宋朝名士的标杆,教书育人,倒是一名伟大的奉献者。想做他的弟子的人多如牛毛,那可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名额,比现代进清华北大还难。   “他能收下你们,也不单单是为父的功劳,若你们资质不好,就是我亲自去,他也不会收你们”。陆老爷这话绝对不是夸自家儿子,他实话实说而已。   不过陆书乔和陆书意两兄弟都是读书的人才。十岁的时候两兄弟都考过了童试,两人早就是小秀才,后来陆家太高调,陆老爷觉得他俩年纪太小,就把他们丢到著名的岳麓书院去了。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所以陆明悠基本很少和他们在一起玩,这一次的分别就长达三年之久。   “柳牧叫你们回来,是不是叫你们去参加今年的解试”?   “是的,爹爹”。陆书乔回答。   “四哥五哥,你们有没有给我带吃的,我都盼三年了”。陆明悠见陆老爷问完话了,才开口道   “还吃的,你看你把娘气成什么样子”?陆书意蹲下来捏捏陆明悠的小鼻子。   “五哥,你又欺负我”。   “哟,分得清四哥五哥了”?陆书意笑。   “四哥才不会捏我的鼻子,四哥准会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该避嫌”。   陆老爷和陆书意都哈哈大笑,陆书乔一脸无奈。   “小妹,你的吃的都是我准备的哦”。陆书乔假意威胁道﹕“小心四哥不给你吃”。   “四哥,你变坏了”。   “夫子说,认死理是不好的”。   “四哥,你笑死我了”。艾玛,一家子活宝。   “哥哥啊,夫子还说过,你太实诚啊”。;陆书意说完,也禁不住笑了。   陆老爷笑着摇摇头,这两个儿子,一个正直聪慧,认死理,黑白分明;一个太过跳脱,鬼主意太多,脑子转得极快,一不小心就被坑。这两个学生都不好教。   中秋节,陆老爷和陆明悠也解放了。陆明悠不太喜欢吃月饼,但是她闲着无事,做了好几种口味的月饼,月饼模子也做了些新颖的花样。   中秋节送月饼,陆家的精美包装被大肆赞扬了一把,但是月饼口味的话,就看各人的运气了,陆明悠在每家送的月饼里面都放了一个盐,酱油,醋,糖,花生,胡椒,花椒,肉,豆沙,总之家里面有的调料她都放了,哦,还有一张字条﹕恭喜中奖!其中,陆书意有参与。   林宥昭第一口吃这月饼的第一口差点没吐出来,他很奇怪的看着父亲,母亲,对它的评价还甚高?林宥昭淡定不能,他默默的将月饼扳开,展开纸条﹕恭喜中奖。   平西王面无表情的打开纸条﹕恭喜中奖,   “瑾白,”早朝之后,林宥昭叫住要往指挥所去的陆书白。   “你家的月饼真是别致”。林宥昭温润道。   “我小妹做的”。陆书白想着,小妹别的不行,这一点该加一点分吧,要不然她怎么嫁的出去啊。   “你小妹还挺有趣的”、林宥昭想着袖子里的纸条就忍不住笑。   “你想干什么”陆书白警惕。   “只是感叹小孩子花样多,瑾白,送你一个月饼,恭喜中奖哈”。林宥昭心细如发,居然从另一盒里找出了那个整人月饼。   陆书白疑惑的看着大舅兄,他今天吃错药了吗?咬一口那月饼,陆书白整张脸都纠结在一起,这什么月饼?还有字条﹕恭喜中奖,这不是陆书意的字吗?这年头,大哥不好当啊。金吾卫的小弟们只觉今天老大脸色特别面瘫啊。   时隔两天,陆明悠再次进祠堂。陆明悠感叹,他们家的祠堂感觉玩似的。   第二年中秋节,陆家收到平西王府的月饼。陆明悠咬一口,鼻涕眼泪齐流,她哭着展开纸条﹕小侄女,恭喜中奖。   “大舅舅”!陆明悠‘感动的’大叫一声,赶紧抱着水狂喝。尼玛,生姜加辣椒的组合,绝对刺激销魂。   这绝逼不是她那严肃的大舅舅!陆明悠默默流泪,大舅舅腹黑啊。   陆夫人在见识自家老公的各种不靠谱以后,决定以后有事找儿子。   陆书白绝对是一个给力的好帮手。将陆夫人要调查的那三家的青年才俊查个一清二楚,就连人家三岁断奶的事都查出来了。镇南王庶五子,性情是温和,但是与房里的丫鬟纠缠不清,是一个多情的。曾家二房的举人,倒没什么不好,但是曾家再怎么说,门第还是不太够,况且这二房以后还属于旁支,这又降一等。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夫人坑庶女呢,或是陆明音有什么毛病。陆明秀□□太高,这个嫁的不好,陆府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咸宁伯朱家嫡三子身份配国公府里的庶女尽够了,况且也是一个上进的,不过这年岁上都十九还没有议亲,不会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陆夫人让陆书白细细打听,结果却说这孩子从小被慧能大师批过命﹕命格稍硬,需晚些成亲。   陆夫人觉得这门亲事简直是天作之合,赶紧给平西王妃递话,没多久,平西王妃回话,她舅母也就是前任咸宁伯夫人同意。   于是两家商议,等陆府出了孝,就过明路下定。   解决完庶女的事情,陆夫人一阵轻松。   “娘,看我们给你带什么好吃的”?陆书意,陆书乔,陆明悠三人笑意吟吟的进来。陆明悠如今可开心了,四哥五哥回来,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去玩了。   陆家的基因不差,陆书意和陆书乔正是青春期,阳光美少年两枚,且长得一模一样,不知在大街上吸引多少妹子。秒杀大妈的心。   “你们又带悠儿出去了”?陆夫人看见他们三兄妹,脸上止不住笑意满满。   “府里闷得很,带小妹出去走走”。陆书意将包裹打开﹕“刘记烤鸭,娘您尝尝”?   “小姑姑,”又是陆宁晨,他最近比较苦逼,作为未来的继承人,他的日子就没有陆明悠的那么悠闲了,一大早爬起来练武,然后上课,直到下午五点下课,比现代的小学生还苦逼。所以,倒没有太多时间来纠缠陆明悠。   “祖母,四叔五叔。”陆宁晨一个一个的行礼,乖巧可爱。   “启哥儿下课了,快过来常常,你四叔五叔带回来的烤鸭”。陆夫人笑着将陆宁晨拉到怀里。   “小姑姑,四叔五叔,你们出门又不带我”。陆宁晨边吃边控诉他们。陆书乔看着他委屈的小脸还觉得不好意思,正要开口。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想着出去”?陆明悠敲一下陆宁晨的额头。   陆书乔……小妹好凶残!   第二年七月,陆家终于出了服。陆书乔和陆书意两兄弟在五月的时候去考了解试,孙子为祖父守孝一年就可以了,个别与祖父感情亲厚的守三年也无妨,可陆家显然不在此列。陆书乔陆书意一个案首,一个第二名,陆家再次进入人们的眼球。时隔六七年,人们再一次记起了陆家的两个妖孽来。   当年,年仅九岁的陆书乔,陆书意一同下场,结果一个案首,一个第二名。陆书乔就不说了,陆明悠觉得四哥那就是读书的料。这是在卧虎藏龙的京城,两兄弟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陆府那时风光至极。大家都以为陆府会让两人继续考下去的,哪只陆老爷大手一挥,在陆明悠出生后,两兄弟被打包送去岳麓书院了。拜在柳大名士下,又给两人镀了一层金。这次两兄弟悄无声息的回来,再次轰动全城。自除服以来,陆家帖子不断。陆夫人很开心,上门打听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婚事的不计其数。   “哈哈哈,儿子,为父等你连中三元再办酒席哈”。陆老爷嚣张的在放榜前大放厥词。   “好的,爹爹”。陆书乔一本正经道。陆书意笑﹕哥哥哎,这时候你走什么神啊。   众家长,众学子,你们是来拉仇恨的吗?案首好嚣张!   陆明悠乐不可支的听着自家五哥说着四哥的蠢萌事迹。   陆书乔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的挑战书,又看着弟弟幸灾乐祸的眼神,他错过了什么吗?会试在八月,紧接着就是殿试。   解试与会试之间有大把的时间。所以没事找事的学子们总要找一点事做。   “作为东道主,咱们也不能不尽尽地主之谊,你说是吧,四哥”?陆书意笑得奸诈。   “五弟,你想做什么”?陆书乔警惕。弟弟这幅神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第十一章 赵思源的地位危机   “小姨”!艾玛,好凄惨的声音。这一声,也把陆书意要出口的话打断。他挑眉,看向陆明悠,陆明悠扶额,为毛她家五哥有朝风流才子发展的趋势。   赵思源一把冲进来抱住陆明悠。哭得鼻涕横流,陆明悠忍了好久才没有把他推开。陆书乔皱眉看着赵思源,陆书意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陆明悠。   “父皇他打我”。赵思源不用陆明悠问,自己主动哭诉道﹕“他拿戒尺打我,好疼啊,小姨”。   陆明悠翻看赵思源的手,红肿,都要破皮了,看来事情有点大。陆书意的脸色也正经起来。   “你做了什么事”?陆明悠有一年没见赵思源,这小家伙比她还小一岁,已经和她一样高了。陆明悠叫守在门外的兰草去拿药膏。这丫鬟是陆夫人给陆明悠的,到哪都跟着她。   赵思源低着头没有说话。陆明悠看了眼跟着来的小喜子。   小喜子忙道﹕“沈昭仪今儿在御花园散步,说了些皇后娘娘不好的话,正好被殿下听见了,于是殿下便推了一下沈昭仪,哪知将沈昭仪摔倒了,沈昭仪流产了,落下一个男胎”。陆明悠深深觉得麻烦。沈昭仪的爹沈潜现在是户部尚书,且是寒门官员,在那些寒门士子里很是有威望,这闹大了,恐怕说太子仗势欺人,暴戾凶狠,不容其他手足。沈潜振臂一呼,加上齐家,赵思源的太子之位恐怕不保。   “那沈昭仪前后就没有婆子丫鬟扶着”?   “没有”。   陆明悠沉默了,这沈昭仪真是下得去手。旁边没有婆子丫鬟扶着,那明显就是要把太子推他的罪证坐实。   “她骂了你母后什么”?陆明悠问赵思源。   “她说母后是贱人,说母后霸占着皇位不放,又不准父皇碰她,说什么……”赵思源努力回忆那句话,   “当□□还想立贞节牌坊”。小喜子飞快的接口。陆明悠,陆书意,陆书乔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当陆家是死人呐。   同样,知道消息的皇帝听见这句话之后,也是脸色阴沉,但随即讽刺一笑。   “除了太子和你,还有哪些人听到”?   “就只有沈昭仪的贴身丫鬟晴儿”。   好吧,死不承认,也是可以的。小喜子是皇后派去照顾赵思源的人,是谁的人不言而喻。他的话可以不作数。   “皇上啊,婢妾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啊,皇后娘娘待咱们极好,婢妾怎会说皇后娘娘的坏话,请皇上明鉴,婢妾真的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婢妾当时与丫鬟在御花园走着,太子殿下突然冲出来,婢妾躲闪不及,被太子殿下撞倒在地,还说婢妾活该,婢妾肚子的孩子是杂种。皇上,您可要为婢妾做主啊”。沈昭仪挣扎着要起床求情的样子,一番折腾,面如金纸,随时要去的样子。   “你好生歇着吧”。皇帝留下这句话就走了。沈昭仪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无力的躺下,嘴角挂着一丝绝望的微笑,她们都想错了,皇上是不会废弃太子的,皇后,她们更是拉不下来。   赵端奕站在冰凉的御书房,想着赵思源愤恨盯着他的眼神,又是一阵头疼。还有雅儿,那全然不相信他的样子。让他的心哇凉哇凉的。   沈潜很给力,第二天就上了折子,细数太子的种种罪行,以前赵思源捉弄老师,换太傅的事就是很好的把柄,古代很讲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赵思源倒大霉了。   跟风的折子很多,总结就是﹕三岁看老,太子殿下难当大任。齐家很聪明的没有掺和进来,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现在皇宫有三个孩子,倒都是皇子,但是其中一个是皇帝醉后产物,宫女所生,完全没有威胁力。能争的也只有淑妃所生的二皇子。所以他们现在凑上去,很难不保皇帝迁怒,认为是他们的阴谋。他们暗地里煽煽风就好了。   陆家﹕太子殿下才七岁的孩子就懂得撒谎吗?沈昭仪辱骂皇后,还栽赃嫁祸给太子殿下,其用意又是什么?   平西王﹕嫡庶不能废。   整个朝堂一团乱,都成了菜市场,勋贵与寒门对起来。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毕竟皇帝还年轻,皇子还会有的,早早站队做什么,平白惹了皇帝的眼。   赵端奕听他们吵了半天,觉得没意思,说了声退朝就走了。朝臣群群傻眼,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听口气,也没有火气啊。   陆明雅皱着眉头。听着宫女的汇报。这还真让淑妃得逞了,人证物证都不利于全哥儿,偏偏那御花园当时还一个人都不在。沈昭仪最近也没有和淑妃接触过。这是死局吗?不!全哥儿的太子之位她一定要保住。   “去,给本宫查,沈昭仪怀孕以来,吃过的东西,穿过的衣服,喝过的药,药渣给我找来,去哪,都给我查清楚”。陆明雅对着栖凤宫的大总管道。刚吩咐完,外面声音传到陆明雅的耳朵里。   “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外面的恭迎声,陆明雅一阵心烦。   “臣妾参见皇上”。陆明雅起身恭迎。   “太子呢”?   “去陆府去了,下午便回来”。   “皇上来栖凤宫做什么?废后还是废太子”?   “陆明雅”!赵端奕大吼!   门外的丹阳和容嬷嬷担忧的对视一眼。   “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赵端奕的口气几乎带着乞求。陆明雅诧异的看他一眼。   “我们一直好好说话啊”。陆家人都有气死人的本事﹕“全哥儿的事,您打算怎么处理,能否让臣妾先知道结果,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打算怎么救太子”?赵端奕似笑非笑的看着陆明雅。   “当然是找证据了”,陆明雅异样的看着赵端奕﹕“难道皇上以为臣妾同那些小人一样栽赃陷害吗”?   赵端奕万分恼火的看着陆明雅,每次对上陆明雅,他就头疼,陆明雅油盐不进,装傻充愣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   下午,陆夫人陪着赵思源进宫。   “陆家,恐怕帮不上什么忙”。陆夫人歉意的看着陆明雅。   “母亲,您别这么说,大哥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陆明雅忙安慰陆夫人。   “娘娘,有个好消息,那沈昭仪的屋里有个粉彩釉大花瓶。瓶内底部被淡淡涂了一层麝香”。两天,终于有一点有用的消息了。   皇上没有发话,朝堂的争吵依旧很热闹。   陆明雅去探视沈昭仪,她高高在上的看着她,连场面话都懒得说﹕“沈昭仪这大花瓶真好看”。   沈梦瑶闻言猛然色变。   “丹阳,去请皇上”。   沈梦瑶没有阻止,躺在床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昭仪又想抵赖说不清楚吗?还是想栽赃嫁祸本宫做的?”陆明雅冷漠的看着她﹕“可惜本宫没有送过你花瓶,你的嬷嬷也主动招认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见这声就知道赵端奕来了。   “皇后找朕何事”?   “将那婆子带上来”。陆明雅看他一眼。   那婆子贪生怕死的紧,招的一干二净。   “杖毙”。赵端奕至始至终就说了两个字。转身就离开了,陆明雅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沈昭仪,你呢打算说实话了吗”?   沈梦瑶呆呆看着帐顶,什么话也不说,好像没有听见陆明雅的话一般。   “那你继续装死吧”。陆明雅冷笑看着她,高贵冷艳的走了。惊艳一屋子的人。   由于后宫的新证据,朝堂上又开始吵。   寒门派抓紧太子残害手足不放手。   勋贵派抓住沈昭仪辱骂皇后不敬之罪勇敢回击。   但是boss一句话不说,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全哥儿,去给你父皇赔罪”。陆明雅再次劝道。那天赵思源被打之后,不等皇上说话就跑了。不告而逃,又是一项罪过啊。   “不去”。赵思源执拗。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赵思源将头扭到一边。   “全哥儿”。陆明雅低声叫。赵思源很有脾气的扭到一边就是不理﹕“太傅教给你的礼貌全忘了”?   “参见父皇,父皇安好”。赵思源这才转过来,声音闷闷的。   “起来吧”。赵端奕看着他们母子对自己疏远的样子,心里难受。   他走向赵思源,赵思源却往后退一步。赵端奕脸一沉,将赵思源拉过来,缓和脸色道﹕“那天是父皇的错,父皇不应该打全哥儿,让父皇看看全哥儿的手好不好”?赵端奕温声哄着赵思源。平时,赵端奕对赵思源极好。要哄好也不怎么费力。   “父皇坏”。赵思源眼眶一红,眼泪掉下来,又哭了。他就是一哭包。   “父皇坏,父皇不应该打全哥儿,父皇让全哥儿打回来好不好”?赵端奕抱着赵思源轻声哄道。   “父皇以后不准打我”。赵思源搂住赵端奕的脖子大哭。哭得伤心极了。陆明雅看得心疼也有点失落。   “父皇以后再也不会打全哥儿”。赵端奕哄着,赵思源本就长得好看,这一哭,他实在不忍心,且那双眼睛像极了陆明雅。   赵思源哭累了,居然窝在赵端奕怀里睡着了。容嬷嬷赶紧把赵思源带下去睡觉,这两位主子一看就还有事商量。   “请问皇上要怎么处置太子”?陆明雅看着赵智奕。事情到这个地步,她也知道决定权在这位手里。   “那要看你这个母亲愿意为他牺牲到什么地步了”?赵端奕笑容满面的看着陆明雅,眼神带着某种志在必得。   “皇上说的话,臣妾不懂,”陆明雅看着赵端奕的笑容,很不安﹕“证据臣妾不都是给皇上看了吗?沈昭仪本就不想要那个孩子,还栽赃嫁祸到太子身上,这样的大不敬之罪,还有什么疑问吗”?   “是,但是现在沈昭仪没有承认罪行,保不齐那是别人陷害她的,就如太子一般,证人的口供是假的”。赵端奕靠近陆明雅,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强压住心神﹕“改口供是很容易的”。赵端奕在陆明雅耳边轻声说着,宛如在情人耳边说着情话。   陆明雅浑身直冒寒气,那些字几乎是从她的嘴里挤出来﹕“你想怎样”?   “很简单……”。   当晚,皇上留宿栖凤宫掀起巨大波澜。   淑妃躺在床上一整夜未睡。相信很多妃子都睡不着。   第二天,皇上争对太子事件有了回答﹕沈昭仪怀孕期间,自己闻了大量麝香,算准太子下课时间,故意在太子经过时辱骂皇后,太子爱母心切,心急之下推了沈昭仪,沈昭仪的胎象本就不稳。很容易掉,经太医证实﹕若无太子推沈昭仪,沈昭仪的孩子还是会掉。沈昭仪谋害皇嗣,辱骂皇后,栽赃嫁祸于太子,赐白绫一条。   陆明雅听到结果,冷笑一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进了内室。   听闻皇后让皇上留宿了,陆夫人喜笑颜开,陆明悠完全被吓住。皇帝姐夫啊,您这邪魅狂卷的强要美人儿的总裁模式怎么破?借着赵思源要挟,大姐会更怨恨你的。您打算再让孩子羁绊住大姐吗?陆明悠真相了。   帝都再次相安无事,见着皇上天天留宿栖凤宫,大家明白了﹕陆明雅是永远屹立不倒的。   陆夫人现在的喜好是带着陆明雅参加各家的各种会,孩子洗三,满月,赏花会,某某大寿,总之陆明悠特不愿意做的事情,陆夫人特喜欢叫她。   且陆书乔真的连中三元,皇上亲封的状元,陆书意一双眼睛太活泼风流,成了探花。寒门士子好歹还保住了一个榜眼之位。   对于陆家,寒门士子也不想吐槽了,尼玛的,陆书意出的比试题目是﹕看谁写的诗最得天香楼姑娘们的喜爱。要不是当时因为太子事件爆出来,这绝对是帝都最大的热点。   奖励﹕第一名﹕与天香楼花魁秉烛夜谈一晚。要不要这么香艳啊。   赵洋对着陆书白笑﹕你小弟比我会玩。陆书白眉头皱的更紧。   情诗,陆书乔那个死书呆怎么会?陆书意把红着脸的陆书乔拉过去纯属凑数。撑场子用的。陆书乔这一回真当一把壁花用,紧紧拉住陆明悠。他很怕把陆明悠弄丢了,回家后,那不是一顿竹笋炒肉能解决的问题。冠军得奖者﹕毫无悬念的陆书意啦。本就是他策划的,这也是他探花的由来,至于回去被陆夫人暴打一顿神马的,小事!   “明儿振国将军府太夫人七十大寿,你别乱跑。去的武将多,那些女孩子们,你也少接触”。陆夫人对陆明悠警告道。   “娘亲,我有分寸啦”。陆明悠歪倒在陆夫人怀里,撒娇道。   陆明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啦,除了两大王府的小郡主之类的,这帝都的还真没几个女孩的身份能高得过她去。平西王府的小郡主还得叫她表姨呢。巴结她的还不少呢。   阳春三月,今儿天气真晴朗。   陆夫人给陆明悠配的两大贴身丫鬟小桃,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问陆明悠今儿穿那件。陆明悠看着这样放衣服的办法,感觉真心不科学啊,不过衣架这个东西,还是回来再琢磨吧。   “粉红那套吧”。陆明悠不喜欢身上层层叠叠的颜色,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一套的配好的做,衣衫,襦裙,都是同色系,裙边或是袖子口,绣的花样也是一样,但是陆明悠怎会让自己的衣服随便绣上花样呢。一般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   陆夫人看着粉嫩可爱的女儿,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她﹕“怎么簪子都不插一只?”   “娘,您看我的发型能插簪子吗”?陆明悠笑,她的头发被一边扎了一个包包头,现代小朋友们估计也扎过那样的头发,将头发分两边扎起来,然后将头发裹成一个苹果的样子。陆明悠还飘着两根长长的粉红色发带,她今儿主打粉红色。   “你这鬼丫头,主意倒是不少”。陆夫人一看那样的发型,显然是女儿捣鼓出来的,不过看着漂亮,没插簪子什么的,也就随她去了。   振国将军只是一个小武官家庭出身,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那完全是自己拿命拼出来的。振国夫人陪他患难中走来,看着是没有如陆夫人那样精致保养的很好的面貌,但人爽朗大方,不扭捏不做作,陆明悠对这振国将军府的印象也蛮好。院子里高大的树木要多些,花草很少。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也有传闻说这振国将军是杨家将的后代。具体的,要他们家自己才清楚。   “奶奶好,祝奶奶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越活越年轻”。陆明悠朝那头发花白的太夫人行礼。   “这孩子真乖,嘴真甜。过来,让奶奶看看”。坐在主位上的太夫人朝陆明悠招手。   陆明悠走上前去,太夫人也没对陆明悠说什么,问问多大了之类的,基本没了,陆夫人始终含笑坐着,与旁边的安国夫人小声说了几句。   “这个小东西,你拿去玩吧”。太夫人递给陆明悠一个小兔子形状的玉蝉。陆明悠看了看,也就是长辈第一次见小辈的寻常物件,她便大大方方收下了。   “谢谢奶奶”。陆明悠行礼道。   “小真,你带妹妹下去玩吧”。他们大人一处,小孩子也聚集在一起,男孩由父亲带着在前院,女孩就由主家的女孩子招待。   陆明悠看一眼陆夫人,得到陆夫人的首肯后,才跟着那十来岁的小女孩出去。   陆明悠刚到那房间里,便有人叫她。   吵架   “小表姨”。这孩子跟着赵明珠喊的。她是安国公世子的女儿林家嘉,也就是陆明悠的大嫂的哥哥的女儿,这关系反正够乱的。她比陆明悠大两岁,这声小表姨她还喊得挺自在。   “嘉嘉”。陆明悠和她打招呼道。   屋里的小女孩们一下子把视线集中到她们身上,陆明悠毫不在意。那叫小真的女孩见陆明悠有人招待,便离开了,估计又去带新的伙伴来。   “小表姨,你的头发真好看”。林家嘉围着陆明悠转一圈,笑着道。   “你要喜欢,回头我教你”。陆明悠也笑。   “嘉嘉,和谁说话呢”,一个十三四的少女插话进来,倨傲的看着陆明悠﹕“那些没脸皮的,随意敷衍几句不久完了,给她这么大面子做什么”?这话明显就对着陆明悠说的。陆明悠想笑,她看着像小官之女?   那女孩子见陆明悠头上一根簪子没有,鄙夷之色更甚﹕“小妹妹,这边不是你该来的,诺,你的位置在那边”。纤纤一指。   陆明悠回头一看,嫡庶分明,那边可不就是庶女的圈子。   “你说我?陆明悠笑着看着她。   “小表姨,别生气,我三姐她开玩笑呢,你别听她风言风语的”。林家嘉赶紧打圆场,但是她还小,看向那少女的面上脸色就不好看。   “林家嘉,你说什么呢,我没开玩笑,”那少女被反驳,高声吼出来,吸引一屋子人的视线,指着陆明悠﹕“你,给我滚到那边去”。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少女看戏的看着她们。   “嘉嘉,你家哪来的疯狗,见人就咬?也不栓好一点,都疯了,还带出来”。陆明悠三番五次被指着骂,火气早就上来,脸色刷下来,没了笑意,看向林家嘉。   “说谁呢,谁是疯狗”?少女尖利的女声响起。林家嘉要插话都插不进来。   陆明悠不理她,谁和疯狗一般见识。这样嫌贫爱富的势力女子,林家嘉怎么会带出来,简直丢安国公府的脸。   “怎么了”?赶来的主家,那个叫真儿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大家都有话好好说,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啊,别吵啊”。   “小表姨!你真来了,想死我了”。这明亮的声音听着就舒服。但是在陆明悠听来不啻于魔音灌耳。   “赵明珠,你放手”。陆明悠简直要疯了,这家伙每次见她都熊抱她一回,都要窒息了。   “郡主,您还是先放开陆小姐吧”。杨真儿见陆明悠很难受的样子,赶紧出声道。   “小表姨,你都不来看我,哥哥每天都在念叨,我都要被他念叨死了,跟小老太似的,我简直要受不了他了。”赵明珠改拉住陆明悠的手,她就比陆明悠小一岁,个子还不矮,和陆明悠都差不多。   “改天,有空一定去看你”。陆明悠保证道,心里腹诽﹕你也快变成小老太了。   这场风波就此划去,有脑子的都不会把那声陆小姐猜成是成国公府的姑娘。加上明珠郡主那声小表姨,这陆小姐的身份还用猜吗?除了皇后的亲妹,谁还能让明珠郡主这么亲密?大家都怜悯的看着刚才那少女。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陆明悠啊。且就凭她刚才的行事作风,看年纪应该在说亲当中吧,这亲事可难了。在场的小姑娘无不幸灾乐祸。   林家嘉本就不想和这没脑子的三姐在一起,但是祖母的命令在那,她又不敢违背,这下好了,安国公府因为她,有一个势利的名称了。   那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明悠与赵明珠两人﹕“郡主,您身份高贵,怎么能和这样的低贱的庶女混在一起”。一竿子打翻一艘船,这人是谁教的礼仪啊。   那些庶女的眼光纷纷和刀子似的射向那少女。   林家嘉无言的看着她家三姐。她是没办法了,赶紧去叫小丫鬟找祖母去。   “大家在屋子里都闷了吧,花房里的牡丹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吧”。杨真儿赶紧岔开话题道。示意好友拉一些人走。   给主人面子的都往外走了。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磨磨蹭蹭的,感兴趣的看着屋子里剑拔弩张的几人。   陆明悠听见她这话,眼光看向她。这人脑子绝对有病!   “嘉嘉,你和我们一起走吧”。陆明悠直接无视那疯子般的少女,对林家嘉道。要是理她,就是她掉价了。   “噗,嘉嘉,你哪找来的活宝啊?”赵明珠笑着看向林家嘉。   “两位祖宗,给点面子吧,你们先出去,我随后来找你们啊”。林家嘉朝两位好友道。她简直要呕死了。早知道就是忤逆曾祖母,她也不带三姐来。   见三姐还要说什么,林家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陆明悠和赵明珠笑嘻嘻的出去了。   赶来的安国公夫人一脸怒气,那个死老太婆就会给她找事!安国公府情况也算复杂。庶长子比嫡子大两个月,最后嫡子的母亲死了,庶长子的母亲居然被扶正。算幸运的是,嫡子的母亲在临死之前,逼前任安国公将世子之位定下来,要不然安国公府有的闹。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扶正的庶长子的母亲就是现在安国公府老封君,一把年纪了,对那爵位还不死心,年年都要折腾一回。   林家嘉的三姐就是她大祖父家的孙女。也就是那位庶长子的嫡孙女。   安国公府要怎么处置就不是陆明悠的事了,陆明悠回到家后,只听说安国公府来赔过罪。陆夫人怎会让陆明悠出面,怒气冲冲的接待了安国公夫人领来的赔罪的人,不咸不淡的打发了。那少女的结局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安国公府这么多年没有分成的家,终于分掉了,且安国公夫人还将那老太婆分给她亲生儿子,安国公府算是甩掉老大一个包袱。而随后,安国公府请封新的安国公,半年之后,林静雯的哥哥林宥昭成了新的安国公。   陆明悠这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琴仙’。三十来岁的年纪,越发显得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温润如玉,笑起来,特别让人舒服。总之,你看着他就会觉得很舒服的一个人。特别想去亲近他。   陆明悠还没来得及和‘琴仙’说话,就被拎到后院去了,转弯的时候,她看见一个骚包的小受,一看就是小受样!但是就看着一眼。不认识。   “赵明宝,你说什么呢”!还没进屋,就听见赵明珠高亢的声音,陆明悠踟蹰,她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悠姐儿,怎么了”?大嫂林静雯诧异的看着停下来的陆明悠。   “没怎么”。陆明悠仰起头朝她笑笑,任由林静雯牵着她进去。相识拜见安国公老夫人,然后是新上任的安国公夫人,一一和林家的亲戚见过面,才放人,让她去找林家嘉她们。   “小表姨,你来了”。林家嘉看见陆明悠眼睛一亮。陆明悠朝她笑笑,看向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这是我弟弟,林子策。子策,叫小表姨”。   “小表姨好”。那小男孩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明悠,六岁了,奶声奶气的,很可爱的小孩子。   “哦,你好”。经过赵思源那一次捏他就告状之后,陆明悠不敢露出怪阿姨的心思了。只是笑着看着林子策。   “小表姨进去吧,明珠在里面呢,我先把弟弟送到母亲那里”。说着,林家嘉就把陆明悠推进去,然后她带着林子策离开了。   “小表姨,快过来”。赵明珠看见陆明悠,赶紧朝她招手。陆明悠走过去,看见和赵明宝站在一起的女孩子不由撇撇嘴,陆新蕾,成国公的嫡幼女。赵明珠和赵明宝和不来,陆明悠自然是帮自家表侄女,陆新蕾就黏上赵明宝,赵明宝找不到帮手,也就随她去了,这倒不是说镇南王府就和成国公府交好。只是小女孩玩闹罢了。不过谁家出事的时候,那就另当别论了。世态炎凉嘛。   “哟,这架子够大的啊,皇后的亲妹,看见本郡主都不行礼吗”?赵明宝不待见赵明珠,自然也看不惯陆明悠,何况,母亲还一直叫她和陆明悠交好,她就更看不惯陆明悠。叛逆期,大家理解理解。   “好啊,赵明宝,那你叫她想给本郡主行礼,你不说,本郡主还忘记了,来了这么久也不见她给本郡主行礼,本郡主大方不计较,现在补上也不迟”。赵明珠倨傲的看向陆新蕾。陆新蕾气得脸色涨红,委屈的看向赵明宝。   赵明宝看着她:“还不向明珠郡主行礼”。她今天就是要陆明悠给她跪下!陆新蕾看着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见赵明宝丝毫没有改主意的意思,不得不向赵明珠屈膝。陆明悠在一旁看得好笑,这赵明宝想要她给她行礼,也用不着自曝其短吧,心胸这样小,看着满屋子的少女们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些,陆明悠笑得很欢畅,谁会愿意和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做朋友,就是人家是巴结你,但是你转身就把人家给卖了,谁不心冷啊。   “见过明宝郡主,明宝郡主吉祥”。相比陆新蕾的扭扭捏捏,不甘不愿,陆明悠落落大方,还笑盈盈的。不就是行个礼,又不是少一块肉。陆明悠对权势从来看得很开。   赵明宝愕然的看着她,“起来吧”。仿佛被捏着鼻子说。不甘不愿,她也不敢闹得太过分。再怎么说,陆明悠也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   “谢郡主”。陆明悠行完全礼,才起身,走向赵明珠。   “悠悠,你厉害”。赵明珠牵着陆明悠的手,笑嘻嘻道。好像给她出了一大口恶气似的。这姑娘亲近陆明悠的时候,就叫悠悠。   “小表姨,你看,我的头发弄得圆不圆,均不均匀”?赵明珠将后脑勺对着陆明悠,陆明悠笑,这姑娘还真梳了与她那天一样的苹果头。   “好看,弄得很好,可惜我今天没有梳。要不然咱也可以拌一回双胞胎”。   “好啊,好啊,改天有机会,我梳这个头,我就通知你,衣服也穿一样的,咱们一起出门”。赵明珠在那洋洋得意,细细说着要和陆明悠穿什么衣服。   平西王府最近也在袭爵的运作中,陆明悠的大表哥也就是平西王世子,是陆明悠最欣赏的一个人,人有点胖,整天笑眯眯的,万事看得很开,又很会说话做事,连皇帝大姐夫也很喜欢他,和舅舅平西王完全是两个极端。赵明珠是他的嫡女,最近世子妃又生了一个男孩,子嗣传承是绝对没问题,所以也该袭爵了。不过估计没那么简单,平西王府的侧妃个个不简单,且都有儿子啊。不过想来对大表哥构不成威胁。   陆明悠和赵明珠正说着话,一阵悠扬的琴音突然传进来,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安国公”。赵明珠小声道。陆明悠点点头,表示听到。这琴声和真好听,那叮咚清澈的泉水仿佛就在身边流淌,叮咚清脆,走到哪那鲜花好像也跟着开到哪,巨大的满足感从心间升起,就这样死去也愿意啊。   这样高山流水,恬静自然的山水风突然加进一阵温柔婉约的琵琶音,琴瑟相合,蔓延到天边的花海,金色的阳光,泉水叮咚,蹁跹起舞的蝴蝶双宿双飞,竞相追逐。美丽的山谷多了动态的美丽,神仙瑶台也就这样了。这样美丽浪漫的梦境一辈子也不愿醒来。   琴声渐停,那翩跹飞舞的蝴蝶飞向那金色的阳光,夕阳渐渐落下,蝴蝶慢慢飞远,这样美丽的景象正一点点的隐没在太阳中,所有人都坚信第二天还会亮起来的。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陆明悠感叹,原来古人诚不欺我矣。前院响起巨大的欢呼声,后院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声音,陆明悠后来才知道与林宥昭琴瑟相合的就是他的妻子,安国公夫人。这两位才是俞伯牙与钟子期,互为知音。   但是陆夫人告诉她,安国公也是有小妾的。好吧,她没话说了,是她把古代男人想得太好了。默默的找陆宁晨去了。顺便去看看桂哥儿,桂哥儿,陆宁晨的弟弟,今年三岁,因出生的时候,桂花满院飘香,就有了桂哥儿这个小名,大名:陆宁易。   “大嫂”。陆明悠进外厅,见有管事站着,看来大嫂正忙。   “桂哥儿在花园里,你去瞧瞧吧,看着时辰把他带回来,晚饭时辰要到了”。林氏径直对陆明悠说道。林氏差不多把陆明悠当半个女儿看,两姑嫂倒相处得很好。   “那大嫂你忙吧,我去看桂哥儿”。   “嗯,路上带个丫鬟,走路小心点”。林氏提醒。陆明悠黑线,陆明悠在平地上也把脚崴了,所以,家里人老是提醒她。   “知道了”。陆明悠应了声,慢悠悠朝花园去了,现在花园有什么看头。再过几天,她也该九岁了。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   陆明悠绕过假山,看到在玲珑亭玩耍的桂哥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玩着小木马,小猴子,小羊,都是木头雕刻的动物。桂哥儿比起陆宁晨不知乖巧多少倍。一个人能拿着小木马玩上一整天,不哭不闹的,但是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绝对不会认为他是一个傻子。见着认识的人就笑,和陆明悠小时候差不多,陆明悠也特别喜欢他。   “小姑姑”。陆宁易看见陆明悠,丢掉小木马,迈着小短腿朝陆明悠跑来,他喊得最顺畅的就是小姑姑三个字了。   “小胖墩,你该减肥了”。陆明悠也才八岁,她可抱不起来陆宁易,就牵着。陆宁易听不懂陆明悠的话,就仰头看着陆明悠笑。   “小姑姑,这个羊羊给你玩”。艾玛,你说这样乖巧的孩子怎么不让人喜欢。   “小姑姑”!这么嘹亮的声音除了陆宁晨还会有谁。   陆宁易听见这个声音,小脸皱起,然后走到陆明悠面前,一把抱住陆明悠。   “小姑姑,今儿师傅又教我一套新拳法……”,陆宁晨风风火火的进来,   “哥哥,小姑姑要陪我玩”。陆宁易警惕的看着陆宁晨,小脸严肃的,看得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忍俊不禁。艾玛,这才是大哥的儿子嘛。陆明悠笑。   “小胖墩,你怎么在这里”?陆宁晨才看向陆宁易。   “大胖墩,你怎么来了”?   ……   陆明悠:她能笑吗?这两兄弟。陆明悠确实毫不给面子的笑了,且笑得很欢畅。   “小姑姑”。陆宁易奶声奶气的喊着,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陆明悠,小姑姑怎么了?但是见她笑得开心,也朝陆明悠露出笑脸。   “走,咱们回去吃饭了”。陆明悠起身牵起陆宁易。   “先回去吃饭”。陆明悠一巴掌拍在陆宁晨背上。陆宁晨咕哝一声,还是走在陆宁易的另一边。虽然没牵着,但眼睛还是落在陆宁易身上的。   陆家入狱   陆明悠学陆老爷躺在摇椅上,懒洋洋的在亭子里看着对面的戏班表演。这些戏都要看烦了。不是武打戏就是歌舞戏,什么《代面》(关于兰陵王貌美戴面具打江山的故事)、《定军山》、《踏謠娘》(唐代歌舞剧,妻子诉苦,相公就打。类似于家庭暴力剧),这些都是唐朝流传下来的戏剧。经过风流才子宋徽宗的宣传,华夏的绘画艺术和宋杂剧倒是在慢慢发展,但是如后世著名的《倩女离魂》、《窦娥冤》、《赵氏孤儿》等等,一些列著名的戏曲都还没出现啊。   陆明悠看得那叫一个无语,她很想整一出偶像剧来看啊。这日子TMD无聊。偏偏她对琴棋书画提不起兴趣,所有的只要过得去就行了。陆明悠觉得只要自家不造反,那爵位绝对是稳稳当当的,她,也是不愁嫁的。   最近陆夫人在忙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的婚事,陆明悠得了悠闲,不愿陪着陆夫人去相看各家的女儿,便陪着陆老爷听戏来着。   陆老爷的生活太悠闲啊,每天听听小曲儿,教导教导孙子,不,孙子不用他教导,于是便和陆明悠凑在一堆了。   “爹,咱们自己写剧本叫演员来演吧”。陆明悠侧过身,对同样躺着的陆老爷道。   “你想让他们演什么”?陆老爷瞥一眼兴致勃勃的自家女儿,拎起一颗葡萄丢在嘴里。“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母亲愿意让你折腾”?   “是哦。娘亲肯定不愿意的”。陆明悠失望的坐回去,她怎么把那尊大佛给忘了。   “爹,我过生,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啊”。陆明悠学着陆老爷拎着葡萄吃。   “小孩子家家,要什么礼物,一碗长寿面不就得了”。   “爹,”陆明悠拖长声音。   “爹,生日过后,咱们就培养戏班好不好?保准过年给他们眼前一亮,好不好”?陆明悠关注的还是这件事,怎么着也要给自己找一点乐子啊。   “你真能写出好剧本来”陆老爷看着陆明悠,他也无聊啊。可惜她这个想法还没详细计划就夭折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是当然”。陆明悠看向陆老爷:“爹,您这胡子特难看,还是剃干净吧”。   “你懂什么,这叫美髯须,你看你舅舅也有吧,我的比你舅舅的好看多了,他看着就和野人差不多,蛮横”。   “舅舅那是公差回来好不好,人家没机会剃,不行您过两天去看,绝对干干净净的”。   “你爹的胡子可是排进帝都前五名的,爹不剃”。   “前五名是谁”?   “曾首辅,李太傅,杨大人……”   “爹,人家一把年纪了,您也好意思和人家比”?陆明悠嫌弃的看着陆老爷:“爹,您还是剃了吧,保证你至少年轻十岁”。   “真的这么难看”?   “不信你去大街上吼一嗓子”。   “为什么要去大街上吼一嗓子”?   “破罐子破摔啊,让帝都人民见识您的风姿”。   “臭丫头,敢排揎你爹”。陆老爷伸手在陆明悠脑袋上一敲。   第二天一早,陆老爷果然剃胡子了。陆老爷喜滋滋的看着镜子里年轻十岁的脸,晃悠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快吃早饭,就等你了”。陆夫人无视。   “爹,早”。陆书白无视。   “爹爹,早”。陆书乔无视。   “爹爹,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关注点错了。   “祖父,今儿带我骑马吗”?   陆明悠看着陆老爷的脸越来越黑,闷头笑,喝着牛奶。   “你们就没看见我的变化吗”?陆老爷忍不住了,出声道。   “食不言”陆夫人道。   “寝不语”。正在学字的陆宁易赶紧接下一句。   “桂哥儿真聪明,多吃一点,要把牛奶喝完啊”。陆夫人慈爱的看着陆宁易,完全把陆老爷给忘记了。陆老爷吃完饭就出门找安慰去了。   “哎呀,老陆你怎么把胡子剃了,可惜你一把胡子了”。官员甲道。   “陆大人,您看着真年轻”。拍马屁的。   “陆哥你怎么又当回小白脸了”。一起当兵的兄弟。   “厚石”。   “舅兄,您怎么……”?陆老爷看着舅兄修得整整齐齐的胡子,心里把陆明悠恨得牙痒痒。   “怎么”?   “没怎么”。被舅兄那严肃的目光一看,陆翊赶紧笑嘻嘻道。   “小姨公,您好。小姨在家吗,我好久都没见着她,最近跟着祖父一早去马场跑马去了,您不知道,那可累了,我的手都磨起茧子了,哎呀,我白白嫩嫩的小手啊,我都不好意思露出手来了……”   “你小表姨在家,启哥儿也在家”。陆老爷赶紧打断他的话。这孩子话怎么那么多?   “祖父……”。赵卓熙看向老平西王。   “你去吧,下午你爹来接你”。   “哪那么麻烦,到时候他表叔们送他回去”。陆老爷赶紧狗腿子道。   “也好”。老平西王沉吟片刻,答应了。   陆宁晨一个人就是混世魔王了,加一个赵卓熙,那就是灾难。这两个绝对闲不住的主儿,到哪都折腾得起来。   陆书白,陆书乔,陆书意都上班去了,镇得住他俩的就只有陆明悠。   世家子弟真心不悠闲,除了逢年过节,其它时候冯想玩,平时连星期六星期天都没,所以陆宁晨对赵卓熙的到来表示十二万分的高兴,那表示他可以解放一天。   “姑姑,我们出去吧”。吃过午饭,陆宁晨就开始撺掇起来。   “小表姨,我们出去玩吧,外面最近有糖葫芦,栗子糕,可好吃了,老远就闻着香味,我本来想买来给你吃的,但是祖父骑马飞快,我也不敢停,我们现在出去买吧,朱雀大街那,还有表演杂戏的呢,那高跷真高,还有……”。   “停”。陆明悠叫停,要不是不答应,赵卓熙能在你耳边念一天。   “出去可以,坐马车”。   “好,没问题”。两小子都立即答应。   路管家为着他们的安全着想,给了八个护卫。啧,黑涩会来了。派头十足。陆明悠这几年也习惯了兰草跟着。所以,还有她的丫鬟兰草。加上赵卓熙的小厮,陆宁晨的小厮。一大波人向街上袭去。   “吁”!马车突然停下来,坐在车内的陆明悠他们都是一歪,还好是年岁较大的赵卓熙坐的车外,他伸手一拦,拉住车两边的车框,陆明悠才免了被滚出去的倒霉状。   “怎么了,杨伯”?陆明悠在车内只听见一阵急速的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听觉范围内。   “公子,小姐没事吧?刚才有人纵马而过,这才突然停下来,兰草,赵公子,小姐,大少爷,都没事吧”?杨伯在车外问。他是陆夫人带过来的陪房,据说曾经跟着陆明悠那彪悍的外祖母在草原上跑马呢。   “没事,杨伯,小姐叫继续走”。兰草检查三位主子都没事,不由松口气,便对外面的杨伯道。   “好快啊”!陆宁晨最先掀开车窗帘,他就看见那人疾驰而过。看着他颇为羡慕的样子,陆明悠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大街上纵马,就算不死,离死也不远,你学那种人做什么,小心我关你禁闭”。   “关禁闭?小表姨,你是和我祖父学的吧,我犯错他也给我关禁闭,其实关禁闭没那么可怕的啦,不出半个时辰,祖父也会被曾祖母关进来的,我才一点也不怕。还有一次,我还和我爹一起关禁闭呢,结果我爹正偷吃的时候被祖父发现了,于是爹爹特别倒霉的不给吃不给喝,光看着我吃啦……”。   陆明悠听得一脸血,童鞋,你是来出卖你祖父爹爹的吗?但是外面的嘈杂声很快吸引陆明悠的注意力,他们就要到朱雀大街了,这人都往前面跑是什么回事?   杨伯为了安全着想,便没有驱车上前,而是将车子驾到路边。   “杨伯,派一个人去打听打听出什么事了”?陆明悠在车里出声道,她是万万不能下马车的,要不然陆夫人绝对关她的禁闭。   还未等打听的人回来,又是一阵马蹄声,整齐划一。   “六扇门办事,闲杂人等让开”!这大爷口气。   这踏马事件够严重的啊,六扇门的人都出动了。陆明悠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情,帝都的贵族们就没有哪一家不讨厌六扇门的,因为六扇门办事,十有八九哪家贵族就要倒霉了。   打听的护卫与六扇门的统领一起过来,再怎么他看见国公府的马车也不能忽视。   “属下六扇门副都统领杜堔参见小公爷,平西王世子,陆小姐。这里有命案发生,街上人员嘈杂,为了小公爷,世子,陆小姐的安全着想,还请小公爷,世子,陆小姐赶快离开”。语气不用质疑,那不叫请,而是带命令的意味了。   陆宁晨和赵卓熙见着陆明悠的面色不太好看,都没有说话。   “杨伯,走吧”。顿了一下,陆明悠才出声道。从头到尾三人无视六扇门。   杜堔听着那稚嫩的童音,细长的眼睛微眯,看着敏成公府的马车往回走,这才转身离开。   三人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不免闷闷不乐。   “杨伯,去打探的那个人呢”?陆明悠突然想起他来。   “杨成,把你看到的给小姐说一说”。杨伯道。杨成,杨伯的养子,一个孤家寡人,一个孤儿,杨伯见杨成这孩子还不错,就认了干儿子。也算是他的亲身儿子了。   “是,比较血腥,小姐您确定要听”?   “要听要听,你快讲吧”。陆宁晨比陆明悠还积极。   “那我就讲了。咳,那骑马的是延川伯家的长子,似乎是马不受控制,便一路被疯马颠到朱雀大街而来,那街头正巧有一个小童在街中心,一个书生见义勇为,抱着小孩逃过一劫,但是从左边巷子里又窜出一匹马,那书生和小童当场被踏死了。这是阎王都不让他活命啊”。末了,杨成还感叹一句。   “那巷子里窜出来的骑马的人呢”?陆明悠还挺佩服杨成的,短短时间,把人物都搞清楚了。   “没看清,骑马跑了”。   得,那就看六扇门的本事了。   陆宁晨和赵卓熙没亲眼见着那惨状,倒没有多害怕的神色,还在那追着问那马什么样?那小童是男是女?叽叽喳喳的,没一会儿就转到马身上去了。小孩子忘性真大。   回去的时候,不免被陆夫人和林氏拉着检查一番,陆明悠都奇怪她们哪来这么快的消息,他们是径直回家的好不好?   隔天,陆明悠和陆宁晨的九岁生日,两人还真的吃一碗长寿面就给打发了。就陆夫人一人给一个虎生肖形状的玉就算完事。   而帝都最大的事情也就属六扇门闹出来的动静了。八卦继续:那书生在京郊也算是小型的望族,那村子里就出这么一个高材生,年纪轻轻的就在翰林院供职,合族高兴坏了。而定亲的姑娘居然是曾家二房的嫡出,这算是高攀了。偏偏这姑娘跟着母亲去大相国寺上香的时候被延川伯长子看见了容貌,曾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至少曾首辅还在呢,就是陆老爷都要给曾家几分面子,何况一个没落的延川伯,若不是宫里还有那柔嫔撑着,估计也要和平民差不多了。   所以延川伯便和声和气的跟曾家提亲,曾家满门清贵,自然不会做那背信弃义的事。所以延川伯长子失控的马,那书生出现的地点,一切都巧合的不行啊。虽然那书生不是延川伯长子踏死的,但是还是死了啊,说不定左巷子里窜出的马就是延川伯安排的,总之人人都一边着畏惧六扇门,一边悄声谈论着这桩恩怨情仇,就连那曾家小姐也传出美若天仙堪比皇后娘娘的话来。   而后,皇宫里又传出柔嫔跳艳舞勾引皇帝,被皇后申斥的流言来。这一波接一波的,帝都的人都感觉延川伯家要倒霉了。   但是随后,陆家就没看热闹的心情了,咸宁伯朱家扯进来了,延川伯长子说那匹马本是咸宁伯朱家嫡次子的。   我擦,咸宁伯朱家嫡次子不就是她三姐的丈夫吗?得,咸宁伯是平西王妃的舅家,当事人朱从宇是敏成公府的女婿。这供词让人们猜测的范围就更大了。   连陆老爷也无法悠闲度日了。   “禀老爷,六扇门魏统领求见”。路管家进来道。   “悠儿,去找你母亲”。陆老爷站起来,神色还是那样懒散,但是勋贵的倨傲却慢慢散开来。这种时候,就算陆明悠想偷听都不能,路管家亲自将陆明悠送到重华院交给陆夫人。前院书房,陆明悠是怎么也突破不了重重阻碍到那的。   陆老爷这回嘴巴闭得死紧,任凭陆明悠怎么坑蒙拐骗,陆老爷就是不说。大哥陆书白当天就被召进书房谈了很久,但是打开大哥的嘴比陆老爷的还难啊,说不定最后还要被批评一番。   平西王府,六扇门就没去拜访了。人家平西王府早就交了兵权,现在也就是一富贵王府。造反神马的,不切实际。所以,陆明悠觉得这次主要就是冲着她家来的,至于参与者,那人数太多了。皇后亲姐就一大堆仇人,加上陆老爷的,这次的幺蛾子不知是成国公陆家整出来的,还是前齐首辅齐家整出来的。就算这两家不是主谋,那也绝对是从犯。   我擦,通敌叛国的流言也出来了。陆明悠见着皇宫里亲姐还稳坐钓鱼台,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以为她这辈子可以混吃等死呢,哪知道还是有早死的命。   夜晚,陆明悠被雷惊醒,她为毛心里惶惶的呢。   第二天,她就知道答案了。果然投胎需谨慎,公侯之家死得更快啊。   “六扇门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这一次的声音更威严。陆家被包围了。   “传皇上口谕,敏成公府陆家勾结西夏,有通敌叛国之嫌,现全府所有人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重见天日   整个陆家都懵了,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家就帝都人眼里是完了,进了六扇门,就没出来的人。   林氏捂住桂哥儿的嘴巴,不让他哭出来,陆夫人的手颤抖着。仍挺直了背进那阴暗的牢房。陆家主子,女眷一间牢房,男子一间牢房。   也不知是魏忠贤有意还是无意,女眷的牢房就在刑狱的旁边。陆明悠惊恐的看着那些已经带上暗红色的刑具,而其中一个牢狱正拿着钳子把那犯人的脚趾甲。陆明悠看得身子一缩,脚也收缩起来,仿佛那刑就落在她身上似的,陆明悠最怕看见这样的场景,十指连心呐,光想想,陆明悠的心都在抽疼。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大宋朝的年历这时候已经很冷,都要过年了。陆明悠他们因为在屋里吃早饭,狐裘都放在外间,除了临时,林氏灵机一动拿了一张给桂哥儿包裹住,她们基本上都只穿着绸缎衣服,绸缎衣服是不御寒的,穿再多也感觉冷。   陆夫人紧紧抱住陆明悠,将她的耳朵蒙着,那边的刑罚实在是惨无人道。陆明悠的二嫂唐氏惨白着脸,身子抖成一团紧紧和林氏靠坐着。   一整天都听着凄厉的惨叫,饶是陆明悠也要崩溃了,这种心理折磨比那些在受刑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那些人的血溅出来,唐氏吐了又吐,牢房里的味道更加难闻。   林氏一直抱着桂哥儿转身背对着那刑狱室,桂哥儿也乖巧,不哭不笑,骨溜溜的眼睛转动着,就这么看着林氏。   下午的时候,才有人给陆夫人她们送饭来。那全是要馊掉的饭菜,桂哥儿怎么也不肯吃。   “娘,吃了才有力气”。陆明悠拿着碗,看着那糜烂得像拉肚子拉出来的东西的产物,闭着眼,忍住要吐出来的欲望吃了一个硬硬的馒头,陆夫人见女儿忍辱懂事,眼泪无声的掉下来,这时候的唐氏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她将一个看起来稍微好一点的馒头递给陆夫人,那个干净的碗也是第一时间拿给陆夫人盛那绿绿黄黄的菜汤,比洗锅水还难喝的东西。然后又接过林氏怀里的桂哥儿,让林氏先吃。她逗着桂哥儿,眼里满是羡慕,她嫁给陆书宇多年,还是无子,陆书宇多次要纳妾,陆夫人就应了一回,那人还叫她自己张罗。   “辛苦你了”。陆夫人欣慰的看着唐氏。可惜唐氏了,她不得不在心里努力这么感叹一句。陆书宇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以后若是分家,唐氏的日子就难过了。   唐氏吃了那东西,还是吐出来,引得陆明悠把吃下去的东西也吐出来。陆明悠只感觉嘴里更难受,那味道停留在嘴里不走,太难闻,引得她又吐了。   “大人,大人”。陆夫人看着吐得惨白的陆明悠还有小孙子饿得可怜兮兮的眼神,不得不低下头来。   “什么事”?那半百的牢头笑眯眯的,看着慈祥,但是恐怕谁也忘不了他刚才屈打成招的狠辣。   “劳烦大人,小孙子实在吃不下这饭菜,能劳烦大人弄一碗蛋羹,不,就是白稀饭也成,只要热的就好”。陆夫人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来递给牢头,陆明悠埋在陆夫人怀里,那是陆夫人最喜欢的镯子,极品帝王绿,如今只能换一碗白稀饭。   “夫人运气好,遇见老头子我,老头子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那牢头的眼神扫过桂哥儿,林氏抱得更紧。   “谢谢大人,劳烦大人了”。陆夫人感激的朝那牢头笑笑。   听了一晚上的鬼哭狼嚎,除了桂哥儿,谁都胆战心惊的,陆夫人虽然将陆明悠的耳朵捂住,哄着她睡,但是陆明悠哪睡得着。陆家还有翻身的机会吗?陆明悠心里不住的苦笑。若是罪名成立,她又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一般历史上的官家女儿都不会杀死,而被充为官奴,一辈子不得翻身,比奴婢还低贱的存在。想到那些肮脏恶心的地儿,陆明悠就一阵颤抖。   若是真的,她就陪陆夫人去吧。陆明悠觉得她已经不具备吃苦耐劳的品质了。她情愿死。这是她做的最坏的打算。   看着那碗口大小圆木上面的血迹,一根一根的矗立着组成这个恐惧的牢房。陆明悠看着那在温暖烛火下依旧血红的刑具,闭眼就是白天的惨叫声。   第二天的伙食稍微好一点,至少没让陆明悠吃下去吐出来。   “爹”!陆明悠惊恐的看着被拖过来的人。魏忠贤朝他们这边看一眼,那种得意的阴暗心理,宛如变态。男眷比他们倒霉多了,衣服被扒的只剩下里衣。   “老爷”!陆夫人一下子奔向刑狱那边,双手抓着肮脏的圆木。   陆老爷朝她们这边看一眼,安抚的朝她们笑笑。陆明悠看着他手上和脚下的镣铐,她拿手背抹掉眼泪,也无力的回陆老爷一个笑容。   “听闻陆国公爷来过六扇门的牢房,还替六扇门发明了一种叫刷背的刑具,不如国公爷来试试”?魏忠贤拿着那铁刷子,笑看着陆翊:“还是国公爷识趣一点,签字画押,你我都好过是不是”?   “滚”。陆老爷看着那刑具,眼睛都不眨一下,平静的说着滚字。陆明悠捂住嘴边哭边笑,陆老爷威武,有气势。   “国公爷,我敬你叫一声国公爷,还是识趣一点,你的妻儿都看着呢。你这小女儿也生的不错,到时候充了官妓,我一定买过来,好好的□□几年,啧,光是想想都觉得美妙啊”。   陆明悠颤抖着身子,她最怕的就是落到那样的地步,沦落为男人的玩物,她两辈子的尊严都没有了,那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那时候的她情愿去死。   “魏忠贤,你这个疯狗,终有一天你不得好死”。陆夫人怒极,什么贵夫人教养统统滚一边去,陆明悠就是她的命根子,谁也说不得,侮辱不得。   陆老爷平静的目光变得赤红,他一头顶过去,魏忠贤一脚将陆老爷踹倒在一边。   “爹”!陆明悠喊着,呜呜的哭着,这一屋子的女眷全在抹眼泪。   “敬酒不吃吃罚酒,上刑吧,屈打成招也很好用的法子”。魏忠贤笑着,坐到行刑的对面。   “开始吧”。   陆老爷被扒了上衣,捆在凳子上。   “求求你,魏大人不要,求求你,”陆夫人已经语无伦次了,唐氏自己紧捂住嘴巴,林氏别过脸去,将桂哥儿抱得死紧。   陆明悠睁大眼睛看着,涕泗横流,细小的木刺□□她的手指里。   陆翊死死咬住凳子,呼哧呼哧巨大的喘息声,就那么一下,陆翊的背完全鲜血淋漓,那牢头面不改色的将那刷下来的血红的肉条丢进滚烫的锅里。没一会儿那肉条便泛白起来。   唐氏背过去吐起来,但是吐出来的已经全是水。   “喂他吃下去”。魏忠贤笑意吟吟道,又转头看着她们:“你们呢,要不要也尝一尝”?   陆夫人早就跌坐在地上,咬着手臂,呜咽的哭着。那手臂已经沁出鲜血。   陆翊紧闭着嘴,怎么肯吃,最后的尊严不能被魏忠贤打掉。   “吃啊”。魏忠贤见老头喂不进去,亲自端起碗来喂,力道大得将陆翊的嘴戳得全是血。   陆明悠木木噔噔的,好像失了魂一般,看着陆老爷受刑。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还没喊完,急促的脚步声已经在过道里响起。   “朕叫你用刑了吗”?赵端奕一脚踹开魏忠贤,见着陆明雅惊恐的神色,懊恼之色顿生,满腔怒气发到魏忠贤身上。还真翅膀硬了不是,他交代过不准用刑的,但是谁会相信他?六扇门忠于皇帝,只听皇帝的命令,这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事情。   “爹”,陆明雅都不敢去扶陆老爷,这背上血淋淋的伤口,让她慌然失措。   “还不快去叫太医”,跟来的太监也懵了,这刑狱太可怕了,小凳子推一下跟来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雅儿啊,”陆老爷艰难的抬起头,看一眼陆明雅,彻底晕过去了。   “爹,爹”。陆明雅见陆老爷头垂下去,心里一慌,伸手去摇陆老爷。   赵端奕也是心里一咯噔,赶紧伸手去探陆翊的鼻息,还好,还有气。他松一口气。   “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他伸手去解绳子,小凳子吓得半死。   “还是奴才来吧”。他赶紧去解绳子。赵端奕亲手帮忙将陆老爷太到一担架上。   “娘亲,悠姐儿”。陆明雅转头见着陆夫人,看着她们凄惨的样子,眼泪直掉。   跟来的杜堔,赶紧打开牢房。陆明雅也不管直接进去。   “雅儿啊……”。陆夫人看到陆明雅泣不成声。陆明雅抱住陆夫人也是哭。桂哥儿见林氏哭,祖母也哭,他也哭出来。   看得赵端奕心也跟着疼。   “悠儿,悠姐儿,你醒醒啊,别吓娘啊,悠姐儿,你醒醒啊”。陆夫人见陆明悠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伸手使劲摇着陆明悠。   “悠儿”。陆明雅也见着陆明悠不对劲,试探叫了声,陆明悠全无反应。   “悠姐儿,是娘亲啊,你看看娘亲啊”。陆夫人扳过陆明悠的脑袋,狠狠的掐着她的人中。   林氏和唐氏也围过来,见着陆明悠空洞的眼神毫无反应,也跟着慌了。连番唤着陆明悠。   赵端奕看着没动静的陆明悠,“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他烦躁的在牢房走来走去,要是陆家哪一个人出事,陆明雅绝对会不理他。他怎么就脑抽听淑妃的话,叫六扇门来办这件事呢。   杜堔把陆书白他们也放了出来。   陆书白见着陆老爷背上的伤,握紧拳头,克制杀了魏忠贤的冲动,才硬生生的向赵端奕行礼。   “行了,你赶紧去看你妹妹吧”。赵端奕在陆书白弯腰的时候就把他扶起来,虽说这件事事先商量好的,但是见陆家这样凄惨,赵端奕心里也不好过。   陆书乔,陆书白也匆匆朝皇帝行过礼,就去看陆老爷去了。   “悠儿”。陆老爷叫的太小声,就连在一旁轻轻给陆老爷擦拭伤害的陆书乔陆书意都没听清。   这边的陆明悠猛地一转头,看向陆老爷的方向,眼睛聚焦:“爹”。她挣开陆夫人朝陆老爷那奔去。剩下的陆家主子也赶紧朝陆老爷那奔去。   “爹,你怎么样啊”?疼晕过去的陆老爷又被疼醒了。   “还能和你看戏”。陆老爷微微侧向陆明悠的方向。   “老爷”。陆夫人看着陆翊背上的伤,刚停的眼泪又开始流。赵端奕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他看着一家子哭哭啼啼的陆家人,各种滋味浮上心头。要是他受伤了,宫里的女人们也这样哭,但是真情假意一看就知,她们到底为什么哭,赵端奕猜测真心为他哭的情意不到十分之一。   还是回到陆府,陆家的下人们也跟着进大牢,倒是一场牢狱之灾试出百样人心。   老平西王府一家子都来了,带着奴仆替陆府在门口摆放火盆,驱邪除秽。安国公府也来了。都是姻亲。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看见那明黄色的马车,首先跪一地。   “免礼”。   陆家几兄弟将陆老爷小心的抬出来,跨过火盆,太医赶紧跟上去。陆家人一一跨过火盆,下人们进的角门也都摆放有火盆。   陆夫人看着熟悉又不熟悉的家,一阵心酸,好东西都被抄干净了。   “将陆家的东西抬进来”。杜堔见赵端奕看见空荡荡的屋子脸色不好,连忙对下属道。   平西王府的奴仆帮着陆家下人烧水除尘。陆家所有人都换了一身衣服,将那牢房里穿的衣服都烧得干干净净。   帝都的人看着陆家起起复复,一时间感叹良多。   陆老爷有太医精心照顾着,倒没什么大问题,总归是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老的时候恐怕有一番罪受。   陆家莫名通敌叛国的证据也找到了。罪魁祸首是延川伯,是他通过姻亲镇守西夏边境的李家搭上线,与西夏勾结,贩卖军火给西夏,陷害陆家,想扳倒陆家,把皇后拉下来。延川伯一家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被杀,剩下的流放到潼关,是死是活就看本事了。西夏边境李家男子全部被斩,女子充入奴籍。   魏忠贤被贬官,杜堔顶了上去,年纪轻轻二十岁就是统领,倒是让帝都人民对他关注一把。   陆明悠听到这样的结果,冷笑一下,齐家人跑得真快啊,还把罪名全推到延川伯身上了。倒只有淑妃受罪。   陆明雅没有被拉下来,因为在这紧要关头,陆明雅爆出被下绝育药的事情来。这对还想要陆明雅怀孕的赵端奕来说,不啻晴天霹雳,他发狠心叫人细细的查。陆明雅埋了三年的线终于起作用,兜兜转转指向淑妃,证据确凿,淑妃想怎么推也推不掉。   齐首辅老奸巨猾,那通敌叛国的罪名叫他逃掉了。齐家牺牲了淑妃一个。   陆夫人照顾陆老爷很细心,吃饭穿衣擦身不假与别人之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哪能啊,当时我就想啊,若是你去了,我一定拉着悠儿来陪你,她女孩子留在这世上也是遭罪。后来吧,又无事了,看见你伤得这样重,我心里就想,若是你个三长两短,我也跟着你去,悠儿有她哥哥们照顾,定没事的”。陆明悠在窗外听着陆夫人这般告白,笑了笑,终究没有进去。大家都觉得陆夫人以孩子最为重要,其实陆夫人心里最重要的还是陆老爷,只是陆夫人藏得太深,陆老爷没有发现而已。   给陆家带来喜讯的是,唐氏怀孕了,这么折腾一番,孩子都没掉,这孩子的福气大,命硬啊。   陆家人过了一个不太热闹的新年。元宵十四的那一天,平西王府传来噩耗,老太君过世了。自从听到陆家下狱的消息,当天就昏倒了,醒来已经是瘫痪了。陆明悠的外祖母年纪已经很大了,若是无意外,本来今年平西王府是准备给她大办一场寿宴的,外祖母的九十大寿。但是新年还未过完,她就去世了。   皇帝陪着陆明雅亲自去吊唁。虽然只是去上了一炷香,但是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陆家低调的挂起白灯笼,陆书青收到消息,拖家带口的回来了。他的官职早就被罢免了。   与陆书意议亲的羽庄县主在陆家下狱的第一天,火速与护国将军杨家定亲。陆夫人笑容淡淡,两家本就在试探阶段,也算不上议亲。对陆明秀这个中间人的态度还算温和。   白雪皑皑的空地上,突兀的有一幢小木屋,那不远处看出来是一个湖泊形状的池子就早结冰,就是远处的瀑布也挂着冰凌凌的冰晶,好一副银装素裹的纯净世界。而那公子居然只穿一件单衣站在雪地里,负手而站,闲庭信步。好似在自家后花园。   “主子,信”。穿着皮裘的下属递给那青年公子一封信。随机离开。   公子看完,只是怅然一笑:“哼!陆明雅,你真是绝情啊。”大宋朝知道陆明雅故意栽赃陷害的也就只有这位了。   陆明雅绝育的招数确实很好用,救了陆家,打败了柔嫔与淑妃,现在后宫除了陆明雅的位份最高,就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紧靠着陆明雅大腿的,生了三皇子袁嫔了。其它的美人才人宫里更是少得可怜。赵端奕愿意独宠皇后有什么办法,且陆明雅贤良淑德,慈善事业做得风声水起,要是参皇后红颜祸水,等着被罢官吧。   陆书意艰难的婚事,赵思源再次倒霉   因着陆明悠外祖母的过世,陆家都沉寂下来,陆书白,陆书乔,陆书意加陆书青都丁忧在家。   最不满意的恐怕就要属陆书青的妻子何氏了,她一成亲就跟着陆书青外放,在外面过惯了当家娘子的派头,这一回来就得龟缩在那个小院子里,女儿四五岁了,要一下子跟那个小姑子低头,这光是她看着就不忍心。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丈夫在任上虽然没有说纳妾的事,但是她回来就忍不住会想陆夫人会不会给她塞小妾,据说二嫂就被塞了一个,庶出的就是随便作践啊。这样想着,她带着女儿已经到重华院的屋外,看着着正方宽阔大气的房子,想到自家龟缩的那个小院,心里越发不平衡。   “三弟妹来了啊,母亲在屋子里”。林氏一抬眼见着何氏的神情,错愕一下,很快恢复温婉的神情,不过一个庶子媳妇,她何必放在心上。   “大嫂,悠姐儿”。   “三嫂”。陆明悠淡淡叫了句。她对小三深恶痛绝,何况这古代合法化的小三,加上小三生的孩子,完全就是给陆夫人添堵。   “大伯母,小姑姑”。陆海烟喊了人,她倒是陆家的长孙女了,小姑娘挺白净可爱的,陆明悠没有和她深入接触的打算。虽然家里在陆夫人和陆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是不可能分家的,如果陆老爷比陆夫人提前去世,倒是很有可能,在这古代十几岁当妈,三十几岁当祖母的情况,陆明悠真心不太能接受。   “烟姐儿乖”。林氏含笑看了她一眼。陆明悠被林氏牵着,就朝陆海烟笑了一下。陆家与成国公陆家孙女的字辈不一样,陆明悠想到自家新开的族谱,知道陆老爷是绝对要和成国公陆家分开了,估计世世代代的恩怨都要纠缠在一堆了。陆明悠还幽默了一把,要是两家再往后推几代,万一两家人其中两少年少女看对眼了怎么办?等他们回溯老祖宗,见是一家人,会不会蛋疼。   陆夫人执意要为外祖母守三年孝,作为外孙子孙子,一年孝就可以了,且陆书乔和陆书意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这下子就全交到林氏身上了,林氏感觉有些头大,虽然以后要作为妯娌,但是她选的陆夫人不满意怎么办?   “大嫂可以去问一下大哥啊”。陆明悠停下逗弄桂哥儿,建议道﹕“说不定,爹爹对他们的婚事有安排呢”。   “是啊,我这边打听着,他们那有主意就更好了,还是悠姐儿聪明”。林氏笑眯眯的拍拍陆明悠的脑袋。   陆明悠嘴角微勾,四哥还好,五哥的婚事估计有点难度。他已经是天香楼花魁诗玄姑娘的入幕之宾,男人们或许还觉得没什么,反而把这认为是一桩美谈,但是后宅的女人们可不就这么想。   果然林氏托平西王妃或是她娘亲去打听,人听说是敏成公陆家,有点犹豫,因为陆家虽进了六扇门不到两天时间就被放出来,还是皇帝亲自去接的,但是谁又能保证陆家不会进去第二次呢。再一打听,是陆书意,有意向的,纷纷问能不能转向哥哥,这哥哥都还没成亲,弟弟先成亲不好吧,总之陆书意被嫌弃了。   陆书意消息灵通的很,很快请陆明悠喝茶。   “啧啧,咱们家五哥要身段有身段,要才有才,怎么就没人看得上呢”。陆明悠挪揄道,打量着陆书意。陆书意很有几分风流才子的本钱,陆家男人都不矮,陆书意也大概在一米八以上,眼睛特别灵活,见人三分笑意,与木讷的书呆子陆书乔越来越好区分了。   “是啊,你家五哥条件这么好,还怕找不到妻子?陆书意提起茶壶高冲一杯清茶给陆明悠,斜眼看着她,意态风流。   “五哥,低调才是王道,做人要谦虚啊”。陆明悠笑。   “妹子,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低调那玩意儿全被你四哥继承走了,你五哥我啊,合该在朱雀大街横着走”。   “那是螃蟹”。   “螃蟹也好啊,逮着谁我夹谁”。陆书意语气森森。品着茶,脸上尽是惬意的神情。大冬天的,喝口热茶就是舒服。   陆明悠看着他的神情,突然间想到正月里成国公老不修带着儿子逛花楼。掉进粪坑的传闻。八成是五哥干的好事。   “五哥,我喜欢你”。陆明悠笑,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最喜欢了,成国公陆家在陆家进大牢后,上蹿下跳,居然说陆家是他们陆家族人,田产,铺子什么的,要归陆家。这周扒皮的守财奴,也不怕株连九族,一起见佛祖去。   “这还用说出来吗”?陆书意看一眼笑得狐狸般的陆明悠,自信道。   “说正经的,你四哥的婚事,向大嫂透露透露,柳老师的女儿今年及笄。叫母亲准备一份礼物”。   “四哥和……两情相悦”?陆明悠诧异。四哥看着不像会做坏事的人啊,婚前谈恋爱神马的,要说五哥还差不多。   “嗤,你四哥那个木头性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的人,比大哥还规矩,苗儿都还没冒出来,他自己就给掐灭了”。   “五哥,你该不会是受四哥在书院与小师妹眉目传情给刺激到了,所以流连青楼吧”。陆明悠突然间福至性灵想到这一点,艾玛,不会是五哥也喜欢人小师妹吧。两兄弟争一女的戏码来着?   “说什么呢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淑女不应该把青楼这个词挂在嘴上”。陆书意敲了下陆明悠的脑袋。   “淑女啊,多谢五哥夸奖”。   陆书意……这个脸皮更厚。   陆明悠将陆书乔心悦小师妹的事情给林氏说了,林氏又给陆夫人说了。陆夫人招来陆书乔。   “但凭母亲做主”。儿子虽然紧绷着脸,但是脸能不能不要那么红啊,陆夫人明白了陆书乔的意思。陆夫人去问陆老爷的意思。陆老爷讲了一大啪啦柳大名士的恶劣事情,末了总结一句﹕柳牧人不错。陆夫人看着陆老爷无语半响,幽幽总结道﹕“终归是岳阳小地方,还是接到帝都教教规矩吧”。这倒不是说要给那小师妹下马威,而是陆书乔不可能外放,他那性子,还是留在翰林院比较好,太较真,当官的太较真,那就活不下去,不是他自己把自己整死,就是别人把他整死,所以为了陆书乔的小命着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留在帝都,留在陆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比较好,翰林院书多,够他钻研一辈子了。   所以他的媳妇怎么能连帝都的规矩都不懂呢,帝都的贵妇们才没那么好心的提醒,不看笑话就好了。   “你看着办吧”。   “那你也得给柳大名士去一封信啊,透露透露咱家的意思,要是错过了,小心乔哥儿怪你一辈子”。陆夫人戳戳陆老爷的腰。   “哎,轻点,夫人,笔墨伺候”。陆老爷如今睡也不好睡,非要趴着,稍稍一动,背上就疼得不行。   “折腾吧,你就”。陆夫人嗔他一眼,还是起身去拿纸墨过来。   “这还不是你儿子的事情”,陆老爷咕哝一声,去拿纸墨的陆夫人没有听见,要不然,陆老爷的耳膜又得遭殃。陆老爷隐约知道赵卓熙为什么这么话唠了,他小姨母就这德行啊。悠姐儿,为父万分想念你。陆老爷趴在床上怅然。   守孝的日子又开始了,无聊的陆明悠拨着琴弦,折磨着她五哥的耳朵。作为风流贵公子。琴棋书画怎么能不精呢。躺在软榻上的陆书意实在听不下去,起身走到陆明悠身后,握住陆明悠的手指,手把手的教,一首轻松明快的春日小调悠扬而出,散开在春意浓浓的花园里。   “一行白鹭上青天,万紫千红总是春啊”。陆明悠晒得眯起眼睛,看着阳光下明亮的花朵,感叹道。这三月天,本该是踏青的好季节,但是陆家要守孝,大人不可能带他们出去的。他们小辈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的玩。那太不孝了。   “咳咳”,陆书意被陆明悠驴头不对马嘴的诗呛到﹕“你走,别来打搅我”。陆书意将陆明悠推出亭子外。   “小姑姑”!除了陆宁晨还会是谁?闻声不见人。   “正好,启哥儿找你”。陆书意推得更有理由。陆明悠哀怨的看着自家五哥,嫌弃的表情敢不敢更明显?   “你下课了”?陆明悠意外的看着跑过来的陆宁晨,这天儿,他不是该在练武场吗?   “小姑姑,咱们出去玩吧,太子表弟和熙表哥在外面等着咱们呢”。陆宁晨还穿着练武的短打衣裳,拖着陆明悠就往外走。   “先去换衣服,避着点桂哥儿”。陆明悠拉住陆宁晨,这家伙满头大汗,还那么精神十足。还有桂哥儿,四岁,正想到处跑,遇上他准出不去。   “知道。”陆宁晨跑得飞快,看得陆明悠直摇头。   “兰草,你去给娘禀告一声,说我和大少爷出去了”。陆明悠看着身边的影子,好大一只尾巴啊。   “不行,奴婢得跟着您,叫小桃去说吧”。看着兰草一脸坚决赴死的神情,陆明悠不好说什么了。陆夫人人才啊,给她安排了这么一个死忠的丫鬟。   “小姨,你什么时候改属相了”?一上马车,陆明悠就看着赵思源绷着的小脸蛋。   “啊”?陆明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乌龟”。   惹得陆明悠想掐他精致脸蛋的冲动,小屁孩长得好,但性子从小就欠抽。尤其是废太子风波后,更加怪异。   “我属乌龟,那你也是小乌龟,没听说过蛇鼠一家吗”?   “小姨,你太没常识了,首先是蛇鼠一窝,然后蛇是老鼠的天敌,蛇要吃老鼠,怎么可能蛇鼠一家”。赵思源这熊孩子。   “非也,蛇鼠一窝是指狼狈为奸,臭味相投但是又相生相克人凑在一块儿,夫子说这是一个贬义词。小表姨形容自己与太子堂弟蛇鼠一窝,你们是在自损吗?还是你们无意间说露本性”?赵卓熙看看他旁边的赵思源又看看对面的陆明悠。   陆明悠,赵思源……   “闭嘴”。两人同时道。赵卓熙无辜的看着两人,颇委屈。装得忒假。赵卓熙你这个大尾巴狼,大腹黑。   “怎么了”?骑马在外的陆宁晨敲敲车窗。   “其实,蛇鼠一窝也包括大侄子你啊”。陆明悠看着赵卓熙叹一口气。   “小姑姑”?   “熙表哥”?   “太子表弟”?   “谁答应我一声儿啊”。   “蛇鼠一窝”!三人同时道。都哈哈笑起来。在车外的陆宁晨忧伤了,感觉被孤立了,下回一定坐马车。   大宋朝的经济水平不差,做生意的也没有非要规定到什么地方才能做。前面店铺,后面住房的类似于现代街道的形式。   且对商人的限制没有那么严格,要不然历史上的宋朝就不会是最富有的朝代了。   陆明悠打开一扇窗,看着外面鳞次栉比的房屋店铺,店门口小二特色的吆喝声,那种蒸蒸日上的市井气息带着大宋朝特有的时代特征,扑面而来,泱泱大国,骄傲而理性。   一个穿着大绿绸衣,很瘦的男子,但是脖子,手腕上带着金链子,就是腰间的玉带似乎也镶了一层金子,在阳光下,昂着头好像踩着高跷,一颠一颠的走着,真的是闪瞎众人的狗眼啊。还有那身后黑衣高壮的六个护卫,啧,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兄弟,交个朋友吧”。益达加绿箭?(广告中的台词。益达﹕兄弟,加满。绿箭﹕交个朋友吧。五月天泡美女的桥段)。清新口气过度了吧。   陆明悠三人看着陆宁晨傻兮兮,眼睛都要化成黄金的笑容,纷纷别过脸去,他们不认识这尾巴摇起来的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家应该不缺古玩玉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珍宝奇玩,但是陆宁晨童鞋依旧朝暴发户的土鳖路上一去不复返,他看见黄灿灿的金器就移不开眼,家里但凡谁屋里有黄金制品,绝对逃不掉他的魔掌。无论怎么培养他世家子弟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冷艳品格,他依旧专注于土鳖一百年。   “这位小公子,您说笑呢”。那瘦高个除了一身的黄金制品,其他的简直不能看。那五官分开看还好,合起来怎么看怎么奇怪,你就觉得他那张脸别扭。作为一个合格的暴发户,看人的眼光是必须要有的。所以那土豪君对着陆宁晨点头哈腰道。连连拱手,那挺直的背一下子就弯下去。   “要不这样,我拿钱买你的金项链。金手镯,金玉带怎么样?或是我拿这个玉佩跟你换”。陆宁晨看着那金玉带就移不开眼,迫不及待道。   “陆宁晨,你敢”!听到这,陆明悠无法淡定了,那玉佩是极品羊脂玉雕刻而成,陆家人人一块,算是陆家人身份的象征,他居然拿来换那一堆顶多值百来两银子的黄金,陆宁晨你胆子不要太大。   “换就算了,我们跟你买吧”。陆明悠带着围帽,她都不知道十来岁的小女孩有什么看头?为毛非要带这个破帽子。   “好好好,小的这就给你,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就送给公子小姐玩吧”。倒是也会钻营的。   “稀罕,兰草,给钱”。她才是土豪。   一下子出脱五百两银子,陆明悠看向陆宁晨的眼神跟刀子似的,那货却皮糙肉厚,神经粗大,抱着黄金不撒手,笑得欢快。已经忘记外界了。   赵卓熙和赵思源在马车上纷纷看得无语。   铮!兵器交锋的声音,陆明悠抬头看着动起来的马车,愣了下。   “两位公子,快下马车”!杨伯急促的喊叫。   土豪君谄媚的脸色变得狰狞,伸手就要抓陆明悠和陆宁晨,武力至上的陆宁晨一脚踹开那瘦高个,拉着陆明悠跑向马车。陆明悠这才看清,马车前面那暴发户的护卫正和他们带来的护卫打起来了。但是对方显然是有准备而来,那些护卫明显是江湖路数,一般家丁恐怕难以抵挡,就是赵思源带来的大内高手应付起来都有些吃力。那么,这就是一场正对性的预谋了。   “兰草,跑啊”。陆明悠喊还站着的兰草。   “啊”!反应过来的兰草尖叫,蠢货!陆明悠不敢回头,那刀子插入身体的声音,闷重而瘆人。   杨伯的养子杨成正与其中一个护卫在抢夺马车。   马车晃得厉害,车门口被堵住,赵卓熙与赵思源根本出不来。熙熙攘攘的大街因这一变故,百姓早就四散逃跑。   “去衙门或是敏成公府报信的有五百两银子”。陆明悠大声喊,也不管四散的百姓听见没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她相信会有人去报信的。   “死丫头”,那瘦高个听见陆明悠喊的话,杀气腾腾,本就难看的五官挤做一堆,乌鸡眼似的朝陆明悠他们的方向抓来。   “快回陆府”。陆明悠和陆宁晨追上那马车,陆明悠看到跟着马车跑的骏马,那正是陆宁晨骑来的,她赶紧叫陆宁晨上马。陆宁晨骑上马疾驰而去,那瘦高个想追,被杨伯拦下来。杨伯年纪大了,但是曾经的第一草原猛士,拦他一下,还是能的。   陆明悠看到那坚实的马车无计可施,前门虽然被毁得差不多,但是两人就在车架子上打,马儿扬着马蹄乱踏,都要在发狂的边缘了。赵卓熙和赵思源还是出不来。她就懊恼,后面为什么不开一个门呢。陆明悠四下看了看,估量她的小身板,最终放弃砸车的冲动。   弹弓!陆明悠看到小摊上的东西,眼睛一亮,那些护卫们都是冲着赵思源去的,陆明悠一度相安无事。她拿起弹弓,包住一颗石子儿,对准那与杨成打斗的护卫,啧,只打中肩膀。他们动来动去,瞄不准啊。陆明悠接连不断的石子儿,就算是挠痒痒,那人也火了。   卧槽!弓箭!鸟枪对大炮,不带这么玩的啊。陆明悠赶紧跑到车子后面一点,借助车子躲过箭矢。   倒霉体质   “小姨”。赵思源惊吓过度的脸露出来。   “从这里跳下来”。陆明悠靠近车窗道,她估计一下,赵思源应该出得来,但是高度有问题﹕“我接着你”。这大话。她自己的头刚到车窗那呢,十有八九,不,百分百要出事。   “我不敢”。赵思源这倒是柔弱了。   “赵卓熙,你推他一把”。趁马车这边没人,要不然一会儿,全完蛋。   “咚”。陆明悠龇牙咧嘴,好歹也说一声啊。这熊孩子,赵思源被陆明悠抱个满怀,陆明悠被巨大的冲力跌倒在地,屁股和背部火辣辣的疼。眼冒金星。脑震荡,妥妥的。   赵卓熙天天被老平西王操练着,利落的翻下马车,拉起赵思源和陆明悠就开朝着马车对面的小巷子跑去。陆明悠晕晕的,就不太跟得上,她连路都看不清楚。陆明悠一摸后脑勺,手上湿湿黏黏的。她隐约看到手上红红的颜色,这脑震荡大发了。   回头的赵卓熙见状,拐向另一个巷子,撕下一块里衣,抖抖索索的替陆明悠包扎。祖父虽然给他讲过很多战争故事,但是当他真正看见血的时候,还是害怕,再加上受伤的是陆明悠。赵思源也看见陆明悠血哇哇的后脑勺,捂着嘴巴,眼泪直掉。他还是一个哭包。还好他知道捂住嘴巴哭。   “走”。赵卓熙包扎完毕,拉起两人又开始跑,他刚跑进巷子的时候,已经有人来追他们了。   “衣服”。陆明悠忍住脑袋一波一波的眩晕和要吐的感觉,指了指那民居里面晾着的粗布衣服。   赵卓熙快速扯过三件,一人披一件。朝那家屋里跑去。   “大叔大婶救命,我们兄妹三人被继母追杀,求大叔大婶帮帮忙”。赵卓熙道。   那大叔大婶看着不像是坏人,虽然惊讶他们身上穿着他们家的衣服。   “这是我们兄妹三人买大叔大婶衣服的钱”。陆明悠将那个包裹丢给那还愣着的大叔大婶,她都不知道那金项链,金手镯,金玉带为什么在她手上,然后她还拿着它跑了一路,难道是心痛那五百两银子?哦,是帮助陆宁晨上马时,她顺手接过来的。   “大叔大婶,指一下后门吧”。陆明悠眼晕,她都要翻白眼了。脑袋嗡嗡的,好像要爆掉,严重的失血,她已经有要挂掉的感觉。   那大叔愣愣的指了指后面。   “大叔,把东西藏好,有人问就说没看见过我们”。说着,赵卓熙拉着赵思源和陆明悠跑出去好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大叔大婶打开包裹一看,立马唔起来。那大婶赶紧找地方藏起来,那大叔却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追了追,见人看不见了,懊恼的回来了,估计是看着那金子还想宰他们一顿。要是慢一步,赵卓熙三人估计又要掉入狼窝。   三人跑到另一条巷子,七拐八扭的,陆明悠早就记不住路线了。陆明悠一踉跄,跌倒在地。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们走”。陆明悠挣开赵卓熙的手。她现在就是拖累,她一个打酱油的,那群高壮护卫估计也不太想理她。   “小表姨”。赵卓熙也慌了,哭着去拽陆明悠。他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小姨,你起来,小姨”。赵思源也帮着赵卓熙拉陆明悠。两个人哭得无比凄惨。惶然无助,像父母突然不见的孩子。   “走”。陆明悠的声音几不可闻。这辈子就这样吧。陆明悠渐渐没了意识。若有下辈子,不,不要下辈子了。   “小姨,小姨。”   “小表姨”!   两个孩子见陆明悠不回答他们,嚎啕大哭。赵卓熙见陆明悠没反应,脑袋空白一片。跟着赵思源哭。他要怎么办?   对了,赵思源是太子,太子,太子不能有危险。以君为天的思想根深蒂固于古代士大夫,赵卓熙想起赵思源的身份。   “快跑,全哥儿,你快跑,朝着大街跑”。反应过来的赵卓熙推着赵思源,力道大得险些把赵思源推倒在地。   “小姨,小姨,小姨……呜呜……小姨,呜呜……”被推走的赵思源朝地上的陆明悠伸着手,期望陆明悠应他一声。   “你走啊”。赵卓熙推着他,看到那边找过来的护卫。大力的推着赵思源。   赵思源只顾叫着陆明悠,根本就不跑。赵卓熙看了没反应的陆明悠一眼,拉着赵思源跌跌撞撞跑了。俩熊孩子边跑边哭,生怕后面的人跟丢了似的,啧。   那找到他们的护卫经过陆明悠身边时,看了眼那包裹这陆明悠后脑勺全血红的布条,脚步不停顿的抓赵卓熙他们去了,在他看来,陆明悠已经是死人了。失血太多。   即使牺牲了陆明悠,赵思源的倒霉体质的运势有所减弱,但是还是倒霉着,这两熊孩子越跑越偏僻,方向完全错了。转个弯,居然不是大街,而是黄泥巴坑坑洼洼的小道路,仅容一辆马车通过。赵卓熙看着一望无际青黄不接的田野,傻眼了。   “爷爷,救救我们”。正巧一辆简易的牛车从黄泥路的上方开过来。“我和弟弟与家人走散了,人贩子想抓我们,爷爷,救救我们吧”。赵卓熙,你这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哪学的。祖父语录﹕永远不要让敌人查清你的底细。   “快上来”。那牛车上的老婆子赶紧道。还拿草垛子将两人遮起来。   赵卓熙听着那爷爷大大的叹息一声,突然间感觉很不好。   将落的夕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银白色的面具背着光,露出的半边脸俊秀绝代。可惜了,所有人猜测他的另一边脸该是毁了。   长长的巷子,好似时间停止,所有的建筑都在夕阳下蒙上一层淡淡的历史光晕。   “真惨啊”。刚睡醒的懒懒语调,同情没有,幸灾乐祸倒是听得出来。   那面具白衣公子弯下腰抱起不知还活着否的陆明悠,几个起落消失在寂静的巷子。   陆明悠生死不知,同样,赵卓熙与赵思源也好不到哪去。这俩熊孩子躲过那护卫的追捕,又掉入山林窝。赵卓熙憋了好久,终于悄悄扒开一点缝隙。那越来越近的大山是怎么回事?   陆书白不顾自己在丁忧中,听到陆宁晨回来报告后,立刻骑马到衙门,带走一队守城的金吾卫。他看着石板上那石子上的血迹,面瘫脸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回大人,那是条死巷子,没有血迹”。   “回大人,没有”。   “回大人,没有”。   “回大人,没有”。   “回大人,没有”。一组接一组回来的士兵报告没有,京兆尹满头冷汗。他的官位估计是到头了。   “回大人,那巷子里有血迹”。陆书白急速跑进去,带着自欺欺人的希望。陆书白死死盯着拐角那一滩血迹。不管是谁,他都承受不起后果。   “挨家挨户的搜”。   “是”!   御书房   “啪”!镇纸掉落在地的声音。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赵端奕站起来半响。   “先别告诉皇后,就说太子玩得太高兴,宿在敏成公府”。   “是”。小凳子趴下身去,皇上话里行间包涵涛天的怒意让小凳子匍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天子之威,伏尸百万。   “把杜堔给我叫来”。   “是”。小卓子跑得飞快。   杨伯身受重伤,杨成还有半条命,陆家的护卫全挂了,太菜了。平西王府就两小厮,第一时间和兰草一起挂。俩大内高手,一丝一重伤。对手七人,死三活四。逮住了俩,还剩俩。其中一及时咬掉毒牙死了,另一个牙齿被全拔光,生不如死。   金吾卫的职责是守卫皇城,陆书白这样大肆调动兵马,已经是越矩,杜堔及时带来皇上口谕和交接的旨意。表示能理解陆书白第一时间的动作。要不然那些御史有的说。   陆书白让副将把兵马带回去,他自己跟着杜堔,陆宁晨算是第一证人,杜堔反复问着事发经过。   “你说那个穿绿衣裳,也就是你们搭话的男子给了你金子做的腰带,那东西当时在谁的手里拿着”?   “最开始在我手里,后来就不知道了”。陆宁晨皱着小脸,上马之后那包裹就不见了,当时太混乱,他已经想不起来。   “你说是你小姑姑叫你骑马去找你爹,呃,陆大人”。杜堔抬头看了看冷凝的面瘫脸。   “嗯”。   “你小姑姑叫百姓去衙门或是敏成公府报信”?   “嗯”。   杜堔突然想到下午下属来报过有百姓说丰德坊有人被杀来着,他那时在做什么?杜堔突然打个冷颤。京兆尹背后也升起一股凉意。倒是巡街的士兵快速过来,救下杨伯的命。这人绝对的要升官。   敏成公府的人爽快的给银子,陆书乔,陆书意,陆书青带着家丁护卫赶来,先走的陆书白带着兵也到了。平西王府接到消息,老平西王,现平西王都到了。   大家谁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消息。杜堔压力山大。这一个一个的都是金贵的主儿。尤其是还有太子啊。   陆宁晨见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他们三个,急哭了,抱着陆书白的脖子不撒手,一边抽抽噎噎的哭,一边回答杜堔的话。陆书白轻轻拍着他的背,也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陆宁晨今天的表现够值得让人表扬了,他哭累了,身心疲惫。被陆书白轻轻拍着背,慢慢的就睡过去了。   “报,大人,从前面三里的那户人家搜出来这个”。那六扇门捕快把那包着金项链。金玉带的包裹递到杜堔面前。就是这个了。   “报,大人,抓到一个嫌疑人”、六扇门的侦讯能力还是不错的。   “赶快带过来”。杜堔道。   赵卓熙牵住赵思源,深一脚浅一脚的爬着山,老头子在前面带路,老婆子防止他们逃跑。   “哥哥,我走不动了”。赵思源爱哭,脑子还是够用。他当时虽然不在状态,但是赵卓熙的话还是传进了脑子里,从善如流的喊着哥哥。没傻逼的说着孤是太子的傻话。   “就要到了”。那老爷爷回过来看他们一眼。慈爱里带着打量。   “咕咕……”,赵思源脸红红的,他看着前面赵卓熙的背,但是天黑,赵卓熙也看不见。   “全哥儿,忍一忍”。赵卓熙柔声哄着他,他也没办法。他没有吃的。惊慌失措跑了那么久的路,又爬了一个时辰的山,就是他也扛不住了。他想背赵思源,心有余而力不足。   “马上就到了,到了就有吃的”。那老婆子阴测测的话响起。   赵卓熙抓紧赵思源的手。可惜等到食物的时候,赵思源不见得能吃得下那些糟糕的食物。   “吃”。!赵卓熙见赵思源吃一口就要吐出来,看着他,厉声警告。这时候还勉强有一点老平西王的气势。   赵思源扁嘴,边哭边吃,那本就稀拉的汤又被他的眼泪在稀释一遍。最终他还是将手里拿个硬硬的土黄色的好像是馒头的物品吃了下去。一口汤,一口馒头,那粗粝的馒头磨得他的喉咙生疼。但是看到那老婆婆扫过来的眼神,终究不敢说什么。   赵卓熙也闷头吃完。但是他还没机灵到帮助两老人收拾碗筷的地步,他就没这意识,老婆子的目光顿时不好看起来,老爷爷再次叹口气。赵卓熙搂着赵思源坐在唯一的凳子上,大气也不敢出,可见那老婆子该多吓人。一个眼神就制住了他俩。常年呆在这深山老林,没人陪着说话,儿子媳妇惨死,是个人都会朝变态的方向发展。   “你们两兄弟是富家子弟吧”?你老头收拾完,就问赵卓熙。语气和蔼。   “家里小有余钱”。赵卓熙答。   “爷爷,明天能送我们下山吗?我爹娘就我们兄弟两儿子,他们肯定花大价钱找我们呢。都怪弟弟贪玩,他不去要人家的金子,我们也不会和爹娘分开。都是你,看见亮闪闪的东西就不走,这下好了,娘亲不见了,爹爹也不见了,看你怎么办?你什么时候懂事一点,家里金叶子多得是,你为什么非要人家的呢,娘肯定急哭了”。赵卓熙黯然道。话有真有假,倒是透露出一个意思,他家愿意花大价钱找他们两兄弟的。   赵卓熙第一眼看到这仅有两间屋子的茅草屋的时候,就想好了身世,他在上山的黑夜里,将他身上和赵思源身上的玉佩都随手丢在了路边,香囊也丢在最后一个拐弯的地方。   “既然人贩子敢明目张胆的抓你们,你们就先别下山吧”。老爷爷驴头不对马嘴的说了这么一句。弓着身子进了旁边的屋。   “你俩死了这条心吧。这山没人带你们走不出去,还有你们听听。”那狼嚎声远远的传来,赵思源揪紧赵卓熙的衣服,脸埋在赵卓熙胸前。“老婆子我正愁没人在死后烧香捧灵,就你俩吧,别欺负老头子老婆子年纪大,我们还不瞎。你们要下山去,保准连命都没有,那黑衣大个儿,看着就凶神恶煞的,哪里是什么人贩子。你们两要是安安心心呆在这山上,给老婆子当孙子,老婆子保准你们没事,要是你们想跑,抓回来打断你弟弟的腿,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那老婆子说话的时候,有时全是眼白对着他们,把赵卓熙吓得够呛,想到赵思源被打断腿,他完全不敢想那后果。   “我们不跑”。他赶紧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孩子,你还太嫩了。   “哼,谅你们也不敢跑,听听”。群狼四吼,这回赵卓熙也被吓住了。“过来睡觉”。   “不洗漱”?赵卓熙瞪大眼睛。世家子弟的教养太好。   那老婆子转过身来,依旧阴测测的眼神。赵卓熙吓得一哆嗦,拉起赵思源﹕“这就来”。   赵卓熙借着月光看着那黑不隆咚的屋子,闻到屋子里一股怪异的味道,他在门口止住脚步。   “哥哥,好臭”。连连奔波,赵思源都要靠着赵卓熙睡着了,但他居然还说这么拉仇恨的话。赵思源,你讨人嫌很有一套啊。   赵卓熙赶紧拉着赵思源进去。   “睡中间”。看来还是怕他们跑。赵卓熙帮赵思源脱掉鞋子,那粗布衣裳还是披在赵思源身上,他觉得那衣服估计比那硬硬的被子要干净很多。他也是裹紧最外层的粗布衣裳,倒头就睡着了。这样奔波,大人也扛不住啊。   听着他俩细微的鼾声,那老婆子倒是还将他们身上的被子紧了紧。   第二天一早,赵卓熙被老头子拉进大山干活去了,老婆子在家守着赵思源,将两兄弟分开,防止他们逃跑。   当天陆府乱成一团,林氏争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陆夫人听到陆明悠三人当街被劫杀的消息,当时就晕了过去。这下好了,公爹也伤着,虽然能下地了,也需要人伺候着。婆婆也晕过去,还有家里的事情,唐氏正怀着孕,不能劳累。何氏假心假意的想要帮忙,话里行间不是帮忙照顾公婆,而是想要管家权的意思。   “那家里的事就麻烦三弟妹了”。林氏看着兴奋的何氏,温婉道。   陆老爷府里还剩着的姨娘就只有陆明音的亲娘了,她是陆夫人带过来的大丫鬟,老实本分,一辈子衷心陆夫人。林氏没奈何,只得请人去叫这位在家带发修行的姨娘居士。   “家里一下子出这么大乱子,劳烦王姨娘了”。林氏恭敬道,这是公爹的人,她敬着些准没错。   “夫人客气,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王姨娘双手合十,做了个揖。“老夫人怎么样了”?   “还没醒”。林氏忧愁道。陆书白他们也还没回来。   陆夫人醒来就问陆明悠他们的事情,得知现在还没有消息,怔怔的看着被子出神。林氏安慰着,但是没什么效果。   大小狗子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陆家男人们才回来,一个个眼睛布满血丝,相看无言。陆书白看到妻子同样红彤彤的担忧眼神,难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安慰的握了握林氏的手。   林氏牵过神情倦倦的陆宁晨,带他到后院去吃饭。陆书白等人还要给陆老爷汇报消息。出了陆老爷的书房。也是一夜未睡等候着的路管家对他们道﹕“三位爷先吃一点饭吧,这才有力气继续查”。   “辛苦路叔了。三弟,四弟,五弟,你们先去吃,我去看看母亲”。陆书白说完,大步跨过垂花门,往后院去。剩下的三个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这才跟着路管家去吃饭。   皇宫里,栖凤宫一片腥风血雨。满地狼藉。就连皇帝赵端奕额头也有一点擦伤。被隐瞒的陆明雅,怒不可遏,连皇帝也砸了,宫女太监们更是噤若寒蝉。神奇的在冷宫的淑妃居然昨晚就收到了消息,这时候听到陆明雅发疯的消息,她还念着金刚经。   我擦,这是咒赵思源早死的节奏呢,金刚经有悼念死人的意味啊。   “你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陆明雅将赵端奕推出门,嘭的一下关上门。她背抵着门,缓缓的滑下去,没有眼泪,但是眼睛无神而空洞。渐渐的,无知无觉的时候,又泪流满面。赵端奕听见屋里没有响动,心慌。大力拍着门,叫陆明雅开门。宫女太监一个个低眉顺目,恨不得此刻消失在栖凤宫。   六扇门的侦查工作遇到了瓶颈,那绿绸衣的瘦高个还没抓到,绝的是六扇门抓到的那个嫌疑人的□□居然在脚底板,得,一个不注意人就死了,那个嫌疑人追踪的是赵卓熙他们,等于线索直接断了。就剩下一个,逼出来是辽国人下的毒手,边关,岳家把他们逼狠了。这大概是岳飞的祖宗,因为岳飞要北宋灭亡,南宋的时候才出现呢,但是魏忠贤都莫名出现了,这大宋朝全变了,历史上仁宗没儿子,但是这有啊。所以,岳家的岳飞说不定还真在呢。   太子当街遇袭,至今下落不明,举国震惊。   “兵部,调派三万兵马支援边境,宣正将军听令,命你为元帅,速带兵支援宋辽边境,配合护国将军,镇南王,”   “臣在”。   “任你为监军,跟随大军出发。”   “是”。镇南王苦着一张脸,他的安逸日子。为毛他不早一点承爵呢,为毛,他的折子已经写好了啊。镇南王心里咆哮而过的草泥马已经把辽国给踏平了。他也就想想而已。镇南王一家都是纨绔子弟,从老大小都不务正业,但是人家偏生好好保持爵位到现在,纨绔也是一种人生态度。   镇南王面上发苦,心里清楚得很,这英国公与平西王府是姻亲,要不是平西王府交兵权交得早,英国公府,平西王府准跑不掉,陆家估计也遭点殃,虽然陆老爷是睿宗一手提拔起来,但谁叫他娶了平西王之女。而平西王府的嫡长女也就是陆夫人的嫡亲姐姐嫁的就是英国公府。这三家联合起来,皇帝要睡得着才见鬼了,索性,陆家,平西王府都识趣得很。所以在皇室还有说话权利的皇室中,除了平西王府,这任务也就只能给他家了。   “户部,不要给朕说没有银子,速凑齐二十万石粮草支持宋辽边境”。赵端奕厉声道。那张娃娃脸铁血肃杀,这时候谁也没胆子去说什么劝慰的话。   一国太子被遇袭,皇帝的面子扫光,赵端奕作为一个还算血性的明君,这种辽国直接打脸的行为,他不发飙才怪。赵端奕现在不想追究其中的猫腻,六扇门给的是辽国买通江湖杀手杀人,但是那些明显是死士的节奏,真当他天真,当着他也敢指鹿为马。若是全哥儿没事,他可以判个株连一族,要是全哥儿有事,那就九族都去陪葬吧。   “是”。户部的官员顶着胖悠悠的肚子道,不是太热的三月天,他愣是浑身冒汗。   “传旨敏成公府,金吾卫都指挥使陆书白即日夺情起复,恢复官职,给朕严厉的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京兆尹熊平来玩忽职守,即日收监,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金吾卫副指挥使彭迫盘查疏漏,后心胸狭隘,不予敏成公士兵,出言无状,即日收监,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   “诸位大臣有异议么”?   众大臣被那连番的斩立决吓蒙了,皇帝太凶残。麻麻,我要回火星。寂静无声,连回答都不敢了。   平时笑眯眯娃娃脸的皇帝颠覆一干人的认知,这不是狼那么简单,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相信今天的赵端奕让众大臣永生难忘。笑眯眯不代表我没脾气,好说话不代表我心里没数。   “那就退朝”。赵端奕大步离开金銮殿。小凳子看着傻掉的群臣,赶紧小跑跟上去。   陆明悠在醒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以为自己又穿越了。她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晶莹的冰,心里还在想,啊,冰做的房子。然后她就想起来,看一看她到底在哪?刚伸出去的脚,立可缩回被窝。裹紧被子,尼玛的,她是穿越到北极了吧,   “啊,你醒了”。厚厚的帘子被打开,灌进来一阵冷风,陆明悠脑袋缩了缩,整个脑袋都要缩到被子里了。“把药喝了吧”。那美貌的少女脸小小的,就是现代人推崇的锥子脸美女,雪白的狐裘衬得她的脸越发小,眼睛很大很有神。   “啊,谢谢”。陆明悠皱着脸把那苦兮兮的中药喝下去。苦到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是哪啊?姐姐”。   “云梦山庄,小姑娘,你躺好,婢子去叫公子来给你看看”。原来美貌少女只是一个婢女,这公子好艳福。陆明悠还有精神YY人家的□□,说明她没什么大事了。   “看你眼珠子转得这样欢快,想来是没什么大事了”。白衣公子进来,那半边银白色的面具太具有冲击力。过兄,你的断臂接上了?白衣公子坐在床边,搭上陆明悠的脉。被拉出被窝的陆明悠一个激灵,好冷。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陆明悠这才留意到这公子还有一副好嗓子。音色清,音调低,但是不沉。懒懒的,带着万事随心的冷漠。此人不好相处。虽然那露出的半边脸的嘴角是上翘的,或许人家天生带笑。   “陆明悠”。陆明悠没想过给自己取一个江湖名神马的,要是这公子知道她,这还在大宋朝,把她送回去是最好的。她不想改变生活方式。   “哦”。   哦?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陆明悠猜不透这白衣公子的想法。   赵凌救陆明悠的时候,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当时觉得看她穿的衣服不俗,带的玉佩,发簪应该是贵族少女,他想着,要不来一个养成什么的,日子应该没那么无聊,把一个贵族少女养成一个听话的婢女应该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于是陆明悠就这样被救了。赵凌随后打听到陆明悠的身份。他盯着陆明悠看了好久,好吧,那就多留她一年。本打算留这小姑娘一年就放回去的,但是是陆翊的老来女,那么就多折磨一年,想到他当年被这小女孩尿一身,这辈子的唯一的糗事,赵凌要放过陆明悠才怪。   “那我叫你什么”?   “公子”。赵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明悠:“本公子救了你,你不是应该以身相许,为奴为婢吗”?   陆明悠……。她突然觉得这公子很贱,这种从高岭之花崩碎到种马男的英雄模式印象要怎么扭转。   “我觉得,酬谢的方式有很多,为奴为婢什么的,是最下乘的方式。若是公子肯把我送回家,我的家人定会重金酬谢,当然,公子也可以提要求,相信我的家人会满足你”。陆明悠道,把贵女的金贵傲然表现得完美。太猥琐,谁也不承认你是贵女啊。   “口气倒是不小,可惜,公子我不缺银子”。赵凌弯下腰,看着陆明悠:“小姑娘好好养伤吧,本公子等着你伺候”。   陆明悠看着那公子月白色衣服上晃动的流光,那衣服莫非是什么御寒的宝贝,那公子居然就在里衣外穿这么一件广袖长袍。看样子,就算那公子知道她的身份,也不一定会放她回去啊,她该怎么办?陆明悠摸摸后脑勺。头发被剃掉了,有针线缝合的痕迹。难道那公子是什么神医之类的?还有,她的受伤处的头发还长得起来吗?   赵卓熙跟着老头子天天往山里跑,渐渐乐不思蜀起来,他觉得这大山神秘极了,老爷爷好厉害,他知道什么野草可以吃,怎样判断有没有大虫之类的猛兽出没,还会做陷阱,抓小动物。   今天猎物进洞早,赵卓熙和老爷爷也就早了一点时间回去。当他看到赵思源站在石头上刷锅的时候,慌得他赶紧跑进去:“我来,弟弟你去歇着”。这时候他才记起,他们还有的身份。   “大狗子,你让开”。老婆子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这俩老夫妻问过赵卓熙的他们的名字,赵氏国姓,说出来准露馅,赵卓熙便说他姓卓名熙,弟弟名源。老婆子想让他俩给她当孙子,本想把他们的名字全改了的,但是老爷爷发话,就把他家的姓氏加到两人的名字里就行了,于是赵卓熙大名叫桃卓溪,赵思源大名被改成桃卓源。那老婆子哼哼哧哧半天,还是没有驳回老爷爷的意见,但是给两人加了两个小名:大狗子,二狗子,美名其曰,贱名好养活。于是就有了新鲜出炉的大狗子世子,二狗子殿下。   “你能帮得了他一时,可帮不了一世。要是你愿意做,明天你留在家,二狗子跟着去进山。站上去,刷锅”。赵思源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卓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哭什么哭,要是眼泪掉下来,你今晚别吃饭了”。一招见效。赵思源委委屈屈的把眼泪收回去,卖力的刷着锅。   赵卓熙见赵思源点火,加柴,舀水,洗菜,加柴,动作虽然不麻利,但是一样接一样,条理清晰,这才三天时间,赵思源好似变了一个人。   “看着,水烧成这个样子,就是开了,然后把这野菜丢进去,听见没”?   赵思源连连点头,显然是被老婆子修理得厉害。赵卓熙吃着赵思源煮的菜,频频看向他,三天时间,赵思源已经从娇气爱哭鬼向全能煮妇进化了。啧啧,所以逆境才是最能发掘一个人的潜力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灰蒙蒙亮,赵卓熙和赵思源就被老婆子叫起来。   “拿着”。老婆子一人递给他们一个桶。“你大半桶,到这儿,你半桶,到这”。老婆子伸手在桶里划了划。那溪水离的很近,一盏茶的功夫,但是下去容易上来就难,下去是下坡,又是空桶,上来爬坡,还提着水。   “我来帮你”。赵卓熙半大的小子,在农村,他这个年纪已经能帮家里很多忙,赵卓熙先把自己的大半桶水提上去,想要去帮赵思源的忙。   “不准去,要是你还有力气,把这大半桶水提回去,再来提一回”。老婆子阴测测的站在山坡上看着两人。赵卓熙不敢说话了,只是在原地等着赵思源,等他爬上坡来,再和他提着水一起走,他时不时的看着赵思源。赵思源绷着小脸,抿着嘴,若是眼泪没掉,他还算有志气。他这也哭到一定境界了,光是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居然没流鼻涕,太不科学了。   “二狗子长得真标致”,老婆子和颜悦色的看着赵思源。赵思源手抖了一下,提着木桶紧走进步,好像想远离老婆子,很快他就又慢下来,水太重了。比父皇赐给他的镶着红宝石的剑还重。   “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消息”?陆书白进了茶楼雅间,开口就道。   “有一点,估计你们都查过了,有人在十里屯见过两男孩子”。赵洋看着眼窝深陷的陆书白,握着杯子的手转了转。陆书白听到这个消息,失望的坐回去,那里他们确实查过了,屯子背后就是李家庄的田地,不远就是哭坟山,李家庄已经派人去查,那哭坟山连进山的道路都没有,陆书白虽然觉得他俩不会进山,但是抱着不放过的心态,他还是叫人去查了查。   查到这儿,六扇门和陆家都知道陆明悠与他们分开了,他们在桂花巷看到一小滩血迹,而随后的消息都只有两个男孩子的。陆明悠又去了哪?他们也确定,受伤的是陆明悠。   层层迷雾,杜堔觉得头顶都要冒烟了,皇帝,平西王府,陆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他也急啊。   陆夫人几乎要哭死过去,林氏也急的嘴角一圈的泡。陆书青,陆书乔陆书意几乎天天在外面跑。   李家庄回来的人,几乎是断绝了陆书白的希望,李家庄没有。哭坟山,山如其名,山腰一圈全是坟地。   赵端奕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木然不知道怎么办了,都半个月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这样找,只是祈祷着那稻草般的希望。   还有雅儿,雅儿已经不能生,要是赵思源出事,雅儿会怎样?赵思源是她唯一的孩子,赵端奕觉得他恐怕接受不了陆明雅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后果。无论是寻死还是遁入空门,他都不想看到。   “不要告诉皇后”。赵端奕声音干涩,挤出这几句话。便进了乾明宫内室。   小凳子站起身来,他看着那御案上的玉玺,突然间觉得皇帝也不是万能的,这悲凉的皇室,连太子都保不住,或许,古往今来,太子安全即位的皇帝本就少,太子,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活靶子。小时候是众皇子的靶子,大了,又是皇帝的眼中钉。小凳子想到那个漂亮过分的太子,眼里尽是悲悯与可惜。皇上的孩子虽少,但是倩贵人与王美人不是都怀上龙种了吗?皇子,终究还是会有的。   平西王妃抱着小儿子,神情木然,丫鬟们劝她不能再哭了,要不然以后眼睛会瞎的。渐渐的,熙哥儿的消息越来越少,她便发觉自己已经不会哭了。眼睛很干涩,没有眼泪。   “簌簌放心,熙哥儿会回来的”。什么时候,王爷安慰她的话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   找回大小狗子   半个月过去了,赵卓熙已经能把陷阱做得似模似样,赵思源能够独立做好一锅饭菜,调料什么的,这茅草屋就只有盐巴啊,老婆子每次只准放一点点,唯一比较好的,就是能吃着野味。赵思源如今也允许跟着进山,他一进山,好像也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真把自己当二狗子看,满山疯跑,有几次还掉进赵卓熙他们挖的坑。赵卓熙无语的去拉他,赵思源反而把赵卓熙也拉下来。啧,再这么下去,哭坟山绝对会惊现野人,被人组队围观啊。   “爷爷,快来看,你看这草是不是你说过可以止血的草”。赵思源大叫着。   老头子听着这声爷爷,好似浑身也充满力气,他跑到赵思源身边:“不是啊,二狗子,旁边那颗才是”。   “就跟你说不是了,你还不信,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能止血的草背面与正面的叶子都是绿色的,这个草虽然也是锯齿形状,但是背面是灰白的,你要用心学习,每次都听得半路就跑。好歹你也把话听完了,最后闹乌龙的还是你,你看你,自己做的陷阱也会掉下去,做事用点心嘛。爷爷做的陷阱,你可小心了,最近爷爷都在坑里插上树枝,你掉下去,小命就完了,在树林里也不要乱跑,大虫多得很,要不然你被叼走怎么办?还有注意点树枝,你看你的衣服,挂坏了,婆婆可没有衣服给你穿,你就光着屁股跑吧”。赵卓熙和赵思源都穿着被改过的锦缎衣服,这两苦命的老人根本没有多余的衣服给赵卓熙他们换。   呃……啰嗦的赵卓熙又回来了。   “明天,你们多提点水回来,我烧水给你们洗澡”。晚饭后,老婆子发话。   “好啊,好啊,谢谢婆婆”。赵思源高兴道,一蹦一跳的出去找赵卓熙报告这个好消息去了。   “头儿,头儿,头儿”!听见下属高声叫的声音,杜堔无力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睛,胡子拉碴的脸,表示他已经到了工作的极限。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太子殿下与平西王世子了?”起的太猛,杜堔身子晃了晃。   “头儿,是找到平王世子的玉佩了”。下属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统领,赶紧把玉佩递上去。   “在哪找到的,快带我去”。杜堔边说边往外走。   一时间,哭坟山灯火通明,感觉还真闹鬼似的。   “太子殿下的玉佩”!又一个指路的明灯。赵端奕握着手里的玉佩,看着黑漆漆的山头,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没有抱太大希望,但是想找到赵思源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即使有了最坏的打算,但还是会幻想着赵思源活着叫他父皇的情形。   天,启明星升起。   “大人,看!有岔路,这山上有人住”。   “仔细搜一搜四周”。杜堔大声道。   “大人,这边有一个香囊”,一个士兵大声道,杜堔跑过去一看,经过一个月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这香囊已经掉色了,但是料子还是看得出来。是苏州云水缎,进贡之物。   “皇上,这边”。杜堔跑回去把那香囊拿给皇上看。   “是熙表哥的”。执意跟着来的陆宁晨道:“我记得,那天熙表哥还说这是明珠表妹绣的呢”。   赵端奕仔细一看,阵脚疏密不一样,那香囊上看出图样的玩意儿,估计真是赵明珠绣的。平西王激动的接过。希望儿子没事,就在这山里。   天蒙蒙亮,已经能看清周围的景物。   杜堔在前面开路,约摸两刻钟的时间,他们才看到那茅草屋。而这时,每天这时候打水回来的赵卓熙与赵思源正要提水进屋。   赵卓熙和赵思源。两边人都站住没动。赵思源看到熟悉的脸,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冒出来。   “父皇,哇,呜……父皇!父皇!父皇”。赵思源撕心裂肺的哭起来。水桶一丢,跑向赵端奕,赵端奕看着儿子乱糟糟的头发,和红彤彤的手,大步上前,抱起赵思源,眼睛也红了。   “全哥儿,全哥儿。”赵端奕把赵思源浑身上下摸个遍,才放心下来,那边,赵卓熙也抱着平西王,两父子也是抱头痛哭。陆书白失望的看着后面,悠儿真的不和他们在一块儿。   俩老人早就被杜堔抓起来了。   “杀了吧”。赵端奕看一眼俩老人,想到他第一眼见着赵思源居然去提水,这种自家宝贝被人虐待的心情,平西王懂。   “不要,皇伯父,要不是婆婆爷爷,我们早就死了”。赵卓熙听见赵端奕的话,赶紧抬头道。   “是啊,父皇,你放了婆婆爷爷吧,他们虽然叫我和熙堂哥给们当孙子,但是爷爷教会我抓兔子,我的弹弓也是爷爷做的,你看,父皇”。赵思源,你这是求情还是挖坑呢,这样说,婆婆爷爷不是死得更快。皇伯父更加不会放过婆婆爷爷了。赵卓熙对于赵思源无力吐槽。哪有皇帝会容忍自己的孩子给别人当孙子的,这是在骂皇帝,还是狠狠的打脸。阶级思想分明,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不容侵犯。   “皇伯父,是这样的,婆婆爷爷因为无儿无女,所以就不免把我们当做他们的孙子看待,婆婆爷爷对我们都挺好的。要不是婆婆爷爷把我们带进山,我们恐怕在山脚就被杀了”。   “既然这样,那就放了吧”。赵端奕看一眼匍匐着的两老人。抱着赵思源大步下了山。   平西王丢了一袋银子在两老人跟前,也抱着赵卓熙走了。   “小姑姑呢”。下山的路上,陆宁晨忍不住,问道。对啊,还有陆家的小女儿。   “小表姨,”赵卓熙想到陆明悠,呜呜开始哭起来:“小表姨,她昏倒了,我,拉不动她,呜呜,小表姨叫我们跑,呜呜……后来,我见有人追来了,拉着源表弟跑了。呜呜……父王,你们没有找到小表姨吗”?   平西王看着儿子希冀的眼神,尴尬的摇摇头。   “哇,小姨,头上好多血,衣服上也是,小姨,呜呜……”,赵思源好像一回想起不好的片段,也哇哇大哭起来。   “小姑姑到底怎么了”?陆宁晨也急得要哭了。他在陆书白怀里扭着身子,要去拉赵卓熙。   “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陆明悠的‘死状’太惨烈,连赵卓熙也被吓住了。   “小姑姑,小姑姑,爹,小姑姑,你去救她啊,她肯定等着我们去救她啊”。陆宁晨也开始哭起来。三个半大小子的哭声,哭得所有人脑袋一抽一抽的,就是过坟地都不怕,这哭声才是魔鬼。   杜堔功德圆满,还好太子殿下与平西王世子都没事。哭吧,哭哭发泄也好。他也想哭。   各自回家各找各妈,陆明雅看着赵思源野人般的样子,母子两又开始哭。至少这是喜泪。   陆夫人殷殷期盼着,站在大门口,见到陆书白抱着陆宁晨回来,身后没有人,强笑着问道:“悠姐儿呢”?   陆书白放下陆宁晨,就像犯错的小学生低垂着头,他也没有说话,根本不敢去看陆夫人希冀的目光。陆夫人看着他,脸上仅有的期盼堆出来的血色消失,直挺挺的晕过去。   “母亲”!陆书白喊着陆夫人,那面瘫脸少有的变色。   “快去请太医啊”。陆书白看着还站着不动的丫鬟,吼道。尺黛吓一跳,急急忙忙的跑出陆府。   帝都的人都觉得敏成公府陆家今年流年不利,虽然进了六扇门,又出来了,这算是一个奇迹,但本身牢狱之灾,没什么好说的,何况陆老爷还伤得那么重。随后又是太子出事,牵连平西王府与敏成公陆家,但是太子和平西王世子一个月后,都平安找回来了,这陆家的老来女,死不见尸,活不见人,青天白日的,如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   现在帝都的人提到敏成公陆家都忍不住叹口气。   “小姨叫我跳下去,她说她接着我,我就跳下去了,呜呜,小姨,血……呜呜呜……”。杜堔累觉不爱。太子殿下的口供好难取。   “我翻出马车的时候,小表姨和源表弟都摔倒在地,我拉起他们就朝一边的巷子里跑去,后来见小表姨满手的血,才知道小表姨受伤了,我给小表姨包扎了,我们又继续跑,小表姨叫我借别人家的衣服,掩人耳目,后来有叫我往人家家里跑,我们从那家人后门跑了,我都不知道我们跑到哪里,小表姨一直叫我们快跑,后来,后来……”赵卓熙无声的落泪,显然后面发生的事情不太好。   “没事,没事,熙哥儿,你要说出来,我们才找得到小表姨,慢慢说。慢慢想,好吗”?平西王安慰着赵卓熙,连连拍着他的背。这段记忆赵卓熙估计已经封藏,但是现在硬要他回忆起来,难保不会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小表姨摔倒了,她推着我得脚,叫我们跑,我看到她后脑上尽是血,衣服上也是,”赵卓熙揪紧平西王的衣服,“呜呜……父王,小表姨是不是死了”?   “没有,你小表姨肯定等着我们去救她,所以,熙哥儿,你要想起来,你小表姨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才好去救她”。平西王拍着赵卓熙的背,平时笑眯眯的胖脸早就瘦了一圈,愁眉苦脸。他能想象陆家该有多乱。那小表妹几乎就是陆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后来,后来,后来我和源表弟怎么拉小表姨,小表姨都不说话了,后面有人追来,我想着源表弟不能有事,叫他跑,他不跑,我就拉着源表弟跑了,父王,我把小表姨丢在那了,父王,哇,父王,我把小表姨丢了”。平西王听着也想哭。这么娇养长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懂事聪明呢。他仰着头眨眨眼,听赵卓熙断断续续的叙述,他们能逃出来,一路都是这娇娇的小表妹指导。   “没有,熙哥儿,没有,你小表姨不是叫你拉着源表弟跑吗,你听你小表姨的话了吧,你没有丢掉她”。平西王哄着赵卓熙。   杜堔擦擦眼睛:“谢世子配合”。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机灵呢。陆家是怎么养出来的。“多谢王爷,下官得向皇上复命,先行一步,不敬之处还请王爷海涵”。他起身朝平西王行了礼。   “杜统领请”。平西王朝他点头,表示不介意。   皇上听完,也不得不赞叹陆明悠的机智灵活,善于利用。不过想到她五岁就冒出的惊人之语,脸色就不太好。所以这些年,陆明悠每次进宫,他都没怎么关注她。一个随意把杀了皇帝这样的话能平静说出来的人,大宋朝有吗?敢吗?   陆书白看着陆老爷一夜就半白的头发,那身子好像也比以前更佝偻,他只是干涩的叫了声:“父亲”。要说在这个家里,与小妹感情最深厚的就要属陆老爷了。其次才是陆夫人。   “你还是尽力再找找吧”。陆老爷看向他。   “我会的,父亲”。 从小陆书白是崇拜陆老爷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书白的印象里,总是这个父亲的不着调不靠谱的事情,他就决心要做一个礼仪规范,完美无缺的贵公子。但是在这时候,他多么想和小妹一样,亲近的喊他一声:“爹爹”。张了张嘴,最终喊出来的还是疏离的父亲两字。   “嗯,我去看你母亲”。陆老爷杵着拐杖走了。陆书白忙跟上。他该怎么样撑起这个家呢。五月的天已经很明媚了,高大的乔木绿叶盎然,勃勃生机。要是陆家的天也这样明媚就好了。陆书白难得伤春悲秋一把,收回看向那院墙边高大的树木的目光,自嘲一笑,他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性子,吃了他的,要吐出来;伤了他的,拿命来偿!不管启哥儿喜欢黄金的爱好是怎么传出去的,他总归有法子将陆家的内鬼找出来。   陆家内宅家事厅   “大嫂来了啊,先等一下好吗?和管事马上就说完了,可以吗?大嫂”?何氏谦恭的笑里带着慢慢倨傲的微笑,好似她才是这个侯府的当家女主人。   和管事战战兢兢,连忙道:“夫人,您有事您先说,小的不急,夫人,您请,好久不见夫人,夫人最近可好”?和管事忙迎上去,这个家终究是国公爷的,而不是三爷的。   “劳和管事挂心了,陆家最近忙,也比较乱,庄子上的事就多麻烦和管事了”。林氏温婉道。这才看向脸色不好的何氏:“三弟妹,药库房里那只千年老参呢,母亲身子不好,太医说需要老参”。   “啊,那个,前不久,母亲不是晕倒了吗?已经拿来用了”。何氏来不及嫉妒,打气精神应对道。   “哦,是吗?我怎么没有印象,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三弟妹事先也应该给我报备一声啊,那可是皇后娘娘御赐下来,给母亲补身子用呢。三弟妹给母亲用了也不给我说一声,要不是我先来问一声,我还打算去衙门报案呢,那可是御赐之物,丢了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既然这样,三弟妹把库房钥匙给我,我重新拿一支参,也不知那百年的,太医会不会说药效不好”。林氏看着何氏,笑得温婉,若不是脸色不太好,气势恐怕还盛几分。和管事暗自刚才为自己的投诚,感到很有成功感,他刚才做得很对啊。   “啊,是吗,下次我一定告诉大嫂”。何氏笑得僵硬,她已经不敢去看林氏,忙叫身边的丫鬟把钥匙给林氏。   “国公爷最近在查家里的下人,三弟妹约束好院子里的人啊……不要乱走,可别犯什么错”。林氏提醒,看着何氏更加慌乱的脸色,带着谢嬷嬷出了家事厅。   “夫人为何不当众揭穿三夫人”?谢嬷嬷问着,这时候就可以拿回管家权啊。这么好的机会夫人为什么要放过?   “夫君不是已经在查了吗?相信三弟妹不会让我失望的,三弟妹虽然小气了些,但是三叔人还是不错的,陆家人本就少,嫡出的个个顶俩,这回帮着找人,三叔也跟着出不少的力,夫君以后显然要帮衬着三叔,我为何不卖个好,到时候夫君定会把三弟妹管家期间的做的幺蛾子查出来,三叔为之求情,这人情啊,不就这么欠起来了吗”?林氏看着地上的鹅卵石,笑容淡淡,比起三弟妹,陆明悠的事情才更让她揪心。   “是奴婢想短了”。谢嬷嬷道,夫人这一招更高明啊。当了侯府这么多年的家,陆书白也不是痴情种子,他只是按照世家子弟的规范守则来生活着,贤妻美妾。林氏开始嫁给陆书白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但是她发现,就算陆夫人不提,陆书白也会自己找小妾的。她还以为陆书白好色,林氏这么多年才明白,他只是按照世家子弟的标准而已。后来,她渐渐明白,若是她把家管好了,明事理,能给他助力,那么陆书白便会一直敬重着她。有了嫡子,他就不会让小妾生孩子,就如他曾经说过的,不过是个玩意儿,怎配怀我陆书白的孩子。呵,当时的她高兴极了,还以为陆书白喜欢着她呢,这么多年的侯府生涯,她才知道,他还有更喜欢的,家族。是的,在陆书白的眼里,家族才是最重要的,在陆书白心里恐怕启哥儿的位子都在她前面。   新身份:丫鬟   陆明悠看到那几间破木屋,看着那正中那间挂着云梦山庄的牌子,她有那么一点接受无能的感觉。   受金庸剧的影响,她以为山庄之类的。都非常豪华,就算赶不上敏成公府,也不至于这连个围墙都没有,这山顶除了一汪湖水,然后就是湖水边的木屋了,看那木屋的材质,应该是就地取材吧。陆明悠看着山下笔直冲天的高大松树,这是哪啊?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下山的办法,逃跑?估计也不成。   陆明悠回头看着那六间木屋。难道她真留下来当什么丫鬟?然后爱慕上公子?最终来个大逆袭,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陆明悠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她摇摇脑袋,那种外表高岭之花,内心种马英雄主义的,口味太重。   陆明悠看了看最靠近湖边的那木屋,任命的走进去。看到里面不知比她住的那一间豪华多少倍的房子,不得不承认,人家有养美婢的资本。扬州琉雾翠色纱﹕因纱如烟如雾,轻薄飘逸而出名,皇家贡品。去年陆家也仅得两匹,这儿一大片层层叠叠用来当帘子的难道是高仿山寨?   “站住”。   陆明悠掀开最后一层纱帘,想去拉那个屏风的,那后面突然出声道。陆明悠看着屋顶上袅袅的热气,那人在洗澡?   “公子”,有求于人,口气么,还是要恭敬一些的,陆明悠恨不得把那屏风盯出一个窟窿来,据她的目测,这公子的身材应该不错,高,腿特长。皮肤也很白的样子,那露出来的半边脸看着也不差,要不要装作天真无知推到屏风呢?还是直接到后面去?   “什么事”?赵凌见陆明悠没有说话,伸手拿过面具带上,问道。   “我能给家人写封信抱平安么?我爹娘见我不见了,肯定很担心我”。   陆明悠最终什么也没做,她是古代的淑女。她是古代的淑女。陆明悠默默在心里念叨着,管住自己的脚。   “不行”。干脆利落。   “哗啦”。陆明悠把屏风推倒在水池里。   “怎么了”?侞灵也就是陆明悠醒来第一眼见到的美婢,眨眼就到陆明悠面前。看着倒在池子里的屏风﹕“公子,您没事吧”?美眸在池子里寻找着。   为什么陆明悠觉得她的眼神这么色呢?   “没事”。陆明悠见侞灵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也看着穿戴规整的公子,啧,这些江湖人士怎么这么麻利呢。其实留下来也不错,她学一学轻功神马的,内力啊,做一代女侠神马的,好像也不错哈。   “明悠小姐”?侞灵伸手在陆明悠面前晃了晃,陆明悠回神看向她﹕“公子叫咱们先出去”。   “哦”。陆明悠看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公子。没有一点心虚的感觉。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也是女人的专属本事啊。对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这就是女人。不过严格来算,陆明悠现在顶多算一个女孩子。   “你会什么”?公子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天青色,色泽均匀细腻,上好的汝窑。   “你指哪方面”?陆明悠看到外面尽黑的天色,他不会把她丢到那黑黝黝的林子里去吧?   赵凌望着她不说话,突然间觉得这话问得有点蠢,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应该是才开始学吧。   “六艺开始学了吗”?   “那是什么”?   赵凌看着她,他是不是抓错人了?陆家贵女不知道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工”。   “哦,正在学”。陆明悠没敢说没学,这些是贵族少女的必修课,这日子忒无聊,所以琴棋书画渐渐的就成了世人评价才女的标准。   “其它呢”?   “会吃,算不算”?   赵凌……   “侞碧,本公子缺一个舞娘,这小丫头就交给你调教吧”。   陆明悠本来正对那个如幽灵般出现冷艳黑衣女子感兴趣的,听闻他的话,诧异的反手指着自己﹕“你说我”?   两人看着她,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你。   “我说了,我家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的,你就放我回去吧”。陆明悠求情道。   “你家可以让本公子当皇帝”?   陆明悠……   你大爷的。   “我家肯干,但皇上不一定愿意,你这个要求不好,换一个吧”。   陆明悠,你家这是要造反的节奏?   “你能代表你家?你能保证你家人都这样想”?   “能”。陆明悠肯定道,先放我回去,不整死你,我一定告诉皇帝大姐夫,把你抓起来,嘿嘿,到时候叫他学舞蹈去。   “侞碧,带走吧”。赵凌露出的嘴角上翘,他怎么会听信一个小女孩的话,又不是脑抽。   “喂,你逗我玩呢”。被拉走的陆明悠大叫。   “你才发觉”?   我……陆明悠特想骂脏话﹕“我也是逗你玩,我陆家,最衷心爱国”!陆明悠大吼。方圆十里估计都听得见。屋里的赵凌失笑。   想着帝都里调查出来的事情,一时感兴趣的看着窗外,有这么一个聪明精怪的贵女,想来以后的日子不太无聊。且这份消息比帝都皇帝那的消息更完备,所以这幕后主使人是谁,就不太一样。   帝都已经查出是谁与辽国勾结,不过一个四品官秦家,且屋里还发现边关英国公岳家与辽国来往的书信,这是要栽赃嫁祸的节奏呢?还是英国公与辽国勾结东窗事发呢?啧,这次太子遇袭案件再一次推向一个□□。   帝都腥风血雨,陆明悠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奥”!这是要截肢的前奏吗?她已经劈不下去了啊,劈叉劈不下去,被人生生压下去什么的,简直是十大满清酷刑啊。她又不跳天鹅舞,有必要那么认真吗?   陆明悠悄悄看了眼监工的侞碧大美女,考虑着要不要顶住那冻死人的杀气去套套近乎。   “啪,认真点”。舞娘一戒尺打在陆明悠背上。陆明悠眼泪汪汪的看向侞碧。可惜侞碧连眼皮子都不曾动一下。还是算了吧。   “花娘,你为什么不在墙壁上安那种大镜子呢,这样可以随时看见自己跳什么样,及时纠正错误”。陆明悠谄媚道。后世的水银玻璃镜子,宋朝居然有了,价格还挺便宜。都不知道哪位穿越女主来过,不过,陆明悠相信,肯定不会像她一样,活得这么倒霉。   “你这主意不错”。轻灵甜美的嗓音,唱歌的好嗓子。那花娘拍拍陆明悠的脑袋。   陆明悠朝她笑笑,那也是看着那巨大的练舞室,还有类似于后世的压腿横杆,恍然间想到的。   木质的楼房并不隔音,陆明悠听到那房间里活春宫。想看的同时,又在心里问候了那公子的祖宗十八遍。居然把她送到了青楼!   花娘亲自把陆明悠送到后门,见到陆明悠上了马车才离开,随便将门关好,好似这门没有开过。   “公子,浩烟门门主说有生意想与您当面谈谈”。   “不见”。   “丐帮帮主被杀了,听说朝廷的人也卷进来,公子,需要去查一查吗”?   “嗯”。   陆明悠站在门外,这公子真的是江湖人士?艾玛,天龙八部的戏份啊,有木有乔峰乔大英雄啊。   “丐帮帮主是谁啊”?陆明悠进去,反正没关门。那黑衣劲装下属看一眼陆明悠。公子这婢女,也太随意过分吧。上下尊卑不分。   “丫鬟规矩第一条是什么,侞灵没教过你吗”?赵凌的眼睛横向她。   陆明悠倒回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公子,我进来了”。   “奴婢能自称我吗”?   我擦,你还□□上瘾了啊。   “我说,我第一没写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吧,第二,我说了我家可以拿银子赎我,第三,你这是非法□□”。陆明悠瞪回去,这苦逼日子,受够了。   赶来的侞灵与屋里的黑衣青年都看着陆明悠,好像她是什么怪物。敢和公子讨价还价的,虽然有,但是小姑娘你现在家人不在身边吧?这样武力值不在一个层次上,何况如今你还吃着住着公子,好意思叫嚣吗?   “侞灵,带出去,今明晚,不给饭”。赵凌道,月白色雪云缎广袖长袍,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矜持高贵的世家子弟。   公子,您这样对这么一个小姑娘是不是太狠了点?   “怎么,嫌本公子心狠”?赵凌玉白发簪与衣服相映成辉。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清俊装逼。   “没有”。黑衣青年低头道。公子会读心术不成?   “滚吧”。   “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敏成公陆书白之妹陆明悠,聪慧机敏,……救太子于危难之中,特封为慧敏郡主,钦此”。   “谢主隆恩”,陆家一干人等。   拙礼院   “见过大哥大嫂”。   “本不想麻烦三叔的,但是觉着这件事,三叔有权知道,便把三叔叫了来”。林氏看着陆书青,带着长嫂的笑意道。   “大哥大嫂有事,做弟弟的礼应及时赶来,大嫂客气了”。陆书青看一眼穿浅青色裙子的林氏,便移开目光,又看向另一边,惊慌的何氏。   “是这样的,太子殿下遇袭的事情,牵扯到启哥儿,你大哥便严厉查了查陆家的下人,这是从三弟妹奶娘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   陆书青看向桌子上那堆东西,一盒成色极好的猫眼石,一套红宝石首饰,还有那枚墨,他认得,那是唐明皇亲手制作的和墨,墨的底部还有印记,就算在陆家所有收藏加上御赐的东西里,它都算得上陆家的镇宅宝贝之一。还有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珍贵古董。所以,他的妻子做了件蠢事。   “我想着是三弟妹的奶娘,便不好越过三弟妹去,也告知三弟一声”。   “但凭大嫂做主”。陆书青看了何氏一眼,收回失望的目光。   “那就杖责三十大板,发卖出去吧”,林氏看着瑟瑟发抖的何氏﹕“三弟妹以后可要用人小心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贪婪主家财务的恶毒奴婢,三弟妹也不要为之太过伤心”。   何氏看着瘫倒在地的奶娘泣不成声,都是她做的啊,但是她最终也没有站出来。奶娘只是慈爱的看着何氏。这样衷心为主的奴婢,倒是可惜了,不过谁叫她跟错了主人。林氏惋惜的想着。   “大嫂,何氏实在不堪胜任这管家之事,如今,母亲也渐渐安好,还请大嫂收回成命,亲自管家吧”。陆书青道。   “三弟妹在外几年,这管家能力还是不错的,这段时间谢谢三弟妹了”。林氏看向何氏。听着的人倒是觉得满满都是真诚的语气,至于真有多真,看何氏怎么想。   “等一下我就把账本送过来”。何氏努力笑着道。   “说完了?那三弟跟我到书房去”。陆书白放下茶杯。   “好,大哥”。陆书青正奇怪大哥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坐在这呢,原来是等他。   何氏听到家事厅院子里闷闷的打板子声,惊惧的表情挂在没有血色的脸,额角的汗水已经打湿她的头发,但是脚步始终不敢再前进一点,眼睛也不敢往里看。最终于奶娘深厚的感情,促使她往里面看了眼,那惨烈的殷殷红色,只一眼,她就晕了过去。   林氏的杀鸡儆猴太完美。何氏不敢蹦跶。陆书青是聪明人,他知道大嫂林氏给他留了面子,那些东西应该是何氏拿的,且大哥待他不错,能帮上家里忙的,他都尽力去帮。庶子与家族闹翻什么的,他又不是特有才,或是运气极好,如父亲那样。那么就不要做蠢事,他靠着国公府才能走得更远。   林氏打开库房,看到千年老参的参盒里多出来的一根白白胖胖的参,讽刺的笑了下,何氏也就这点能耐。   “眼神,眼神,眼神”!   “啪,啪,啪”!   三句话,三戒尺。打得陆明悠龇牙咧嘴。   “花娘,你要知道我才九岁半,那什么勾人,妩媚,你让我怎么演得出来嘛。要不,你让我观摩观摩”?陆明悠将头凑到花娘跟前。啧,皮肤真好。   “哎哟,林大爷啊,好久没见着您啊,笑笑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快请进”。   “爷,喝下这一杯嘛”。   “讨厌,又是人家输了”。   “哎呀,官人,你真坏”。   啧,含蓄啊,美女。陆明悠在二楼的房间看着大厅里的欢声笑语看得津津有味。   “你真是帝都来的”?花娘上下打量着陆明悠。年纪虽小,但是肤如凝脂,手指柔软细嫩。这样的丫头一般人家养不起,也养不出来。偶尔露出来的贵族习惯,这小丫头来历不简单。   “怎么,要帮我么,”陆明悠笑看着花娘﹕“帮我送一封信就成”。   “小丫头别想策反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花娘拢了拢大红色的纱衣。白色的抹胸,深深的事业线看得陆明悠想把头埋进去。   “啧,他就这么厉害”?   “小丫头,你还是乖乖的,别想着逃跑的事”。花娘轻轻拍陆明悠的脸,笑得妩媚,眼波流转,陆明悠失神。   陆明悠每天大概亥时中(十点)的样子回到木屋。经上次饿饭事件,陆明悠也不愿意往哪公子面前凑。基本上是回屋洗漱就睡了。   “扑通”。   陆明悠刚点燃灯台,就听见东西落进床铺上的声音。她看向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谢谢侞碧姐姐”。陆明悠大叫。她拿过那个白色瓷瓶,打开问道一股蛮清香的问道。侞碧姐姐是好人呐,不过和公子站一块,有点黑白无常的味道。   可是她伤在背上,要怎么擦?   “侞灵姐姐,你在吗”?陆明悠拿起药瓶敲隔壁的门,灯光还亮着,劳什子公子还没睡,就不知道侞灵在不在一旁伺候。   “怎么,今天又被打了”?一个又字,道尽陆明悠的心酸呐。侞灵开门笑嘻嘻的看着陆明悠﹕“快进来,我给你擦药”。   “侞灵姐姐好银呐,花娘今天下狠手打了我三下呢,好痛”。陆明悠撒娇道。   “该是你不老实,又不好好学吧”。侞灵掀开陆明悠的衣服。惊呼一声。“这花娘子太不好了,把我们家小悠悠打成这个样子,都肿起来了,悠悠忍着点啊”。   “姐,侞灵姐姐,啊,美女姐姐,下手轻点”。陆明悠惨叫。   赵凌站在湖边,听到风里断断续续传来的惨叫声﹕“慧敏郡主……”。他低低一笑,话语随风而逝。   “我老觉得你的眼神差一点什么”。花娘围着陆明悠转。陆明悠歪着头。   “年龄?没观察到核心”?   “什么”?   “花娘,这青楼是你的吧”?陆明悠先递给花娘一张帕子,自己又拿起一张擦擦满脸的汗。   “嗯”。   陆明悠靠近花娘,在她耳边道﹕“那这楼里应该有密室什么的,可以观察到姑娘们与客人那个,那个吧”?陆明悠眨眨眼。花娘看着陆明悠,小丫头说的该是她理解中的意思吗?   陆明悠这种没有内力的悄声说话,对侞碧来说,就在耳边说,没什么区别,所以她的冷艳无视陆明悠的动作,终于有所打破,她也目光灼灼看向陆明悠。这绝对是冒牌的帝都贵女,该叫公子再仔细查查。   “呃……你想看”?花娘看向陆明悠,等着她发火。一般的平民女儿提到青楼都是万分厌恶,立马就转移话题,这位真的是大宋朝的人,不会是没有教养的蛮夷出来的吧。   “嗯”。陆明悠猛点头。真人版□□,绝对的机不可失。   花娘看着兴奋的陆明悠,是她太保守,还是如今的小孩太开放,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居然想看真人版春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行”。额的神,冷眼的侞碧姐姐终于开口说话。   “侞碧姐姐啊,要是我不会那勾人眼神,笑容七分带笑,三分带媚,就没法继续练下去啊,然后就耽搁时间,公子要我早点学会回去,服侍他呢,公子的命令应该遵守吧,所以侞碧姐姐,我这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嘛,要是完不成,我两不都得受罚,我觉得我受罚还好,连累侞碧姐姐就不好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公子好啊”。   呃……侞碧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悠说的也有道理。   “死丫头”。花娘一巴掌拍在陆明悠的脑袋上,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连公子的婢女也敢忽悠。   活色生香   艾玛,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小看,这夹层做得完全看不出来,原来二楼不是二楼,而是三楼啊,这整个多出一个楼层出来,外面是绝壁看不出来的。还有这什么,镜子的折射的原理,太具有科学意义了。一个青楼都这么多机关暗道,陆明悠有点相信这是江南第一青楼了。这需要绝对的财力支撑。   花娘:感情以为老娘在骗你?   陆明悠盯着镜子上活春宫,她眼睛就没错开过。   “哎,这男的不行啊。花娘,你看小桃红一脸不满足的样子,你看她眼神,多鄙视那男的”。陆明悠一脸惋惜,看着小桃红的波霸移不开眼睛。   花娘:……   这丫头不是正常人,看那么久,脸红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什么的,都没有,难道真是个孩子,把这当戏剧看?还是那男的真的不行?   陆明悠挪到下一间。花魁秦诗雨的房间,长得还不错,她穿的是交领对襟淡黄色上衣,下面一条湘妃色高腰裙子,还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媚而不俗,妖而不艳。有几分花魁的本事。   “段公子可是有烦心事,到了诗雨这也是愁眉不展,可要诗雨弹上一曲”?秦诗雨走到哪段公子身边坐着,蛾眉螓首,微微皱眉,爱怜的看着段公子。好似,段公子就是她的心上人。   陆明悠却有些看得不耐烦,你两含情脉脉到底要相望到几时,正事要紧啊。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武林盟主比试大会即将开始,但是丐帮帮主与恒山派掌门人相继遇害,略微担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段公子顺势揽住佳人的腰,手已经不老实的解秦诗雨的腰带了。   “那段公子你会不会有事?要不,公子就别走了,诗雨担心”。秦诗雨恍若未觉腰带被解,只是担忧的看向段公子。那种明明自己很柔弱但是又想帮助心爱英雄的眼神,TMD,实在太复杂了,陆明悠看着秦诗雨的眼神变化,这种演技派,她学十年也学不会。   “公子你真坏”。秦诗雨装作才发现腰带被解,半推半就。   正戏来了。陆明悠顿时来了精神。   “公子,奴家愿只为你宽腰解带”。谁说女人不会说情话的。陆明悠能感觉到那男人速度更快了,急促又狂野。这一场春宫戏戏才值得一看嘛。俊男靓女,男女都放得开。各种姿势,看得陆明悠满足又不满足,因为还没看完,就被侞碧带回去了。亥时中,夜生活才开始嘛。   “今天怎么这么晚”?   陆明悠吓一跳,黑灯瞎火的,她还以为大家都睡了呢。陆明悠看向湖边那白衣公子。   “啊,今天有个舞蹈动作老是不会,就晚了点”。陆明悠忙开口:“花娘说,我起步晚,若是要在半年内,小有所成,希望我能增加半个时辰练舞的时间”。   陆明悠拉了拉侞碧,侞碧看着她的口型:为了公子。罕见的默认了陆明悠的话。   “既然是花娘子要求,那你照做吧”。赵凌道。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陆明悠接连看了五六天,她兴奋得不行,有点跃跃欲试,把它画下来的冲动,但是想着她短时间内不可能接触到纸和笔,又歇了心思。   这间还在喝酒,正戏还没来,那就等一会儿来看,这间在说话,也没开始,艾玛,这老男人好恶心,看不下去。我擦,倒挂金钩,这姿势个可以?年轻人不要花样太多。这间也还在谈话,下一间。   等等,陆明悠将要往下一间的脚步停住。这不是那烧包白衣银面公子。素婵,据说此女美艳无双,谈得一手好琵琶,现被人包养中,难道就是烧包公子,嘿,这场大戏可不能错过。陆明悠轻手轻脚的扳过椅子来坐着,一边剥着瓜子儿,等待好戏上场。   “许久不见公子,公子最近可好”?这素婵一股子的英武之气,看得出有一点武功底子,那是怎么落到花娘手里的呢?陆明悠略微走神一下。   “尚好”。赵凌听着下面清脆的瓜子声,嘴角向上勾了勾,这花娘子如今也胆子大了。   花娘进来看到那镜子上面的人,大惊失色。见陆明悠还悠闲的磕着瓜子。一个箭步夺走陆明悠的瓜子。陆明悠茫然的看着花娘,花娘伸出手指压在陆明悠的唇上,叫她不要说话。想拉陆明悠走。   陆明悠见着镜子里好戏就要开始,两人都开始脱衣服了,她哪里肯走。两人拉拉扯扯间。   “砰”。杯子掉落在地。   “什么声音”?被压在床上的素婵嫣红着小脸问道。   “没什么,两只胆大的老鼠罢了”。赵凌伸手要去解裤子。   楼下的两人都不敢动,屏息等着这一刻。其实,花娘你也很想看的吧。陆明悠看了眼呼吸都要屏住的花娘。   “花娘子,本公子记得,只叫你教她跳舞罢”。赵凌只披着袍子就下来,里衣没来得及穿。   好清晰的声音,就像在耳边。陆明悠转头正要去问花娘,看着屋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   “天,你是怎么办到的”?陆明悠肆无忌惮打量着赵凌□□在外的精壮身材。   赵凌凌厉的看她一眼,陆明悠收回视线,刚在在镜子里都看完了,这时候矫情什么。   “公子恕罪”。花娘跪下去。   “是我自己要看的,不关花娘的事”。陆明悠忙道:“还不是因为你,半年哪学得会,我这不是来观摩,学习学习眼神嘛,眼神不到位,舞跳得再好,也没灵魂是不是”?   赵凌看着她,帝都的贵女什么时候这德行,还是陆家另类教养?强词夺理,小小年纪喜欢青楼。   “花娘自去领罚”。   说着,抱起陆明悠飞身离开。   “既然你如此闲,明儿就伺候着吧”。赵凌一下子松手,陆明悠就以狗啃草的姿势跌落在地。   我……陆明悠摔得七荤八素,话都来不及说,烧包公子已经离开。   “你又怎么得罪公子了”。侞灵赶紧过来把陆明悠扶起来,恨铁不成钢道。   “鬼知道,阴阳怪气的,谁知道怎么得罪他,哎,侞灵姐姐,那给我用的药膏还有吗”?陆明悠问,那药膏药效还不错,她的背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你又被打了”?侞灵看向陆明悠的背。扶着她往屋里走。陆明悠的房间在最左边,也是离那烧包公子最远的一间。打开窗子就能看见山下青翠挺拔的松树。   “没有,我连累了花娘,花娘被公子罚了”。陆明悠还实诚,实话实说。   “你还说你没惹着公子”,侞灵美眸嗔视陆明悠,伸出手指在陆明悠的额头上一点。“那药膏我还有一瓶,你拿去吧”。   “侞灵姐姐最好了,侞灵姐姐最漂亮”。陆明悠抱住侞灵的胳膊。   “你倒是嘴甜,一句话就让我把公子亲自配的药膏给你了,那是祛疤最好的药膏了,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再做啊”。侞灵笑盈盈的看着陆明悠。   “安啦,侞灵姐姐这么美用不到啦”。陆明悠,撒娇卖萌是可耻的。   “小鬼头,快去洗澡吧,热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谢侞灵姐姐,侞灵姐姐真是从内到外都美”。陆明悠不要脸的好话一箩筐,把侞灵夸得心花怒放,整个人看着比平时更加美上三分。   陆明悠洗完澡,舒舒服服的睡过去,其实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无拘无束。   但是第二天,噩梦就来了。   “小悠,快醒醒”。侞灵摇着陆明悠,看着陆明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心一软,但是公子的命令不能违抗,没奈何继续叫着陆明悠。   “什么事”?陆明悠睁开眼睛,迷蒙的问道。   “公子叫你去伺候,今天开始上工了”。侞灵道,将绞好的帕子递给陆明悠。陆明悠接过抹了把脸,这才清醒一点。   “谢侞灵姐姐叫我”。陆明悠还朝侞灵露一个笑脸,看得侞灵万分不放心。   陆明悠快速穿戴完毕。一身枚红色,枚红色上衣,枚红色高腰襦裙,有点类似于朝鲜族的打扮。头发被侞灵手巧的梳起,上面一部分被分成两股,编成辫子盘在后脑勺,剩下的自然垂在身后。干练利落,绝对不会影响干活。   侞灵将陆明悠带到烧包公子的房间。陆明悠在路上已经被反复交代,要做哪些事情。   “公子,请洗脸”。陆明悠将帕子递过去。   赵凌皱眉看着还滴着水的帕子。“拧干”。   “哦”。陆明悠一看木地板上的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人服侍多年,她的自理能力都要退化了。陆明悠重新将拧好的帕子递给又是一身白的公子。   “公子,现在要传早饭吗”?侞灵十项全能,做的饭也好吃。   “嗯”。赵凌接过帕子。   陆明悠松口气,还好没叫她替他擦脸。   “侞灵姐姐,公子说可以传饭了”。   净手,漱口,盛汤,看公子的眼神夹菜。陆明悠虽做得磕磕绊绊,但至少汤没有洒,夹菜没有半路掉下来。然后再是漱口,净手。这一顿早饭,陆明悠算是完成了。   赵凌不意外,倒是侞灵,惊奇陆明悠居然没有捣乱。有模有样的做完了。   “公子,下面该做什么”?陆明悠看着赵凌,还真把自己放在一个婢女的位置上。   赵凌也看着陆明悠,上翘的眼尾不带一丝感情,一个婢女问主子该怎么做事?   “婢子来吧,小悠先去吃饭”。侞灵一看气氛不对,赶紧道。   “那我就去吃过饭,再来伺候公子”。陆明悠将伺候两字咬得很重,饶是她活了两辈子,这样的落差,还是满怀的不甘心。她家又不是被抄家灭族,没有翻身的可能,她本应该享受别人伺候,就因为这劳什子公子不把她送回家,她就得伺候人。让陆明悠对这公子没怨气才怪。   “站住,一个奴婢在本公子面前自称我,侞灵没教过你尊卑吗”?赵凌叫住陆明悠。陆家人果然都很讨厌。   “我说,做人要适可而止”。陆明悠回转过去,直视烧包公子,毫不退让。   “适可而止”?赵凌笑一下,昙花一现,风华绝代﹕“顶撞主子,不分尊卑,随意任性。天翔,三鞭子”。   “是”,那天晚上那个黑衣青年出现,还未等陆明悠跑,那鞭子就落在陆明悠背上,第一鞭子就把陆明悠抽飞在地,二三鞭子紧接而来。陆明悠被抽懵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背部钻心的疼。她咬着牙,依旧抬头倨傲的看着赵凌。   陆明悠觉得吧,自尊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但是丢掉一次的话,那可能一辈子也捡不起来。所以,陆明悠觉得自己挺刚正不屈的。   赵凌俯视倔强狼狈的陆明悠﹕“侞灵教导不善,一鞭子”。   “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可以打我”。陆明悠恨极了这样的连坐。陆明悠想爬到侞灵身上去,但是动一下,她就觉得她又要死了,两辈子,她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侞悠顽劣不堪,不服教导,丢进小黑屋,三天不给饭”。   我擦,你敢不敢再狠一点?还敢给老娘改名字!侞灵担忧的看着陆明悠,也不知小悠能不能活下来。   赵凌丢给侞灵一个小瓷瓶,示意天翔把陆明悠带走。   “谢公子”,侞灵忍着痛给赵凌恭敬的行礼,陆明悠恨恨的看向赵凌,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真是做得熟练。   陆明悠的身体可不是上一世那抗摔抗打的金刚体质,中午的时候,她就昏迷过去。   干渴饥饿,伤口不及时处理,伤上加伤,下午的时候,陆明悠发起高烧。   天翔汇报了情况。   “去看看”。   赵凌来到地下室,看着侧身弓成一团,脸色通红,都要熟了的陆明悠。   “叫侞灵来……”,赵凌想起侞灵也被打了。侞碧?好像被陆明悠连累出任务去了。   赵凌看到陆明悠痛苦的模样,这张脸除了眼睛,半分不像陆明雅。他弯腰抱起地上的陆明悠。这地板真凉,手指触到地,冷得赵凌瑟缩一下。   “去找剪子,纱布,酒精,帕子过来”。赵凌又到书桌旁写了方子,叫天翔拿去抓药。   天翔觉得自家主子太闲没事做,把人打得发烧了,这还得亲自伺候着,谁才是主子啊,天翔看一眼床上的人,这小姑娘也硬气,说不低头就不低头,死犟。但是每个人不是都有自己的坚持么?天翔接过方子,看着那夜色里光怪陆离的树的黑影,迎着微凉的夜风向城镇掠去。   赵凌撕开陆明悠的衣服,她的里衣全粘在伤口上,赵凌轻微的拉扯,但是烧得迷糊的陆明悠在昏迷中也死皱这么眉头,每疼一次,手指就无意识的抓紧身下的雪白狐裘。   赵凌看着陆明悠背上血肉翻滚的三条鞭痕,衬着陆明悠完好细嫩的背,更加触目人心。他拿清水替陆明悠擦拭着伤口,等清理得差不多,才细细的敷上药粉。药粉撒上去,陆明悠被疼醒。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想看清人,但是身上的疼痛加上发烧,药粉刺激伤口,陆明悠的手背都冒出细细的青筋,看样子,即使发烧,脑袋不清楚,她依旧感觉疼得厉害。   赵凌拿过帕子在酒精里泡了泡,给陆明悠擦了擦额头,耳后,腋下,本来胸前也该擦的,赵凌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陆明悠翻过去。但他心里知道,陆明悠的清白已经被他毁了。不过,天知地知,连陆明悠都不知道。所以,陆明悠还是可以嫁人的。   “公子,药来了”。天翔在门口道。   “放在桌子上”。   天翔看向层层叠叠的纱帘,什么也没看到,带着浓浓的八卦退了出去。   赵凌走出来端着药,又回去给陆明悠喂下去药。折腾大半夜,也不见陆明悠的烧退下去。   “娘,妈妈”。   “爸爸,不要走”。陆明悠开始说胡话。   赵凌看着陆明悠满头大汗,他伸手在被窝里一摸,拿出来的手,手心全是汗,出汗就好。赵凌替陆明悠盖好被子,换一条帕子给陆明悠再次擦拭身体。   折腾一整晚,陆明悠脸上的潮红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脸色,陆明悠本就是大病初愈,这又来一次,陆明悠还活下来,可见陆明悠的小强体质她这一世还是遗传到一点。   逃跑   陆明悠醒来,见着自己熟悉的枕头,她一动,好痛!   “别乱动,你背上刚上完药,你一动,小心又伤了,小悠,你总算醒了”。侞灵替陆明悠拉拉被子。“想吃东西吗?你才刚好,喝一点粥,可以吗”?侞灵道。   “侞灵姐姐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侞灵姐姐啊”。陆明悠感叹。笑嘻嘻的看向侞灵。她这伤也是侞灵姐姐处理的吧。   “小鬼头,老实趴着吧,我去给你端粥来”。侞灵笑,起身出去。   陆明悠转过头去,死变态!死银面!下手真狠。   花娘还以为公子不让陆明悠来了呢,半个月后见着脸色还苍白着的陆明悠。   “哟,你这是被罚了”?花娘上下打量着陆明悠,见她有气无力大病初愈的样子。心疼没有,关心有一点。   “嗯”陆明悠应了声。   “那今儿,你就随意复习一下以前的舞蹈动作吧,我去前面,有事叫我”。花娘道。   “嗯”。   七月热辣依旧,这青楼的生意还是异常火爆。徽宗的时候,比较推崇青楼这附庸风雅其实玩物丧志的玩意儿,但是前任皇帝是命令禁止官员狎妓,现在皇帝对此睁只眼闭只眼,随你,只要不被御史逮到就好。   陆明悠草草复习一遍,便觉得力不从心。她擦了擦脸,推开门往前面走去,她去找花娘。   看着这青楼里的酒肉池林,陆明悠小心的避过与旁人的身体接触,姑娘们都觉得她是一个小丫鬟,也没对她感到奇怪,主要是陆明悠今儿穿的青色裙子和这楼里做事的小丫鬟差不多。陆明悠眼光扫一圈,花娘不在大厅。她看向大门,心跳的飞快,要不要逃呢,今天侞碧也没有跟来。   陆明悠眼睛在大厅里乱晃,脚步不快,但也不慢,目标明确,就是那大门。   “哟,小桃红,你们这的小婢女也生的不错”,那胡子拉碴的大汉搂着小桃红,还腾出一只手来想摸陆明悠的脸,陆明悠赶紧闪开。   大汉不悦,伸手要来拉陆明悠。   “哎呀,爷您把奴家往哪里放嘛,奴家还比不上这小毛孩子吗”?小桃红挺挺胸脯。不光那大汉看直了,路过的另一个也看直了。   “兄台好艳福,咱们换换好不好”?   陆明悠朝小桃红眨眨眼睛,飞快的逃了。顺路还顺走一个桌子上的酒壶。   “诗雨姐姐叫奴婢去鲁老头那打酒呢,她说,段公子要喝鲁老头酿的竹叶青”。陆明悠朝老鸨笑得谄媚,她再次四处看一眼,心跳的飞快,等待老鸨搭话的时候,手心都冒着汗。   “就她多事,快去快回”。老鸨推了陆明悠一把,陆明悠提着酒壶就开跑。糟糕,没银子。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哎呀,不管了,都跑出来,难道还有跑回去要银子的道理?   陆明悠看着关闭的城门,没有路引!这才是最重要的,她回得去帝都么?陆明悠有点灰心了。陆明悠在城里乱转着。   这边云梦山庄也是鸡飞狗跳,赵凌没想到陆明悠还有胆子逃跑,他是对她太好了。   “娘亲,喜儿找了您一晚上啊”。陆明悠看准一个要出城的妇人,见着她穿着一般的绸缎衣服,与她穿的这一身,价格应该差不多,那么找此人,应该不会被怀疑。   妇人一怔,看着陆明悠,陆明悠背着官兵,比着口型﹕帮帮我。她乞求的看着妇人。   “喜儿啊,你乱跑什么啊,娘也找了你大晚上,你这挨千刀的,叫你乱跑”。妇人边哭边打,好似陆明悠真是她女儿。   “哎,快走啊”。后面的人催促,一早出城门的,都是有急事的。   “快走,快走”,官兵赶着那妇人和陆明悠。嘿,混过一关。   “大娘,谢谢您啊”。走到看不见城门,陆明悠真诚的朝妇人道谢道。   “傻丫头,跟娘说什么谢,快走吧,你爹在前面等着我们呢”。那妇人死死拉着陆明悠,笑得和煦。   陆明悠看着她。   ……   我擦,刚出虎窝,又掉进狼窝?你大爷的,大姐夫,你治下的大宋朝就是这个样子。   在金銮殿上的赵端奕狠狠打一个阿嚏,正汇报的大臣闭嘴看向赵端奕。   “没事,韩爱卿继续”。   赵端奕总觉得金銮殿的气氛已经变了。   退朝的时候,群臣纷纷委婉的劝皇帝保重龙体。   我不就是打一个阿嚏吗?赵端奕万分无语。   陆明悠看着马车里十几个女孩子挤在一堆,那妇人把她推搡上去。   “不错啊,福姐,这苗子不错,你哪找来的”。那男人道。   “自己粘上来的”。   车厢里的陆明悠很想骂人,她这是赵思源衰神附体吗?还好头上的簪子已经被陆明悠拔下来插在鞋子里。   “找到了吗”?赵凌昨晚就到了苏和楼。   “没有,公子”。花娘答。这死丫头又坑她一把。   “不用找了,花娘子去忙吧”。说完,赵凌便消失在屋内,轻功登峰造极。花娘擦擦汗,公子什么时候心肠变软了,不过,万幸,公子对她心软。   赵端奕打开信件,江南,杨漕。四字看得赵端奕分外头疼。扬州漕运使,就算有问题,他现在派谁去查?英国公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呢,那又与辽国正打着仗,要是贸贸然去查,万一没有这回事,那就伤老臣的心了。一殿的臣子吵归吵,半分主意不敢提。而英国公与辽国打仗,虽胜,但是有点惨,军队死伤人数太多。他这是勾结呢,还是没勾结?赵端奕恨不得自己到战场上去。   先放放吧,九皇叔真是的,在外面也给他找事情做。不过不得不说,靠着他的消息,他在朝堂上话语权重很多。   陆明悠头一次体会到这古代的落后起来,道路泥泞不堪,八月初,下过几场小雨,但是十几个女孩子挤在车厢里,那比后世的春运难民还难受,上厕所,野地解决,没有厕纸,拿树叶擦什么的,不要太原始,陆明悠对这种生活状态,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尽量减少喝水,吃饭减少?那不行,她得找准机会逃跑。   直到到了禹城,她也没找到机会,那妇人把她看得最紧,好像还在她的饭里下药,她一直感觉她浑身没什么力气。   她们十几个女孩子又被关起来,陆明悠想打招呼来着,估计是她穿的最好,没人理她。   陆明悠天天被关在屋子里,她都不知道外界过了好久,那妇人突然把她们一个个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让她们洗澡。穿着一色的土黄色粗布衣服。陆明悠嫌弃,但是好几个女孩子拿到新衣服都很高兴。   陆明悠默默的收回视线看向那院子的桂花树。   陆明悠坐上马车,叹口气,这不明方向的未来啊,什么时候是个头。但是被选中的小姑娘还是被羡慕着,因为他们要去的是武林盟主的府上,虽然要退休了,但是人家也是一代枭雄。肯定不差钱的。   陆明悠虽然经过这么多天的吃不饱的日子,面黄肌瘦的,但在这些女孩子里,还是最漂亮的一个,就是年纪太小。管事的看她半响,最终把她分到大公子的院子里当个粗使丫鬟。   陆明悠每天的事情就是扫院子,外加被大丫鬟们叫去跑跑腿什么的。陆明悠把刘海放下来,一剪刀,干净利落。容貌没那么招人。她老实木讷,倒也过得相安无事。   陆明悠惆怅的扫着地,打着哈欠,青雪姐姐说公子要回来了,于是整个院子都忙起来,连扫地的陆明悠也不放过,一大早就被叫起来。陆明悠看向开始掉叶子的树,今儿是她的生日啊,她都十岁了。   陆府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陆宁晨吵着要小姑姑。陆夫人看着面前的长寿面一直掉眼泪。陆老爷也出神的看着那一碗面。   皇宫里的陆明雅看着残菊,愣神半天。   “公子,您要先吃饭,还是先沐浴”?陆明悠听着青雪姐姐整个语气都柔媚十分,她微微抬头看向那外出两月的大公子。   这悲催的猿粪,不就是那诗雨花魁的老相好,段公子吗?兜兜转转,都是认识的人。   “沐浴”,段公子道,大步进了屋。   “阿喜,还不去传饭”!青雪眼神横过来。然后紧跟着进屋去了。   “是”。陆明悠丢下扫把,往大厨房去,这人前人后的态度。陆明悠归结为她遇见绿茶婊了。   等陆明悠吃力的提着三层重的食盒回来,正瞧见青雪脸颊嫣红,有些无力的走出来。陆敏有愕然,这么快就来了一发?   “死丫头,叫你提个饭,你提到哪里去了,公子早就沐浴完了”。青雪教训道,声音带着一股子性事之后的沙哑。说归说,接过食盒又进去了。   陆明悠暗自松一口气,还好没罚,不给饭吃什么的,现在是陆明悠最讨厌的惩罚招数。那烧包公子爱这样做,这青雪的大丫鬟也爱这样做。   “哼,轻狂得没边儿了,看夫人怎么收拾这个狐媚子”。青梅在陆明悠身后小声道。   “青梅姐姐”。陆明悠回头朝她讨好的笑了笑。看着青梅打扮过的样子。陆明悠对这武林之家的家风,实在不想吐槽。正妻不娶,反而与院子的丫鬟纠缠不清。这种风气要不得。   不过那段公子的相貌好,鼻子挺,眉飞入鬓。端得是正道人士堂堂正正的青年才俊,且少年成名,风流不羁也是能理解的。且段公子器大活好。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有女人前仆后继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明悠老老实实当着她的扫地丫鬟,看着四个大丫鬟之间的明争暗斗,看得很精彩。   “半个月后,盟主要宴请八方来客,你们给我仔细点,这院子屋外都要细细打扫,要是哪不干净,仔细你们的皮”。管事道,声音尖细的很像陆明悠在宫里经常遇见的生物。   “阿喜,院子怎么还没扫”?   “阿喜,屋子擦了吗?记得要连屋外也要擦”。   做人要适可而止。陆明悠都要忍不下去了,她就这么像丫鬟的命?居然连一个同级丫鬟也敢使唤她﹕“阿喜,帮我提水”。同时粗使丫鬟的桂花道。   “十个铜板一次”。陆明悠拿着手里的扫把道。跑了这么久的路,她深刻知道银子的重要性,要不然就算她有机会逃跑,最终也会因为没钱而饿死的。   “呵,你还敢跟我要银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外院的大管事,给你事情做那是看得起你”。   我爹还是李刚呢。陆明悠四十度角看向天空,爹啊,你闺女正被欺负啊。   “发什么呆呢,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叫桂花的圆圆的看不出横匾的女孩子已经动手来揪陆明悠。她最讨厌皮肤白,还有酒窝的女孩子了。   陆明悠一扫把打掉她的手,紧握扫把,准备战斗。   “死蹄子,敢打我”!桂花一脸横肉,伸手来抓陆明悠。陆明悠躲,拿着扫把不停的往桂花身上招呼,管你爹是李刚还是王刚,都滚!老娘不想憋气了。陆明悠不会傻到往人脸上招呼,反正冬天穿得厚,估计被打也看不出痕迹。桂花十三四岁,太肥胖,她娘亲是大厨房的厨娘,她爹是外院大管事,桂花的日子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所以桂花童鞋自信心膨胀看上了大公子,而她眼拙的认为陆明悠以后会是她的劲敌。   我擦!要是陆明悠独到桂花的心理活动,绝对一脸血。就那风流男,谁看上谁带走!   桂花还手,再怎么养尊处优也没陆明悠的娇贵日子好,所以力气肯定比陆明悠大。陆明悠被挠了好几爪子。头发散乱,但是她依旧不丢手里的扫把,奋力往桂花身上打。   “住手”。青雪正娇羞的陪着大公子,哪只进院子就看到这么鸡飞狗跳的场面,两个小丫鬟打的不亦乐乎,旁边观战的高高挂起,还品头论足!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摆! 她的威信何存!   “公子,这院子了乱,您还是先进屋吧,奴婢处理了这两丫鬟,再来伺候您”。声音柔媚的都要拧出水来了,陆明悠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小丫头好韧劲,倒是学武的好料子。明儿去甲班报到吧”。段淳风绝不承认他是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想必过几年又是一个美人胚子,段淳风含着笑意看着陆明悠,陆明悠低垂着头,避开段淳风那带着隐晦意义的目光。   院子里看热闹的一下子对陆明悠羡慕嫉妒恨。成为甲班的弟子,意味着就有成为武林盟主弟子的可能性,到时候,她们也能拜托这样伺候人的日子。拖武林盟主的福,在他们家做工的小厮丫鬟,心也比较大。   桂花恨恨的看着陆明悠,这死蹄子运气真好,这样就算她爹也没办法动陆明悠了。   陆明悠再次改变生活模式,从奴婢奋斗史变成侠女奋斗史。陆明悠摇摇晃晃的扎着马步,杀千刀的种马男,她情愿当丫鬟,也不愿意在寒风中扎马步,她细嫩的小脸蛋啊。   甲班的孩子的年纪都和她差不多,也还有更小的。   “少林寺,武当派,嵩山派,青城山道教,战一门,听说八大派都要来呢,还有南宫世家,对了,你知道吗?……”   前面谈话的声音一下子小下去,陆明悠就没有听见,她也没有注意。大过年的,开什么武林大会前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这屋里盟主要退休了,还要刷一刷存在感,是想连任什么的,还是想介绍介绍自家成才的儿子什么的。   陆明悠每天苦逼的天刚亮就起床,然后拿着木桶去山下提水,再爬上那一百来阶的梯子,陆明悠涨红着脸,咬着牙。   “小师妹,我帮你吧”。陆明悠虽说没有她姐姐那样摄人的容貌,但是大小也有美人胚子的外形。所以,她在一干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子眼里,印象还是不错的。况且陆明悠肯吃苦耐劳,虽然做得不好,但是总归她在努力练着,就是师傅都对陆明悠没什么怨言。   “啊,谢谢,不用”。陆明悠将木桶放在地上,嘴里呼着热气,礼貌道谢道:“要是被师傅看见了,我俩都要倒霉,师兄先走吧”。   那个十一二岁的清秀小男孩不好意思的提着木桶,他挠挠头:“那我跟着你”。   陆明悠借着擦汗的时候遮住僵硬的嘴角,真心不用啊,小朋友。   陆明悠深刻觉得在她练成绝世武功之前,会变成一个肌肉金刚女汉子的,她都感觉她的小手臂硬了好多。   等陆明悠提着还剩半桶水的木桶到厨房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已经升天了。   “你,过来,前面端茶水的小丫鬟人手不够,你跟我走”。   陆明悠看向她眼前的大人,看衣料,管事?陆明悠便跟他去了。若斯陆明悠知道此人是桂花的父亲,她想,她应该还是会跟去的,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嘛。   桂管事能做到外院的大管事,用的手段也没那么明显,他就是给陆明悠端的茶水里下了□□而已,到时候,既解决老爷讨厌的少林寺方丈,又解决了这个小丫鬟。一举两得。   所以,陆明你注定是一个炮灰?   三番五次要挂的小命   陆明悠被穿上大一码的青色丫鬟衣服,跟着给各位武林人士敬茶的丫鬟往大厅走。   前面的丫鬟撩开帘子,陆明悠一眼看到左上首的银色面具,手一抖,托盘差点掉在地上。   “桂花,大公子叫你去敬茶”。陆明悠瞥见一旁偷看的桂花,将托盘往她手里一放:“我尿急,茅房”。   赵凌似有感应的看着对面,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青色的背影,那帘子就放下了,赵凌也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的听着那盟主的拉拢。   “云梦公子也来了,要是他的另一边脸也是好的就好了,他比公子还好看啊”。   陆明悠装模作样的从厕所出来,便看见两个发花痴的婢女。   “就是,听说云梦山庄在山之巅,云之上,山庄如梦如幻,美轮美奂。若是没有山庄的人带路,谁也找不到”。   “对啊,你看见那云梦公子带来的婢女没,可漂亮了,就是五夫人也比不上呢”。   陆明悠听得一脸便秘,山之巅,云之上,还美轮美奂,不就几间破木屋,莫非去过的人都是瞎子。   陆明悠打算回她的屋子去,这前院实在危险,第一,容易被那烧包公子发现,第二,他们若是打起来,做炮灰的几率太大。但是陆明悠没想到的是,她已经是炮灰了。   “就是她,茶壶是她拿给奴婢的”。陆明悠走在青石板上,转头看着哆哆嗦嗦惊吓过度的桂花,不明所以。   “肯定是她,她肯定是魔教的奸细”。那个把陆明悠带过来的管事道。   “爹”。桂花‘娇弱’的喊了声。真对不起她那一脸肥肉坏人的脸。   陆明悠差不多明白了。桂花童鞋终于要靠老子找回场子了。   青城山道教掌门人在盟主府被毒死,这盟主怎么着也要找一个替死鬼。段盟主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年纪,精光虎目,一张国字脸,道貌岸然装得挺像。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盟主老爷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大管事,他要毒死的是少林寺那个老不修,不是他的好基友青城山道教掌门人。   “魔教如今行事越发猖狂,丐帮帮主,恒山派掌门人,天下会掌门人都相继遭遇魔爪,如今魔教的人居然把手伸进我盟主府,是盘查不严,连累各位了,这魔教实在是无孔不入。请大家小心为上,这妖女,各位认为该如何处置”?   陆明悠胳膊被扭得生疼,她仰着头看向那些武林人士,最后将目光落在烧包公子身上。   “我能问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陆明悠道:“估计各位大侠也看出来了,我根本没有什么武功,能威胁到谁”?   “哼,妖女,死到临头还不认命,那□□是不是你下的,青城山道教掌门人不是你下的毒”?   “这位大叔,我都没有进去过大厅,我怎么下毒”?陆明悠觉得他们家今年流年不利,她也特倒霉。这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尼玛的,这些江湖人讲不讲理,她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子,值得他们这么防范着吗?   “那茶壶经过你的手,桂花是家生子,你来历不明,不是你还能有谁”?桂大管事铁定要把罪名安到陆明悠身上了。   “桂花是家生子为什么就不可能,可能是您授意的,又或者是盟主授意的呢”。陆明悠一向胆大,什么话也敢说。   “你这妖女,事到临头还无赖道盟主身上,你挑拨正道人士,离间我们,欲意何为”?   这人绝壁的盟主脑残粉。正义感爆棚。   “我只是就事论事,请您不要激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深厚,也是信任的强弱对照表,因为我们越了解对方,也就越信任对方。就因为桂花是家生子,她来历清白,所以你们认为她不可能是凶手,说实话,我也觉得她不是凶手,”陆明悠顿一下,看向众人:“她出门从不带脑子,哪敢做这样的高危极具挑战性事情,若是她知道那壶里装的是毒酒,她自己就先暴露了,而你们所说的杀人凶手的我,我想问,你们调查了我的来历吗”?   桂大管事听得一脸老脸尴尬,恼羞成怒,他找的替死鬼实在很对。   陆明悠看向众人,江湖人士果然豪爽不羁,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吧,穿布条的,你家很穷吗?还有,大冬天的不冷吗?战一门掌门人躺着也中枪。   “别听她的,这个妖女,她就是身家没问题,才被召进盟主府做工,她事先把身份都弄好了。魔教的人鬼才善辩,大家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啊,还请大家处置这妖女吧”。桂大管事赶紧洗白道。   “小小年纪这么能言善辩,太不正常了,难道又是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那个拿算盘的书生,造型不美就算了,嘴巴也不要这么坏嘛。   “难道是童婆婆出山了”?   “童婆婆……”   “谁也没见过童婆婆的真面目,这个妖女说不定就是恶贯满盈的童婆婆”,盟主大人,你不要太阴险。   陆明悠看着脸色剧变的众人,稍稍好一点的感觉又沉下去,这些正道人士是找不到替死鬼吧,又找不出真相,她就果断被炮灰。   “快,杀了她,她是童姥姥”。有人已经朝陆明悠动手。   “公子,救我”!陆明悠看着白晃晃的剑光,闭着眼大叫。   但是救她的不是赵凌,另一个比赵凌还骚包的小受男从天而降:“我魔教的人怎能随意欺凌”。   艾玛,声音好有磁性。光听他的声音,就要飞蛾扑火啊。陆明悠睁开眼睛,先入眼的是,一张死不瞑目的脸。她又闭上眼睛,转个头,才睁开眼睛。看向那在众人正中央的黑衣男子。面相太阴柔,眼睛很水润,唇色太嫩太红。   能把黑色也穿出小受味道的,陆明悠突然间不太喜欢黑色,黑色一向不挑人,穿的人也不出挑,啧,这人的小受气质绝了,不会练的是那啥辟邪剑谱: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魔头小儿,你敢出现,吃我一记”。布条男说动手就动手。   我擦!给点缓冲时间啊,连续剧还插广告呢。陆明悠被绑得结结实实,她离那魔头小受不远,炮灰的可能性太大。   “哼,三脚猫功夫也赶在本座面前现眼”。   啧,这口气倒是不小。这家伙看起来年纪不大,才十六七岁的小美男。   赵凌作壁上观,他站一边看好戏。正道的人对此牙痒痒,云梦山庄出现得诡异,行事也诡异,只认钱不认人,游离黑白两道之外,但是谁也奈何不了他。   “公子,救我”。陆明悠赶紧道。她全身被捆,和粽子差不多,逃不开啊。   大家以为陆明悠喊得是那魔教头儿,正打算攻击的方向朝陆明悠那去。   而这时候,那魔教教主:“哼,背主之人,留着何用”。于是,所有人的杀招都朝陆明悠去。陆明悠看着那剑光,算盘珠子,铁锤,拳头,掌风,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看见了佛祖。   正道人士见到魔教教主的秋水剑也朝陆明悠刺去,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对,难道那小丫鬟知道魔教的大秘密不成?   但是出手的招数已经来不及收回,众人都是一脸惋惜,但是手上的动作气势不减。   “公子”!陆明悠大叫,神啊,再一次光顾我吧。   赵凌看着那机灵的杏眼闭上,脑子一抽,凌厉的掌风带着深厚的内力,袖子一扫,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各人的兵器乒乒砰砰掉一地。   侞灵忙上前解开陆明悠身上的绳子。   “公子,你救我是正确的,要不然等着大军围杀你吧”。陆明悠心有余悸道。刚才那种箭靶子的感觉再也不要来了。想着浑身被打成筛子,她看众人的目光就不太好。尼玛的,江湖人太不讲道理,太凶残了。   被赵凌一招掀翻的众人,思维不太跟得上,这小丫鬟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赵凌憋她一眼,透着无尽的鄙视。   “云梦公子这是何意”?那算盘书生道。   “不过一个小丫头,值得你们六大派对其下杀手,这就是所谓的正道人士”。赵凌语气鄙夷,众人想咬他,但都不敢。   “魔教的妖女,就算是小女孩也人人得而诛之”。那脑残粉再次‘正义’道。   “我们魔教行事光明磊落,比你们这些找理由,找借口的伪君子好多了”。教主太年轻,沉不住气。   “你们魔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行事乖张,半分道德仁慈之心都没有,还好意思说光明磊落?我一口铁齿铜牙咬死你”。   噗!陆明悠看向那中年布袍人,确实一口的铜牙啊,难道是纪晓岚的铁杆粉丝,连牙齿都照做了。   “有本事你来咬啊”!   ……   我擦,你们都是属狗的么,陆明悠擦擦脸上的冷汗,刚才死亡太近,被吓到了。   “不知云梦公子为何要救这女施主,看情形,公子似乎早就与这女施主认识,云梦公子可否为老衲解惑”?少林寺方丈白白胡子,胖胖的,有点弥勒佛的影子。   “她是我的婢女,后来跑了,不巧在这遇见”。   “我没跑,我帮人打酒的时候,遇到人贩子了”。陆明悠补了句,她不要背这个黑锅。   赵凌看着她不说话。   陆明悠透过他嘲讽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信了还是没信。   “小施主运气不太好,阿弥陀佛”。方丈笑眯眯道。   是不太好,陆明悠摸摸鼻子。   “你们正道人士最喜欢以多欺少,武林大会再会”。声音远远的在风中传来,这魔教头子倒是跑得快。   陆明悠不解那魔教小受干嘛走时恨恨的瞪着她,她又不是魔教的人,瞪她干嘛?   云梦公子救下陆明悠那一手震慑众人,对于他把陆明悠带走,也没有什么异议。倒是段大公子有点惋惜,多漂亮的一双眼睛,以后就看不到了。   陆明悠阔别小半年之后,再次回到小木屋。感慨良多,这小半过得太心酸,手也磨粗了,脸蛋也没那么滋润了,要是在以前,她早就用上了宫里御制的滋润霜,纯天然无污染,比后世的那些护肤品不知好上多少倍。   “都皴了”。侞灵怜惜的摸摸陆明悠红红的脸蛋;“公子对你就那么不好,你还逃”。侞灵伸手在陆明悠脸颊上拧一把。   “侞灵姐姐,我错了”。陆明悠靠上侞灵,偎在她的胸口,软乎乎的吃着侞灵的豆腐。   “你呀,快坐好,我拿面脂给你擦擦脸,这是无忧公子特制的雪花膏,正巧他前几天送来,我跟着公子去了盟主府,还没来得及打开呢,正好可以匀你一盒”。侞灵打开木质的盖子,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淡淡的,很好闻,陆明悠闻不出来是什么香味。   “谢侞灵姐姐,你这么好,以后我俩过一辈子得了”。陆明悠笑着道,为毛她回了这小屋,就感觉特别安全呢。   “谁要和你这小麻烦鬼过一辈子”侞灵笑骂道。她这辈子就只求伺候好公子,平平安安过一生。   烧包公子居然没有惩罚陆明悠,只是叫她贴身伺候着。陆明悠伺候得战战兢兢,是死是活,好歹想给句话啊。   “公子,衣服放好了”。陆明悠才知道这烧包公子的房间有多大,浴室,卧室,书房一体化。最前面是书房,轻纱蔓帘,层层叠叠过一半,是卧室,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床,陆明悠老感觉自己在上面睡过,一定是觉得它太华丽的缘故。陆明悠强迫自己移开眼光。   “嗯”。   “公子要擦背吗”?   赵凌往温泉的脚步停下来,奇异的看着陆明悠,陆明悠脸皮很厚的顶住。   “进来吧”。半响,赵凌道。自己大步先进去了。   等陆明悠绕过屏风进去的时候。赵凌已经脱光衣服下水了,正靠在浴池边。   得,面具还在,有点失望。啧,皮肤光滑白皙,裸着的胸膛很瘦,肌肉不是很明显,但是看着也不是弱鸡之类的,很有流畅线条感,腹肌什么的,隐隐约约,视线往下,呃,在水里,被雾气挡住了。   平时被玉冠束起来的黑发垂下来,发间触到水面。玉背黑发,看得陆明悠吞吞口水。不是抵抗不住,而是美男太诱惑!   “还不过来擦背”。赵凌受不了陆明悠那‘□□’他的目光,出声道,这丫头到底被陆家怎么教养的?   “哦”。   陆明悠移到赵凌的后面,拿着帕子给赵凌擦背。接触到烧包公子光滑的背脊时,陆明悠的老脸难得脸红一把,虽然看过了那么多的真人春宫戏,但是她也是第一次摸到男人的背。   赵凌言简意赅,虽然不是惜字如金的主儿,那也绝对的话不多。陆明悠也没说话,这温泉里的气氛便有些奇怪,赵凌露出来的半边脸带着些绯红的颜色,也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因为背上一只小手在不断的游移。   “我说你放着侞灵侞碧这样的大美人不要,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隐疾,偏偏你不让我看,原来你喜欢这样小的孩子,云梦,啧啧,看不出来啊”。   陆明悠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手一滑,正打算做坏事,心虚。身子前倾,咚的一下子滑下浴池。扑倒在赵凌的大腿上,她连喝好几口水。   “呸呸”。陆明悠赶紧坐起来,郁卒的看向来人,她差一点就成功啦,差一点就解开烧包公子的面具之谜啦。这人来的太不是时候。   “这小丫头长得不错,将来长开,也是难得的小甜心”。   这哪来的浪荡公子,小甜心?陆明悠一阵恶寒。大冬天的穿着大大的毛领披风,冷就不要拿扇子了嘛,这比烧包公子还装逼。俊秀苍白的脸,眼神很亮,越发衬得他中气不足。看样子是久病之人,唇色太淡,一副短命相。   “起来”。赵凌冷着脸道。   陆明悠回神,手动了动,结实有弹性。赵凌的脸更黑。哎哟,她坐到公子的大腿上了啊。   “对不起,没注意,公子”。陆明悠笑眯眯道,一脸色相。   “出去”。   陆明悠不知道说她还是那公子,便没动。那病弱公子也没动。   “都出去”。赵凌道。   无忧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带着被八卦满足的心出去了,陆明悠浑身湿漉漉的,一出水,她就打个哆嗦,赶紧回去换衣服了。   这除夕大半夜的跑来找公子,难道两人要一起守岁?艾玛,他们之间才是满满的基情。   尤其是第二天,两人一同从烧包公子的房间出来,病弱公子的脸上居然有点点红润的颜色,而烧包公子露出来的半边脸反而没有血色。陆明悠看着他们,她还以为强势的公子是上面那个呢,看来她猜错了,真是想不到,也没想到啊。陆明悠带着敬佩的眼光看向那病弱公子。这是牛人呐。   “无忧公子,您来了”。侞灵姐姐,你这两眼放光的花痴模式怎么回事?难道你也知道公子是下面那个,所以改崇拜这病弱公子?   “侞灵,你今儿这身红色衣裙很衬你啊,看到你美丽的脸,本公子的心情也好多了”。病弱公子一下子打开折扇。   “能让无忧公子开心,也是婢子的福气”。侞灵脸色不变,亲切而热情,娇羞扭捏什么的,一点也没有,落落大方。   “这小姑娘是谁?你家公子新招的婢女”?病弱公子折扇一合,扇子指向陆明悠。太亮的眼神有种他在拿生命刷存在感的悲凉意味。   “无忧公子这就忘记了,不就是公子三月,哦,不对,应该是去年的三月叫您救的人吗”?侞灵笑着答道。   “哦,原来是那个小丫头,你后脑勺长头发没”?这无忧公子恍然大悟。看向陆明悠。   “缝合的伤口那没长”。陆明悠答。   “小姑娘头发黑亮浓密,那没长头发的上后也没太大影响”。无忧道。   陆明悠鄙夷的看他一眼,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生发的法子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侞碧,我帮你”。天航忙去接过侞碧手里的新鲜蔬果,献着殷勤。云梦山庄的一应日常生活用品与吃食都是苏和楼提供。   侞碧自个儿拿进后面的厨房,不理天航。   陆明悠靠在那颗弯曲的松树的树干上,看着天航追美女。这棵松树独自一颗长在这山顶了,没了和它争营养的树木,所以长残成这副德行,陆明悠看向山下的笔直郁郁葱葱的松林。   “树啊树啊,就算高高在上,也不要盛气凌人嘛,你看你现在长残成什么样子”。陆明悠拍拍那弯曲的树干。阴阳怪气道。自从侞碧被陆明悠带得连坐之后,便再也不理陆明悠,脾气更加冷傲。对于追她的天航,更是从未理过。   侞碧高傲的看一眼陆明悠,淡漠的收回视线去了烧包公子的房间。能入她的眼的,就只有那每天一身白的烧包公子。   阳春三月,陆明悠看着还没化雪的山顶。那白橙橙的湖面,陆明悠有点想去滑雪,但是侞灵估计不准。   “夫人,那是谁的住处”?柳秋华看着那精致的两层木质小楼,院门紧闭,她刚到陆府,不太熟悉,便问道。她还不是陆家的媳妇,便喊着林氏夫人。   “那是小姑子的住处,如今悠姐儿不在,你别再娘面前提起”。林氏也看向那小楼,温婉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   “哦”。柳秋华红着脸应道,刚才大嫂那一声娘,她还没进门,听着有点羞人。她还想问小姑子到哪里去了,但是抬头见着林氏脸色不好,便知趣的没问。   来到这个家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小姑子的传闻,在书院的时候,陆书乔,陆书意两兄弟提的最多的家人也是他们这位小妹。但是小姑子到哪里去了?柳秋华去年身在岳阳,虽然对于帝都发生的太子遇袭事件略有耳闻,但是其中的参与人物,她就不熟悉了。   陆家去年八月的时候,唐氏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见着丈夫整日正事不做,跑去和花农呆在一堆,唐氏对他也死心了,这人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没事便抱着儿子常去重华院,有了小孩子的哭声和吵闹声,也分走陆夫人和陆老爷的一点心神,林氏看得安慰,二弟妹真是帮她解决大难题了,她也叫启哥儿和桂哥儿天天到陆夫人陆老爷面前撒娇卖萌一番才回来。这重华院才感觉有几分人气。   开年的时候,陆家男人都重新授官,陆书青还是选择外放,六品同知,在冀省治下,算是肥差了,离帝都也近,不过隔一个省而已。   陆书乔任了翰林院馔修,老老实实看你的书去吧。陆书意算是一步登天了,年纪轻轻就为从五品的中侍大夫,算是御前行走的人物。陆书意绝对是权臣一类的人物,人家会来事儿,嘴皮子溜,羡慕嫉妒恨也没用。但是陆书意最近得到一项苦差事,那就是去扬州查漕运使的事儿。这事儿还是密旨。赵端奕不仅怀疑官匪勾结,还怀疑扬州官官相护来着。   众大臣看着陆书意没蹦跶几天,灰溜溜的被皇帝申斥回去了,不由幸灾乐祸。   陆书意优哉游哉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青山绿水,三月还带着一点寒意的春风吹在脸上,真是合他心意极了。江南扬州,据说那与天香楼齐名的苏和楼就在扬州。   我擦,大哥你来扬州就是泡妹子的吗?你置皇命于何地啊!陆书意绝对是最像陆老爷的一个,都特别不靠谱。   最终湖面的积雪也化完了,陆明悠也没得到机会去滑雪,侞灵像是在她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陆明悠但凡有点苗头,都被侞灵的火眼金睛给掐断了。   陆明悠看到山顶多出来的陌生人,和天翔,天航差不多的装扮,这是怎么了?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节奏?   但是侞灵,你的表现不要那么含蓄,那家伙的类型一看就是在学那烧包公子,有什么好的?冷傲孤高,拽的跟二万八似的。和那烧包公子一样讨厌。   “两位大哥,如今这山顶屋子不多,委屈你们住一间房了,床铺被褥,我都已经准备好,两位大哥去看一看,可有什么缺的”?侞灵看着赶来的天容,天武道。   “谢谢侞灵姐”。那叫天武的小男生腼腆道。   陆明悠见侞灵先是娇羞的看一眼旁边那冷傲君,见不到他有什么神色变化,才失望的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快去休息吧,等会儿公子叫你们,小心起不来”。侞灵话说得亲密,看来是极熟悉的。   “慧敏”,赵凌喊道。   这名字也是他给改的,陆明悠不明其意,随他去了,后来才知道,这烧包公子早就知道她被封为郡主,丫丫的,那时还拿她当丫鬟使呢,因这事,赵凌倒霉半辈子。   “公子有事”?陆明悠放弃观察天容,跑到公子跟前。   “你一直盯着天容做什么”?   “好看啊,你不觉得天容长得很帅吗”?   赵凌……有吗?   “收拾一下,我们要去苏和楼”。赵凌说完这句话就进屋了。   陆明悠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怀疑他那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袍是不是传说中的御寒宝衣,这人一年四季都穿这一件,也不见它脏什么的,还一直光洁如新的样子。这什么皂粉,比后世的洗衣粉还牛逼。   侞灵:公子一天换一件啦,公子怎么会一件衣服穿两天?难道你没看见我洗衣服的苦逼时候吗?侞灵泪奔。   陆明悠看看自己身上的春装,淡绿色的,窄袖(方便工作),多有春天气息啊。   侞灵姐居然也是一枚武林高手,陆明悠睁大眼睛看着侞灵,这种被美女抱满怀在天空中浪漫飞翔,闪瞎众人的狗眼。就是天太黑。   这一次似乎是大搬家,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云梦山庄。不,就几间破木屋。   半途,天容,天武,不知所踪,天翔,天航还跟在烧包公子后面,侞灵抱着陆明悠,侞碧紧跟在公子身边,六人降落在一个院子。正好看得到苏和楼三个金字大招牌,在红红的灯影中,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迎接着一拨又一拨的文人骚客。   花娘似乎早就得到消息,在院子迎着了。陆明悠敢肯定,这苏和楼就是这骚包公子的产业。   “公子”。花娘上前道,似嗔似怨的看一眼陆明悠,把陆明悠看得一身的鸡皮疙瘩……花娘给了陆明悠一个眼神:小冤家哎,奴家等你好久了。   “你先去忙,这儿不用你”。   喀,一句话就把人给打发了。这大爷的。   陆明悠自个儿找了间离烧包公子最远的屋子。包袱一丢,溜进苏和楼后院去了。赵凌往屋外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听着天容的报告:“公子,浩烟门门主也遇害了,也是一剑穿心,盟主府传出来消息,好像想提前开武林大会”。   “死法一致还两说,天下用剑的人多了去了。”赵凌坐在窗前,自己拿出一个天青色茶杯,优雅的倒着茶水,那茶水愣是在他手里倒出琼浆玉液的感觉来。   “那浩烟门新门主上任的邀请……”。天容迟疑道。   “就说本公子已经答应花娘子做此次江南花魁评审的嘉宾了”。   “是”。天容还未退出屋子,身影已不见,好像他从未出现过。   陆明悠在苏和楼里闲逛,暗自腹诽,一个青楼还起这么文气儿的名字。   花娘如今可不敢小瞧陆明悠,专门派一个丫鬟跟着她。陆明悠没想跑,便老老实实趴在二楼一个隐秘看着一楼大厅食色性也的各种好色男人。   艾玛,光看那双靴子就不俗,绝对是土豪!不过那黑色靴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熟悉呢,这种布料她是在哪里见过?陆明悠视线往上移,淡紫衫,料子看着很好。不过穿这样的,年纪应该有点大吧。带陆明悠看清来人时,真的有被秒到的感觉。   “五哥”!陆明悠大喊,可惜大厅太嘈杂,陆书意抬眼在一二楼巡视一下,又自嘲一笑,小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她也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陆明悠见陆书意看上来,正要喊第二声,她就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张大着嘴,没声儿。   陆明悠被赵凌拖回包厢。   “你想在这样的地方被你五哥认出来,是打算让陆家直接上报你死了吗”?   陆明悠低垂着头不说话,眼泪滴在这木地板上,发出沉闷悲伤的声响。这一刻,那些喧闹,欢声浪语好似远去,就听见这一方小天地,那酸楚的眼泪声。   陆明悠何尝不知道,她不应该在这里面喊她五哥,但是流浪多年遇见亲人的激动,旁人怎会有体会。就如小蝌蚪找妈妈,不远万里也要找到自己的妈妈,她离家本不是她的意愿,她又怎么会不想家?   侞灵还是头一次见陆明悠哭得这样伤心,平时见惯了她没大没小的样子,这样子,看着很是不忍。侞灵哀求的看向公子。赵凌不理她。   “侞灵,给她上妆”。   “不用,我呆在屋里哪也不去”。陆明悠抬起头,带着浓浓的鼻音,侞灵忙把帕子递给她。   “你是本公子的奴婢”。赵凌看着眼睛红肿的陆明悠,这丫头聪明倒是聪明,一下子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也太难管教。   陆明悠看着他,最后败下阵来,跟着侞灵去化妆。   要是以前,陆明悠早就夸她技术好了,侞灵看着木头人一般的陆明悠不是滋味。“好了”。   陆明悠看到镜子中那张全变样的脸,原本略尖的下巴圆圆的,整个脸也是圆圆的,恐怕陆老爷来了也把她认不出来吧。   陆书意日日流连青楼,那什么,花娘新推出的一个弹琵琶极好的花魁的初夜,就被陆书意买了去。   五哥啊,亏得咱们家有钱,要不然也经不起你这挥金如土的日子啊。陆明悠看着他为美人一郑千金,看得着实无语。   花娘倒是越来越佩服自家公子了,居然敢把国公府的贵女也拿来当丫鬟使。陆书意来了苏和楼这么久,她套不出陆书意的身份那就不是花娘了。那天陆明悠喊五哥的事,花娘略有耳闻,陆明悠旁边不是还跟着一个小丫鬟么。   “六月六,是咱江南青楼花魁们竞美的赛事,不知陆公子肯赏脸当一当评委嘉宾呢”。花娘子拦住今晚要走的陆书意。   “如此盛事,小生怎会推辞,若是花娘愿意献上一舞,小生的票会全为花娘留着的”。陆书意突然靠近花娘,深情款款的看着花娘。花娘怔了怔,看着摇着折扇离去的陆书意。她刚才是被一个小毛孩子调戏了,是吧,是吧。花娘咬牙,陆家人怎么都这么讨厌,小的难对付,大的也这么滑溜,她就套出来陆书意身世了,其他的,陆书意来做什么,全不知道,倒是让他套去不少江南官场信息。   六月六,诸事皆宜,风和日丽,太阳高照。   江面已经搭起高高的舞台,底下人潮涌动,万人空巷。   陆明悠哀怨的看着就坐在公子旁边的陆书意。五哥啊,我就在你面前啊,你都把我认不出来。   “云公子,你这婢女……,”陆书意轻摇折扇,笑意盈盈的看向陆明悠,那双眼实在桃花过剩:“可否转让给在下”。   陆明悠眼睛一亮,难道五哥把她认出来了?   赵凌握着天青色茶杯的手一紧:“陆公子这是为何?我这婢女并不漂亮”。是的,一张大饼脸,就是陆明悠也从不看第二眼。   “也没什么,这婢女情意绵绵的看着本公子,本公子不过一番怜香惜玉之心,成全成全她的爱慕之情,唉,本公子就是太心软”。   陆明悠看着陆书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被赵凌点了哑穴,她一定破口大骂。死五哥,这时候是你自恋的时候吗?陆明悠目光喷火的看着陆书意,陆书意却认为她更高兴的表现。   “咳”。赵凌轻咳一声,忍住大笑的冲动:“恐怕让陆公子失望了,这婢子做事深得我心,不想轻易割让,若是陆公子不介意,在下另送一美婢给陆公子”。   “这倒不用,陆某不过也是一番怜香惜玉之心罢了”。陆书意看向低沉着头的陆明悠,最后收回视线看向舞台。   滚你丫的怜香惜玉。陆明悠觉得自家五哥真心太渣了,这样下去,怎么讨得到五嫂子哟。   “诗雨!诗雨!诗雨!……”   艾玛,这是超级女声的节奏?陆明悠看着底下狂喊的众人,这是托儿,还是自发的?   秦诗雨一曲凤求凰,不知弹到了多少文人骚客的心里去。陆明悠扫视现场一眼,可惜了,段公子不在啊。   接下来上场的就是那新晋的圆圆花魁了,也不知这位有没有名妓陈圆圆的本事。   圆圆花魁最拿手的是琵琶,但是因为新晋,人气不太高,美女嘛,不都是那个样子,看多了也会脸盲的。不过她倒是小露一手,反弹琵琶,众人高呼,陆明悠觉得大家呼喊都是因为那胸前呼之欲出的一对大咪咪。陆明悠瞥见自家五哥笑得太桃花的脸,啧,眼睛一直看哪呢。   然后就是苏和楼竞争对手花满楼的花魁出场了。娇弱白莲花型的,美丽绿茶婊型的,异国美人,印度的肚皮舞。西域的胡旋舞。光是看这些美人比赛,就可以看出大宋朝是一个国际大都市,怪不得烧包公子会出场,这不就是国际选美大赛么。特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素婵,素婵,素婵”!比刚才还高声的尖叫,看来云梦公子的老相好,人气很高啊。压轴的来了。   一曲剑舞,陆明悠看完只觉得满天繁星,流光溢彩,眼睛久久都得不到解脱。   若是要陆明悠评,那印度肚皮舞舞娘绝对排得进前三,啧。得印度舞娘者才是得性福,那腰扭的,绝对不要担心她的腰不软,肯定能大大的满足男人的某些嗜好。   但是这大宋朝的人,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有一种我是老子,我是老大的自恋赶脚。认为外来的全是蛮夷,就我最文明。   第 24 章   所以本着支持国货的态度,评委们排的前三,都是本朝美人儿。第一名,当然就是云梦公子的老情人,素婵啦,连陆明悠都被她帅气的舞姿迷得一脸血。第二名,花落花满楼的花魁楚楚姑娘。人家的嗓子太好,绝对一大亮点,歌喉一展,蝴蝶都来了,甭管人家采取的什么办法,但是人家吸引的确实不是蜜蜂,而是蝴蝶。这是绝对的技术活。   第三名才是诗雨童鞋,看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陆明悠都觉得给她的名次太高,但架不住人家人气旺,底下的五百评审团,愣是把她的名字给拉上来。第四名才是圆圆童鞋,她长得可爱,满讨喜,与飞天女的形象有点发差,不过那大咪咪绝对是百分百相似的。所以冲着她的大咪咪,得第四名。第五名,印度舞娘。   前五被苏和楼和花满楼包圆,剩下的,也有一个黑马冲出来,完全暗娼的类型,冲到了第六名。徐娘半老,有那么一股子勾人的眼神与身段。陆明悠看到底下人都被下了迷药的似的,眼睛跟随着那徐娘转动,再看看烧包公子与自家五哥,啧,高人。欣赏是有,嘲讽更多。别提什么被迷住的丢人事情,陆明悠以为自家五哥调戏花娘,还以为他喜欢这一类型的呢。   本次大赛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在渐热的天气里,给扬州城加了大大的一把火。陆明悠不像他们有武功的,夏天热得不行,苦哈哈的哪也不想去。但是骚包公子偏偏最喜欢喊她。   连天翔都同情陆明悠了。公子以前没这么恶趣味啊。   陆明悠抱着文房四宝,小细胳膊都要断了,脸上还不停的流汗,她都腾不出手来擦。最让陆明悠佩服的是,这大汗淋漓了,这妆还没花,防水程度到顶点了都。   等陆明悠陪着烧包公子逛完小半个城,陆明悠回到苏和楼后院的时候,都是被天翔拎着后衣襟进屋的,她的脚肯定气泡了。陆明悠脱袜子的时候,一直嘶嘶的叫着,还一边对脚吹气,不光起泡了,还破了。陆明悠对烧包公子的怨气又上一层。   侞灵找来纱布与药粉,细细的给陆明悠的脚洗干净,上药,缠上纱布。   “谢谢侞灵姐”。陆明悠晃晃脚,对侞灵笑着道谢。倒是侞灵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明悠,这么娇娇气气的小贵女本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陆明悠每天对身为婢女的日子也没多大的怨气。侞灵都佩服陆明悠面对生活剧变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了。挣扎过,反抗过,既然没有效果那就接受。心态真心太好,要是换做是她,她的估计早就寻死觅活了。   “侞灵姐”?陆明悠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你先休息吧”。侞灵回过神朝她笑一下,端起剩下的东西出门去,还帮陆明悠带好了门。   有侞灵说不用下地。陆明悠乐得躺回去睡回笼觉。但是越睡越热,陆明悠万分想念家里有冰,有丫鬟打扇子的奢侈生活。烧包公子也好心,今儿没叫陆明悠伺候。   “公子,陆书意查漕运使的事儿,查到了扬州知府那里,他还与丐帮去世的帮主儿子搭上线”。   “别管他,适当给他一点帮助”。   “是”。天容退出屋子,公子对陆家人也太好了,这情报居然也免费的给陆书意。   江南漕运上下一气,粮食一年比一年少,且有回京的低阶官员也抱怨,作为官员还被收取保护费才准过船什么的,可见这江南水道有多猖狂,连官员也敢明着抢。且有自恃清高,不愿给的,居然就此丢了性命。陆书意从皇帝那得到消息,震惊加后悔,他干嘛要接这个烂摊子,小命有危险啊。可惜已经上贼船了。   陆书意的到来确实引起了江南上下官员的关注,但是见着此人日日流连青楼,心也就放下去。果然是风流才子。想到帝都关于陆书意的传闻,扬州知府冷笑一下,叫属下该干嘛干嘛。   陆书意也带了护卫,但是他居然和武林少侠南宫世家的少主南宫情还有那段淳风种马男绞在一起,陆明悠不惊讶,就那两渣属性的人,不凑在一块才奇了。   陆明悠特挺奇怪的,那两人武功高强,怎么愿意和陆书意这就和拳脚师傅学过一点强身健体的三脚猫混在一块儿的。   果然兴趣相投最重要。   陆明悠也没机会关注自家五哥了,因为她被烧包公子拎着走了,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开始了。这武林盟主连任个两届不算什么,其中还有人连任六届,咳,此人是魔教头子的师父加亲爹,这一点,正道人士都不太好提起他。太TMD耻辱,奇耻大辱啊。所以秋水剑,多么高雅正气的名字,曾经是正道人物争相力捧的剑谱,现居然是魔教教主的成名剑法,到底谁在是正道啊。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云梦公子辈分有点高,与他结实的尽是一些成名已久的老前辈,所以烧包公子再次当评委去了。看得底下一干做着英雄梦的热血大侠们羡慕嫉妒恨。   陆明悠老老实实站在烧包公子身后,她就不明白了,侞灵,侞碧比她美不知道多少倍,这死丫的装逼,尽是老喊她。顶着整过容的面貌看到底下正与他的好基友们谈笑风生的陆书意。陆明悠就奇了,怎么没人撵他,这武林大会,是他这样的高门贵族的世家子弟来的地儿吗?   这武林大会夹杂朝廷的人算什么事儿,陆书意大小也当过官啊。   陆书意看向陆明悠,那云公子的丫鬟怎么这么奇怪,老是看着他,为毛那鄙视的眼神他有点熟悉?   这秋收也开始了,看来武林大会之后,他就可以回去了。   八月十六,武林人士期待已久的武林大会开始了。   初赛,复赛,决赛,比那劳什子江南第一花魁选拔正规多了。   有拿扫把当武器的,还有一个菜农组合,陆明悠实在佩服这江湖林子,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那俩傻蛋一个拿菜刀,一个拿锄头。   呀喝!呀喝!呀喝的,居然还赢了。初赛还过了。   陆明悠收回视线,看向段淳风种马男,使的是江湖女子最喜欢的剑,白衣剑客,帅气爆棚。陆明悠看向远的她已经看不清人的凉棚,美女们,淡定一点啊。   另一个南宫少主,那一张比魔教教主还教主的脸,嘴角一歪,就邪的不行,狂狷邪魅的扛着一把流星锤。在场的妹子就不怎么欣赏那种坏人范儿了,这位的人气没那么高。   “哥哥,加油”。有位妹子喊道。   陆明悠估摸着这是他的亲妹子。   “各位手拿江湖说说爆的观众朋友们,亲们现在收看的是说说爆报业为您呈现的武林大会的直播,本次大家众所周知的盟主大公子段淳风,南宫少主南宫情,浩烟门门主苏星河,恒山派掌门人肖一恒,还有咱最最神秘的云梦公子都参加了本次武林大会,赶紧拿起你手中的银子,选出您最喜欢的少年英雄,赶快下注吧,本活动由说说爆报业组织,一切活动解释权归本报所有,好了,由在场的主持人为我们解说吧”。   “哈罗,大家好,这里是武林大会的现场。段公子和南宫少主的风姿已经过去了,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浩烟门门主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表演……”。   陆明悠翻着这大宋朝的八卦报纸,艾玛,至少比那厕所文化文明多了。一周一期,嘿,因为这武林大会,居然是每天一期。脑子灵活嘛,这报业的主人。   啧,死银面还上了头条:云梦公子怒带丑婢,无忧公子为情所伤。   我擦,这什么破标题,陆明悠看完原由,果断把报纸撕了,丫的,你才丑婢,你全家都丑婢。不过,原来去年烧包公子带的是无忧公子啊,武林大会相关人员是可以带家属免费入场的,她就说这两人有□□嘛。   “侞灵姐,给我重新化妆”,陆明悠怒火中烧:“给我照着我姐,不,皇后娘娘画”!陆明悠心想,明天我一定要惊艳全场。   “啊?皇后娘娘,我没见过皇后娘娘啊”。侞灵停下手中的事,惊讶的看着陆明悠:“小悠,你这是怎么了,公子又惹你了”?看,侞灵也相信陆明悠被烧包公子欺压的事实。   “侞灵姐重新把我画美一点啊”。陆明悠摇着侞灵的胳膊。侞灵为难道:“公子叫我这样画的啊”。   “侞灵,我找你有事”。   “就来”。侞灵拉开陆明悠的手,理理头发出去了。   哼!重色轻友,天容这死孩子,早不喊晚不喊,偏偏这时候喊。   入夜,陆明悠被烧包公子叫过去:“你叫侞灵给你重新化妆,还要求化成你姐的容貌,你就这么想被陆书意认出来”?   擦!忘记这茬了,她五哥还在呢。陆明悠垂头,她最近是太想家了吗?这样的小细节也忽略了,她发誓要这样画的时候真没这意思,她就想画一个最美的妆而已,参照对象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大宋朝第一美人皇后亲姐了。   “没有,我还想回去呢”。陆明悠老实说道,也试探试探这位的意思。她也明白,要是帝都的人知道她曾服侍过一个江湖男子,就是皇帝大姐夫也保不住她。没准就是侵猪笼的料,正好给程朱理学添上光辉的一笔。   “既然是我救了你的命,还是老实跟着我吧”。赵凌道。目光恶趣味的看着陆明悠,可惜低着头的陆明悠没有发现。“伺候本公子沐浴”。   “是”,陆明悠有气无力道,回家的路漫长无绝期啊。   服侍他沐浴,不过也就是把衣服找好放在一边,然后陆明悠就可以圆润的滚了。鉴于云公子,内力强大,耳力过人,陆明悠被抓包几次,也就死心了。   第二天还是初赛,参加人数太多,一天时间哪够,这初赛的小事情就不需要云梦公子这样的大神了。偏偏烧包公子还不放陆明悠出去看,陆明悠真是恨不得挠他一脸血。   五天之后,才进入到复赛。这回烧包公子施施然出场了。陆明悠觉得相貌什么的都是浮云,好戏最重要。所以她淡定的跟来了,经说说爆的宣传,陆明悠的人气不下于烧包公子。不过看客的心态相反就是了。   赵凌挺无语陆明悠的厚脸皮的,不过他看得更有兴趣。   “丑女,滚开”!   “丑婢,离开云梦公子”。   “丑婢,还我无忧公子”。   ……   陆明悠看戏的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她看着骂她的脑残粉们,看了半响,突然上前一步,坐到烧包公子怀里:“娘!那个蜈蚣好可怕!无忧爹爹呢,怎么还不来”?陆明悠抱住烧包公子的脖子,捏着嗓子道。声音太大。简直是吼出来的。   哈,陆明悠满意了。全场静默三秒。   “看,毒娘子的招牌蜘蛛已经放出来,它与毒公子的蜈蚣谁胜谁负呢,答案,下期揭晓”。   “我说那个后生不错吧”。   “盟主,请”。   大家该干嘛干嘛,装作没听到。唯有赵凌一脸铁青的把陆明悠拉下来。侞灵看到自家公子的脸色,笑得胃都要抽痛了,天翔也背过身去,肩膀不停的抖动。下面的陆书意也是咧着嘴,看向陆明悠。那婢女真好玩,但是人家不肯割爱啊,陆书意叹口气。   虽然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是八卦的眼光时不时的飘过赵凌和陆明悠。陆明悠一脸坦然的看着下面的打斗。   好残忍,陆明悠别过脸,大卸八块,一点也不夸张,满地内脏,鲜血。她今晚绝对要做恶梦,丫的,比生化危机还残忍。   赵凌瞥到陆明悠越来越白的脸色,即使她没有看向武台,但是一听见武台上面传来惨叫声,她身子就抖一下。赵凌伸出手在陆明悠身上点一下,陆明悠神奇的发现她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她神奇的看向赵凌,感激的朝她一笑。   赵凌转过脸去,真丑!   “敏敏闺女,你无忧爹爹来了”。病美男一摇三晃的出现了。   经他这么一确认,大家看陆明悠的眼神都变了。诡异加震惊。   说说爆本期头版主题:无忧爹,云梦娘。丑女的幸福春天。   男男生子不是梦想,请诸位英雄好汉放心寻找自己的真爱吧。雪山之巅的云梦公子:被压算什么,怀孕才是王道。所以,大家还犹豫什么,赶快寻找真爱吧。   陆明悠看得在笑倒地上打滚,云梦,娘啊。   陆明悠故意将报纸放在醒目的地方,以便于烧包公子看到。   赵凌觉得,陆家人都特烦,尤其是陆明悠,那简直是专门生来克他的。他的糗事全是陆明悠惹出来的。你妹的娘。赵凌也赶一回潮流了。   陆明悠再次没有饭吃。天翔,天航,侞灵三人痛苦极了,想笑又不敢笑,但是每次背着公子看见那报纸,三人都要大笑一回。天翔决定把这报纸好好保存起来。   无忧公子是好银呐,背着赵凌给陆明悠送饭:“你娘就是那别扭性子,你看,他不是没阻止我送饭,敏儿啊,别生你娘的气啊”。   陆明悠被噎得要断气,无忧公子赶紧拍陆明悠的背。   缓过气来的陆明悠亮晶晶的看着无忧公子,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你们真的在一起了?谁上谁下?谁的菊花倒霉”?   “女孩子不要那么好奇”。无忧侧头看着陆明悠,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一下:“你猜”?   陆明悠……刚她以为无忧要教育她呢。   “无忧公子,我觉得吧,做人要厚道,所以,调戏完毕,请走”。陆明悠伸手做了请的姿势。一个个都喜欢逗她,她看着姓逗吗?   “真不配合”。无忧再次伸手敲了一下陆明悠的脑袋,在陆明悠跳起来打算咬人的时候,快速遁了。顺带将陆明悠留在了漆黑的屋子里。   陆明悠半梦半醒,脑海里尽是挥之不去的武台血腥场景,大卸八块……缺胳膊断臂,毒死,一剑封喉,削掉脑袋,眼珠子被爆,双脚齐齐被斩断。一幕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爬进陆明悠的脑袋。   陆明悠睁看眼见到黑漆漆的屋子,又闭上眼睛。第二天,侞灵放陆明悠出来,便看见她两只大大的熊猫眼。   “天,小悠,你这是怎么了”?侞灵忙把陆明悠拉出来,见陆明悠呆呆的不说话,慌忙去叫无忧公子。   “惊吓过度,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无忧上一句是对侞灵说的,下一句是对陆明悠说的,他还捏捏陆明悠的脸蛋。赵凌进来正好看到。感觉有那么一丝丝不爽。   “慧敏有没有事”?他出声。   “喝一副安神汤,好好睡上一觉就行了”。无忧道:“怎么只关心你女儿,我这个相公呢”。   侞灵和天翔背过身去,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   “那就看好你女儿吧”。赵凌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剩下的三人傻眼,这是什么意思?公子生气了?无忧笑笑,他哪是生气,而是全不在意。所以宽和的跟着调笑。   武林大会2   陆明悠深刻觉得这武林大会就像一个屠宰场,点到即止也有,但是大部分都在台子上丢了性命,或是缺胳膊断臂,这样血腥的场面,偏偏他们还能看的一脸坦然,还能边嗑瓜子儿边看,陆明悠实在接受无能。就是她五哥陆书意除了第一天脸色难看一点之外,剩下的日子已经能和他的狐朋狗友们轻松谈论评价武台上比试的人了。好吧,我果然不是此间人类,陆明悠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所幸后来进到决赛,这些高手们都惜命的很,倒没那么血腥了。复赛三天之后,前十出来了。   烈阳剑客段淳风,流星公子南宫情,九节鞭侠浩烟门门主苏星河,恒山派掌门人肖一恒,逍遥派逍遥子,算盘书生成书生,天下会风行拳风云,毒娘子杜蛛蛛,铁拐李,武当张岩。   十人抽签,两两对决。   第一局:算盘对武当。   成书生把算盘拨的啪啪响,武当以太极拳闻名,但是太极剑也同样出名。   “开始”!主持人喊了句开始,慌忙跑到台下。   两人都没有动,时间仿佛静止,台下的也纷纷安静起来,一片金黄的落叶晃晃悠悠的飘到台上的两人之间,风起,那落叶打着旋儿似乎要往上飞舞,似乎它也感觉到了这里的紧张。就在这时,成书生动了,他拿着算盘,好似拿着琴,十指飞快拨动,以陆明悠5、0的视力,愣是没看清那手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是手的残影都跟不上。   那片要上逃的落叶被一个算盘珠子打落在地,静静的躺在地上。但是现在无人理会他。武当张岩挽起一片剑光,陆明悠被日头反射的剑光晃到眼睛,等她放下手时,成书生第一次发起攻击的算盘珠子全部被武当张岩挡下来了,两人的对手戏很快展开。成书生的算盘珠子当暗器似的,嗖嗖的射向张岩,张岩的武当剑法也不是吃素的,算盘珠子打在剑上铮铮的响,很刺耳的音响效果。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成书生的算盘珠子又不是一颗接一颗,他还可以连发,所以,张岩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张岩的呼吸也越来越重。成书生身上也有剑伤,胳膊上殷虹的血已经染湿他的青色衣袖。看样子,成书生赢面的几率要大一些。   成书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对面比他更加狼狈的张岩,他右手不自觉握一下,随即松开。赵凌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两人警惕的看着对方,生死成败在此一举。这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时刻,陆明悠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啊,张口”。   陆明悠听话的张口。   好酸!她怒瞪无忧。眼睛立马又看向武台。   无忧笑笑,放下橘子。赵凌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两人同时发起攻击,张岩的笔直朝着成书生而去,成书生的算盘珠子一颗接一颗打在剑尖,他飞身后退,但是珠子的气势不减,张岩的剑带着破空一切的架势,在成书生算盘上的珠子都要耗完的时候,他的凌厉的剑意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减少。   “此子内力绵长,后生可畏,恭喜武当”。一老头道,转头对着另一老头子道。   “同喜,同喜”。   陆明悠不明所以,他们认为是武当张岩赢的意思吗?   赵凌看到那算盘珠子打在剑尖,准头开始出现偏差的时候,他就不在看向武台,胜负已经定了。成书生的算盘珠子有的已经是擦着剑尖而过。   眼看着剑要锁喉,成书生一个飞身飞下武台,他本就被逼到武台边缘。“我认输”。成书生拱手抱拳。   张岩一下子收回剑,陆明悠都好奇,那么凌厉的剑气他说收就收,不会反震到自己吗?就是现代的枪还有后座力呢。   第二局:烈阳剑对莫邪剑。   “莫邪剑居然在你手里”?段淳风打量着肖一恒。   所有人都在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就连他们评委席也是。陆明悠在阳光下眯着眼看着那把青色宽宽的剑。那把剑一点不亮,黯淡无光。但是陆明悠莫名的会把视线投向它。而不会看向段淳风那也算是名剑:烈阳剑。   “怎么了,那把剑有问题吗”?陆明悠凑到无忧身边。   “莫邪剑,上古神兵,从魏晋流传至今的兵器谱上排名第五,是全部兵器排名,而不是剑的排名哦”。无忧伸手还想塞一瓣橘子在陆明悠嘴里,陆明悠偏头躲过。   “那干将呢”。陆明悠下意识的接一句。说完她就后悔了,武侠剧看多了要不得。这句话惹得赵凌也转头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干将莫邪?   “敏敏不错啊,还知道干将”。无忧夸了句。他倒没怀疑陆明悠,他又不知道陆明悠的真实身份。江湖人士三岁小儿都知道这两把名剑。   “哦,我也不知道是谁给我说过,据说这两把剑的的铸剑者还是夫妻呢,这剑就是他们的名字,所以就给记住了”。陆明悠胡乱编了个借口。   “莫邪出现,干将也不远,江湖又有热闹瞧了,我要不要趁机提高诊费呢”?无忧摸摸下巴。这无良大夫,陆明悠移开眼睛。   这莫邪剑带来的轰动远远比比试还精彩,段淳风输了,输在绝世名兵上,也输得不冤。   第三局:毒娘子对九节鞭浩烟门门主苏星河。   虎毒尚不食子浩烟门门主是把自己亲爹,亲大哥都杀了人物,他本是前浩烟门门主的私生子。所以毒娘子的毒蜘蛛根本没法比,人家那是心毒,毒娘子毫无意外落败,且“认输”二字喊到一半,便被苏星河的鞭子卷去了脑袋。对于这位的狠辣,大家静默。   第四局:昊天流星锤对铁拐   铁拐李行动不便,但是他年纪大,对战经验丰富。南宫情冷着一张教主脸,扛着大锤,一锤一锤的,这大地都在震动。铁拐李毕竟是野路子出生,比不得南宫情这样真正武学世家培养出来的弟子,就是比内力,他也比不过南宫情。人家练的是成套完整的内功心法,他练的心法,没导致他走火入魔就是好的了。   最终南宫情以内力优势险胜铁拐李。   第五局:逍遥扇对风行拳   陆明悠看着那武台上的两人,一个潇洒写意,一个蛮状如牛,简直是美女与野兽的现实版。逍遥子动作真是人如其名,逍遥清雅,风云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是被逍遥子这么一比,真心是野蛮人。逍遥扇也是名兵,总兵器谱上排末尾,最后一个,第十名。但是人家也钓上车尾,逍遥扇作为逍遥派镇派之物,是历代逍遥派掌门人的武器,若是没有逍遥扇,谁也不承认其的掌门之位。逍遥扇传承已久,众人不奇怪,今天他们都被那恒山派掌门人拿出的莫邪剑镇住了。众人心思各异,这比武他们也是看得心不在焉,莫邪出世,那么意味着干将也要出世了,现在谁还在乎这比试啊,武林盟主爱谁当谁当去。抢绝世兵器才是最重要的。第五局,逍遥派逍遥子赢。   今天的比试结束。这武林大会设在云台山,山顶建造摘星宫,摘星宫供奉历代武林盟主的画像。摘星宫面临悬崖,宫殿很大,参加武林大会近千人都住得下。   如赵凌这种,还带着护卫奴婢的,一人就占三间。   无忧来了,又是一间。   陆明悠这夜睡得不□□稳,她老是觉得有松鼠在房梁上窜来窜去,一点不安生。   陆明悠第二天见到天翔脸上的黑眼圈,这人做贼去了?很快,陆明悠看到很多人脸上都有黑眼圈,尤其是恒山派掌门人,那年轻公子不仅有黑眼圈,脸色还挺苍白。   今天才是大决赛。昨天胜出的五名选手:武当张岩,恒山派肖一恒,浩烟门苏星河,南宫世家南宫情,逍遥派逍遥子。五名选手还是抽签,所以有一名幸运儿可以轮空。   幸运儿是南宫情。   第一局:肖一恒对苏星河   两人都是掌门人,但是肖一恒有神兵,不过他的状态不好。看着他都要倒下的样子。   “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你死了,莫邪剑归我,我死了,浩烟门归你”。苏星河舔了舔嘴唇,看向肖一恒手里的莫邪剑,如毒蛇信子。   “不赌”。肖一恒握紧拿着莫邪剑的手,淡漠道:“开始吧”。说完,就发起攻势。   陆明悠看得别过脸去,这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人。肖一恒单方面的被抽。但是肖一恒依旧死死的抱住莫邪剑不放手。苏星河像疯了一般,疯狂的往肖一恒身上抽。肖一恒今天全不在状态,他好像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单方面的一味防御。但是   “啪,啪,啪……”,那一鞭子好像也抽到陆明悠身上,陆明悠抱紧手臂,那苏星河简直是疯子,抖s。   肖一恒浑身上下就不见一块完好的地方。   “啪,啪,啪……”。整个天地间都是这有节奏的鞭声,哦,还有一个细细的哭泣声。陆明悠循着声音看去,那少妇爬到武台边想去把肖一恒拖下来,但是大会的人怎会让她上去。   赵凌看一眼面色戚戚然的陆明悠。又冷漠的看向武台。没有足够的运气与实力,就不要做愚蠢的事。   肖一恒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看到自己离武台边沿不远,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听着耳畔呼啸的鞭声,那带着致命的危险,在鞭子落到身上的一霎那,他凑齐全身的内力,奋力一跃,嘭的一声砸向地面。肖一恒的妻子急忙赶过去。   在台上的苏星河恼羞成怒,再次挥鞭,鞭子携带这强劲的内力,似乎也想肖一恒落到毒娘子的境地。   前武林盟主杯子一扔,鞭子便落空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回过神来的裁判赶紧吹哨子。一般一方掉落武台,也算是输了。   陆明悠看向武林盟主,原来人家是好银呐。   恒山派的弟子们赶紧上去扶他们的掌门人。有愤愤不平想找苏星河报仇的,都在同伴的劝说下,扶着他们的掌门人远去。   第二局:武当张岩对逍遥派逍遥子   两人棋逢对手,张岩稳扎稳打,将武当绝学太极发挥到极致,两人都是看家本领。陆明悠仰着头看着半空的人影,白花花一片,剑光晃得刺眼,什么也看不清。她还仰得脖子酸。   陆明悠放弃观看。她低头数蚂蚁。早上过了,中午过了,陆明悠的肚子咕咕叫,她看着四周看得如痴如醉的众人,哀怨的叹口气。   “哈哈,这一战与张岩兄打的痛快,张岩兄内力深厚,小弟甘拜下风”。逍遥子大笑,带着武林人士特有的豪气。   “多谢逍遥掌门人承让”。张岩朝逍遥子一抱拳。   “哪里哪里,张岩兄内力本就高于我,我落败是迟早的事,张岩兄,若有机会,咱们改日痛痛快快的再战一场”。   “好”。   两人磨叽完了。裁判这才宣布张岩获胜。   得,看样子,明天还有一场了,前三的巅峰对决。   陆明悠一早就起来了,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怎能错过,武林盟主哎,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武林盟主的诞生,多么神圣庄严。   这还是抽签决定,特没创意。   南宫情没那么幸运了,   幸运儿是苏星河。看着他比毒蛇还阴森的笑意,南宫情与张岩对视一眼,神色凝重,无论最后谁对上他,都将是一番苦战。   就在大家屏息等待战斗开始的那一刻。   “我认输”。南宫情出声道,全场愕然,南宫情莫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离盟主之位仅两步而已。   “死小子”。在评委席的南宫宫主愤怒的嘀咕一声,浑厚的声音夹杂这内力道:“混小子,做得对”。   好吧,当爹的支持了,剩下的就更没发言权了。   南宫情自知自己的本事,他比逍遥子还不如,和张岩打,也是认输的份,但是总归会消耗张岩的内力,他看不惯苏星河的行事做派,若是他当上盟主,他情愿反叛到魔教去。   苏星河郁郁的看一眼南宫情,南宫情无视,走到陆书意身边。陆书意笑嘻嘻的给他一拳。南宫情咧嘴笑。段淳风眼光复杂的看一眼南宫情。很快收回眼光,也理解的朝南宫情一笑,虽然在他的价值观里,他不赞同南宫情这样做。   现武当的掌门人都没想到张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给张岩配备了最好的武器,金丝软甲,太极剑,但凡武当的宝贝都拿给张岩。   张岩现在的人气颇高,鼓励武林人士也不想有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当盟主。   武林巅峰对决开始   两人几乎是裁判放一喊开始就同时出手。裁判吓得,直接滚到台下。   陆明悠眨眼的功夫,两人就缠斗在一起。   苏星河的鞭子不适合近身战,所以他将自己周围防护的滴水不漏。张岩估计也知道他这个弱点,几次三番的想过突围,苏星河的九节鞭像涨了眼睛似的,张岩的剑刺到哪,它就能在哪卷住剑身。   张岩心境平和,即使长时间僵持的状态,他全心全意的眼神依旧不变,一点也不心浮气躁。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苏星河突然朝张岩的正面一鞭子甩去,张岩慌忙那剑横在胸前。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苏星河突然撤掉鞭子,一脚踢向张岩,张岩避闪不及,被踢个正着。张岩捂着胸口后退几步。他拿开手一看,衣衫已经被划破了,还好师父给他穿上了金丝软甲,要不然这一刀真是够凶险的。   陆明悠看到张岩破掉的衣衫:“他脚上有刀子”?   谁也没回答她,那显然是了。   苏星河阴郁的看着张岩的金丝软甲。歪了歪脖子,提着鞭子再次杀过来。   张岩迎上去,带着内力的激烈碰撞,张岩的剑又是一阵耀眼的剑光。   张岩的动作缓慢,但是一举一动含着太极的韵律,苏星河一时奈他不得。而张岩可攻可守,如同不可撼动的泰山。   苏星河也是心智极坚定的人物,长时间的久攻不下,他也不见焦急的心态。   苏星河鞭子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大有要被太极剑砍断的趋势。   陆明悠觉得张岩好像是越战越勇,虽然他的动作缓慢,但是给陆明悠一种厚积薄发的意味,后世的太极拳不就是这样吗?练久了才知道对身体的好处。   张岩的动作也缓慢,苏星河越难以抵抗,张岩前挑一剑,刺到苏星河的左手,近身战还是被张岩拉开了。   苏星河索性将鞭子缠在腰间。赤拳与张岩打斗起来,张岩也放下太极剑,打起太极拳。   近身战,苏星河就完全不是张岩的对手,他被张岩一推一送,简直被张岩带着玩。苏星河身法不行,手段不少,他专攻张岩的下盘,靴子上带着刀片,张岩的大小腿都是布片挂着了,东一道伤口,西一道伤口。看起来是蛮伤重的。   张岩一拳打在苏星河胸口,苏星河直接呈抛物线飞出去,落在武台上砸出巨大的响声。   苏星河擦掉嘴角的血迹,站起来。手里突然多了两把短刀。   这人也是越挫越勇啊,陆明悠感叹,这下两人全成了肉搏了,你一拳我一刀,看得陆明悠浑身都疼。   摘星宫大事件   苏星河这阴险小人最喜欢干声东击西的事情,看着那一刀要刺到张岩眼睛,大家心一紧。张岩握住苏星河的手腕一点一点往回扳。苏星河终究抵不过肉体强悍的张岩,刀子被张岩夺去。   张岩一拳把苏星河打倒在地,刀尖对着他。   “我认输”。苏星河颓然道。   裁判在一旁吹响哨子。巨大的欢呼声响起。   张岩收回刀子,转身往回走,躺在地上的苏星河却突然奋起,那冰灵的刀片在阳光下反着光,就要刺入张岩的脑袋。   “小心”!台下有忍不住的大叫起来。   两人的距离本就近。苏星河突袭太快,就算是评委席的高人们也救治不急。   张岩感觉到耳后凌厉的风声,侧头一偏,刀子擦过头皮。带着被削掉的头发,随风飞舞。   张岩转身就是给苏星河腹部重重的一拳,然后又是一拳打在苏星河的脑袋上。苏星河吐血倒在地上,这一回恐怕再没力气站起来。   张岩成了新的武林盟主,武当掌门人笑得合不拢嘴。他们武当再次扬眉吐气了。   按照惯例,是要在摘星宫举办宴会的。所以大家也没急着走。下午晚宴开始,云梦公子这样的评委自然是坐在主桌上的,连带他的‘闺女’陆明悠童鞋也在这桌子上有一席之地。就在无忧与烧包公子之间。   期间有人朝烧包公子敬酒,他一杯不拉全喝下去了,陆明悠看得咋舌。就是别人朝无忧敬的酒,他也全揽过去喝了。   来敬酒的人都一脸暧昧的笑走了。   大厅里觥筹交错,陆明悠看着自家五哥混迹其间,谈笑风生。真心佩服他。   大厅里无数的灯笼高高的挂起,燃着烛火。蒸的大厅亮的跟白天似得,这酒宴,好像没有结束的时候,而有的人也已经开始耍酒疯。   陆明悠巡视一下,段种马怎么不在五哥身边,段盟主也不见了。   新任武林盟主被人推到正前方去讲话。   “魔教肆意杀我正道人士,丐帮,恒山派,浩烟门,青城山道教老掌门相继遇害,搅乱武林,人心惶惶,”张岩双手抱拳:“小子年纪轻,拖众位的福当上了这武林盟主,所以势必要还武林一个清静,讨伐魔教”!   “讨伐魔教”!   “讨伐魔教”!   “讨伐魔教”!   ……   底下的也跟着喊道,群起激愤。   煽动性还挺厉害的,陆明悠看向这一瞬间高大很多的张岩。   “哎呀,我的内力”!有人想飞天高呼,但是提不起内力,便大叫起来。严肃的气氛被打破。剩下的哄笑着,也聚起内力,他们发现,他们的内力也提不起来了。大家纷纷乱作一团。主桌的人也波及到了。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提不起内力。   整个大厅一下子乱作一团。张岩试着提了提,最后脸沉似水。   唯有烧包公子还悠闲喝着酒,陆明悠凑到他面前,看着此人迷离的眼神,粉红的脸蛋,他是醉了吧。陆明悠想,这个时候偷袭,能把他的面具拿下来吗?然而还未等她付诸行动……   突然,一阵妖风吹来,大厅的蜡烛全灭了。陆明悠有种他们也要被灭的赶脚。   “哈哈,星月教教主特来拜见新武林盟主”。   星月教=魔教?   陆明悠听出了那阴柔男的声音。   “魔教小儿,你给老子出来,搞什么阴险把戏,有本事你正大光明的与老子战一场”。厅里有人大吼。   陆明悠在蜡烛熄灭之后就被烧包公子拉过手腕,隔着衣服拉的。   “啧啧,你们正道的人啊,自己做的事情不愿承认,找不到替罪羊就往我们星月教教身上推,其实,我们星月教才是正道吧”。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陆明悠找不着声音来源。四处乱看。但那都是黑压压一片。   “说实话,还要感谢你们前武林盟主呢,要不是他,本教主还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可以把你们一网打尽,段二公子,多谢你的报信”。   段二公子?莫非是段家段淳匀?阳光美少年的那一个?   “淳匀,你为何要如此做”?段盟主痛心疾首的声音;“为父待你不薄,尽心尽力培养你,你为何如此对为父,为父知道媛儿与你青梅竹马,但是冯家瞧上的是你大哥啊”。   “淳匀,大哥对不起你,若早知道媛儿与你心心相映,必不会答应定亲,你为何不早告诉大哥呢,还做出这等陷害父亲与我之事,我与父亲最近有所察觉你的异常,但还是晚了一步”。段淳风也是痛心教训弟弟的语气。   “是老夫教子无方,家门不幸,对不住大家”。段盟主深痛的道歉。   “才不是我,明明是你们下的药,那丐帮,恒山派,青城山前掌门人都是你们杀的,我听见了,无意中听见了你与大哥的谈话”。段淳匀大叫。   这一出狗咬狗实在精彩。   “段盟主深明大义,断不是那无耻阴险小人,定是被他这儿子害了,盟主,我们不怪你”!   陆明悠摇头,她听出来了,这不是就是她在盟主府要死的时候那推波助澜的盟主脑残粉吗?   “盟主高义”!有人跟着喊。   “啧,段家父子这一手颠倒黑白是在精彩,若我是外人,估计也信了。可怜的段家小二,你看你的命都不值钱,你父兄都不要你了,往后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本教主吧,或许你还有条活路”。   “是是是”。段淳匀趴下去,一个劲儿磕头,跟着教主的四大美婢看着他这么狗腿的样子,十分鄙夷。   “本教主念在各位要上路了,准你们做一个明白鬼。鬼爪,把证人带上来吧”。   陆明悠看不到黑衣黑轿的魔教众人,没有中招的赵凌看得一清二楚。   “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十年前令诸位闻风丧胆的药王谷墨医乐无常,一手医术独步天下,同样,一身毒术也令诸位闻风丧胆”。那阴柔男说的慢里斯条,抑扬顿挫,一番话悬念丛生,都赶得上说书的呢。   “大师兄”!无忧惊叫起来。看向门口。   “墨医为何在十年前突然消失,这件事恐怕谁也没有段盟主清楚”。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找到那里的”。段盟主惊惧的看着魔教教主,连连后退,与他捆在一起的段大公子也被拖着往后退。   “带上来,给你看看不就知道了”。魔教教主邪肆一笑,倒也有魔教教主的气势。   月亮慢慢从云层里出来,陆明悠渐渐看清门口的黑影,一阵镣铐声传来。由远及近。   “大师兄”!无忧飞奔出去。那头发散乱,遮住一张脸的佝偻男子好像没有听到。   “无忧公子不用喊了,你大师兄已经聋了”。   无忧颤抖的撩起那脏兮兮男人面前的头发,面上全是伤口,一张脸比鬼还恐怖,然而无忧却一把抱住那脏兮兮的男人,声音哽咽的叫着:“大师兄”。   那男子涣散的眼神聚焦,看着无忧,眼泪一无声的落下来。无忧见大师兄把他认出来,高兴的再次紧抱脏兮兮的男子。等被那冰凉的镣铐咯到,无忧皱眉看着那镣铐,千年寒铁,这段盟主真是舍得啊,无忧咬咬牙。   放开大师兄,走到段盟主父子面前蹲下,撬开段盟主的嘴丢一颗药丸进去,合上他的下巴:“钥匙”。   段盟主颤颤巍巍的拿出来,无忧接过,转身要走。   “解药”。段盟主呜咽说了声。无忧一脚踹回去:“七窍流血的疼死,也算便宜你了”。   魔教教主随他去,毕竟谁也不保证自己没个头疼脑热的,这回药王谷算是欠他一个人情了。   “这是人证之一,带上来”。   陆明悠借着满满的圆月一看,这不就是桂花的爹吗?   “那,那青城山道,道教掌掌门人”桂花爹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剑哆哆嗦嗦:“老老老爷,杀的,老爷,本,本想杀,杀少林寺方丈的,老爷的房,房间,有,有。有秋水,水剑……”。一番话断断续续,但谁都听懂了。   “不过是一把仿品而已”。魔教教主拿着看半天,随手一插,桂花爹的身子就软下去。   “各位正道大侠们,听清楚了吗”?魔教头子顿了顿,红唇微张:“今天的药也是你们盟主下的哦”。他在众人千疮百孔的心上再狠狠的补上一刀。   “所以,本教主好心替你们杀了这两位武林败类没意见吧”。   众人沉默不说话。   “那就动手吧,杀儿子就行了”。魔教头子斜斜看一眼被困住的两父子,段盟主已经口吐白沫了,无忧的□□正发挥药效呢。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我比我二弟厉害,你让我加入魔,不,星月教好不好?我一定对教主忠诚,求求你,不要杀我”。段淳风不住的朝魔教小儿磕头。   陆书意移开眼睛,交友不慎。   众人看不下去,纷纷赶到耻辱。这样的败类他们以前还认为是青年才俊。   “本教主不喜欢贱骨头,杀”。   “求……”,那卑躬屈膝的表情定格。圆圆的脑袋在地上滚几圈,段盟主开始口吐鲜血,耳朵也开始冒血。   赵凌遮住陆明悠的眼睛。陆明悠背脊发凉。   “替各位清理完门户,剩下的就到你们了,杀”!这回魔教教主没在啰嗦,肃杀的下着口令。   “魔教小儿,莫要张狂”。天下会教主率先迎上去,那样子,绝不是没有内力之人。   “哼,漏网之鱼”。魔教教主脸色阴沉下来。右护法迎上去与之缠斗起来。   八大派的掌门人都没有被封锁内力,其中有几个有钱的门派也恢复内力。魔教带来五百人,开始单方面掠杀,这大厅内近有千人,恢复内力的也就那么几个,死伤很大。   众人都尖叫着逃跑。纷纷朝大门外跑去,摘星宫建在悬崖边上,所以逃亡的路就只有一条,摘星宫正对面的大路。   赵凌拉着陆明悠,好似在散步,悠悠闲闲的慢慢踱步往外走去。侞灵,侞碧,天翔都在周围护着。   陆明悠战战兢兢的拉紧烧包公子的手,这大乱斗,一个不小心她就没命了。   陆明悠觉得左侧的风有点大,她还没来得急转身,就被烧包公子大力拉向右边。陆明悠看着那个缓缓倒下的黑衣人,看向对面的侞碧。是的,刚才侞碧在她的身边。   她怎么给忘了,烧包公子的脑残粉侞碧大美女呢。   赵凌冷冷的瞥一眼侞碧,继续往前走。   陆明悠看着前面的五哥,他与南宫情被南宫家主护着,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转瞬,南宫家主居然被魔教的左护法缠上,陆明悠虽然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招式,但是见南宫家主连连后退。陆书意扶着没力的南宫情拿着一把剑吃力的应对着。她拉拉烧包公子的衣袖。赵凌低头看她:“可不可以救救我五哥”?   赵凌看到陆明悠脸上的乞求之色。   “走吧”。侞碧与天翔被烧包公子派去跟着无忧,他们身边就只剩侞灵抵抗着。烧包公子偶尔也会出手,减轻侞灵的压力。   陆明悠一行人快速的朝陆书意他们接近,但是围攻他们的魔教小兵也越来越多。赵凌抽出腰间的软剑,几乎是一剑封喉。陆明悠不敢去看他杀人,只把目光放在陆书意身上。   陆书意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还带着一个拖后腿的南宫情,身上挨了好几下,陆书意龇牙咧嘴,这么大以来,他就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书意,避开”!南宫情看着后面刺来的剑,他大叫,陆书意的后背空门,他想拉开陆书意,但是他自己根本就没力。   赵凌一把捂住陆明悠的嘴,指尖一弹,穿过那刺剑之人的眉心,他怎么没有给南宫情一颗解药呢,偏偏现在已经没有解药了。累得他要保护两个人。   “谢天谢地”。陆书意回头一看,被吓得半死,他抬起头朝那银面公子感激的笑笑,扶着南宫情继续走。一路上也不少魔教喽喽跟上来,陆书意被这些魔教喽喽逼得路线越偏,他居然被悬崖那去了。   陆明悠浑然不觉耳边的惨叫声与兵器交接的声音她真的想大叫:“五哥,回来”。但是她现在还被烧包公子捂着嘴。   陆书意浑然不觉后面是悬崖,他只觉得累死了,早知道就该跟着拳脚师傅好好学的,还有他哪门子的好奇心,查完漕运,就回去了嘛,跑来看什么武林大会,这下好了,小命估计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小妹啊,五哥都还没有找到你。   “书意,你把我放下吧”。南宫情看着大汗淋漓的陆书意,歉然道,其实他早就该这样说了,若不是他,估计书意照旧逃出去了。   “你说什么傻话呢,虽然不太懂你们江湖那套,但是圣贤书我还是读过的,丢下你,那我成什么人了”。陆书意擦擦汗,搂紧南宫情,警惕的看着四周。   南宫情看着陆书意,十分感动,眼睛柔情得都能滴出水来。   “别这么看着我,小爷我不爱好那口”。陆书意转过南宫情的脑袋。南宫情笑,这样的危险的状况也就书意能如此轻松的对待。   “老子眼睛进泥沙了!”南宫情大叫,把刚倒在他旁边的死人扒开。   陆书意他们这,估计偏僻,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没有黑人在再追上来。陆书意这儿的视角极好,几乎能看见整个战场。这摘星宫门前屋外躺满了人,殷虹的血渗入底下。还站着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那几个八大派掌门人,还有他们护住的弟子。   “闲得蛋疼,怎么不去打辽国人,内斗算什么”。陆书意看着满地的尸体,忍不住抱怨道,那边征兵的人数不够,这里还因为无谓的事情死伤近千人。   陆明悠看到陆书意脱离危险,也放下心来,全力往陆书意他们那去,但是拦路的家伙实在很多。   “在魔教眼里,打败八大派比保家卫国重要多了”。南宫情默默运转内力,妄图调起一丝一毫。   “一群短视的人”。陆书意忍不住骂道。正好传进那左护法的耳朵,他提剑就吵陆书意砍去,陆书意后退一步,松开南宫情,慌忙双手握剑抵挡。   陆明悠心在狂跳,被五哥踩松的泥土掉下悬崖,陆书意拿剑横挡住左护法的剑,用全身力气来阻止那剑落到他身上,陆书意整个脸都扭曲了。   陆明悠见陆书意被逼着后退一点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去。   陆书意眼看着那剑要把他最满意的鼻子削掉,再一次发力,稍稍把那剑在抵回去一点,左护法鹰钩鼻冷笑一声,加一层内力。   陆书意再次后退,右脚仅脚尖还在悬崖上。陆书意的身体已经在晃了,右脚的着力点不够,他抓不住重心,身子被那剑逼得越来越往后。   陆明悠惊惶的小脸血色全无,她不管不顾的朝着陆书意跑去,那些刀光剑影好似不存在。   赵凌赶紧跟上去。   “我还不想死,啊啊啊!”陆书意大叫,摇着牙,两人就像扳手劲似的,求生的意志让陆书意一点一点的又扳回去。南宫情也抓住陆书意的左脚。   陆明悠眼看着陆书意扳回一点局面,身子没那么后倾厉害,她不由松口气。   赵凌一剑向那鹰钩鼻护法,左护法躲开,陆明悠伸手去拉陆书意。陆书意也松口气向陆明悠递出手。   南宫情仰着头朝陆书意一笑,松开手来。   就在陆书意的手刚触到陆明悠的手,异变横生!   掉落悬崖   “五哥”!陆明悠尖利的小女孩特有的嗓音冲破云霄。赵凌回头一看,心惊肉跳,伸手去抓陆明悠,连衣角都没抓到,他沉着脸跟着跳下去。   原来陆书意正要收回右脚时,他脚下的那块石头却突然松动掉落悬崖,陆书意没了重心,一下子掉下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陆明悠不知道自家五哥为什么会掉下去,想也不想跟跳下来。   凌烈急速的风,让陆明悠张不开嘴。   陆书意掉落之前听着有人叫她五哥来着?好像真是小妹的声音啊,他想。陆书意背着风,他睁开眼睛看着上方跟着跳下来的人,还好不是小妹啊。   赵凌解下腰带缠住了陆明悠。陆书意看着越来越远的大饼脸,笑得春意融融。原来有人愿意陪着他殉情的。虽然这姑娘丑了些,小了些。   也不知陆明悠读到自家五哥的心理活动,还会不会跟着往下跳。   赵端奕在御书房来回的走来走去,小凳子早就被他走晕了。   赵端奕看着桌上的暗报,看一次,就更烦躁。你说,陆家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按理说,他作为皇帝,还没猜忌陆家,打压陆家这样的外戚,但是陆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倒霉,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倒霉的都与他们皇家有关啊。   赵端奕真恨不得挠自己一脸血。陆明悠为救太子不见了。陆书意给他办案落悬崖了,你说你没事办了事情就回来啊,没事跑去看什么武林大会,你是朝廷的人好不好?赵端奕无处吐槽。噼里啪啦对着小凳子说一大堆,小凳子听得心惊肉跳。   “我的陛下哎,小心皇后娘娘听见”。小凳子听到陆书意掉落悬崖,心里咯噔一下,出大事了。   赵端奕果然闭嘴,是的,这又怎么向雅儿交代,这样下去,他绝对再也进不了栖凤宫的大门的,陆家,你给力一点不行啊。赵端奕暗自派大内高手去寻,这事儿,能瞒着就先瞒着,说不定他把陆书意找到了呢?   陆书意浑身酸痛的醒来。   “五哥,你醒来,幸好那树枝给你缓冲一下,要不然你真没命了。五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陆明悠大饼脸出现在陆书意上方。   这人是谁?嗓音为何如此像小妹?   “你光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脑袋被摔傻了”?陆明悠见陆书意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忙喊道:“公子,公子”!   “怎么了”?赵凌的声音低,但是没什么力气,看着惨白的嘴唇就知道了,他跟着跳下来的时候,右臂被那左护法刺伤,然后又护住陆明悠,两人的冲力全落在他身上,能活着全是菩萨保佑。这山崖下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悬崖半路横生出的松树枝桠缓冲了他们下落的速度,后来又被这森林的松树缓冲一下力道,最后掉入松软的松针,就是这样,陆明悠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冲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就见烧包公子在一旁靠着树。   赵凌指使陆明悠寻了些草药,但是这松树林里厚厚的一层松针,什么草长得起来。没奈何的赵凌值得让陆明悠去寻水,这水倒是不难。   陆明悠看到骚包公子垂下的右臂,又看到他胳膊上殷虹的血,忙过去扶着他往溪水边去。他脸上也被树枝刮到,神奇的是,面具居然还在。   赵凌脱下衣服,由着陆明悠把伤口清理,然后缠上布条。草草包扎一下,陆明悠挣扎半天,还是撕下自己内衬的裙摆,那是她在摘星宫有点嫌冷,侞灵给她加上的一层细棉布,棉布吸水,用来包扎最好不过了。再说,她又不是无知的小女孩,她衣服完好无损,烧包公子的到处是口子,东一块,西一块绿颜色,那不是他擦在松树上留下的吗?她肯定是被人家保护着落下来的。   等把烧包公子清理完毕了,陆明悠才扶着他去找陆书意,虽然她心里万分焦急,不断祈祷着陆书意也要和他们一样的好运。   陆家人多灾多难,但是逢凶化吉的本事也挺高。   陆书意被横在那悬崖上的松树上,生死不知。   赵凌暂时上不去,他护着陆明悠跳下来,砸在松针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他得调息一番。   陆明悠乖巧的在一旁升起火,静静等待着。松林里动物特别少,陆明悠自去捡了有松子的松果吃,和松鼠抢食物。   陆明悠看着打坐的赵凌,识趣的没去打扰他。   八月接近九月的天气,不是很冷,但是在这山崖底,气温就有点低了。陆明悠不断的去捡松枝来烧,来来回回的跑,还不觉得热了。   陆明悠看向漫天繁星的夜空,视线慢慢移到黑漆漆的半山崖,也不知道五哥怎样了,会不会冷醒?她胡思乱想着,最终抵不过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赵凌半夜打坐完毕,见陆明悠睡得都要睡到火堆里去了,忙把走到她身边,将她往后移了一点,把她抱在怀里。   陆明悠醒来见自己在烧包公子怀里,还惊讶一下,随及道谢。赵凌看她一眼,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赵凌飞身上去把陆书意弄下来。这就是陆书意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是谁”?陆书意一把抓住陆明悠,眼神带着寒意。   “你又是谁”?陆明悠也紧张了,要是这家伙和她一样,被人夺舍或是穿越了怎么办?   “你两傻了么。陆公子,动一下你的手脚”。赵凌进来道。   “哦”。陆书意照做。还好,手脚还是好的。   陆明悠松口气,还是五哥就好。   “你为什么叫我五哥,还有你的声音怎么回事,说,我小妹怎么样了”?陆书意一把扣住陆明悠。   “易容,行走江湖不能少的易容术,五哥,你傻了吗”?陆明悠拿另一只手戳陆书意的额头。   “哎哟,真是我小妹啊”。陆书意一下子抱住陆明悠,巨大的惊喜,浑身的疼让他的脸扭曲了。   “当然是我,不然你还以为谁会跟着你跳下来,爱慕者”?   “嘿嘿”。陆书意装傻。   “云公子,多谢救命之恩”。陆书意放开陆明悠朝云梦公子抱拳道,行了一个江湖礼节:“以后云公子差遣,万死不辞”。   “哥”!陆明悠急了。   “是吗”?赵凌看一眼陆明悠:“先欠着吧,出去再说”。   陆明悠瞪视他。赵凌无视。   陆明悠扶起陆书意,扶着他道溪水边喝了一点水。赵凌打下一只飞鸟,陆明悠看不出来品种。只是看着挺大挺笨的。但是问题出现了,赵凌不会厨艺,陆明悠也不会,陆书意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他们连鸟毛都拔不下来。在冷水里怎么把鸟毛拔得下来?亲。最后,赵凌大手一挥,直接连皮一起拔了。   “破肚,破肚”。陆明悠大叫,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不是开膛破肚嘛,成语在这儿摆着,就算她没自己动手过,但是买鱼的时候,也看过啊。   赵凌拿着那把杀过人的软剑给鸟破肚了,陆明悠直犯恶心。   赵凌:我的剑还没嫌弃,你嫌弃个什么劲儿啊。   陆明悠在家烤肉是惯于做的,这肉倒是考得很好,但是没有盐味,陆明悠自作主张加了一些松子进去,也算别有风味。   “你家爱烤肉”?赵凌看着陆明悠娴熟的动作,侧头问道陆书意。   “小妹爱弄,每年三月三踏青的时候,她就喜欢在外面捣鼓这个”。陆书意道。看着陆明悠的烤肉动作,好像回到了一家人无忧无虑躺在草地上的欢乐时光。   “对了,救小妹的人就是你么”?   “嗯”。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回陆家”?   “救她的时候,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没机会”。   “烤好了,自己过来拿”。陆明悠道。   三人吃得半饱,相互搀扶着走下山。陆书意的背部一片青紫,那么高摔在那松树上,内腑估计伤得不轻,走一会儿,他就得停下来。   三人歇歇停停,愣是到了晚上才到山腰下面一点。   陆明悠看到山脚微弱的灯光,她要是会飞就好了,山腰的树种没那么统一,相对的草也高。各种昆虫动物,就是蛇,他们三人也遇见了好几条。   打猎的依旧是赵凌。这回逮到一只肥硕的野兔子。兔子皮比较好刮,一扒整张皮就下来了。赵凌清理干净,陆明悠负责烤。三人饥肠辘辘,吃的飞快。堪堪维持着餐桌礼仪。   武功最高的云公子守夜。   陆书意抱着陆明悠沉沉睡过去,听了一夜狼嚎,所幸他们幸运一回,没有狼群围过来。赵凌在陆书意两人还未醒的时候,就给天翔他们发了信号。   估计天翔他们就在附近搜寻,很快就到了。天翔他们也确实刚赶到山脚,正好看见信号。   “参见公子”。   陆明悠刚和陆书意从那小溪发源成一条河流的河边回来,便看见天翔,天航,天容,天武,侞碧,侞灵他们。陆明悠看着激动的侞碧和看向她愤恨的眼神,她垂下眼皮。   “嗯”。赵凌淡淡应了声:“无忧公子可好”?   “无忧公子带着墨医回药王谷了”。天翔答。   有了这六位的帮助,他们很快就回到禹城,九人找了家上好的客栈,赵凌又叫天翔给陆书意请了大夫。   大夫说伤了腑脏,虽不算严重,但半年内最好静养,不要被压着碰着。   陆书意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等他醒来,读完桌上的信,傻眼了。急得跳脚,“这混蛋”!他大骂,但是腹部一痛,他不得不弯下腰去。   “书意”!南宫情却出现了,陆书意知道绝对是那混蛋通知南宫情的。   娘的,什么叫时候到了,自会把小妹送回去。陆书意手里的书信被他捏得皱成一坨。   南宫情把陆书意带回南宫山庄养伤去了。   这边的陆明悠见醒来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又所有屋子不见陆书意。她红着眼眶看了一会儿烧包公子的房间,最终一跺脚回房去了。侞灵听到陆明悠房间里呜呜咽咽的哭声,有些担忧,暗自打量公子的脸色,小悠这样不找公子大闹一场,自己跑回去哭,她怎么觉得公子特别坏呢。   “出去”。看着书的赵凌头也没抬对侞灵道。   “是”。侞灵放下茶壶,恭敬的出去了。   侞灵在陆明悠的门口站了站,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天翔对着陆明悠的房门也叹口气,公子真的把这位侯门小姐拿来当一辈子奴婢吗?   “阿敏,我们该走了”。天武挠挠头,为难的看向侞灵。除了侞灵还叫小悠,其他人喊的不是慧敏,就是小敏,阿敏。   见屋子里没动静,无奈的天武上前去敲陆明悠的门。他年纪最小,才十五,性子又腼腆,陆明悠以前最爱捉弄他。所以侞灵找了他帮忙。   陆明悠红肿着眼皮出来,低着头走到侞灵身边站着。侞灵摸摸她的头,陆明悠这样乖乖的不反抗,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八人七匹马,侞灵带着陆明悠,八人星夜赶回扬州城,一路上陆明悠一言不发,靠在侞灵怀里好像睡过去一般。   赵端奕大BOSS派出去的大内高手很快找到陆书意。陆书意跟的好基友南宫情告辞后,慢悠悠的朝帝都游荡而去。他早就把证据啊什么的交上去了。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皇帝赵端奕看着陆书意拿回来的东西,脸上一片笑意,陆书意这娃聪明,居然朝最基础的入手,跑去查了县衙那的粮食记录。不过这工程量也太大了些,难为他了。陆书意倒不觉得难,给一点银子,那书记办的记录员恭恭敬敬的抄了一份给他。   主要是跟踪他们把粮食运往哪有点难,后来还是前丐帮儿子,他主动帮忙跟踪。丐帮有几个长老与漕运勾结,帮主儿子没顺利当成帮主,这粮食的事儿,这丐帮长老也有份,他绝对很积极。陆书意又捡了一个便宜。   赵端奕想了想,先让大家过一个好年吧,他将那些东西放到一边。转身好心情的朝栖凤宫去了。   陆书意十月到的家,正巧赶上陆明悠与陆宁晨的生日。   陆宁晨哭着闹着不过生了,一边还喊着小姑姑。他的哭声和小时候一样洪亮磨人耳朵。;陆书意看着掉眼泪的娘亲和怅然的老爹,简直都人格分裂了,一边说,看见你爹娘这样,你还忍着吗?另一边又道:那混蛋不知何时把你妹妹送回来,你忍心让爹娘失望吗?   陆书意颓然,最终什么也没说,回屋灌酒去了。陆书乔听说陆书意回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去他的院子找他。陆书乔明年五月成亲,两兄弟也就分了院子住。   看到陆书意灌酒,陆书乔也不好过,从进门就听见陆宁晨的哭声,他这才想起今儿是小妹的生日。陆书乔不敢去看肝肠寸断的爹娘,哪知陆书意也在喝闷酒。   他想到现在还生死不明的陆明悠,心里也惆怅,拿过杯子,两兄弟自顾自的喝起酒来。陆书意有千杯不醉的本事,陆书乔没有啊,三五杯下肚,他就醉了,在那鬼哭狼嚎,又唱又跳。陆书意被吓一跳,他还不知道陆书乔醉了是这副疯样子。陆书意的大丫鬟蒟蒻进来一看,忙与陆书意把疯闹的陆书乔拉下来,两人忙得满头大汗陆书乔困意上来这才消停。   蒟蒻替陆书乔脱了衣服靴子,替他洗漱完毕。   “行了,你退下吧”。陆书意朝他挥挥手。   “是,公子”。蒟蒻乖顺的退下去,陆家的丫鬟若是敢爬男主子的床,那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陆书意虽然风流,但绝不与家里的丫鬟暧昧不清,除非是陆老夫人给的通房。   陆书意回来也没急着去上班,美名其曰,工伤。他要养伤。陆书意在家看着母亲父亲日日为小妹哀愁,他看得烦躁,天天与二姐夫逛青楼,惹得陆明秀三五日的来告一次状。陆书意被自家大哥训了一次,又老老实实窝在家里。陆书白问过他下江南的情况,听见他跑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九死一生,又罚了他三天的禁闭。陆书意没对陆书白说陆明悠的事情,他自己拜托南宫情在查着。要大哥在帝都里找出一个人方便,但是远在江南的武林人士就难了。   开年的时候,赵端奕给朝臣来了一个下马威。正月十五一过,帝都里起得早的就看见那六扇门的高大而威严的大门打开,铁甲黑衣的六扇门士兵骑马疾驰而去。人数有点多。“不知道谁又倒霉了。希望他有陆家的好运咯”。打更的牢头摇着头离开。   刚过完年,孝敬刚过。扬州大小官员纷纷落马,江南总督也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其中扬州知府最惨,一府的人全部遭殃,男丁十岁以上全被被斩,十岁以下的和女的充入官奴,这就是一辈子都不能翻身了。   景宁侯也被申斥,因为扬州知府是他的族弟。   户部想着扬州传来的粮食数据,又想到皇帝手里的数据,不由擦擦汗。这倒霉催的,过完年就给老子找事。   陆明悠回家   陆书意官复原职,且还多了一项替皇上将奏折分门别类。这就是皇帝绝对信任的人才能做的。有聪明的都想到开年的大杀戒,去年秋收的时候,这陆家小公子不久在江南扬州吗?那一掷千金为苏和楼花魁的艳闻都传到帝都了,本来林氏听闻几家都有意向了,听到这个消息,果断没了回音。气得林氏恨不得把陆书意给抓回来。   所以聪明的都没有去找陆家的麻烦,有本事你能把江南上上下下查的这么透彻吗?   赵端奕这几年接连好些大动作,手段迅速果决,渐渐大权在握。皇权集中。就连远在边关的英国公一家也更卖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九皇叔告诉他的。赵端奕极奸诈的把那信传给了边关的英国公手里,告诉小卓子若是英国公的神色不对,可以当场击杀,若是被陷害,那就赏赐吧。   英国公老泪纵横,一边感谢皇上还相信他们家,一边发誓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是谁诬陷岳家。   小卓子笑眯眯的安慰几句,大骂皇帝阴险。收买人心不费一兵一卒。若是岳家真被诬陷,那么岳家自己会狠狠的查,自个儿把国家蛀虫揪出来,若是他们真与辽国勾结,肯定会在有所行动。镇南王那个老狐狸一定会发现的。同样不用自己得罪岳家。他还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痛心疾首大骂岳家。那些武官就像陆小姐说的,脑子回路简单,豪气仗义,最见不得阴损的勾当,英国公若是叛国,他们肯定会自动讨伐英国公,这士气不就起来了吗。   陆明悠一个人坐到歪脖子树上,守着岁,若是在家,她早就睡过去了,然后被陆夫人一巴掌拍醒,那时候她就娇缠陆夫人说困,说冷,不愿意起床,陆夫人笑骂着她懒,不过还是会让她睡回去。   陆明悠裹紧身上的狐裘,明明这里的气温比陆家还低,她为什么还不想进屋睡觉呢。   赵凌站在窗前,看着树上的陆明悠,自从回来,陆明悠再也不捉弄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叫着公子,与侞灵他们的叫法别无二致。   “敏敏闺女,你无忧爹来看你了”。无忧以为陆明悠会被吓住,还张开手打算接住她。   哪知他‘闺女’只是平静的转过来,望着他客气而生疏笑道:“无忧公子来了,公子还没睡,需要奴婢带您过去吗”?   赵凌听到奴婢两字,感觉自己的心绞在一起,无比的疼。   “敏敏闺女,你娘又欺负你了,走,你爹给你报仇去”。说着,无忧就想抱陆明悠下来。   陆明悠挡开他的手:“奴婢那时开玩笑的,还请无忧公子不要介意,这子时也过了,无忧公子早些歇息吧”。说完,陆明悠自己跳下李,跑回屋了。   无忧看着她的背影,边看边朝赵凌的房间走去。   “云梦,你得罪你小婢女啦,连我也不待见”。无忧凑到赵凌跟前。   “开始吧”。赵凌不愿听到那个婢字。   无忧见他面色不好,知趣的没问,关好窗子,脱下衣衫……   侞碧不愿陆明悠再出现在公子跟前,三番五次的挡了她,陆明悠也乐得轻松,她还不愿意见那张讨厌的脸。她都出声叫她五哥了,她还以为她没有点她哑穴,最后会同意五哥把她带回家,哪知五哥还没有开口,这混蛋就把她带走了,这么近回家的机会被放过,陆明悠怎么会不气。   “天容哥,侞灵姐被烧到手指啦”!陆明悠房钱屋外的喊。   “阿敏”。天武幽幽出现在陆明悠后面,陆明悠吓一跳,赶紧转身,看到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天容哥昨晚出任务去了”。   “哦。对不起,你赶紧回去睡觉吧,乖”。天武的黑线再多一层,飘回屋了。   “鬼丫头,我哪烧到手指了”。侞灵出了厨房,戳着陆明悠的脑袋。   “我不是帮你试探天容哥的心意嘛,等天容哥回来,我一定帮侞灵姐问清楚”。陆明悠笑嘻嘻的抱着侞灵的手臂摇。   “就你主意多,莫要乱喊了,昨儿值夜的天武才睡下呢”。侞灵的脸红了红,但是还是镇静道。还板起脸来教训陆明悠,陆明悠吐吐舌头,跟着侞灵进了厨房,帮忙去了。   侞碧高傲的越过陆明悠,端起公子的早饭走了。陆明悠同样无视她。吃饭的天翔与侞灵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叹口气。最后纷纷学着陆明悠埋头吃饭。   “侞碧,侞碧,我帮你”。   陆明悠听到外面的声音,放下碗筷,站起来:“我吃饱了”。说完就出了厨房。   “小敏儿,见到你侞碧姐姐,天航哥哥都不知道喊一声吗”?天航见侞碧不理他,看着出来的陆明悠,便迁怒道。   可惜陆明悠无视他。   “别以为公子护着你,你就得瑟”。天航高声朝着陆明悠道。   回答他的是嘭的关门声。   在厨房内的侞灵和天翔站起来,也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给天航和侞碧腾地儿。   天翔出去值卫。侞灵则去给公子泡茶,陆明悠无人管。侞灵护着,公子不叫她做事,侞碧满脑子公子,还没空去想整陆明悠的法子。   半夜,很重的脚步声传来,除了陆明悠,都醒了。   侞灵出去一看,天翔他们已经在了,天翔回过头复杂的看一眼侞灵,便让开路。   侞灵看到整个腹部被贯穿的天容,一下子捂住嘴巴。她蹲下来看着天容,细碎压抑呜呜的哭声从她捂着的嘴里流出来。   “别……哭……”,天容艰难的睁开眼,破碎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他眷恋的看着侞灵,幸好他没有对侞灵说他已经向公子求了她的事情。   床上的陆明悠突然睁开眼睛,她机械的把头转向窗外,听到外面压抑的哭声,毛骨悚然,脑袋渐渐清醒过来,她披衣下床,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任何东西挪到窗边,借着夜雪,看到歪脖子树下一堆人。   陆明悠推门出去。   开门声引得那群人回头看她,陆明悠看到侞灵满脸死心的泪痕,她飞快的跑过去。   看到天容的腹部,肠子都断了。陆明悠后退一步。   “快去叫无忧啊,快去啊”。陆明悠使劲儿推着天翔,天翔只是哀伤的看着他。天容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姐,姐,侞灵姐,”陆明悠呜咽的叫着侞灵。侞碧拿开侞灵捂着嘴巴的手,陆明悠见到侞灵姐掌心都是血,侞灵抱着陆明悠放声大哭,赵凌默然站着。   陆明悠感觉胸口难受,一边替侞灵包扎手心,一边也是掉着眼泪。白天他们还谈论着天容哥呢。天武与天容的感情好,也是哭的极伤心。天航,天翔红着眼眶,收殓天容的尸体。   天容的死太突然了,天容虽然平时也不怎么见得着面,但是你知道这个人还活着。那便是一种认知。活着,就这两字,心里便是踏实,侞灵便能无尽的想念。但是那你觉得会一直存在的人死了,陆明悠就茫然无措了,为什么他会死?在陆明悠眼里,天容是与公子一样武功高强的存在,他们就如在九重天在外的神台,高高的俯视着我们。但是,现在现实告诉我们,神也会死的。   天容就埋在那颗歪脖子树下。木屋里的人都穿上孝衣,侞灵整日呆坐在天容坟前。陆明悠就陪着她。   七天之后,赵凌叫众人收拾东西,他们要离开。侞灵听见这句话,一下子站起来,陆明悠赶紧扶住她。   “是,公子”。侞灵七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赵凌看着侞灵消瘦的身子,收回视线,回屋。   公子没有对他们说天容死前的那个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完成了没有,但是天容死的第二天晚上,公子出去了。天翔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出去,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翔出城的时候,看到那城门口告示﹕一张画像,底下书云﹕某某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被大侠抓住,首级悬挂于城门……天翔看向日期:二月二十三。不就是公子出去的前一天吗?   侞灵很快恢复,在路上就把众人照顾得妥妥帖帖。陆明悠看到她强装的笑容,真想叫她别笑了。   三月桃花相映红,人间四月芳菲尽的时候,陆明悠一行人到了帝都。   陆明悠看到帝都的城楼,没有惊喜。她不知道这公子打什么鬼主意,她也不想去想,去试探。   天香楼   陆明悠看着前面的银面公子,原来天香楼也是他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帝都里的第一青楼,若是没什么势力支撑,能开得下去吗?帝都最不缺的就是势。   侞灵留在后院将云公子的东西整理好。陆明悠被叫着跟着去前院了。陆明悠还是顶着那大饼脸跟着晃悠。   陆明悠在三楼看到二楼包厢里的一个人,怔住。那是她的大哥吧,但是他的前面是一个男人吧,那是头发是男式的吧,那身材是男士的吧,那大手是男式的吧,可是那玉长的手时放在大哥腰间的啊。喂,你们的距离太近了,已经超出普通朋友的亲密范围了。就是亲密朋友也不该是那样的姿势啊。   陆明悠仰头望望那屋顶巨大的红灯笼,她为毛觉得觉得大嫂的头顶绿云罩顶呢。陆明悠再次将实现移回包厢,瞪大眼睛。尼玛的,那是接吻的姿势的吧。   陆书白推开赵洋,赵洋后退好几步才站住脚,可见陆书白力道之大,他狠狠擦了下嘴唇,低声吼道:“滚”!   “阿白,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把你看做他们的意思,我,我是心悦你的啊”。赵洋被陆书白强硬的推开,他看着警惕戒备看着他陆书白,心里难过的在滴血,阿白恐怕再也不会见他了。   陆书白愕然听完赵洋的告白,他一直把赵洋当做兄弟,这兄弟能变成老婆么。陆书白仓皇离开。   赵洋去拉他,陆书白刷的一下抽出剑。赵洋收回手,多情的桃花眼黯淡的垂下去。陆书白收回剑,撞倒椅子,大步拉开门快速离开天香阁。   陆明悠一直只看得到一个红色的背影,那男子的身高不低于大哥,身材偏瘦,伸出的手的保养的很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但是敢肖想大哥,且大哥没有对他作出过激的事情,应该是大哥熟悉的人。陆明悠学着侦探剧分析着。问题是,大哥的朋友她不熟悉啊。   天香楼的花魁诗玄估计没料到她公子会带着陆明悠这样的丑婢,看了陆明悠好几眼。“公子若是缺丫鬟,可以给奴婢讲,奴婢定会为公子□□好的”。诗玄道。陆明悠倒是没料到这天香楼的老板是花魁诗玄。五哥曾与她香艳的彻夜长谈一晚来着。   “不缺”。赵凌言简意赅。   “绵绵自从服侍公子过后并未曾接过客,公子今晚歇在绵绵那吧”。陆明悠见诗玄姑娘挑衅的看一眼侞碧,不由想笑。   赵凌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想去看陆明悠的表情,他恍若被雷劈,一动也不动。   “公子”?诗玄迟疑的叫了声。   “不用”。赵凌答得飞快。   这回换侞碧挑衅回去。   “順庄公主可到帝都”?赵凌转移话题。   诗玄看向陆明悠,意思是她能听吗?陆明悠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公子,您这婢女”?诗玄愕然,比她还大牌。还敢用那种眼神看她,这木楞子是公子买来耍宝的吧。   “回答我的问题”。赵凌语气不变,诗玄却立马收回心神。   “公子,順庄公主昨日已到京”。诗玄恭顺答道。   赵凌又问了一些事情,便离开。   “看来你我都不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啊”。诗玄弹着鲜红的指甲,凉凉道。侞碧脸色难看的瞪她一眼,转身去追赵凌去了。   在楼梯口见到跟在赵凌后面的陆明悠,气不打一处来,她握紧拳头,又松开。面无表情跟上去。   第二天一早,陆明悠又跟着云公子逛街,不过这次是坐马车,侞灵也在。   陆明悠拒绝说话。也没有看向车窗外,车窗封的很死,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里面。   “把她的妆卸了吧”。云公子突然出声。   陆明悠看他一眼,又把头转过去。   “是,公子”。陆明悠见着侞灵居然从马车里找出一个铜盆,在盆里装半盆清水,又倒入不知名液体,等盆里的水变得绿油油的,她叫陆明悠把脸伸进去。   陆明悠光是看着就恶心了,不愿意。   “洗”。云公子轻轻一个字,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大有你不洗,我帮你的意味。   陆明悠没奈何把头埋进那脸盆里。侞灵伸手拿着帕子替她在那绿油油的水里洗着。洗过之后,又打了一盆清水来,给陆明悠再次擦了擦,把她打湿的头发捂干。重新替她梳了个头发。   陆明悠看到镜子里可爱的脸,忍不住笑了笑,还是看着自己的脸舒服。   赵凌见到陆明悠的真容,那因笑着弯弯的杏眼好似盛满天下间的幸福。便出神了。   陆明悠看到自己脑后那个略带郑重的发髻,这不是丫鬟能梳的发髻吧。   “順庄公主特来拜访敏成公府,贸然之处还请见谅,我家公主……”。   陆明悠听着自家的府邸,一下子坐直身体,出神的听着外面。   “快换衣服”。侞灵却道。   陆明悠回神一看,公子已经不见,侞灵则急急扒着陆明悠的衣服,陆明悠的心狂跳起来,她愣愣的任由侞灵摆布。   林氏与陆夫人都有点呆,这順庄公主是谁?但是两人都飞快的换好衣服急冲冲的朝大门赶去。   “敏成公府赵氏见过順庄公主”。   “敏成公府林氏见过順庄公主”   “快起来,快起来”。   陆明悠透过围帽呆呆的看着自己母亲与大嫂。陆明悠想掀开围帽,而那个陌生的妇人却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陆明悠木木的被牵引到重华院。   “悠儿,傻了,见到你母亲与大嫂激动过头了,这围帽还不取下来”。那华贵的妇人亲切的把陆明悠的围帽拿开。   陆夫人愣愣的看着满脸泪痕的陆明悠。   “我的儿!”好似反应过来,她一把抱住陆明悠,痛哭起来。   “娘”。陆明悠喊一声,透着无尽的依赖。她抱着陆夫人,那熟悉的香味让她觉得心酸,她终于见着父母了。林氏在一旁也抹着泪。順庄公主也红了眼睛欣慰的看着这一幕。   赶来的陆老爷也管外人在,目光直直的看向屋里与妻子抱在一起的小女孩。悠儿长高了,也瘦了。   “爹”。陆明悠看到已有花白头发的陆老爷,眼泪流的更厉害。   “悠儿”。陆老爷伸手去摸陆明悠的脸,他在确认这个是不是真的,他已经梦见很多次悠儿回家了。   “爹,是我,是我悠儿回来了”。陆明悠抱住陆老爷。“呜呜……”。陆明悠仿佛把两年来吃尽的苦头都通过这哭声发泄出来,越发哭得伤心。   在家的陆书意与陆宁晨赶来。   “五哥,你坏”。陆明悠见到陆书意的第一句话。   “是,五哥坏”。陆书意想笑,但是他发觉他更想哭,他伸手摸摸陆明悠的头。然后去安慰陆夫人去了。   还是回家好   陆宁晨跑到重华院门口,突然不敢进去了。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走到屋子门口,他听到小姑姑撒娇的声音,看到屋里的那个女孩子,她好像已经不是记忆力的样子,又好像是。那种见着她油然而生的亲切感是不会错的。   哇的一声,把屋内得众人都吓一跳。   陆明悠看到陆宁晨,这家伙发育得太好了吧,看着好结实。   “哭什么,你又不是赵思源”。陆明悠一句话让陆宁晨破涕为笑。   “小姑姑”。   陆明悠低头一看,是桂哥儿。如今都六岁了。   林氏尴尬的招呼着順庄公主,他们都把这大恩人给忘了。   “让公主见笑了,公公婆婆见着悠姐儿实在太高兴了,怠慢之处,还请公主原谅”。   “没什么,亲人能得以相聚,本就是一件大喜事,我也替悠儿高兴呢”。順庄公主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谁知道她的年纪都奔四了。   一家人自然要感谢順庄公主,順庄公主给的说辞是,她两年前刚好路过那,但是因为赶着回杭州,所以连带把陆明悠一起带走了,单后陆明悠昏迷醒来,居然不记得自己是谁,大夫说伤到脑袋,失忆也是有可能的,順庄公主便养着陆明悠,偶尔问她一些问题,看陆明悠的无意间的举止做派,恐怕出身不凡。而陆明悠的情况时好时坏,大夫说她得静养,順庄公主也不敢去问陆明悠,便当自己的女儿养着,开年的时候,陆明悠绊了一跤,醒来居然说她记得她是谁,玉树順庄公主便赶紧把人带进帝都来。   陆明悠听得无语,这人的手段真够通天的啊,公主也能乖乖帮他的忙。   陆夫人和陆老爷自然是对順庄公主万般感谢,就算有疑问,他们也一定得接受这个说辞,陆明悠没有落到坏人手里,而是在江南书香世家严家养了两年。且是公主养着,侧面表明一点,陆明悠的清白还在。   陆家大肆宴请宾客。于是帝都的人都知道陆家女儿找回来了,在宴会上,陆明悠还拜了順庄公主当义母。两人完全的陌生人被绑到一块儿,还成了母女,陆明悠看着順庄公主慈爱的看着她,那种亲切她还真心做不来。   陆明悠回到帝都,被人当猴子似的观摩一星期,亲戚们连番对她眼泪攻势,陆明悠的眼睛就没消过肿。   “郡主,皇后娘娘请您进宫呢”。丫鬟小桃进来道。   “郡主”?陆明悠看向她。   “您被皇上封为慧敏郡主,就是在皇上找到太子殿下与平西王世子的时候啊”。小桃道,她虽然是这多少楼资历最久的大丫鬟,但是她与这位主子的接触着实不多。如今也就慢慢摸索着主子的脾气吧。   慧敏!陆明悠怒火中烧,丫的,知道她是郡主还敢使唤她!丫的,起个丫鬟名居然敢叫慧敏!   陆明悠由着小桃换好郡主服饰,进宫见她姐姐去了。陆明雅见着陆明悠又是一番喜极而泣。陆明悠看着自家大姐,光是看着她就说不出话来了,大姐你生来就是该让人膜拜的。   “小姨”!赵思源大叫着进来,貌似还有哭声。   “呜呜……小姨,呜呜呜……赵思源抱住陆明悠,陆明悠黑线,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放开我”。赵思源这死家伙也比陆明悠高了,貌似习武很认真?这小细胳膊怎么就勒得那么疼。   “你是我小姨,是我长辈,我怎么不可以抱”。赵思源这妖孽孩子,看来是下苦功了,这小脸晒的,这也好,看着没那么娘气。   末了,皇帝大姐夫也来了。   赵端奕看到还是一团孩子的陆明悠,他仔细看了看,除了眼睛,哪儿和雅儿也不像,虽不似雅儿那般绝色,倒也是古灵精怪的小美人胚子。那眼睛转得忒快。   赵端奕又问了问陆明悠当时的情况,说道后脑勺受伤时。陆明雅把陆明悠叫过去,打散她的头发,看到她后脑勺那横着细细的一丝缝没长头发,还有比弹珠大小的圆圆的疤痕也没有长头发,陆明雅又恨恨骂了辽国人。赵端奕见到也颇为愧疚。赏赐了许多东西给陆明悠。   黄昏的时候,她才得以回家去。   看到在二门等着她的陆夫人,陆明悠赶紧迎上去。她看着陆夫人惶惶不安的等待着,眼泪又掉下来,她擦擦眼泪,舒缓僵硬的脸庞,笑了笑,才出马车。   “娘,今儿皇帝大姐夫又赏赐好多东西给我呢”。她拉住陆夫人的手,细细的与陆夫人说着皇宫里的事情。   陆夫人如今是惊惶到了极点,一会儿不见陆明悠就开始四处寻找,如今,陆明悠吃睡都与陆夫人一起。陆老爷被陆夫人抛弃了。   陆明悠听说自家四哥的婚期在五月份,她斜眼看向陆书意,陆书意满不在乎的朝她笑笑。   因为陆书意的官复原职,打探的人家还是有的。但是巴结的更多。   陆明悠稍稍给陆夫人提了提,转移陆夫人的注意力,让陆明悠稍稍松口气,忙着和林氏给陆书意找媳妇去了,还有陆书乔的婚事。   而这时候,林氏查出有身孕,管家大权交回陆夫人身上,有了事做,人就不会想东想西的,陆夫人每天精神十足。连带这陆明悠也得跟着陆夫人学学管家的事情。   陆家大起大落,经历两次严查,陆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也规矩很多。   加上林氏管理得好,基本没什么大事,那些管事们每天来领着对牌,然后汇报情况……陆明悠听着这些最简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厘清县的鱼最好,西郊陈家庄的鸡蛋最便宜,最近西坊市多了一家酱油铺,那家的酱油味道极好。昌裕米行出了一种新米,送了一袋给主子们尝尝鲜。陆夫人全是为了管家在认真的听,陆明悠则是听着有趣。   不过陆夫人要教她的还是各家各府的礼单怎么拟,敏成公陆家人丁少,但是其他的大家族基本上住在一块儿,那些事管事去就可以的,那些事需要放身段的,哪些姨娘连陆家也不能忽视,虽然有以前的参照,陆明悠还是觉得一头晕。   东家今儿娶媳妇,西家今儿孩子满月。真是,这帖子五花八门,陆家一年到头送礼就没有停过。   后来还是陆老爷解救了陆明悠,陆夫人想着陆明悠还小,也就爽快的放行。   陆明悠被检查作业,看到那狗都不会承认的字,陆老爷无力的扶扶额:“你这两年就没有练习过吗”?   “呵呵”。陆明悠装傻,她根本接触不到纸笔,怎么练习。   “悠儿,你是不是不在江南许家”?陆老爷压低声音问道。   “爹,不管我在哪,但是在许家不是最好的吗?都过去了,爹就信着我在许家就好了”。陆明悠看着陆老爷。   陆老爷拍拍陆明悠的肩膀:“我家悠儿吃苦了”。   就这么一句话,说得陆明悠又掉眼泪。   陆老爷手忙脚乱的安慰。   陆明悠回到以前的日子,跟着陆老爷听听小曲儿什么的,习习字什么的,小日子也过得悠哉。这日子虽然无聊,但是陆明悠最喜欢了。   陆明悠想的最多的就是侞灵了,当初她想让侞灵留下,但是侞灵这死心眼的说这里离天容太远,她非要回去。陆明悠留不住侞灵。   陆明悠的跟班变成了小橘,一个和陆明悠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若是无意外,她应该会和陆明悠一辈子都在一起。陆夫人已经在开始给她挑选陪嫁丫鬟了。陆明悠感叹,想得好长远。   “翀大哥”。陆明悠敛衽行礼,去花园的路上遇到许家人,她认了順庄公主当义母,理所当然她多了四位兄弟姐妹。许家大姐嫁在江南没见过,这翀大哥就是順庄公主的第二子,也是长子,今年十七,等待明年的会试,如今住在陆家与陆书乔探讨学问。第三子,也是儿子,今年十四,正是青春叛逆期,一个劲儿想去当大侠。还有一位比陆明悠小一岁的妹妹,没见着。   “悠妹妹”。许翀赶紧回礼。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位郡主妹妹,许翀对陆明悠也是挺好奇的。   “翀大哥是要去见五哥么”?   “是”。许翀没料到陆明悠一下子抬起头来,目光立即心虚的移开,这小尴尬,便让许翀有点手脚无措。随即他想起来,他也是陆明悠的哥哥啊,他心虚什么,于是又坦坦荡荡的迎上陆明悠的眼神。   “悠妹妹也要去找意五哥吗”?既然陆明悠融进了许家的排行,順庄公主的孩子也意思意思进了陆家的排行,不过这许翀还是男孩子里最小的一个,陆明悠的哥哥们都到成亲的年纪了。   “我不找五哥,就是写字写闷了,在园子里瞎逛逛”。陆明悠穿回她自己最喜欢的广袖纱衣,看着屋外阳光好,便忍不住出来了。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狗窝舒服,况且她的狗窝还就是金窝银窝呢。   “翀大哥赶紧去找五哥吧,别去晚了,五哥又溜出门去了”。   “本少爷正大光明从大门出去,何时需要溜”。   陆明悠头上挨一个暴栗。   “君子动口不动手”。陆明悠摸摸被敲的头,怨念的看着陆书意。   “你何时看见我动手了”。陆书意晃晃手里的扇子。   陆明悠恨不得咬死他,这无赖。   “翀弟也在,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翀弟的翀字是这个翀吗”?陆书意长臂搭上许翀的肩膀,拉着有点石化的许翀走了。   陆明悠忧心忡忡的看着哥俩好远去的背影,五哥啊,你悠着点别把人家给吓坏了。   陆书意虽然不太正经,但是绝对真才实学,张口就说出许翀的名字来历。许翀与陆书意交流一下午,也是受益匪浅。与严谨的乔四哥,陆书意又给他开阔了另有一种思维方式。   陆明悠三五不时的给许翀送吃的去,也算落实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妹妹对兄长的照顾。   “小姑姑,我要吃双皮奶”。   “小姑姑,我要吃双皮奶”。   陆明悠笔下的字一抖,她无语的看着纸上那一个大大的墨团。陆宁晨就不能消停点吗?陆宁易跟着起什么哄。   “明天做,今天没有牛奶了”。陆明悠道。她放下袖子看着满头大汗的两兄弟,拿帕子给他们擦了擦,“小桃,去端两碗酸梅汤来”。   “为什么没有牛奶了”?   “早上喝完了”。   “早上为什么要喝完”?   陆明悠……这熊孩子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年纪吗?   “你背的《论语》背完了”?   陆宁晨看一眼陆明悠,小姑姑同样的招数大概不灵的。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陆明悠转头呆愣愣的看着陆宁易,童声童气的声音还在书房里回想。   陆宁晨看到自家小姑姑呆愣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声来。那边的桂哥儿还在严肃的背着论语。   “好了,我知道桂哥儿会背,明儿做双皮奶给桂哥儿吃”。陆明悠伸手摸摸桂哥儿滑嫩的小脸。笑得像一个缺了牙的狼外婆。   桂哥儿无辜的眨眨眼,他看看旁边的陆宁晨“好啊”。虽然他不太明白厨娘做的和小姑姑做得有什么不同。但是看着哥哥很期待的样子,那么他也期待一下吧。   “郡主,酸梅汤来了”。   “快进来”。艾玛。陆明悠万分感谢小桃。小桃不禁端来了酸梅汤,还拿来了洗好切好的蟠桃,饶是不喜欢吃桃子的陆明悠也拿着牙签吃了好几瓣。被冰水冰镇过,凉丝丝的,太美味了。   还是在家好,陆明悠再次感叹。   五月晚春灿烂,但是开始小热。陆家多了个人,对于这种婚礼,陆明悠只能呆在新房的份,什么去女方家迎亲,在吹锣打鼓回来,都没有陆明悠的份,陆宁晨都可以去帮忙。   陆明悠等四哥揭了喜帕,那妆画得,反正陆明悠看不出来什么样,倒是跟来的喜娘一直夸赞新娘子样貌好。   四哥被叫出去敬酒去了,林氏怀着孕,不能多呆,于是陆明悠便陪着林氏回去,留下二嫂唐氏照顾新媳妇。   第二天敬茶的时候,陆明悠才看清自家四嫂长什么样,秀美可爱,带着那种文人才女的书香之气,算是和四哥相得益彰。陆明悠评价着,陆家人少,转眼就到了她。   “这是小妹”。陆书乔腼腆中带着春风得意。人生四大喜事,他已经经历了俩: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意味着四哥的生活重心将不是大陆家,而是他自己的小陆家。   “小妹,这荷包是我自己绣的,希望你喜欢”。柳秋华将手里一个精致的绣着一只憨态可掬小猫的荷包递给陆明悠,便打量着这个陆家失而复得的宝贝。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四嫂”。陆明悠笑着道谢。亲手接过荷包。   柳秋华见着陆明悠这样,不由大松一口气,她一直听闻陆家人怎么宠爱小姑子,幸好小姑子不是跋扈难相处的,倒是难得懂事知礼。   陆明悠和新嫂子没什么话题,她从现代而来,虽然在这生活了十几年,但是诗词从来不是她能搞懂的,抄袭?她记住的诗词就不多,何况这大宋朝奇怪的很,有些后世的名人不管怎样还是出现了,虽然发展历史有所改变,就如陆明悠的大姨岳家,那是南宋才出现的好不好,陆明悠只能安慰自己此岳非彼岳,岳飞是南宋的,陆明悠还是知道的。唐宋诗词是中华上前五千年的顶峰,万一她抄袭的诗词已经出现,但是她没看见怎么办?所以做人要低调。   陆明悠无事便认真习字,说实话,她都不太相信自己两年就退化成这个样子。   夏天悄悄来临,蝉噪声此起彼伏。赵思源这孩子究极进化,嘴皮子功力再上一层,赵卓熙不话唠了,因为他正处于变声期,但是公鸭般的嗓子说的话依旧比陆明悠多。说多了就像拉锯齿似的,他依旧折磨众人的耳朵。林家嘉继承父志,天天在家弹琴,赵明珠和赵明宝掐架掐的不亦乐乎,今天我在华银楼订一套首饰,当天下午,另一个绝对也会定。   陆明悠心满意足的听着小橘给她八卦,捧着茶杯,眯着眼,坐在窗台边,别提多惬意了。这才是她的家!这才是她熟悉的生活!   惹祸学琴   “小表姨,你怎么又在写字,我都没写了,我爹说我是大爷,要自己管理自己,但是祖父每天给我安排了好多事情,他说,大的要做好带头作用,我又不去考状元,为什么每天都还要看了那么书,那策论书枯燥极了,我不想看……”。   这啰嗦的,陆明悠左耳进右耳出,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不用管,赵卓熙算是反抗小的了,顶多抱怨一下,她记得陆夫人给她说宣德侯家的小儿子离家出走来着。陆明悠自顾自的写着字。   “小姨,你的手比狗爪子还不如,字真难看”。赵思源进来看到陆明悠的字,一脸的嫌弃。   你大爷的,陆明悠真想把手里的毛笔朝他的美人脸划去。赵思源拉仇恨的法子,一向无人能及。   “你这消失的两年,连脑袋也消失了吗?这个字不是这样写的”。赵思源欣赏不来简笔字,只以为陆明悠写错了。   “难不成你还在帝都看见过我的头”?   “看不看见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姨你的脑袋一如既往的蠢。”   我擦,这熊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表姨,别生气,别生气”。赵卓熙见陆明悠面色狰狞,忙拦腰抱住她。“源表弟和你开玩笑呢”。   “看吧,一点小事就激起你的怒火,愚蠢的凡人”。赵思源一个箭步跳到门口,就像高智商的神经病,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目光看着陆明悠。   “小表姨,源表弟两年前在山上受了刺激,你要体谅体谅,我父王今年酿了桃花酒,那酒可好喝了,我带了两坛子过来,咱们去喝酒怎么样”?赵卓熙赶紧转移话题,警告的看一眼赵思源,赵思源痒痒闭嘴。   “酒?我也要喝”。陆宁晨也被放行过来了。   “我也要喝”。陆宁易你知道要喝什么东西吗?   “陆宁易,你屋里有小怪兽,还不快去打”。陆宁晨赶紧把陆宁易弄走,有他在,他们甭想喝成酒。   “那我去把怪兽打了再来找你们”。陆宁易一阵风似的跑了,跟着的小厮赶紧跟上去。这好哄的乖孩子。   “殿下,殿下,皇后娘娘不准您喝酒啊”。跟着赵思源来的小太监哭丧着脸。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都不说,母后怎会知道?笨”。赵思源见落后了,赶紧跟上去。   “要不我们上房顶去喝?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陆宁晨提议。   “不行”。陆明悠第一个反对。要是他们哪一个摔下来,谁都付不起责任。   “大白天哪来的明月,表哥,你还没喝就醉了吗?”赵思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最终折中了一下,四人跑到陆家花园里那颗参天古树上面去喝,其实陆明悠有点怵,树大叶多虫子也多啊。不过她还是抵不过桃花酿的诱惑。   跟着四人的主子一脸苦大仇深。这绝逼是被罚的节奏。   “这酒好喝”。陆明悠一入口,就忍不住感叹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桃花香气若有若无,特别勾人,她好似跌进了一个桃花盛开美丽的梦境。   “当然了,我父亲酿的桃花酿每年我家自己都留不下几坛,附庸风雅的,痴酒的,年年都要到王府门口撒娇卖泼,非要我父亲把酒给了才走。太好喝了,不过这酒后劲足,你们少喝点啊!”。赵卓熙抿一口,也是满足的感叹。   四人虽然喝得慢,但是接连不断,越喝感觉酒越香,越想喝,渐渐的就喝高了。本来小孩子的酒量就差。   小橘看到树上群魔乱舞的四人,咬牙想了想,最后一跺脚跑了。   “大狗子,来,喝”!赵思源美人脸红红的,惹得陆明悠一颗老心蠢蠢欲动,但是大狗子?这是称呼谁。陆明悠看着赵思源晃晃悠悠的与赵卓熙碰杯。   “你也喝”。赵卓熙如今十四了,半大小子,酒量比两小的好很多。   “小表姨,你怎么还没醉”?赵卓熙一下子凑到陆明悠跟前,差点亲到陆明悠的鼻子。陆明悠心一跳,往后仰一点,腾出一只手,点住赵卓熙的额头将他推回去。   “你别闹,坐好”。陆明悠看看下面,离地三四米,底下放好了软垫,掉下去只要不是特别倒霉,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大狗子,喝啊,死老太婆不在”。   “嗯嗯,就是,二狗子,你也喝”。   陆明悠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回来就只听说赵思源,赵卓熙是从一座山里救出来的,具体细节她还没深入了解。这两兄弟喝高了吧。   陆明悠转头看向陆宁晨。这孩子也是喝醉了吧,虽然目光沉静,不哭不闹。拿着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正襟危坐。与他平时活泼的样子大大不一样。   “呜呜……小姨,血,我好怕你死了,呜呜……”。这个又是什么节奏。俩醉鬼相互敬完了,又找上她了。   赵思源坐在陆明悠对面。这树横生出的枝桠太多,又粗。陆明悠叫人编了个网,四人才上去,如今赵思源朝陆明悠扑过来,连带四人酒杯里的酒都晃倒了。酒坛子也歪歪斜斜。   “你别动啊”。陆明悠赶紧去扶着他。赵卓熙撑着头,迷离的看着他们的动静傻兮兮的笑着。陆明悠看一眼,真是好一个美少年,吾家少年初长成,待我长发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   “小姨,呜呜……”。陆明悠收回心神,忙去扶住赵思源。这熊孩子了,醉了还可爱一些。   “小姑姑,我也要抱抱”。陆宁晨也一下子扑过来。陆明悠被他撞得往后一仰。   陆书白赶过来,就看见这么惊险的一幕。趁着心还没跳出来,赶紧把四个醉猫拎下来,陆明悠看见大哥的那一瞬间,也闭上眼睛装醉,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睡我被打,她才不干。   赶来的陆夫人,陆老爷,林氏看着四人小脸酡红,都睁不开眼睛了,责骂的话也不知如何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陆明悠觉得吧,明早起来,他们的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低估了大哥封建大家长的暴君程度。   陆书意送赵卓熙回平西王府,陆书白亲自把赵思源送进宫。两家家长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孩子都哭笑不得。   第二天陆明悠是被不知哪传来的杀猪一般的声音吵醒的。   “小桃,外面怎么回事”?陆明悠还不太想起床。   “回郡主的话,是大少爷被打”。   “那赶快给我梳头洗漱”。陆明悠一咕噜爬起来,飞快洗漱完毕,头发还没来得及梳,她自个儿披衣就往外面跑去,小橘忙跟上。   “大哥”。陆明悠见到陆宁晨白色里衣上沁出的血迹,忙叫道,:“我也有份”。童鞋,你这也太勇为了。智取啊。见着第二鞭要落下去,陆明悠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办法,灵光一闪:“大哥,我有你的把柄”。   这句话奇异的让陆明悠的目的达到了。   陆书白偏头看向陆明悠。   陆明悠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艾玛,她找的什么破理由啊。   “小妹,说说看,大哥的什么把柄被你抓到了”?陆书意摇着扇子,笑嘻嘻的看着陆明悠,调侃陆明悠。   陆书意一句话就让气氛轻松起来,林氏也看笑话般看着陆明悠,悠儿估计是想救启哥儿,跟着戏文里学来的吧。   “我还没算你的帐呢,别以为爹娘护着你,大哥就不敢罚你,说说看,你抓住大哥什么把柄了?”陆书白也戏谑的看着陆明悠。   “我见着大哥进青楼了”。陆明悠梗着脖子道。   听见这话,陆书白微微尴尬,倒是林氏扶着肚子,笑着道:“那是你大哥去找你五哥”。陆书白去天香楼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去见的是镇南王的小公爷。   “我去找你五哥,你又是怎么发现我的,悠儿,你在那做什么”?一句话,陆书白的脸又肃起来,目光犀利的反问。   陆明悠算是明白了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圆:“我,我就是知道”。   “你是要自己说,还是大哥去查”。陆书白眯眼看了下陆明悠。   “五哥跟我说的”。   “噗,”陆书意见大家看过来,忍着笑意道:“啊,是,我是有跟小妹讲过”。他就当一回傻子吧。   “为人孝弟,其为人之本也(孝顺父母,尊敬兄长,这就是做人的根本),你的圣贤书读哪去了,给我抄一百遍《论语》”。陆书白看向陆书意。   “大哥,我及冠了”。陆书意哀嚎一句。这么大了还被罚,丢人呐。陆书白看他一眼,陆书意把头缩回去了。   “陆明悠有违妇言,罚抄《女戒》一百遍,从明儿起,给我到安国公府去学琴,琴棋书画一样不会,简直丢敏成公府的脸”。陆明悠撅着嘴低头。   陆书白霸气侧漏,将一干人马罚完,拎着陆宁晨走了。陆明悠朝他的背影做鬼脸,哪只陆书白像背后长眼睛,一下子转过来看着陆明悠。陆明悠僵硬的把舌头伸回去。   “妇容也不行,加抄一百遍”。   “哈哈,”陆书意幸灾乐祸。   陆明悠苦着脸,老古板大哥。   “阿悠你能来太好了,我一个人正学得无聊呢”。林家嘉对陆明悠的到来表示十二分的热情。她忙过去拉陆明悠的手:“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那天人多,也没机会和你好好说话,你可要跟我好好讲讲江南的风景”。林家嘉这样的女孩子极难让人讨厌起来。在这圈子里,林家嘉也算是陆明悠的闺蜜好友了。   “好啊,不过我学琴没什么天分,不要把你爹气着才好”。陆明悠道。林家嘉今年十四,明年及笄,这不,安国夫人都在给她找婆家了。   “我爹对外人一点脾气也没有,对着家人倒是蛮凶的,我娘说他是窝里横”。说完,林家嘉自己先笑了。陆明悠也跟着笑。看来他们家还是蛮和睦的。   “你小弟弟呢,等一下我能去看看吗?我回来还没见过他”。安国夫人在陆明悠失踪那一年生了个儿子,陆明悠还没见过。   “好啊”。她们这边闺蜜话告一段落,大人那边也谈好了。   安国公算不得美男子,但是人家谪仙的气质在,与英挺的大哥站在一块,你丝毫不会忽略他。   “多谢子佑,小妹顽劣,子佑兄不必手下留情”。   听得陆明悠面上一黑。林家嘉捂嘴偷笑。   “罚是最下乘的法子……”。   陆明悠听到这瞬间对这安国公升起好感。   “不过它却是最有用的,我会看着办的,瑾白放心把人交给我就好”。   擦!能把话说快一点吗?   林家嘉的琴艺已经小有成就,至少夏日炎炎的时候,她轻快调皮的曲风总是让人在这烦躁的蝉叫声里得到一丝清凉的安慰。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嘉儿弹得不错,悠儿,该你了”。安国公说话很慢,说话的时候,眼睛专注的看着你,让你很容易顺着他的话走。   陆明悠净手,焚香,抚琴。   “啪”。   陆明悠委屈的缩回手,手背红红一片。   “起调不对,宫应该是食指去拨,你勾小指做什么,重来”。   “啪”。又是一竹板子。   “是变徵,不是徵调”。   ……   如此循环往复,陆明悠算是见着了传说中的红酥手。她的略微变形有点像烤红薯。   不过安国公每天都会笑眯眯的送一瓶药膏给陆明悠。他那谪仙般的表情好像在说:欢迎再来被宰。   陆明悠的琴艺在这种高压政策下,明显有和很大的提高。   最近帝都出了一个很大的乐子,四公五侯的宣德侯与柱国侯,宣德侯府离家出走的小儿子居然把柱国侯家的美貌小庶女拐走了。此女据说有惊天容貌的容貌,比皇后娘娘还美呢,就连刚回京的陆明悠都听说了。   “听说他俩被找到的时候,正……”,林家嘉满脸通红说不出来,滚床单对她来说实在太具有冲击力。   “那姑娘多大了”?好不容易有休息的间隙,陆明悠吃一口两两的冰盏,她这才觉得把这夏天的燥意给压下去。   “十四吧,我也不太清楚,见过几次,看着和我差不多”。林家嘉被转移话题,恢复正常的神情,也拿着冰盏吃起来。   “你猜错了,她才十三,我偷听来的”,陆明悠靠近林家嘉:“据说他俩有可能是兄妹”。   林家嘉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陆明悠,半响才消化这个消息:“阿悠,这是真的吗”?兄妹乱伦什么的,才是劲爆话题。私奔太正常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幻想自由实在太正常了。就如那些幻想爱情相信戏文的傻蛋。西厢记看多了要不得。   “不能确定,这是我无意间听到丫鬟们说的,你看着吧,过两天就会有结果的,估计咱们近期哪也去不成,估计还要被家长叫抄《列女传》”。   陆明悠猜的不错,没几天,虽然家长们都没说兄妹搞在一起的劲爆话题,但是私奔绝对是作为反面教材被拿来教训家里的女孩子的。   “阿悠,你猜对了,我娘真叫我抄《列女传》”,林家嘉苦着脸,然后她靠近陆明悠小声道:“我私底下问我娘,我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反而怪哪个丫鬟嘴碎,我听到这样污耳朵的事情,我娘这样的态度,看来是真的”。   “凑在一起嘀咕什么呢”?腹黑谪仙来了。   陆明悠和林家嘉赶紧分开做坐好。   陆明悠虽然没有被教训什么的,但是陆老爷不准戏班唱西厢记了。赵卓熙他们也被限制住,不能常来陆府了,或许来了也见不着陆明悠。更夸张的是,下午是大哥亲自来接她回家,以前都是陆老爷的差事的。   陆书意最终在皇帝的咆哮声中不情不愿的上班去了。   柱国侯与宣德侯这两家在帝都火了一把,把这九月的余温烧得更旺。   幕后原因是宣德侯侯夫人容不下那被宣德侯一直宠爱的小妾,某天,宣德侯前脚去上班,她立刻叫来牙婆子把那小妾卖了,谁知那小妾辗转又做了小妾。且在七个月被惊吓,‘早产’生了个女儿。那女儿美貌异常,很傻很天真,心机了得,愣是让她的母亲再生下一个儿子,得柱国侯常年宠爱。也不知她哪脑抽了,也或许是见着男人就离不开。在相国寺无意间见到男神,所以义无反顾私奔了,而私奔后才知道这是她的同父异母哥哥啊,怪不得她一见着就对他很有好感。   柱国侯七窍生烟,原来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做二房的小妾死了,儿子也不待见,那什么能换来荣华富贵的女儿也不要了,   最无辜的要数宣德侯了,十几年前不知道小妾被卖的原因,十几年后送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给他,就算是惧内的耙耳朵个奋起了,指着老婆的鼻子骂。   “你反天了你,敢指着我骂,要不是你自己造的孽,那小贱种会和我儿子搞在一起,贱人是出来卖的,合该贱人的小贱种也出来卖,你给我听好了,老娘坚决不同意那小贱种进屋”。   宣德侯满脸唾沫,他浑身颤抖,指着自家的恶婆娘说不出话来,到底是谁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脑部充血,宣德侯一下子晕过去。   这才让河东狮慌了手脚。   这场埋了几十年的狗血剧情以宣德侯的中风结束了,柱国侯没再好意思闹,把写好的折子烧了,悄悄把自家原配从玉清观里接回来。   风水轮流转,明年到你家,陆家这几年的新闻算是过去了。   花花公子   十月,陆家欢天喜地的迎来陆明悠与陆宁晨的生日。陆明悠烘了一个蛋糕出来,虽然没有奶油,但是她在上面刷了一层果酱,拿红色的番茄酱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看着满喜庆的,博了一个新奇。   陆宁晨对甜食不太感冒,照着陆明悠的话做了,吹蜡烛,许愿,两人合力把蛋糕切了一刀,他自己吃完一块就不吃了。倒是桂哥儿叫着要陆明悠要在他过生的时候给他做一个。接着二嫂的儿子栓哥儿也跟着要。   唐氏对陆明悠有点局促,很多时候,她觉得陆明悠不太像一个小孩子,面对陆明悠,她有一种面对陆书白这中当家的的那种压迫感。虽然陆明悠一直对她笑着,见着面也是二嫂恭敬的喊着。   “栓哥儿还小,就用不着了”。唐氏忙道。   “没事,二嫂,这东西本就是做给他们小的吃的”。陆明悠笑,喂了一块给栓哥儿。看道栓哥儿满足的小模样,她自己也很高兴。   “怪不得启哥儿,桂哥儿都爱往小妹的房间跑,原来小妹那好吃的多啊,二嫂,要不改天咱们也去搜罗搜罗”?柳氏笑着过来道,言语间还带着少女的娇憨,想来在家也是受宠的。   “二嫂四嫂要来,那我可要把吃的提前藏好”。陆明悠眨着眼也笑了。   “你这促狭鬼,你那的吃的还不是从我屋里顺过去的,你还好意思藏起来,就不嫌丢人”。陆夫人伸手点一下陆明悠的额头,宠爱之意尽显。   “丢人”。陆宁晨转过来朝陆明悠做一个鬼脸。   “陆宁晨你满十二了,幼不幼稚”。陆明悠鄙夷道。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   陆明悠……﹕“我全家不也包括你吗?”   陆宁晨瞪眼……   桂哥儿﹕“还有我”!   栓哥儿:“鹅鹅”。   哈哈哈哈……这一群活宝。一家子全被他们逗乐。与陆宁晨瞪视的陆明悠也笑了。   “不和你们一般见识”。陆宁晨背着手,小老头子道。被陆书白一巴掌拍在背上。   “站直,弓着背成何体统,脊骨断了吗”?   陆宁晨哀怨的瞪眼,小孩的世界大人不懂。为什么他也有了源表弟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哀。   冬天是陆明悠最不喜欢的季节,虽然下雪很美,但是能不要那么冷么,陆明悠在她的绣楼里哪也不去。连琴课也不去上了。   陆家忙着准备年货,今年要送的人家有点多,许翀也回家过年去了,带着一大堆帝都的土特产。   四嫂柳氏没什么事,倒是经常来找陆明悠。指点指点她的字。陆明悠现在看到《女戒》就像把它撕碎的冲动,她抄了五个月了,还没抄好,偏偏大哥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提一回。   “还在抄呢”。柳氏进来,见陆明悠苦大仇深的脸,不禁笑道。她解下披风递给丫鬟。   看到陆明悠屋里的布置,柳氏不得不感慨陆家对陆明悠的宠爱,顾恺之的《凫雁水鸟图》就这挂在这一楼书房里当装饰,还有那一排一排的书籍,哪家会为一个女儿专门设一个书房,就是她父亲柳大名士也没给她准备这样豪华的书房啊。   “这里的书你都看过”?柳氏随意抽出一本﹕《山河地理志》,再一本:《徐霞客游记》,还有《莺莺传》,柳氏的手一抖,这样的书,公爹也放任她看?   “除了爹爹弄来的经史子集,诗词之类的,应该看过了”。陆明悠看到柳氏手里的书,笑一下答。   柳氏倒吸一口气,这么说,这书房里三排的书柜放的都是杂书咯。   “四嫂,我们到外面去坐吧”,如同那些大权谋家一样,陆明悠不太喜欢别人随意动她书房里的东西。   柳氏敏感的察觉到这一点,便随着陆明悠走出去,陆明悠的小楼,即使在一楼也很暖和,陆明悠的屋子参照她姐栖凤宫的建筑,有俩火龙柱子。二楼是她的起居室,除非是赵明珠那敢明闯的,一般没人敢在陆明悠没邀请的情况下上去。   陆明悠今儿和柳氏聊得不太认真,陆明悠心里装这事儿,心思有点飘。柳氏有眼色的告辞。   陆明悠看到了银霜炭,她的春宫图!   “不要来打搅我”。陆明悠拿起几块碳,在小桃与小橘傻眼的目光中把书房门一关,铺好宣纸,陆明悠看看窗外的大学,沉淀沉淀心情,握着不好握的简易炭笔便开始专心注注的画起来。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老年听见十八摸,少年之时也经过,后生听见十八摸,日夜贪花哭老婆。 寡人听了十八摸,梭了枕头哭老婆,和尚听了十八摸,揭抱徒弟呼哥哥。 尼姑听见十八摸,睡到半夜无奈何,尔们后生听了去,也会贪花讨老婆。 睡到半冥看心动,五枝指儿搓上搓,高拨上来打拨去,买卖兴旺多闹热。”   陆明悠边轻哼边画,一幅幅春宫连环画便生动的在她笔下展开来,也不埋没她学了二十来年的美术。这无聊的冬日,她总算找着事情打发时间了。要不是在这古代,这十八摸的歌词她还记不全呢。   陆明悠从中午画到掌灯时分,也只画到了第五摸。   “郡主,该吃饭了,尺黛姑娘已经来催好多次了,郡主快出来吧”。小桃顾不得被陆明悠骂,拍着门道。   “就来”。陆明悠赶紧把画收好,她看了看书房,打开竹篓里的一幅画,连带着他刚画好的一起裹好,收好,她这才开门出去,将手洗干净了,在小桃的怨念声里快速的朝重华院去。她还是和陆夫人陆老爷一起吃饭的。   陆老爷这三年内,连番的打击,背部又受过那么重的伤,身子有点佝偻,且他在冬天老是喊冷,这重华院也有火龙,陆老爷穿得依旧很厚。   陆明悠陪着陆老爷在屋里走几圈消食,陆老爷看着外面白雪皑皑的大雪,站住脚。   “爹,您现在可别任性,这雪天的,又冷,在家看书修身养性就好了,我现在都乖乖在家看书,要是你无聊,明儿,我弹琴给你听”?陆明悠站在陆老爷旁边道。   “好啊”。陆老爷笑眯眯的摸摸陆明悠的头。   陆明悠黑沉沉的眼珠看着陆老爷,什么时候,你已老去,而我还未长大。她看着陆老爷瘦削的身子,文艺忧伤了一把。   “今儿快回去吧,天黑下雪路滑,叫丫鬟牵着你”。陆老爷把陆明悠送到屋门口,看着她走远,其实他更愿意自己牵着悠儿走回去。   屋里的煤油灯爆一个灯花,这满屋温暖如春的气温印着陆老爷地上单薄的影子,越发凄凉。   “回吧”。陆夫人站在屋檐门口对陆老爷喊道。陆老爷回头朝她一笑,伸手过去。   晚上的时候,小桃坚决不准陆明悠进书房,陆明悠无聊透了,她拿过一本书上二楼看,小桃童鞋至少拿了五盏灯过来。   陆明悠在这种事情上一向拗不过她,干脆随她去,不过小桃倒也真能干,把她这小楼打理得妥妥帖帖,干干净净。   “你们先下去吧,我看累了自己会上床睡觉”。陆明悠道,她这小阁楼两层高,一等大丫鬟是在一楼有房间的,二楼超大一间卧室,然后是浴室,卫生间。陆明悠自个儿画图纸叫瓷器工匠给她打了一个超大浴缸。估计成人的两个她也装得下。   大年三十,陆家今年人齐了,喜气洋洋的,接连放了好多礼花,陆明悠守着陆夫人,陆老爷,享受着家的温馨,看着被雪反衬得更加漆黑的夜空,陆明悠觉得此刻的幸福,她的心都要盛不下了。就如小学课本里那句矫情的话:家是停泊的港湾。归家之后,漂无所依的心再会安宁下来。   子时一过,陆夫人赶紧打发小孩子们回去睡觉,陆明悠带着满满的幸福也睡下来,就连那嘴角都是翘着的。   一个月白色身影站在陆明悠的床前,看到那睡梦里依旧是满足的笑颜,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那虚幻的幸福。   睡梦中的陆明悠见到有人拿雪团子砸她的脸,整个人就往被窝里缩了缩。   那银色的面具泛着光,夜闯香闺的不是云梦公子又是谁。他微冷的手指停留在陆明悠的嘴角,最终还是收了回来。如同来时一样,去时也不见踪影。   陆明悠打着哈欠醒来,为毛昨晚一直梦见有人拿雪团子砸她的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谁在在梦里这么缺德。   小桃服侍陆明悠穿好一套红红的衣裙,今年是陆明悠的本命年,身上必须带一样红色的东西。今儿大年初一,陆明悠一身红,她看了看门上的那喜庆的小女童,感觉自己和她没什么两样。   外面罩了白色的狐裘,雪白的毛领子把陆明悠围住,啧,唇红齿白的,多少也美化了陆家的市容。陆明悠觉得她手上再套一个暖手的,她直接可以去演金枝欲孽了。   小桃塞给陆明悠的是一个小手炉,其实也差不离。陆明悠这样想,便朝重华院去了,也不知陆夫人和大嫂回来了没有。大年初一,悲催的勋贵世家的命妇们都要进宫拜见太后与皇后。   春节期间,陆明悠没多少时间画画,今天这家宴席,明天那家宴席,直到正月十五,从初二开始,陆明悠基本上没在家吃上一口饭。   过完年,大家该干嘛干嘛,陆明悠终于得闲,她能静下心来画她的‘十八摸’了。   等所有人物轮廓勾勒好,陆明悠缠着陆老爷给她买了一套专门画画的笔和绘画颜料。   见女儿上进,陆老爷爽快的答应了。   “我家公子最近新得一些画作,想请贵老板评一评”。陆明悠扮成一个小书童的模样。站在本朝最大的民用报业的店铺前,不要问她怎么知道画特殊图时与这东家说的暗号,也不要问她怎么出来的(阳春三月,踏青好时节)总之经过陆明悠的深入调查,还真让她找着了一本类似于杂志的东西,而这东西就是这家民企出来的。管家的人民日报她可不敢去亵渎,所以和八卦报和娱乐报嘛,这东家应该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   大宋朝帝都人民,普遍知识水平高,识字的多,所以这大宋朝的人民日报是有的,进而由‘蹲厕’衍生出来的娱乐报也是人们愿意买的。全民皆八卦嘛。   掌柜的见陆明悠穿着小厮的衣服,半新不旧,布料虽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想必是哪个落魄公子的书童吧。   陆明悠愣是把她的大眼睛化成一条咪咪缝的小眼。估计以后这老板当面看着她也认不出来。   “我家公子说这是他兴之所至画的,公子本人不愿意来,还请杜老板见谅,这是画,还请杜老板细细鉴赏”。陆明悠将五福画展开在那看着一派教授儒学风的杜老板面前。   她五福画重叠在一起,一幅一幅的往下翻,所以那十八摸的前五幅的动作便有连贯性。   杜老板温和的眼睛随着那画中手的不断往下,他发觉自己也渐渐口干舌燥,一下子断了,好似一盆凉水浇在他头上。   “这十八摸,你家公子都画完了”?杜老板看着那逼真的画,人物线条比例很好。上色也很精细,那画中女子勾人的眼神看着你,好似能把看画的人的魂也勾去。   “公子说,画不画完,那要看杜老板的诚意,杜老板每年资助那么多的贫困学生,想来再多资助一个的,我家公子虽然落魄,但是总归是男儿,他愿意靠自己的双手吃饭”。陆明悠胡编乱造,吐露出‘他’家公子很穷的意思。   “贵公子人穷志不穷,好品格,这样吧,我给十两银子一幅怎样”?杜老板看着这个十来岁的书童,‘大发善心’道。   “杜老板,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书童,但是我家公子买画笔和颜料的钱也花光了公子的全部积蓄,他说这画要什么天然什么颜料来着,总之那价钱死贵死贵的,那钱都够我们省吃俭用吃一年了,公子却全部用来买那颜料,他说这样的画才不会褪色,保持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公子买的是上好的颜料,杜老板连成本钱也不愿意给,您这是资助吗?”陆明悠人小清脆的说了噼里啪啦一大堆话。   杜老板再次拿起画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不易褪色上好的植物提纯的颜料。   “十五两,真心不能再高了”。杜老板痛心疾首道:“我也想尽力帮助你家公子,但是最近我又接济一群学生,实在没多余的了”。   “我家公子真乃料事如神,他曾说杜老板最高也就给十五两,我代我家公子谢谢杜老板”。陆明悠朝这假儒商鞠躬。杜老板呵呵笑着,肉痛。但是他看到那画,又觉得银子源源不断的进来。   他看着那画边的印章,仔细一瞧:花花公子。呵,还真应景。   杜老板要在现代绝对是一个发明家,也不知他弄得什么工具,陆明悠画的画,杜老板卖出去的就像电脑复印的一样,多了一点匠气,少了一丝灵气。   杜老板绝对是一个人才,他的画并没有投向低端市场,他专门针对那些达官贵人与红灯区那一块儿。   “这女的怎么有点眼熟”?诗玄拿着画,左看右看。呵呵,这画,陆明悠确实借鉴了江南青楼苏和楼秦诗雨与段大公子翻云覆雨那一段人物原型。   陆明悠之后每月一幅,连载似的。不快不慢,渐渐的帝都的男人们对花花公子这个人熟悉起来。但是谁也找不到他。杜老板每次跟踪那个小书童,到了菜市场,人就不见了。   林家嘉及笄   陆明悠喜得银子。接连好几日都给许翀送吃的去。许翀过完年就到陆家了,今年的会试,他不能错过嘛。   许翀的会试成绩不错,二甲十八名。恰巧人也长得不错,带着江南的温润。被来串门的安国夫人相中了。   陆家刚给许翀摆完宴席,那边陆明悠也被安国公府请了去,林家嘉及笄,她作为林家嘉童鞋的闺蜜,怎么着也得到啊。   当陆明悠看到主位上插簪人时,简直闪瞎她的人眼,为毛是她的老妖精义母。看着林家嘉一脸娇羞,义母看媳妇的样子,陆明悠明悟了,她不得不佩服这安国夫人的行事手段,这也太快了吧。上个月她才见着翀大哥吧。   “悠儿,快过来,一年不见,长高些,这脸啊,怎么还一团孩子气”。順庄公主将陆明悠拉在怀里,亲热的问着。   “义母来了帝都,怎么不去我家”?   順庄公主与安国夫人对视一眼,她笑:“这不是来不及么,今儿就和你回去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陆明悠腻歪在順庄怀里。順庄公主太八面玲珑了,陆明悠不喜欢她都不行。又整天笑着,任谁见了她也下意识的一笑,这气氛也就缓和起来了。   “义母到了帝都怎会忘了我家悠儿呢,这次你妹妹也来了,今儿有点水土不服,正在客院里休息着,下午一道回去,你就能见着了”。順庄陪着陆明悠说了一会儿话,便被安国夫人叫走了。   陆明悠去找林家嘉。这神奇的,林家嘉也算是她半个嫂子哈。   林家嘉请的小伙伴有点多,她院里的客厅都要装不下。   陆明悠一进嘉怡院,就听见赵明珠清脆的声音。   “赵明宝,你为什么要和我带一样的簪子”?   陆明悠扶额,这丫头,就不能消停点。   “见过慧敏郡主”。   一路上都有人给陆明悠行礼,这让陆明悠小得意一把,咱大小也是个郡主了。   “悠悠,快过来”。赵明珠眼尖的看见陆明悠,拨开人群,一把拽过她。   “哼,这回你不能让我小表姨给你行礼了吧,她也是郡主,还有封号,按理,你才是应该给我小表姨行礼”。赵明珠这孩子才是真正的跋扈大小姐。   大宋朝等级制度,就拿同是郡主的陆明悠三人来说吧。陆明悠不是宗室,是外人,被封为郡主,外加封号。而赵明珠她们的郡主称号,那就是宗室嫡女,贵为王爷家的女儿一般会得到的尊荣。所以这个郡主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加在前面,就是某某郡主。这种,若是皇帝自己女儿太多,他估计自己都不认识这些郡主,而陆明悠这种,就相当于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皇帝眼里有这人。谁在大boss面前有存在感,谁就更红。   三年不见,赵明宝已经有了少女的样子,尖尖的下巴,鼻子上还有颗俏皮的雀斑。那个记忆力的圆滚孩子已经抽条,身若杨柳扶风,细瘦纤长,亭亭玉立,反观赵明珠,比陆明悠还孩子气啊。   赵明宝被赵明珠挤兑的浑身颤抖。   “阿悠,我们合奏一曲怎么样”?林家嘉换好衣服,忙打圆场。   “悠悠,你居然会弹琴,都不告诉我”。这熊孩子的注意力也好转移,就是喜欢满世界都围着她转。   “你那几天自己闯了祸,被禁足,连我都不能去看你,你还好意思怪我”?陆明悠道,赵明珠吐吐舌头。一蹦一跳的跟在林家嘉和陆明悠她们后面。   嘉嘉童鞋将亲摆在院子边上的一棵梨花树下,这天,梨花开得正好,倒也十分雅致。   两人合奏的十大名曲之一的《阳春白雪》,春天,算是应景。陆明悠的水平不高,顶多跟得上林家嘉,不弹错音,不至于被人笑。   “她是谁?穿石青色裙子那个”,陆明悠诧异的看着那个年纪略大的女孩子,应该有十七八了吧,怎么会在这?本朝女子大多十五六定亲,十七岁成亲。定亲的姑娘不准出门,这位是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表姐,命有点苦”。林家嘉顺着陆明悠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变得怜惜,小声在陆明悠耳边道。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赵明珠□□来。林家嘉便住了嘴。   “说你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小心你父王又禁你的足”。陆明悠笑嘻嘻道。   “他才没空管我呢,哥哥最近老是和他对着干,他收拾哥哥还来不及呢”。赵明珠挽着陆明悠的手臂,她们两人都还天真烂漫着。但是可怜的林家嘉童鞋半只脚已经跨进婚姻的坟墓呢。   逮着机会,林家嘉还悄悄问陆明悠:“他怎么样”?那娇羞的神情,没见面,就恋爱了。   陆明悠不敢保证许翀的人品,就说人长的还好。对得起人民大众。   回去的时候,陆明悠和順庄义母一起,她见着了传说中的妹妹,圆圆的苹果脸,可爱又讨厌。看陆明悠的目光带着很深的敌意。   陆明悠自己找了几次无趣之后,便不理她。闭着眼装睡觉。要是知道这混小孩给她带来那么大的灾难,陆明悠觉得今儿给她的笑脸给狗看了都好。   順庄公主自己在帝都有府邸,拜访过陆家人后,带着许梦雪那个讨厌的小鬼走了。   幸好那小鬼死活要走,陆明悠才不愿意分一半的床给她,虽然损失了一套细腻的定窑白釉十二生肖。   陆明悠每个月有银子赚,觉得呆在屋里也没什么事,为了避人耳目,她也假装画了几幅山水画或花鸟画装装样子。陆老爷指点了她几次,但是见陆明悠没一点长进,就随她去了,他本身的绘画水平也不高。   陆明悠无事额外给杜老板画了好几幅春宫图,人物美型,绝对可以当艺术品来收藏。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陆明悠诗画合一,这诗也就是她绘画的主题。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多么诗情画意,适合私奔,本期主题:私奔。人物原型:宣德侯家乱伦的两兄妹。同样是连环画,第一幅:黄昏后,两人在柳树下情意绵绵见面。第二幅:月光下,两人在船头亲吻,波光荡漾,绝对的高雅画作。第三幅:直奔主题,客栈床上妖精打架。第四幅:捉奸在床。没了。看得人意犹未尽。   杜老板直觉自己挖到宝了,陆明悠每幅画的价格直线上升,这人物画得实在细腻,动作表情无不让人沉醉其中。他给了陆明悠每幅三十两的价格。   帝都猥琐的男人们在期待十八摸的同时,也期待着花花公子的主题画。   到了第十七摸的时候,陆明悠以花花公子的名义给杜老板去了一封信:大概意思是让杜老板不要连载了,将这十八摸编成一本书,也可以叫连环画。连着人们等待最后两幅一起出版,赚大钱,但是陆明悠的意思是,每卖一本书,‘他’提四成。   最后陆明悠拼不过老奸巨猾的杜老板,只拿到了三成。   相比花花公子亲手画的“十八摸”。杜老板更喜欢银子,他将陆明悠给他的原稿精装包好,卖了个高价,就那么一本,他就赚了一千两银子,这脑袋,精明过头了。不过这买家倒是神秘,从头到尾连面都没有露。   陆明悠想画男男来着,怕太有冲击力,到时候被认为邪教异端,引来官兵就不好了,要不然她有两对人物原型啊。   “大哥”?陆明悠诧异,今儿不是沐休的日子啊。怎么会在前院书房遇到大哥。   “瑾白”?书房门口站了一个人。   陆明悠瞪大眼睛,红衣!那一脸的小受样,绝壁是天香楼那个!   “你小妹”?赵洋挑一下眉。   “嗯,悠儿,你来前院做什么”?陆书白转向陆明悠。   陆明悠淡定不能,大哥啊,你居然把人带回家来了,不怕大嫂抽死你。“啊,我来找本书”。陆明悠机械道,眼珠子一转:“大哥有事,那我就改天来找,不过这叔叔是谁?看着眼熟”,陆明悠大大方方的打量赵洋。   叔叔?赵洋看着陆明悠,这孩子眼睛这么瞎,叫陆书白大哥,叫他叔叔。   “他是大哥的朋友,小孩子家那么多问题做什么,女孩子没事不要来前院,快回去”。陆书白催促着陆明悠快走,陆明悠越发觉得有猫腻。   赵洋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书白。陆书白眉心一紧,上一次疏忽,让他把大妹的画像传出去,这一次要再把小妹的也传出去,陆老爷绝对会把他赶出家门的。   “我不会画你小妹的”。似乎明白陆书白心中所想,在陆书白进屋时,赵洋在他耳边道。   陆明悠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那红衣男子,她真感觉在哪见过哎。   “小橘,你认识与大哥一起的那叔叔吗”?陆明悠侧头问。   “门房说是镇南王的小公爷”。   “你消息挺快的”。陆明悠侧头看她,小橘一路跟着她,她是在哪知道的。   “呵呵”。小橘朝她傻笑。“郡主,五爷应该要定亲了”。   陆明悠侧头看她,差点撞柱子,还是这傻乎乎的小橘一把拉住她。   “你怎么知道”?陆明悠惊奇了,怎么没发现小橘是一个情报人才。   “门房是奴婢的爷爷”。   “哦”。陆明悠明白了。“是哪家”?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小橘挠挠头:“爷爷不识字”。   陆家这样的人家,往来是需要文明凭证也就是帖子这样的东西。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陆明悠转过头去,哪家这么舍得闺女啊。陆书意这人每天不去一趟天香楼就不自在的渣男,虽然相貌好,能力好,但是也掩盖不了他的渣属性啊。   连二姐都回来抱怨好几次了,因为五哥老是带坏襄郡王。陆书意有点冤枉,襄郡王那个荤腥不计的,不用他带,自己就是坏的。兴之所至,前面□□都开花,哪是他能比的,相比起来,他的性取向还正常。   果然在九月份的时候,陆夫人通报了陆书意的婚事,兰陵萧家的嫡女萧筱。   这也是古老的五世家之一。比他们这些勋贵圈又是另一个圈子。陆明悠对那些人家的姑娘就不熟悉了。   陆书意已经在大龄青年往剩男的路上走,陆夫人不愿意委屈陆书意,挑挑拣拣这才挑了一个稍微合意,不用说,相貌那绝对是过关。待陆明悠打听到未来五嫂的家世,她不明白陆夫人是坑五哥,还是帮五哥。   那姑娘若父母还在,家世估计还说得过去,兰陵萧家的长房长女,可惜,她爹娘五年前任官的路上,被泥石流埋了,大自然灾害,要找人讨说法都没有,只能怪自己人品不好。于是这长房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姑娘。   族长之位就这么被四房的小叔继承了,小叔虽然人好,但是婶娘却不是一个好想与的,以前想着要靠长房过日子,话还好听,这下,这拖油瓶要给她家。虽然碍着丈夫的面子不说什么,但是对这侄女着实不好,光看亲事就看得出来,十七八了还未说亲。   这些古世家的日子并没有勋贵那么好过,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子,守着祖产过日子,那婶娘正打算将这美貌侄女嫁给富商呢。哪知陆家来提亲了,还好找的是靠谱的萧家族长,要不然陆明悠估计这女子嫁进来,悬。   “小姐啊,族长怎会把你嫁给那样的人啊”。萧筱的丫鬟急急道。陆书意的风流都传到闺阁里去了。   “总比嫁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好,何况这门亲事是我自己求来的”。后一句那丫鬟没有听清。   “什么,夫人这样坏,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忘了以前老爷夫人照顾他们家的日子吗,她怎么可以这样”?这丫鬟咋咋呼呼的,不过也还忠心护主。   “美娟,若是你再这样毛毛躁躁的胡乱说话,闯了祸,我也救不了你”。萧筱突然提高声音,严肃的看着从小跟到大的丫鬟。   “是”。叫美娟的丫鬟愤愤不平的看着萧筱,眼里带着泪花。   “别哭,傻丫头,那国公府还不知是个什么景光,你可别再这样了,下回我真生气了”。萧筱伸手擦擦美娟的眼泪。   “奴婢会改的,小姐”。那美娟破涕为笑。   两家的儿女年纪都不小了,陆夫人早就想给陆书意取一个妻子让他收收心,所以这次,动作迅速,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陆书意被陆夫人通告一次,但是他继续干嘛干嘛,上班,逛青楼,两不误。   “五哥”,陆明悠裹紧狐裘,大冬天的在亭子里赏雪钓鱼,她是吃饱了撑着。“恭喜啊”。   陆书意仿佛没听到,没答话。   “五哥,你见过未来五嫂吗”?陆明悠再次问。   “没见过”。陆书意唇角勾起,好似想起什么愉悦的事情,娶谁他不在意,问题是那个冒出来的姓王的怎么回事?   “五哥,你走点心,想什么呢”?陆明悠伸手掐了陆书意的胳膊一把,居然在她说话的时候走神了。   “年关,有点累,你要体谅五哥嘛。你五哥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陆书意将陆明悠的手放回手炉,自信一笑道。   “啧,大红人,那今年的红包翻倍吧”。陆明悠敲诈起来。   “美得你,行,爷今年一定给你一个大红包”。陆书意笑得恣意飞扬。   “五哥,这年关能平安过吧,皇帝大姐夫不会又来一个埋伏等着大家吧”?   “陆明悠,你就不能笨一点”。陆书意没好气道,就那么一句,她都给猜出来。   “哎哟,五哥那么聪明,做妹妹的能笨到哪里去嘛”。   “你这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   “说说看嘛,五哥”。   “一个姓王的小书生,上蹿下跳,说要变法呢,偏偏皇上还听进去了”。陆书意皱眉,这王安石确实把他弄烦了。   “变法,谁”?陆明悠警惕起来,自古以来改革那是大事,绝对是载入史册的。   “王安石”。   我擦!陆明悠一下子站起来,是这货。这人官至宰相啊。   “你认识”?见陆明悠这么激动,陆书意收起吊儿郎当,看着陆明悠。   “翀大哥提过,说他有才华”。陆明悠缓缓坐下来,若无其事道:“五哥,你烦什么,皇帝大姐夫要做出一番事业,他要闹腾,你就随他闹腾呗,除了你,又不是没有炮灰,你搅进去做什么”?   “嗯,我有分寸,倒是你,悠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书意双手叠在脑后,靠在软榻上,目光灼灼的看着陆明悠。   “我觉得吧,从我看得这么多史书以来,变法的就没几个好下场,五哥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就你看的那些杂书,你还好意思说成史书,悠儿啊,脸面何在啊”。陆书意拖长语气。   “本朝历史,仁宗时期,范仲淹等人的变法不是失败了吗”?陆明悠恍惚记得,王安石的变法说的是模棱两可,好像成功了,又没成功,反正最后他还是被贬了。   那啥,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这首诗不就是他被贬之后写的吗?这意思都透露着他还要回来的愿望啊。   “你五哥我心里有数,你就安安心心在家混吃等死吧”。   “还是五哥了解我,嘻嘻”。   春泥宴   陆家最近几年接连办亲事,林氏早就熟悉流程,这小叔子成亲,她更是拿出十二分力来,这是她生孩子后,掌家做的第一件大事,况且小小叔子在朝堂是最帮得上丈夫忙的。估计也是陆家最出息的一个。   二月倒春寒刚过,二月十六,宜嫁娶。   陆明悠被陆夫人压在身边迎接女客。进来的个个都要关照她一番。陆夫人的意思是,这么大了,闺女也该出栏了。   陆明悠笑得脸都要僵硬了。这种在自己家见家长的诡异模式怎么破。   五嫂大名萧筱,那嫁妆,陆明悠不想多说,和其他几位嫂嫂比起来,就是连二嫂唐氏的还不如。   陆明悠瞧着五哥面上还好,也没多话。   陆书意是五品官,本来他隆重的五品官官员礼服就是最好的成亲衣服,但是陆书意不愿意穿,他像多数宋朝贵族男子成亲一样,穿的是青色长袍,外罩绀色(黑中透红)马褂,戴暖帽并插赤金色花饰,拜堂时身披红帛。   陆明悠注意到五嫂精致的花钗大袖礼服,看到上面逼真的花朵,她知道,五嫂至少有一样过得去,那就是绣活很好。   果然第二天的见面礼上面,陆明悠收到那石榴花荷包,那火红的石榴花好似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陆书意给足了新娘子面子,婚假五天都在家里,三天回门也亲自陪着回去了。   “这是什么”?陆明悠晃晃手里的粉红色中带着金色的帖子。   “春泥宴的帖子啊,郡主”。小桃兴奋道:“郡主,您也可以去参加春泥宴,若是您能得到其中一位师傅认可就好了,以后您的亲事绝对不愁”。   陆明悠皱眉,她看着是嫁不出去的人吗?   三月三踏青刚过,陆明悠便被陆夫人强按着去参加那什么春泥宴了。   陆明悠看着这园子,花木扶苏,百花竞放,蝴蝶蜜蜂翩迁飞舞,姹紫嫣红,好一座美丽的花园。各色花朵错落有致,赏心悦目,一进来就感觉心情好很多。陆明悠瞬间觉得这趟来得值。   来参见春泥宴的基本已经跻身少女时代,如陆明悠这只长个,脸蛋还没少女迹象也有。如今林家嘉定亲,赵明珠年龄不够,陆明悠便有些落单。   今儿的护卫是亲卫,勋卫,祤卫加金吾卫的组合。金吾卫那是真正守卫的,那亲卫,勋卫,祤卫,都是世家子弟,以及朝廷里官员的孩子组成的,他们来的目的多半是相亲。   这相亲的宴会据说是本大宋朝第二个皇帝的闺女,仪和大长公主发起了,难为它存在到今天。   这宴会如今由皇家接管。比较坑爹的是,不能带丫鬟进去。当然里面有使女。吃喝玩乐,也有比赛,在诗方面连胜三届的就是咱赵明宝童鞋。当之无愧的才女,其他方面的比赛年年换,陆明悠就不知道人了。   “别惹事”。陆书白叫住要进去的陆明悠。   陆明悠很想翻白眼,我看着是会惹事的人吗?想是这样想,面上一点不敢表露出来:“我知道,大哥”。   “进去吧”。   陆明悠今儿穿的是鹅黄色衣裙,看起来青春靓丽。头上插着红宝石赤金如意簪,发鬓别了一个展翅欲飞的赤金蝴蝶小夹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晃人,她今儿选的颜色都特别亮。   一路上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主持宴会的是一个挺有气质的女子,看起来三十来岁。陆明悠在皇后姐姐身边见过她。她曾听见皇后姐叫她成姑姑。   成姑姑三言两语说完:“姑娘们在家难得有这样的惬意时光,请姑娘珍惜这无忧无虑的日子,今儿这里开放给姑娘玩耍,没了约束,姑娘们自个儿也要注意安全,这随处有使女,随时可以召唤,皇上特地派金吾卫亲卫,勋卫,祤卫来保护姑娘们,这亲卫,勋卫,祤卫们都是半大小子,还请姑娘们自重”。   陆明悠心里打着哈欠。听说这里面也有烤肉来着。   等成姑姑说完,陆明悠走出大厅,那里面百来只莺莺燕燕,各色香粉的味道合起来可不好闻。   “慧敏郡主”。   “季姑娘”。季晓柔,下巴很尖,年方十五,四公五侯还未出场的昭阳侯家的嫡女。在林家嘉的及笄礼上有过一面之缘。   “慧敏郡主”。   “王姑娘”,这有点圆润的是,王侍郎家的嫡女。   “慧敏郡主”。   “江姑娘”,这从声音到眼神都带着傲气的是宣德侯家的嫡长女。   “哼,慧敏郡主”。   “李姑娘”。这对着江姑娘哼的就是柱国侯家的小女儿。和陆明悠看起来,也是一团孩子气。   “我要去烤肉那边,你们去吗”?趁着两人还未吵起来,陆明悠先发起话题。   “郡主相邀,怎会不去”?这一股子做作腔的就是那美人尖,弱柳扶风的季晓柔。   “我也去”。王姑娘看起来也是吃货,听见烤肉两字,眼睛就亮了。   “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去参见书画比赛”。傲慢十足,江姑娘说完扭头就走。   陆明悠看向剩下的人,两人也跟着陆明悠走了。   一路上遇见吃烤肉的人还挺多,不一会儿,陆明悠她们的队伍就壮大了。   陆明悠听着一帮小姑娘叽叽喳喳讨论着首饰衣服,她就闷头自己烤肉吃。   “宝琳的簪子和慧敏郡主的有点像呢”?季晓柔看了看正吃得欢的陆明悠,鄙夷之色闪过。   被点名的陆明悠抬起头来,她看向对面那个要哭的女孩子,是有点像,都镶了红宝石。   “郡主,我不是有意的”。那姑娘哭丧着脸,害怕的看着陆明悠。   陆明悠摸摸脸,她有这么害怕吗?赵明珠没到年龄,进不来,没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耳边,陆明悠觉得很无聊啊,这春泥宴。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陆明悠站起来,走了。季晓柔忙跟上去。   众姑娘愕然,这慧敏郡主她们都不熟悉,她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呢。   那叫宝琳的姑娘心里忐忑不安,但是她把簪子拿下来,头发就散了啊,内心挣扎许久,她最终还是没拿下来。   不过,两人的簪子的样子倒是被姑娘们记住了。   季晓柔一路跟着陆明悠东拉西扯,陆明悠敷衍得让季晓柔以为她在很认真的听,八卦也越发的多。什么王家小姐口臭,李家姑娘分不清颜色,巴拉巴拉。   陆明悠跟着季晓柔越走越偏,都走到了桃林这。   “琳琳,你要相信我,我回去就叫我娘去你家提亲”。   “你骗我,我娘说,你要和你家小表妹成亲,你骗我”。带着破碎的哭声,陆明悠没怎么听清。   “没有,绝对没有,琳琳,你要相信我”。急促的少年声音。   “你是侯府之子,我们两家是不可能的,……你放了我吧”。   原来是灰姑娘的戏码。   陆明悠专注听着桃林里的对话,便没注意到身后季晓柔变了脸的难看脸色。   “不行,琳琳,没了你我活不下去”。   “你放开我”。   没声儿了,陆明悠只看见那天青色的衣角。   “郡主,回去了吧”。   陆明悠回头,见着季晓柔不太自然的脸色,还以为她是对这样听壁角的事不自然,便点头答应了。   陆明悠晃荡去看了那比赛的屋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都可以比。   “好诗,明宝郡主写得好”。陆明悠进门就一阵喧闹,她看着这屋子到处飘荡的纸,蓦然想起金粉世家,冷清秋放火的那个小楼。她记得,里面的诗也是这样挂在绳子上来着。还好这里是大白天的,没有点蜡烛之类的。   “慧敏郡主也来了,还没见过慧敏郡主的佳作,不如慧敏郡主也写一首”?说话的姑娘语速很快,又清脆,陆明悠看着这个笑意盈盈的陈尚书家的姑娘。这姑娘估计也就是随口一邀。   “陈姑娘,你这可就难为我了,写诗我完全不行,平平仄仄,押韵什么的,都不懂”。陆明悠笑。   “慧敏郡主可就谦虚了,您家的四哥可是皇上亲封的状元,您这做妹妹的能差到哪去”?这牙尖嘴利的货不是陆新蕾是谁。变化太大,陆明悠一时还没认出来,那脸是涂了□□吗?涮了几层粉上去?   “说的可真对,你哥长得不怎样,怪不得你出门也涂那么厚的一层粉”。   “你”!陆新蕾本就在意面貌,陆明悠直白的说出来,她也是敢干瞪眼。   “动作不要太大,粉都掉下来了”。   “慧敏,得绕处且饶人,新蕾也是无心之失”。赵明宝看向陆明悠,亭亭玉立的少女光环不是陆明悠这样的孩子能比的。   哟,您这是劝,还是在骂我呢。无心之失,加上前面的对话,那不就说我没文化吗?   “人家那叫无心之失,我这就叫仗势欺人了吧,明宝郡主”。   屋里的女孩子都闭着嘴,看着这两郡主掐架。   “慧敏,我好心去劝你,你这阴阳怪气的对我做什么”?   “难得你现在想通了,知道维护盟友,啧,明宝加油啊”。这话说得赵明宝脸一白,陆新蕾似乎也想起什么,脚步后退半步,脸色不好看。只剩下的一屋子女孩子不明所以,有记忆好的,想起在安国公府赵明宝叫陆新蕾向赵明珠行礼的事情,变向旁边的少女悄声说着。这么一下,这屋子就是嗡嗡的蜜蜂声。   “陆明悠”,赵明宝咬牙切齿:“来参见春泥宴的姑娘都要留下作品”。   “又不是只限于写诗,有想听曲儿的,就到隔壁来吧”。陆明悠声音渐大,优雅的转身朝隔壁去了。   这屋子里的姑娘们见赵明宝脸色不好,也三三两两的过去了,赵明宝更气。   陆明悠来到琴房,成姑姑居然在这里。   “郡主”,成姑姑起身。   “姑姑好,姑姑,我这有一只曲儿,想请姑姑评一评,用词大胆直白了些,不过寓意是好的”。陆明悠把话讲在前头,听说这春泥宴,她就想到了现代庾澄庆的那首歌,名字也□□泥来着。   “郡主请”。   陆明悠走到放着琴的蒲团上坐下,试了试琴音。琴房也渐渐聚集姑娘。   陆明悠回忆着歌词,这首歌的调子和歌词她以前都蛮喜欢,大概都记得。   起调,前奏。带着淡淡忧伤的琴音传进众少女的耳朵。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迷雾散尽 一切终于变清晰   爱与痛都成回忆   遗忘过去 繁花灿烂在天际   等待已有了结局   我会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漫天纷飞的话语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让我们懂得学会珍惜”   陆明悠清冷的童音没有庾澄庆那么大的爆发力,加上委婉的琴音,这首歌在陆明悠唱来回忆问道更重。   “献给我爱我也骂我亲爱的娘亲,您牺牲了您的花季年华,孕育了我,开出了下一个花季,母亲,谢谢您。这首歌献给我的母亲,姑娘们别乱猜哈”。陆明悠笑中带泪。生硬的把这首歌的意义给改了,要不然她回家绝对逃不掉哇。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   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你这词是直白,倒也符合主题,这首歌的名字叫什么”?成姑姑笑着问,她这样经历世事的人,可没有那些小姑娘轻易相信陆明悠的说辞。   “就□□泥”。陆明悠忐忑的答。   “歌不错,姑娘们,这春泥宴确实见证了这帝都里姑娘们一代又一代的花季年华,姑娘们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规规矩矩一辈子,今儿大家没了拘束好好玩,这日子还真的要好好珍惜”。成姑姑是皇后亲姐的人,自然要给陆明悠扭转局面。   “郡主能教我吗?我也想回家唱给我母亲听”。有姑娘道。   “我也要学”。   “我也要学”。   ……   陆明悠汗一个。   “这调子高亢了些,姑姑改好了,再教姑娘们唱”。成姑姑拿过歌词,笑眯眯对众姑娘道。   “是啊,等姑姑改好了,更容易学”。陆明悠也赶紧道。   陆明悠回去果然被审问了,陆明悠把歌唱一遍,陆夫人气得想抽陆明悠。   “说,你哪学的?你曲子里思念的人又是谁”?   “娘,我都不是说了是你吗?那两年见不着您,陆家起起复复,我担心,这首歌,我恍惚在哪里听过,一下子就记住了,娘,我能思念谁啊,还不是娘亲,这歌歌词是直白,但是越听越有味道啊,娘亲”。陆明悠慢慢哼唱起来。   “死丫头,就你有理。安国夫人定走许翀那会儿,我还担心你来着,你三五不时给他送吃的,还以为你……”,陆夫人突然察觉这话题不能对陆明悠说,便住嘴。   陆明悠瞪大眼睛:“娘”!她给翀大哥送吃的让她娘误会了啊,娘啊,那是我才几岁啊。   “好了,过都过去了,不过许翀人真不错”。陆夫人暗自嘀咕。   过了几天,这首《春泥》渐渐在帝都流行起来,朗朗上口,不难学。陆明悠看看歌词,成姑姑也没怎么改嘛,就是把呵护改成保护。还把陆明悠失踪两年的事拿来当背景,说她思念母亲,感谢母亲写出来的。末了,啪啦啪啦一大堆,要感恩母亲。帝都的母亲们一下子听到女儿们对他们说感激的话,颇有点受宠若惊。陆明悠的歌也让庶女们挺尴尬的,她们不是嫡母肚子爬出来的啊。   这歌的意思便朝了另一方向去了。于是陆明悠也有了一个称呼:孝女。   “你这不孝女,他们眼瞎了吗”?陆夫人听到陆明悠的称号,不由拿陆明悠打趣道。   “昭阳侯夫人来拜访”。路管家进来道。   “昭阳侯?”陆夫人诧异:“请进来吧”。   “陆老夫人安,这是慧敏郡主吧,这模样可生得好,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小镯子还请郡主不要介意,拿去顽吧”。说着就从手上退下一个碧色通绿的镯子。   陆明悠看一眼,随即看向陆夫人,这镯子在陆家也不多见,就散她是郡主,也没必要送这么大的礼吧?   “昭阳侯夫人请坐,小孩子家家,夫人的礼太贵重,这镯子还请夫人收回去”。   被算计的陆明悠   陆夫人把昭阳侯夫人请上座:“尺素,上茶”。   昭阳侯夫人被陆夫人推得离陆明悠太远,没法,只得把镯子戴回去。   “这人与人的缘分啊,那还真是讲究,你说吧,有时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就还偏偏遇上了,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陆明悠看着这移动珠宝的中青年夫人,这看着像商人妇的侯府夫人怎么会有会有季晓柔那样的一身诗书气质的女儿。后来,陆明悠百分百确信这两人是母女。丫的,有其母就必有其女。   “你想说什么?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唠叨”。陆夫人经历了这么多,都懒得和这些夫人们虚蛇逶迤,以她如今的地位,就是不见昭阳侯夫人也没什么的。   昭阳侯夫人热情洋溢的脸僵一下,随即更热情的笑道:“是大喜事,这郡主就不适合听了”。   陆夫人看一眼陆明悠,陆明悠识趣的出去了,刚走出门,又返回来,贴着墙根。   “嘘”。她朝尺黛比了一下,尺黛为难的看了看里面,最终还是没说话。   “夫人可以说了”。   昭阳侯夫人看着陆夫人淡淡的表情,心里冷笑,等一会儿看你还装不装的下去。   “敏成公府爱惜时哥儿,妾身在这替时哥儿谢过敏成公府”昭阳侯夫人说着就朝主位的陆夫人跪下去。   “昭阳侯夫人!”陆夫人提高音量:“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认识什么时哥儿,陆家也不认识”。   “老夫人您别生气,慧敏郡主没有和您们说吗?我就说,要不然陆老夫人向妾身家透露透露,妾身断不敢耽搁,立即上门提亲的”。昭阳侯夫人站起来,笑盈盈的看着陆夫人,陆夫人却是看到一条毒蛇信子。   “昭阳侯夫人这话很么意思?若是昭阳侯不把话说清楚,咱们就要衙门见面了,女孩子的名节最最要紧”。这就带着警告昭阳侯夫人了,叫她不要乱说。   “慧敏郡主也真是的,他们两情相悦,我怎会阻止,相信陆老夫人也不会阻止的,何必私底下赠送礼物……”。   “昭阳侯夫人慎言”!陆夫人握紧拳头,提高声音道。   “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叫慧敏郡主来问啊,春泥宴,郡主带的红宝石赤金如意簪子可还在”。   “路管家送客”!陆夫人大叫。她浑身都在颤抖。   “老夫人放心,未免东窗事发,我家会尽快提亲的”。昭阳侯夫人红红的嘴唇还在泼陆明悠的脏水,她带着胜利的微笑走出来。   当她迎面对上陆明悠毫无温度的眸子时,那骨子的热血一下子凉下去:“郡主,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她想激起陆明悠的情绪,但是陆明悠依旧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死人,她被这想法惊到了,快步离开了陆家。   “悠儿,你给我进来”!陆夫人气急了。“尺素,你去找郡主的房里找找,把那只红宝石赤金如意簪找出来”!   “悠儿,你春泥宴那天带的簪子呢”?陆夫人严厉的看着陆明悠。   “不太记得,小桃,那簪子在哪”?陆明悠的首饰一向都是小桃管的。   小桃却一下子跪下:“老夫人,郡主从宴会回来那天,簪子就不见了啊,当时郡主出来,奴婢就看见郡主头上的簪子不见了。奴婢问郡主,郡主说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那宴会的地方,也不好进去找,郡主就说算了”。   “陆明悠,你给我说实话,那簪子到底到哪去了”?陆夫人真生气了。   “娘,我真的没有把它给别人,娘您信我还是信别人”?陆明悠也要烦躁了,这话簪子到底丢在哪了?她怎么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有那簪子插在头上好好的,怎么会掉?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悠儿,那关乎你的名声,你知道不知道?”陆夫人这几年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陆明悠又给她惹出这么大的事。   “陆明悠,你给我出来”!门口传来一声暴怒!屋里的人都被这豹子吼的声音吓一跳。   陆明悠看向屋门口,就见她大哥怒气冲冲的回来,同样脸色不好的四哥五哥。   “你给我说清楚,那歌到底是写给谁的”?陆书白一把抓住陆明悠的胳膊,将她扯到跟前。陆书乔陆书意居然没有上前劝解。暴怒的陆书白没有控制力道,陆明悠被抓得生疼。   “大哥,你说什么啊,又怎么了”?陆明悠没想到大哥一回来也是质问她。“那歌又有什么问题,不是说了写给母亲的吗”?   “你还好意思那母亲当借口,说,那小杂种是谁”?陆书白急红眼,口不择言。   闻言,陆明悠惊异的看着陆书白:“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那样的人”?   陆书白被陆明悠失望的目光刺激理智渐回。   “书白,外面又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悠儿有关”?陆夫人听出端倪,急切的问。   “怎么了,悠儿怎么了”?陆老爷拄着拐杖一到了。陆书乔忙去搀扶。   “大哥,这事透着不对劲,你先别和小妹生气,先坐下来,问清楚再说”。陆书意道。上前把陆明悠从陆书白手里解救出来。   原来外面的传闻一夜之间全变了,说那首歌是陆明悠写给一个男人的,且有名有姓有来历,昭阳侯家的长子季和公子是也。陆明悠也一下子从孝女变成□□□□不要脸的代名词。   陆明悠听完,怪不得大哥会这么生气。   陆老爷听完狠狠砸了一个茶杯:“瑾白,你好查查,看是谁造的谣,污蔑我家悠儿”。   “爹”。陆明悠眼泪汪汪,还是陆老爷好啊,无条件相信她。   “陆夫人也赶紧把昭阳侯夫人来说的话说了”。   “昭阳侯”。陆书白脸色铁青,还看不出来,他就真是傻子了,昭阳侯这招真是妙极了,明目张胆的算计。虽然卑鄙,但是绝对有效。这样一来,悠儿真是不嫁季和都不行了。   “娘,我要娶的是宝琳,不是慧敏郡主”。季和在外面得到狐朋狗友挤眉弄眼的恭喜,听得他要娶一个郡主,赶紧跑回来找他的娘。   “你这傻小子,娶了郡主,你也可以娶宝琳呐,那慧敏郡主名声如此不堪的嫁给你,娶个二房那是很容易的事”。昭阳侯夫人笑得志得意满,太子的外戚又怎样,还是乖乖的任他家算计。   啧啧,房梁上的天航听的无语,这妇人也把生活想得太美好了些。   天航回到天香楼,正要去公子房间。侞碧却叫住他:“以后不必汇报慧敏郡主的事情了”。   天航喜滋滋的答应了,侞碧可和他说话了啊。正巧,烧包公子不在,也就没听到侞碧的自作主张。   在宫里的陆明雅居然都听说了这件事,把陆明悠叫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顿。陆明悠眼泪汪汪的说她是无辜的。陆明雅叫成姑姑去那园子仔细找了找,居然一无所获。   但是陆明悠也想不起来她在哪丢的簪子啊。这簪子都成千古奇案了。   陆家把昭阳侯提亲的人哄了出去,第二天居然有人在陆家们偶骂陆家不要脸,陆书白直接带队过来,全部把那些人抓起来。   “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目的,一件事总能看出谁是受益者,谁又是被害者,这件事昭阳侯家明显是受益者,而悠儿就是被害者”。陆书意看向陆明悠,继续道:“这件事的源头就是悠儿的簪子,如今悠儿想不起簪子丢在什么地方,但是昭阳侯家笃信簪子在季和手里,所以,悠儿,你好好想想,这簪子你什么时候,还有它的记忆的”?   “说起来,这簪子还真有一点小插曲。我在烤肉亭那烤肉吃的时候,季晓柔说过我的簪子和一个姑娘的一样,那姑娘叫什么琳来着,我没记住名字,那些姑娘以为我要仗势欺人,叫那姑娘把簪子拿下来什么的,然后我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季晓柔也跟着我走的”。陆明悠努力回忆那天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起那簪子丢在哪的。   “季晓柔是谁”?   “就是昭阳侯家的女儿”,提到她家,陆明悠说不出的厌恶。   “后来在桃林听到一对小儿女互诉衷肠,在他们发现之前,就离开了,再后来,人就比较多了,”陆明悠皱眉:“后来在诗房与赵明宝吵了一架,再然后我就道琴房,表演去了”。   栖凤宫   “当时,奴婢还奇怪的看了一眼郡主的头来着,郡主的头发挽的好好的,但是却没有插簪子,就在鬓角别了一个蝴蝶小夹子,奴婢因为诧异,还看了郡主许久”,成姑姑也把她看到的说出来。陆明悠又不是不受宠的女孩儿,按理说她怎会一根簪子也不带的就出席宴会?这样算是很失礼的,所以成姑姑才注意到陆明悠的发饰。   “那么悠儿的簪子是在进琴房之前就不见的,而按照悠儿的说法,她一直和昭阳侯季家的姑娘季晓柔在一起,根本没时间去见那季和,除非这件事就是他们家安排的,丹阳,去,就是本宫想见见昭阳侯家的姑娘”。陆明雅理清事情顺序,悠儿一直有人陪同,就看昭阳侯家的小姑娘怎么说了。   “你说,一路上这季晓柔都跟着你”?陆书意也发现了这一点。   “嗯,对啊,她可以作证”。陆明悠一下子跳起来。   “娘娘,昭阳侯回话说,女儿病了,不便见客”。丹阳道。   陆明雅慵懒一笑,“早就料到了”。   “敏成公,你家还不答应婚事,小心纸包不住火,事情不好收拾”。昭阳侯夫人派人到陆家门口叫嚣着,扰乱陆家人的心神。   这话暗示意味就太强了,难道慧敏郡主小小年纪已经……人们恶意猜想着。   “我们陆家就是养郡主一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你们家”。陆家大门开一道缝,有人站在门口说完,嘭的一声又把大门关上了。   叫嚣的人面面相觑,赶紧把这话告诉昭阳侯夫人。   昭阳侯夫人冷笑:“没事,你们继续喊”。她还就不信陆家顶得住甚嚣尘上的流言。   “母妃,我要去看小表姨”。赵明珠叫道。   “去吧,多带点丫鬟婆子,这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多了”。平西王妃笑着道。   “父王,我想去小姨家”。这边的赵卓熙也缠平西王。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两兄妹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   “哼”!赵明珠一转身上马车。   赵卓熙摸摸鼻子,不就是摔坏了她一个花瓶吗?用得着这么生气吗?他慢慢骑马到赵明珠马车旁边。   “明珠,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在那桌子边,本来就放的危险,我一碰就倒也不能全怪哥哥啊,哥哥买一个赔你行不行?”   赵明珠不理。   “哥哥把那西洋万花筒送给你”?   “哥哥给你找小兔子”?   “哥哥……”。   “哥哥那的东西随你挑”?   “这可是你说的,墨墨,你听到哥哥的话了”?   “是,奴婢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一个带笑意的女声。   赵卓熙笑,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敏成公府陆家到了。   下人直接把赵卓熙与赵明珠引到陆明悠的住处。   “小表姨,你没事吧,那昭阳侯家真是坏死了,把小表姨的名声糟蹋成这样,早知道,我也该跟着去的,那个季晓柔以前看着就不是好东西,要是我去,一脚踹翻她”。赵明珠一来噼里啪啦一大堆话。   帝都的见昭阳侯季家姑娘拒绝皇后的召见,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昭阳侯家心虚的,也有说陆家仗势欺人的。总之,事情又有了不同的发展轨迹。但是那歌却是没人敢唱了。   “你被你哥哥传染了吗?话这样多,我不嫁,他们有什么办法”?陆明悠笑,拉过赵明珠坐下:“喝点酸梅汤降火气”。   “小桃,给世子盛一碗”。   赵卓熙看着瘦了的陆明悠,那脸好似与赵明珠拉开了距离,看着不再是小孩子了,赵卓熙移开眼。   如今,赵卓熙也不能随意出入陆明悠的小楼了,两人顶多在过年过节才能见着面。陆明悠与赵明珠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   “悠悠,要不我们去昭阳侯家把那簪子偷出来”?   赵卓熙回过神,便听见这句。“什么簪子”?他问。   “小表姨的簪子啊,肯定是被季晓柔那个贱人拿走了,就她一直在你身边,除了她还能有谁”?   “什么样的簪子,那天我也在,说不定能帮上忙”。赵卓熙道。他如今也是亲卫里的一员。   “一只镶着红宝石的簪子,赤金的”。陆明悠道,她没指望这两人能帮上忙,两人相信她的心意她句够满足了,陆明悠见赵卓熙问,便随意道。   “红宝石,赤金”?赵卓熙皱眉。   “哥,你还真记得啊”。赵明珠见赵卓熙努力想,不由打趣道。   突然间,他的脸色难看起来,站起来严肃又失望的看着陆明悠。陆明悠说过她去过桃林的。   “你想起什么了”?陆明悠看着他的脸色,脸上没了笑意,也站起来。“赵卓熙,你把话说出来”。   “哥”。赵明珠第一次见到他哥哥这么伤心的脸色,也站起来,看看赵卓熙,又看看陆明悠。   “我在桃林,见到,这样的簪子,”赵卓熙说话很缓慢,悲伤的看着陆明悠:“但是,那林子里,是一男,一女”。意思是他怀疑是陆明悠。   赵明珠一下子看向陆明悠。倒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世子说的是真的”?陆书白大步进来。   “小妹,你快把林子那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跟来的陆书意急急道。   “当时我和季晓柔走到桃林那,听见林子有声音,仔细一听是一男一女,那男的一直叫女的相信他,而那女儿却说了一句对方侯府之子配不上什么的,我还记得那男的喊了声琳琳来着,后来,后来,我就跟着季晓柔离开了”。   陆明悠平静的叙述完,没有看赵卓熙。赵卓熙听完陆明悠的叙述,便无措的看着陆明悠。是他混账,他不该怀疑的陆明悠的,为什么听见那是红宝石簪子就会怀疑陆明悠呢,赵卓熙对陆明悠的信任远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多。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林子约会的就是昭阳侯家的儿子季和,那姑娘是谁,就另需要调查了”。   “五哥,你怎么这样猜”?陆明悠看着他,陆书白也看向他。   “若林子里的不是季和,那季晓柔就没必要拿你的簪子,定是她看到的东西比你多,且她也看到了那红宝石簪子,而且她还认识那女孩子,慌乱之下的她怕事情爆出来,偏偏这时候看到你头上的簪子,那么以她家攀龙附凤的习性,她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将这件事捂住,而是嫁祸给一个更高身份的人,所以,悠儿,你理所当然就成了冤大头,而她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陆书意笃定道。   “她当时的脸色是不太对,但是五哥,她一个女孩子能想那么多吗”?陆明悠怀疑,要是这样,那季晓柔就可怕了。   “咱们打赌看看”!陆书意一把合上扇子,意味深长道:“,不要忌惮以最大恶意猜想你的敌人。那个与季和私会的女孩子,我也估计猜得出来是谁了”?   偏偏陆书意不说。转身就离开了。   陆书意的绝招   “夫人,爷出去了,他叫小的来给您说一声,叫您不必等他”。一个小厮到乐事居给萧筱报告道。   萧筱笑容苦涩的打发了他,她知道留不住陆书意,这才一个月而已,陆书意就不愿意着家了。   “爷怎么能这样,小姐,您该让人去把他找回来啊”。美娟急道。   “摆饭吧”。萧筱落寞的进屋。   “小姐”。美娟跺脚。姑爷那么俊美的人,小姐怎么就留不住呢,若是,若是她……这发春的小妮子跺跺脚原地跑了。   第二天,帝都上早班的,在皇城门口卖早食的看见皇城门口一个巨大的柜子又像房子的黑色东西。上班的官员们都好奇的围着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里面还似乎真有声音?   众人把耳朵凑过去。   “这里是阴曹十八府,小鬼所犯何事,一一道来”!声如洪钟,震得把耳朵贴在上面的小贩耳朵一阵翁鸣。   季晓柔悠悠醒来,她看了看四周,那个青面魁梧的男人是谁?阴曹地府,季晓柔看到男人背后的匾额,惊叫起来:“这是哪,这是哪”?   “肃静,肃静,阴曹地府,尔等肃静”!惊堂木的声音。   黑白无常压住季晓柔。   季晓柔看见黑白无常,居然没有被吓晕。   “你骗我,你骗我,我没死,我没死”!季晓柔疯了似的,黑白无常差一点抓不住,疯子状的她没注意无意间碰到黑白无常的手是温热的。   “牛头马面”!这声音太洪亮了,□□门口守城的士兵都听见了,这儿离那里起码有十米。   “在”!   “这新鬼是谁,一一道来”!   外面围住的官员越来越多,大胆的还去摸摸那柜子的材质,入手冰凉一片,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   “季晓柔,年方十五,昭阳侯嫡女,庚未年丁卯月亥时生,本判官可有说错,生前作孽太多,阳寿未尽,横死”。   那两个横死说得阴风阵阵,就是外面的人也不由自主裹紧衣服。   “谁杀了我,谁杀了我”。看来某人已经相信她死了。   “季氏,你一生所犯何事,一一道来,一一道来”。那一一道来四个字好像有回音,不断的重复。   “不然就要下油锅!”   “下油锅,下油锅,下油锅,……”又是无尽的回声。   陆明悠躲在‘阎王’桌子下憋着笑,五哥太有才了。那‘阎王’貌似看一眼桌子。轻轻踢了陆明悠一下。   “我说,我说,我不下油锅”!季晓柔大喊。她畏惧的看一眼旁边那冒着热气,沸腾的油锅。   “我,我,三岁的时候把青虫包在饺子里让哥哥吃下去,四岁放了□□在林姨娘碗里,五岁将麝香放在贝姨娘枕头下,她流产了,……十岁,我杀了婢女红英,她居然背叛我上了哥哥的床”。季晓柔说到这有些激动也越来越顺畅。   陆书意本来听得无趣的,渐渐也被季晓柔的狠戾吸引,这女孩子的狠毒就是他也比不上啊。   “十一岁,我设计韩云儿失身,让她家家破人亡,谁叫她喜欢表哥,虽然我不喜欢表哥,但不代表她能嫁给我表哥。”   我擦,这不要脸的,自己不喜欢,还不许别人喜欢。太狠了。   “十五岁,就是今年,我设计了慧敏郡主,”重头戏来了。   陆书意坐直身体。陆明悠在下面焦急,胡子,五哥,胡子。陆明悠不断扯着陆书意的袍子。陆书意不理,他正听得兴起。   没奈何的陆明悠只得快速伸出手来,触摸到陆书意要掉的胡子,陆明悠伸手几次粘不上去,偏偏陆书意还躲,她的身子便渐渐高过了那桌子。刷,被扯掉了,而这时候,季晓柔恰恰抬起头来,四眼相对。屋子里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懵了,这怎么办?   因穿帮的喜剧效果维持几秒,陆明悠空白的脑袋也一时想不到法子。   陆书意最先反应过来,示意‘黑白无常’将季晓柔的嘴捂住。   “季氏,今年,设计慧敏郡主,在春泥宴上拿走慧敏郡主簪子,毁慧敏郡主清誉,迫使敏成公府陆家将慧敏郡主下嫁你哥哥,本阎王说的可对”?   外面的官员们都站着听得一耳朵好戏。杜老板派过来的记者,刷刷的快速记着,生怕漏掉一个字。   “究其原因是,你与慧敏郡主同在桃林看见你哥哥季和与别人私会,事后你怕慧敏郡主说出去,东窗事发,于是你便决定先发制人,悄悄拿走了慧敏郡主头上的簪子,嫁祸于慧敏郡主。鉴于本案人证还在阳间,平西王世子乃皇家后裔,真龙后代,无法拘于生魂前来对质,毒犯季氏,你还有何话要说”!   平西王拉住赵卓熙,被吓得一身汗,生怕赵卓熙被拘魂去。   这上朝的官员们纷纷窃窃私语,多半相信了陆家被逼婚的真相,因为季晓柔十一岁就能弄得别人家家破人亡的主儿,设计敏成公府估计也没什么心里压力。   “唔唔……”,季晓柔被捂住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外面的人是听不见这声儿的。   看到升起的日头,众官员才反应过来,妈蛋,早朝!一个二个不顾形象飞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幸灾乐祸的看向昭阳侯父子。季和听得一脸惨白,小妹居然是那么阴毒的人,他怎么一点没发觉。昭阳侯自个儿背上也是一层冷汗。天,这是他养的女儿吗?   赵端奕站在城墙上看到不顾形象飞奔的官员们,不由想笑。这要是画下来也是帝都一景啊。   “咳,爱卿们好戏看完了?”赵端奕看到底下衣衫不整,东倒西歪的大臣们,见惯他们平时道貌岸然的样子,这时候见他们这样,颇觉得好笑。   “请皇上恕罪”。带头的曾首辅道。他扶扶头上的帽子。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小凳子收到皇上的眼神,高声道。   底下的人都还未从皇城门口那阎王审案回过神呢,加上剧烈运动,一时有点蒙,不过昭阳侯家的女儿绝对是出名了。   “你们没话说,朕有话说,既然阳间的事情都惊动了阎王爷,大理寺少卿苏归轻何在”?   “臣在”。苏归轻出列,才二十四岁就做到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也是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   “命你调查慧敏郡主被陷害一事,限三日破案”。   “臣遵命”。苏归轻拱手,这是最好查的暗案子了,‘阎王爷’不是都查清楚了。他例行公事再查一遍不就得了。   昭阳侯被吓出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听着皇帝的下文,哪知皇帝看也没看他,说了声退朝,就走了。   “你小子倒是会给我找麻烦”。苏归轻一拳打在陆书意肩头。在皇城外找到陆书意。   那小黑屋倒是不见了。   “给你找点功绩还怎么了,你不是标榜包青天是你师父吗”?陆书意笑。   “中侍大夫,皇上召见”。小卓子出来,见陆书意还在,松口气。“苏少卿好”。   苏归轻也回礼。   “劳烦小凳子公公亲自出来接,”,陆书意朝小凳子拱手:“公公请”。   “回见”。他又回头朝苏归轻打个手势。   “公公今儿笑得嘴都合不上,难道有什么喜事”?陆书意看到高兴的小凳子,那就说明皇帝的心情也不差。   “中侍大夫说笑了,不过皇上心情好,做奴才的也跟着乐罢了”。   “那感情好,我这就放心了,免得又被灰溜溜的骂出来”。陆书意笑。   小凳子也跟着笑,和这位主儿聊天就是愉快。   “公公拿去买点酒喝吧,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陆书意从来将贿赂做得光明正大。在御书房门口,陆书意递给小凳子一个荷包。   小凳子接过,估量估量,笑得更开心:“中侍大夫,请,皇上就在里面等着您”。   “你这一闹,耽误朕一天早朝,你能耐啊”。赵端奕比陆书白小几岁,又比陆书意大几岁,但是那娃娃脸看起来确是和陆书意年纪差不多。   “皇上,阎王审案,关臣何事”?陆书意装无辜。   赵端奕突然间觉得陆翊又回来了。他无语的看着陆书意半响,见陆书意还是那么嬉皮笑脸的样子,挫败道:“走吧,去栖凤宫,你姐有话问你”。这话就说得亲热了。   “谢主隆恩”。陆书意却不得不道谢,外臣是不容易见到进宫的亲人的。   “走吧”。   赵端奕也没坐龙撵,边走边和陆书意说这话。   “陆爱卿,你是不是也觉得朕不该发起这次变法?”变法的事情一再被朝臣阻挠,赵端奕都弄得心力交瘁了。   陆书意心里一咯噔,他不愁吃不愁穿,掺和进来也没好处,便打太极道:“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臣感谢生活在皇上的英明治下。这变法的事情,臣觉得,曾首辅等朝廷重臣更能为皇上分忧”。陆书意道。艾玛,《中庸》他都搬出来了。   “油嘴滑舌”。赵端奕看他一眼,倒是没再逼他,陆书意暗暗松口气。   陆明雅召陆书意,见到已是成年男子的小弟,一番感慨,叙旧完了,才问着今早的事情。   “那这样说,悠儿的名声无碍了”?陆明雅问。   “应该是,就等着大理寺的结果了”。   昭阳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家的女儿被季晓柔这么一闹,全完蛋了,谁也甭想嫁出去。   有缺钱想娶商人妇的,统统忍痛不娶了。丫的,没规矩就算了,但是不要这么恐怖啊,简直就是人型炸弹。还带培养的,培养出一连串炸弹。   昭阳侯夫人就是商人家庭出身,成了侯府夫人,便有些天大地大,认为天王老子也能用钱买到,商人自私自利的本性,季晓柔更是学了个十成十。   季晓柔如今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昭阳侯家门口接连有人去骂去砸。   苏归轻一件一件的查,把季晓柔从三岁到十五岁的坏事,收罗完毕。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富商韩家一夜之间被灭门的惨案了。这姑娘也牛逼,还去伪装成了江湖仇杀。   季晓柔青天白日的被扔到家门口,天上还传来声音:“余孽未清,罪大恶极”。声音无限循环中,还带着颤音,好似这声音真从地府里传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季晓柔在皇城根下被‘阎王’审问的事件很快传得大街小巷皆知,陆明悠前几天的谣言改变得有多快,季晓柔的新闻也传得这么快。   而后礼部侍郎王家也被掺和进来,因为与季和私会的姑娘就是他家女儿,而王宝琳当时头带红宝石簪子,与陆明悠的簪子差不多,也被众家的姑娘证实。   因为季晓柔那么一嗓子,她们都是仔细看了看两人的簪子的。虽然样式差不多,但是陆明悠簪子上镶嵌红宝石颜色更正更大。季晓柔姑娘的善后工作实在没做好。   大理寺又查出了昭阳侯夫人霸占民居民产的罪状。昭阳侯老实一辈子,就被他老娘娶的媳妇给坑了,昭阳侯被夺爵,贬为庶民,季和的勋卫职位也丢了,昭阳侯夫人娘家跟着她一起锒铛入狱,这娘家也是不怕死的,皇城根下贩卖私盐,就算有昭阳侯这棵大树,同样也是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季晓柔这女孩子太恶毒,看着她令人从心底里发冷,游街一日,午时三刻菜市口问斩。   “陆家害我”。季晓柔也不装了,眼里闪过恶毒的光芒。   朝她仍烂菜叶子的百姓一默,又想着官报上列出的罪证,看到她恶毒的眼神,都不由被吓得后退一步,哪是正常小女孩会有的眼神?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烂菜叶子仍的更多。扔鸡蛋?你家这么有钱,鸡蛋拿着随便仍?大宋朝人很理智,败家的事是不会做的。   倒是有恶心的流浪汉扔猪尿包,嘴里发出意味不明恶心人的笑。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行邢台,陆明悠带着面纱站在泰兴酒楼二楼看向刑场。   “小,表姨”。赵卓熙如今年纪大了。十五六岁,青春期,喊陆明悠小表姨便没有小时候那么流畅欢快,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我们回吧”。   陆明悠没有回答他。陆宁晨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小姑姑,挠挠头,以他满脑子武侠秘籍的脑袋怎会察觉赵卓熙与陆明悠之间的明潮暗涌。   “午时三刻,行刑”!苏归轻丢下牌子。   在侩子手刀落的那一刻,赵卓熙伸手挡在陆明悠的眼睛前。   “世子回吧,不必送我”。陆明悠看他一眼,拉着陆宁晨先走了。   “熙表哥,再见啊”。陆宁晨回头大叫。   赵卓熙黯然的垂下头,至此,他再没单独见过陆明悠。少年的朦胧的爱情就这消失在措手不及的生活里。   命运巨大的齿轮总是希望我们认命,每当我们喜气洋洋往前走时,它总是喜欢让我们跌一个巨大的跟斗,有些人因此而认命了,而有些人却又爬起来。   陆明悠过了一个愁云惨淡的十四岁。而帝都如今也是风起云涌,王安石大放异彩,他的变法有皇帝支持,但是朝臣反对的却很多。陆家与平西王府都各自做好分内的事,两不相帮。英国公府大胜辽军,班师回朝,解甲归田,交了兵权。安心做一个富家翁。宋辽边境换了皇上信任的杨家军来守。当然,岳家也还是有人在边境的,这倒好,杨岳两家人在边境相互监督相互争权夺利,倒是便宜了赵端奕这个渔翁。岳家回京的,地位就和人质差不多。好听点说也可以:衣锦还乡,荣归故里。   岳老将军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封英国公,陆明悠的大姨夫承爵。同时也上奏折请封世子,就是在边境的大孙子。   “几十年了,大姐你终于回来了”。陆夫人与那皮肤粗糙的妇人抱在一起痛哭。   陆明悠在一旁干看着,眼睛便向那一溜的表哥表嫂。若这五位表哥都是大姨生的,那大姨该多能生啊。   等两妇人哭够之后,重新净面之后,分宾主落座。大姨才开始介绍,原来那一圈表哥真是大姨亲生的。   “这是祥哥儿,大名岳飞,也是我的老来子……”。   “咳咳”。陆明悠被呛住,天!民族英雄就站在她面前。好激动!   屋子里十几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陆明悠,一向淡定的陆明悠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茶水呛住了”。   “表妹真好看,皮肤真白”。还是少年的岳飞道,一双虎目直直看着陆明悠,半分掩饰都没有。   但是这混乱的历史,岳飞该在南宋的时候出现啊,陆明悠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王安石出生的年代推敲起起来,大致差不离,但是岳飞就太早啦。况且他还出生在勋贵世家。   陆明悠降下去的温度又上升,被民族英雄夸漂亮什么的,真心有点顶不住。脸又红了。   “这是我的大儿子,书白”。陆夫人介绍道,转移大家的视线:“这是二儿子,书宇;三儿子,书青在任上;这是四儿子,书乔;这是小儿子书意,这就是小女儿,悠姐儿了”。   “大姨好”。陆明悠敛衽行礼。让一干表嫂看得自愧弗如。   “悠姐儿,快起。十几年前在边境听说你怀孕,可把我吓一跳,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写错了,该是哪个姨娘怀孕。后来你又来信,说得一女,我这才敢相信,你的女儿个个都顶好顶漂亮,见到皇后娘娘,我还以为见到天仙了呢,害我丢丑老半天”。大姨在边境,估计这边的礼仪只是大概记得些许,这话一点不弯酸,陆明悠算是明白自家老娘直来直去的性子像谁。   “你丢什么丑,你是雅姐儿的亲大姨,在自家人面前丢什么丑”。陆夫人拉着大姨的手就不放。   “书白,你们把表哥表弟们带下去好生招待,静雯也把你表嫂们带去花园逛逛,我与你们大姨说说话”。   英国公一家回京与皇帝身体不好的传闻   陆老爷在前院与新上任的英国公说话,没一会儿见陆书白后面跟了一串的汉子,挺直的背。在这些魁梧的军人面前,高大的陆书白对比起来,也算体格小了。陆书意他们就更不用说了,一比,就和弱鸡差不多。陆书宇半路溜了,与其在这消磨时间,他还是回去种花吧。   “姐夫福气好”。陆老爷看着个个魁梧的汉子,不由感叹。   英国公家魁梧的汉子在帝都引起一阵鸡飞狗跳,因为你和他文绉绉的来,全听不懂!英国公的家的媳妇也是让帝都的贵妇们一阵心惊肉跳。吃饭又快有声响。吃完还咋咋嘴。一道菜上来,半秒钟,盘子就干净了。要在以前,这些菜基本没人动,下人可以省好几天的伙食。   英国公回帝都过的第一个新年,并不太好。那些汉子人虽然糙,心可没那么糙,那些帝都贵族嫌弃的样子,他们是有感觉的。   英国公夫人也没办法,这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好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儿子们说话直白的方式就是个问题。虽然她在帝都生活十几年,但是现在回来,也不适应。还好亲妹子得力,将庄嬷嬷给了她。这才不至于在帝都闹笑话。   靠近皇城跟下的西市青瓦巷的邻里们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讨伐对象:新邻居英国公一家。   这新邻居吧,大家还是拍手欢迎的,但是大冬天的能让别人睡一个好觉吗?就是皇上都改了冬季作息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上早朝,你家一家人天还没亮,吼吼哈哈的一路出去,出个操像地震来了。青瓦巷的居民们在英国公家第一天清晨出操的时候,都以为是地震了,纷纷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在院子里哆哆嗦嗦的站了半天。最后听见那中气十足的的左右左右的操练声,没气的也被气得背过气去。   于是这上早朝的精神面貌就不太好。连续五天,有人扛不住了,找到居委会大妈陆夫人同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心酸:“我家老爷子七十多岁了,愣是被吓得现在都还起不来床”。   “我家老爷被吓得在大冷天夜里站了一晚上,发了高烧,现在都还没降下去”。   于是陆夫人不得不顶着头皮上,委婉的告诉自家亲姐,在帝都大冬天的五点钟出操是很扰民的,就是皇上的早朝都在六点呢。   “阿淑,你是说我家出操太吵,那我明儿叫他们不喊口号得了”。英国公府人还是没领会陆夫人的意思。   陆夫人感叹,真是岁月不饶人,造化弄人,以前大姐还说她性子直来着,她觉得她把话说得够明白了,大姐居然还听不懂。   “大姐,这不是声音小不小的问题,帝都最不需要的就是标新立异,你想想皇帝都在众大臣的请求下把早朝时间都延后一小时了,而你家却在卯时才五点就起来,轰轰烈烈闹得大半个皇城不得安宁,你家这不是大众大臣的脸吗”?陆夫人干脆把话调直了说。   英国公夫人落寞的坐回去,她还以为只是因骚扰到邻居而已,这么深沉的原因,她已经想不到了。   陆夫人这个居委会大妈很尽职,第二天青瓦巷的贵人们就没听见那地震般的脚步声了。各家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好觉,精神抖擞的上早朝去了。   但是在变法的事情上,过了一年,朝臣依旧吵得不可开交。以曾首辅为主的保守派和王安石为首的改革派。那朝堂已经一个月堪比菜市场了。   陆书意官职小,基本排末位去了,他吊儿郎当的歪歪身子,靠在那柱子上,欣赏这出话剧。   自然,今天还是没有结果的。皇帝疲惫的退朝。   赵端奕回到御书房,坐在在那龙椅上,看到那奏折也不想批。等小凳子进来的时候,他就发下皇上趴在御案上睡着了。小凳子以为是皇上近期被变法的事烦心,没睡好,也就没去吵赵端奕。   而赵端奕眯了一会儿,自个儿就醒了,他很奇怪自己会睡着,但是也觉得自己太累的结果。   陆明悠的大姨看到陆明悠时,心里便有了计较,她的小儿子祥哥儿人长得不错,虽然没有世家子弟的装逼的优雅气质,但是人忠厚老实,陆明悠嫁过来绝对不会吃亏的。   英国公夫人向自家妹妹透露意思,陆夫人说,顺其自然,现在谁跟陆明悠提婚事,陆明悠就跟谁翻脸,她是被季晓柔的事情整怕了。   这边的平西王察觉到自家儿子情绪不对。整天做事恍恍惚惚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平西王一问,赵卓熙扭扭捏捏说了,说他误会小表姨的事。小表姨都不理他了。   平西王越发弥勒佛的身子抖了抖,被儿子纠结这点小事气笑了,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就如小儿子前天说,他牙齿掉了,他就严重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小孩子单纯明朗的世界,大人永远不懂。   “你小表姨可不是那么气量小的女孩子,改明儿,你给她送个礼,配个不是,你小表姨保准原谅你”。   “真的”?赵卓熙的眼一下子就亮了,那明亮的眼睛差点闪瞎平西王的老眼。儿子这么激动干嘛?该不会是?平西王一边欣慰儿子开窍了,一边又是淡淡的忧伤,小表妹战斗力太高,估计拿下的难度很大。且儿子还在感情朦胧阶段,估计没想过成亲的事情。   赵卓熙第二天就欢天喜地的把赵明珠拖上去陆家了。看见岳家表哥的时候,心情莫名不爽一下,他懒得纠结,正事要紧。   叫了声逗着小兔子玩的陆明悠。赵明珠早就在看见兔子的那一霎那扑上去了。把咱们的岳飞小英雄吓一跳,他还以为帝都的女孩子都是和表妹一样娴静可爱的。   “明珠,叫人”。陆明悠拐了拐赵明珠。   赵明珠把眼睛从兔子身上移开,站起来,恭顺的朝岳飞行礼:“小表叔”。   “呃,表,表侄女好”,岳飞朝赵明珠行了不伦不类的礼。他还是不习惯帝都的礼节。   赵卓熙逮着这空闲和陆明悠说话,他蹲下来,离陆明悠挺近:“小表姨,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担心你,对,当时我就特别担心你”赵卓熙为自己找到的这个词很满意:“所以脑子一时不清楚,转不过来,小表姨,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行不?你看,你喜欢吃的张记烩面,刘记烤鸭,我一早去买的,这面还是热的,小表姨,你趁热吃吧”。赵卓熙可怜巴巴的看着陆明悠。   陆明悠被他一米八的大个子蹲在地上的形象给萌到了。   “小橘,去拿个碗来”。   “你起来吧,蹲在地上我看着就想笑”。陆明悠对他道。   “小表姨,你这兔子哪来的”?见陆明悠笑了,赵卓熙松口气。心情美好。   “岳表哥送来的”。   这句话让赵卓熙的心情又不美好了。“小表姨,你什么时候和岳小表叔这么熟了”?这句酸丢丢的话,说的人没注意到,听的人也没注意到。   “常来往不就熟了”。陆明悠随意答。   “表妹要是喜欢这小动物,明儿我再去给你找几只来,猫,表妹,你喜不喜欢?还是貂,那东西虽然好看,但是挺凶的”。岳飞插话进来。   “不用麻烦表哥,这兔子就好了”。   “我喜欢貂,小表叔,明儿给我找一只好不好”?赵明珠跟谁都不客气。   “好啊,不过你开始养它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去碰它,你要亲自喂食物给它吃,它以后才会亲近你”。岳飞转头就和赵明珠讨论去了,赵卓熙见陆明悠只能和他说话,心情莫名好起来。   栖凤宫   “皇上,皇上,皇上”。陆明雅推着赵端奕,这人怎么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她不过就是出去安排晚饭的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嗯”?赵端奕揉着眼睛醒来。“什么时辰了”?   “该早朝了”。陆明雅没好气道。   皇帝童鞋在妻子被下了绝育药之后,反而当起一心一意模范丈夫起来,也不去旁的妃嫔那了。天天把栖凤宫当乾明宫。众妃嫔虽然无奈,但是位子不高,没胆子去闹,渐渐的也就死心了。转身去抱陆明雅的大腿去了。这还能按资历每年升一升位子。皇帝,那阴阳怪气的主儿,上一秒给你升了位子,下一秒能把你打入冷宫,太不靠谱了。   “是吗”?赵端奕站起身看看周围,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朕怎么还穿着常服”?   “睡糊涂了你。晚膳还没用呢”。陆明雅看他迷糊的样子笑:“宣太医来看看吧,你最近好几次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太医天天请着平安脉呢,估计是最近太累了”。赵端奕揉揉眉心,“出去用膳吧”。   陆明雅听闻,就没往心里去,太医天天看着,估计没什么事。   陆明悠难得有空闲陪陆老爷听曲儿,戏台上演的是《西厢记》。   “爹,我找一个上门女婿怎么样”?陆明悠突然出声。阳关下斑驳的树影洒落进凉亭,影影绰绰,这凉亭好似也真的很凉快。   “说什么胡话,好人家的孩子谁会愿意倒插门,再说,你爹不缺儿子养。一般倒插门的男儿,品行就不行,你娘会同意?你大姨父家的小儿子爹看着就好”。   “爹,您说的是岳飞表哥”?陆明悠淡定不能,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岳飞的妻子是谁,但是她可没勇气去挑战啊,秦桧那家伙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使坏呢,还有皇帝大姐夫,现在看着英明果决,万一他哪天脑抽,信了秦桧那小人的话怎么办?   “嗯”。陆老爷点头。   “爹,岳表哥就算了,他是大英雄,我才不愿意去边境吃沙子,你女儿好吃懒做,若是敌人来了,第一个想法不是迎面抗敌,而是卷起包袱跑路,这不是拖岳表哥后腿吗”?陆明悠道。   “你岳表哥不一定会去边关”。   “那万一去了呢”?陆明悠不置可否。做大英雄的妻子压力太大,她没打算名留青史,日子混得过去就行了。   陆老爷不说话了,要是岳飞真去边关,他还真舍不得把娇娇的女儿嫁到边关去。离家太远。   后来,陆明悠便发现岳飞表哥来找她的次数少了。   但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陆明悠扶额,莹表姐啊,您家宝贝儿子才十二岁吧。凑什么热闹。   陆明雅的闺蜜好友赵莹也插一脚。礼郡王表示双手双脚支持妻子的行动。   陆夫人委婉表示,两人年龄的差距。   赵莹大手一挥:没事,女大三抱金砖。   陆夫人……   陆明悠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家里当一个米虫。   庆历三年乙巳月己卯日,宣宗昏睡一日,太医查:劳累所致。   六月二号,太阳照常升起。   陆明雅去推还在熟睡的赵端奕,小凳子已经隔着帐子小声喊了许久,但是赵端奕依旧没醒。   “皇上,上早朝了”。陆明雅起身在赵端奕耳边道。赵端奕没反应。陆明雅奇怪,伸手去推赵端奕,赵端奕还是没反应。   “赵端奕,赵端奕,赵端奕”。陆明雅慌了,一声比一声急,也更加大力的摇赵端奕。   “快,快去请太医”!尖利的声音划破宁静的清晨。   “皇上龙体有恙,有事上奏折,无事退朝”!小卓子将退朝两字拖得老长。   金銮殿一片嗡嗡之声。王安石一把拉住小卓子:“公公,皇上到底怎么了”?   “奴才还不清楚,太医正诊治呢,还请王大人松手,奴才赶过去伺候”。小卓子被人这样无理拉住,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若换做别人,他早就甩袖子走了。   陆书意在御书房整理折子,也是心不在焉,他时不时看向栖凤宫的方向,那是后宫,他进不去。   “卓公公,皇上好些了吗,醒了吗”?陆书意见小卓子进来,忙拿着一杯水上前去关切问道。   “是中侍大夫,”小卓子给陆书意行了礼,接过陆书意手里的水,缓解要冒烟的嗓子:“谢过中侍大夫。皇上还是没醒,太医说过于劳累所致”。   “那说了什么时候会醒吗”?陆书意追问。   “那些太医说了一堆之乎者也,奴才没听明白”。意思是太医也不清楚。   “谢谢卓公公告知,这小钱公公拿去买一点润喉片含着吧”。陆书意失落但是礼数还没忘,递给小卓子一个荷包。小卓子愁眉苦脸接过,他确实需要润喉片。皇上不醒这是国家大事啊。   皇帝昏睡,帝都似乎也睡着了一般,寂静无声,各怀鬼胎的等待着。夜幕西沉,有人勾起嘴角,有人却失魂落魄。   但是,第二天,皇帝却出现了。赵端奕又醒过来了,群臣欢呼,不高兴的也要装高兴。   赵端奕醒了,陆明雅就有点倒霉,赵端奕昏迷不醒,她完全慌了手脚,若不是小卓子,小凳子还机灵一些,一个去请太后,一个去金銮殿安抚朝臣,这皇宫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如今,陆明雅就被太后训着。   “若不是皇帝跟前的太监还得力,你就等着宫里大乱吧,一点事也不顶用,亏你还是一国之母”。   “母后,”跪在地上的陆明雅,抬起头哀哀叫了声,“当时皇上怎么也摇不醒,我,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母后,我让您失望了”。陆明雅垂下脑袋,她才发觉,不在意赵端奕,不想他什么都是假的,她一直深爱着赵端奕,恐怕她自己都没发觉。   “你啊,哀家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起来吧。”太后把陆明雅扶起来,这儿媳也是个傻的,一颗心都陷进去了。这两人哦,就相互折腾吧。   赵端奕倒是暗自窃喜,他这一昏睡醒来,雅儿对他温柔小意,他走到哪,雅儿都想跟着去,赵端奕满意极了。谁说皇后不爱皇帝?   庆历三年七月十号,皇帝再次无根无据陷入昏睡三日,太医检查无果。   而后宫慎刑司介入,却把皇帝昏睡的源头隐隐指向东宫。陆明雅的皇后之位与赵思源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陆明悠只能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赵思源你那张贱贱的嘴该收一收了。   陆明悠及笄   赵端奕醒来,朝臣委婉建议太子应该去大相国寺给皇上祈福。   庆历三年八月十九,太庙前两根柱子上的龙都掉下来了。   钦天监:幼龙长成,两败俱伤。   我擦,这不就明着说因为赵思源的存在,皇上才昏睡的吗?这悲催的娃,陆明悠觉得他能稳稳当当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   赵端奕:朕……。   还没说完,他就又睡过去了。这一次整整睡了一个月。   太后懿旨:平西王,镇南王,监国,太子从旁协助。   二皇子党对没能把太子整走表示有点不满意,但是无论怎么说,太后都不太信任太子了。   好玄,赵端奕在陆明悠及笄之前醒来了,他依旧生龙活虎,没有感觉半点异常,身体倍儿棒,除了睡时间长了,饿!头脑清醒,脑子没抽,还是那个看着脾气好其实脾气不好的□□皇帝。   这一次,赵端奕终于把变法推行下去了,王安石是主要变法者。陆明悠看着官报上的内容,变法内容大致没变,和历史教科书上写的产不多,第一机构改革:制置三司条例司:设“制置三司条例司”,是王安石推动变法第一个设立之机构,原本宋朝的财政由三司掌握,王安石设立置制三司条例司来作为三司的上级机构,统筹财政,是当时最高的财政机关,此机关除了研究变法的方案、规划财政改革外,亦制订国家一年内的收支,并将收入定其为定式。   市易法:由政府出资金一百万贯,在汴京设“市易务”(市易司),在平价时收购商贩滞销的货物,等到市场缺货的时候再卖出去。同时向商贩发放贷款,以财产作抵押,五人以上互保,每年纳息二分。用以达到“通有无、权贵贱,以平物价,所以抑兼并也。”市易法增加了财政收入。   保甲法:司农寺制定《畿县保甲条例颁行》。乡村住户,每五家组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凡有两丁以上的农户,选一人来当保丁,保丁平时耕种,闲时要接受军事训练,战时便征召入伍。以住户中最富有者担任保长、大保长、都保长。用以防止农民的反抗,并节省军费。   还有改革赋税的方田均税;均输法;青苗法;募役法。   同时还新修水利。   军队改革   裁兵法整顿厢军及禁军:一、 规定士兵五十岁后必须退役。 二、 测试士兵,禁军不合格者改为厢军,厢军不合格者改为民籍。   将兵法又叫“置将法”。废除北宋初年定立的更戍法。用逐渐推广的办法,把各路的驻军分为若干单位,每单位置将与副将一人,专门负责操练军队,以提高军队素质。   保马法仁宗时,宋朝战马只有十五万余匹,政府鼓励西北边疆人民代养官马。凡是愿意养马的,由政府供给马匹,或政府出钱让人民购买,每户一匹,富户两匹。马有生病死亡的,就得负责赔偿,但遭遇到瘟疫流行,死了不少马匹,徒增民扰。不久废止,改行民牧制度。   军器监法,十月颁行免行法。十一月广设军器监,负责监督制造武器;并且招募工匠,致力改良武器。   改革科举   三舍法希望以学校的平日考核来取代科举考试,选拔真正的人才。“三舍法”,即把太学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等,“上等以官,中等免礼部试,下等免解”,后来地方官学也推行此法,反映了班级教学的特色。   贡举法王安石认为“欲一道德则修学校,欲修学校则贡举法不可不变”。改革贡举法,废明经、存进士,庆历四年,进士殿试罢诗、赋、论三题而改试时务策。庆历五年二月,颁新贡举制,废明经,专以进士一科取士。另设“明法科”,考察律令和断案。   陆明悠看了看,青苗法是早就被历史批评的,因为贫民完全没有钱啊,百分之二十的利息,他们根本无法偿还。   还有市易法,陆明悠觉得这样,那国家还不如开一个国家银行,因为宋辽战争,确实花了不少的银子,国库空虚是能理解的。   还有那什么三社法,一看就不行,后世教育都不敢这么做,王安石,你不要太嚣张。这不是就把学生分了上中下三等吗?虽然后世的学校也分有重点班与普重班,但是界限也不太明显啊,三等就不需要了,两等就可以了。   最得陆明悠心的就是那明法科,艾玛,大宋提刑官宋慈就是这么应运而生的吗?   裁兵法,陆明悠也不太赞同,你把人裁了就完了,什么后续保障都没有,人家一把年纪为国为民,临老,一脚把人家踢了就完事了,过河拆桥也不带你这样的,最起码的五险一金呢。养老费总得有吧,避雨睡觉的地方总得有吧。   陆明悠觉得他这变法的内容太值得攻击了。估计有的闹。   陆夫人才不管这些,她就忙着陆明悠的及笄礼。   陆明悠也忙,她反复的记着自己该朝哪跪。这及笄礼繁琐的都要把她弄疯了。   陆夫人给陆明悠定的及笄日是陆明悠十五岁生日的第二日,陆夫人还专门去大相国寺算的好日子。   陆夫人广发帖子,请了安国公老夫人当正宾。安国公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有名的才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安国公老夫人一生平安顺遂。陆夫人是希望陆明悠也能那样平平和和的过一生吧。   有司一人(为笄者托盘的人),陆夫人定了尺黛。她年纪大,稳重。   赞者……陆明悠抓耳挠腮半天,看来只有赵明珠了。那货能当此大任吗?陆明悠严重怀疑。她本想请林家嘉的,但是那姑娘开年就要嫁人,这时候是不能随便出现在人面前的。(赞者:协助正宾行礼的人,一般是及笄者的好友或是姐妹)。   陆夫人赶紧在重华院东面搭起东方,家庙也命人仔仔细细打扫干净。   到了那日,陆明悠一早被要求穿上采衣采履,即:短褂裤,缁布为衣,镶有朱红色锦边。端坐于东房之内。   陆明悠头一次在这古代把裤子露在外面,居然还不适应。看来她是习惯了这古代生活了。   陆夫人与陆老爷立于东面台阶把宾客迎进门,帝都的贵妇们,除了成国公陆家,基本都来了。贵妇们今儿也不能随便入座,都围着东房站着,给陆明悠暖人气。   等人到齐之后,陆夫人与陆老爷把宾客们引向家庙,那里面已经摆好陈设。陆夫人郑重的把安国公老夫人迎上主位,观礼的贵妇们才鱼贯而入,分坐观礼位上。这时候基本没人说话。   就位之后就是开礼,陆老爷有心想给陆明悠撑场子,但是见着屋子里混合的各种香味,几十个妇人把陆老爷盯着,陆老爷脸皮绷不住,匆匆说几句祝福的话就说吉时到了。   这时候音乐起: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   赵明珠一张小脸板正,她作为赞者,先走出来,以盥净手,于西阶就位。然后才轮到陆明悠出场。   小桃把陆明悠搀扶到家庙门口就离开了,陆明悠端正缓慢的走进去,走到排练多次的家庙中央站住,面向南,向观礼嘉宾行揖礼。然后面向西正跪坐在笄者席上。赵明珠走上前,接过有司手里的梳子,象征性的给陆明悠梳了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在席子南边。再复位。   安国公夫人站起来,接着陆夫人与路老爷也站起来,跟随安国公老夫人走到东阶下以盥洗手,陆夫人与陆老爷照做,然后三人接过丫鬟的捧上的帕子细细把手擦干。回到屋里,相互揖礼,分宾主落座。   等候片刻,安国公老夫人起身,这时候,陆明悠转向东正跪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安国公老夫人走到陆明悠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在陆明悠后面,为陆明悠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赵明珠走上前来为陆明悠象征性地正笄。陆明悠起身,贵妇们向陆明悠作揖祝贺。陆明悠回到东房,赵明珠从尺黛有司手中取过衣服,给陆明悠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这是第一加完毕。   陆明悠趁没人在大大松一口气,接过小桃手里核桃小的糕点,一口一个。赵明珠也在外面猛吃。   陆明悠换好襦裙,赵明珠牵引陆明悠回到家庙,进行第一拜。陆明悠还是走到家庙中央,给众宾客揖礼,展示襦裙,还好陆明悠身量长成,那襦裙撑得起来。然后走向父母,给父母行大礼。跪拜,表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被陆夫人陆老爷扶起之后,依旧双手交叠在胸前,缓步退回家庙中央,跪坐在席子上。   二加开始:陆明悠面向东正坐;安国公老夫人再到东阶下洗手,再复位;尺黛有司奉上发钗,安国公老夫人接过,走到陆明悠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赵明珠上前为陆明悠去发笄。安国公老夫人跪下,正要为陆明悠簪上发钗,但是一声高而尖的声音打破了这严肃的礼仪。   “太后闻,慧敏郡主及笄,特,赠乌木凤纹簪一支”。   大家等那内侍喊完了也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一般及笄的簪子要么是自家准备的,要么是婆家准备的,太后这什么意思,还凤纹的,是个人也知道凤纹是不能乱用的哈,除了皇室成员,谁能用?   陆夫人仓皇接过,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贵妇们也一脸失望,她们还以为陆明悠是无主的呢。但是太后把陆明悠定给谁?太子?太子年纪是符合,但是辈分不对吧?宗室子弟还能有谁?哦,平西王府的世子也合适。如果是平西王世子,那么也该是平西王王妃当正宾吧?而今天的正宾是安国公老夫人,显然敏成公府没有打算把慧敏郡主嫁回平西王府的意思,严格说来,平西王府只能算宗室,算不上真正的皇室成员,所以太后绝不可能是帮平西王府定下这个媳妇,且看平西王妃也是一脸惊诧的样子,那么花落显然不是她家。但是太后这么大张旗鼓让众人知道,别有深意,这人该是谁呢?众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陆老爷恭敬的送走内侍,打断了的笄礼继续。这时候,就是陆明悠本人都走神了,安国公老夫人换上太后赠的簪子。陆夫人越看越不是滋味。   下面的礼仪没了那庄严肃穆的气氛,草草完成了。   第三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赵明珠为陆明悠去发钗。安国公老夫人跪下,为陆明悠加钗冠,然后起身复位。赵明珠还是板正着脸帮陆明悠正冠。仿佛这是再神圣不过的事情。观礼嘉宾们向陆明悠作揖。陆明悠回到东房,赵明珠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陆明悠又回到家庙,面向挂图,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这次是表示传承文明报效祖国的决心。   这主要的三加三拜行完礼,陆明悠自己都有点敷衍,她任由安国公老夫人携着手臂入席。   接下来是醮子,字笄者、聆训。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陆明悠再次向陆夫人陆老爷行拜礼。   然后走到家庙中央,给观礼嘉宾再次揖礼。观礼嘉宾颔首回礼。   陆老爷总结:感谢CCTV,感谢党和国家,小女某某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与!……。   全场没有被太后影响的就只有一直绷着脸的赵明珠了。事后她才说:那是她光顾着想下一步是什么了,完全没把太后的插曲放在心上。都是过后才想起太后送了簪子给陆明悠。陆明悠笑,这孩子的反射弧是有多长,精神高度集中过头了。   皇后亲姐送了礼物来,皇上也赠了,一时间陆明悠风头无俩,但是很快有被压下去了,再好也是别人家的,平西王妃乐意陆明悠做儿媳,她跑去打探太后的消息,哪知太后装高深莫测,听不懂,平西王妃无功而返。   十月末,皇帝又睡过去了。难道真是定给太子的?平西王妃猜测,不过这有点乱伦啊。不过古人最喜欢亲上加亲了,虽然两人差了辈分,平西王妃也不觉得奇怪。   十一月三号,一宫女在栖凤宫花台‘无意中’挖出一个乌木娃娃,着明黄色龙袍,生辰八字不是赵端奕的还能有谁。这乌木娃娃的脑袋上的百汇穴,天柱穴插了银针。有太医道:这两穴道都是容易让人入睡的。   那么,皇上嗜睡的原因算是找到了,就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巫术。而皇后娘娘这样做又是为什么,众大臣们又想到了太庙柱子上倒塌的龙,显然是皇后娘娘有了叛逆之心,太子想造反。   把慈宁宫当佛堂的太后撑不住,出山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哭得一塌糊涂的陆明雅。赵端奕时不时的昏睡不醒,陆明雅就时刻担心哪一天他睡过去永远不醒来,赵端奕好吃好喝好睡,倒是陆明雅睡不着,整晚看着赵端奕,如今把自己弄得神不神鬼不鬼的。栖凤宫的事,她早就不管了。   “把栖凤宫封起来”。太后道,慎刑司的太监福全高声道:“是”。   “母后,求您,求您,求您让我去照顾皇上”。陆明雅绝望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但是最后一根稻草也沉了,太后低着头怜悯的看着她,最终陆明雅还是被抓进了那高高的朱红色大门里。隔绝一切。   陆家有心无力,陆书意最多打听到陆明雅因为巫术的事被关起来,而皇上依旧未醒,太子被太后送去大相国寺。陆家人暂时滚回家去吃老本吧。   二皇子博学笃行,温和有礼,渐渐出现在帝都人民的眼前。沉寂多年的齐家人又开始活动起来。   而朝臣已经在开始讨论废后废太子的事情,考虑另立储君了。   陆书白,陆书意想尽办法调查,但是依旧查不出来是谁搞的鬼。齐家,一点痕迹也查不到。   今年的北风好像特别大,吹在身上都冷到骨子里去了,王安石的变法再次停下来。没了皇帝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是,就连小卓子都不待见他。   陆明悠平心静气的在屋内写字,外面北风呼嚎,大雪纷飞。   一阵冷空气进来,陆明悠手抖一下,写坏了一个字。   “小表姨,我们私奔吧”。赵卓熙满身风雪,他一把抓住陆明悠的手腕,冰冷的雪刺激到陆明悠。   “你发烧了”?陆明悠抽回手。没抽回来。   “阿,悠,我说的是真的”。赵卓熙急道,“我们先私奔了,太后就不得不把你嫁给我”。   “聘为妻奔为妾,你回去把这句话抄一百遍”。陆明悠拿另一只手拨开赵卓熙的手。   她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也许她谁也嫁不成,就又该投胎了。这可笑的命运。外戚的命都是砍头,叛国的命吗?   赵卓熙看着陆明悠沉静的脸庞,他觉得小表姨像是在等待死亡。那逃不开命运的悲伤一圈一圈的在陆明悠的背后晕染开来。赵卓熙想去抱抱陆明悠,陆明悠却孤单的上楼了。赵卓熙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小桃,最终转身走了。   少年失恋的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无影无踪。也许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惜命运与时间永远不会等待。   风靡帝都的摄政王   在帝都波云诡谲,皇帝未醒,太子地位不稳的时候,那个消失十五年之久的摄政王回来了。   “摄政王要回京了”。人们奔走相告,这句话在帝都掀起巨大的波澜。齐家家主眼皮直跳,要说齐家的克星那非这位前摄政王莫属。时隔十五年,他在帝都早就没了关系。齐家家主这样不断安慰自己。但是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却让他很不安。   陆老爷最近焦头烂额,听到这消息心也不禁重重一跳。他这个时候回来干嘛?   他这个时候回来干嘛?!相信所有帝都士心里都有这么一个疑问,在这个时局如此诡谲的时刻。   十月十五,离过年还有半月,这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连连灰白阴雪的天空突然变成蓝蓝的天空,灿烂的太阳,确实能让人心里的郁闷之情一扫。难道老天都赞成摄政王回来?   帝都万人空巷。西城门的酒楼包厢更是飙到天价。如今陆家的金字招牌已经没用。赵卓熙与赵明珠把陆明悠,陆宁晨他们接出来,半路,许久没见的赵思源冒出来。他很瘦,眼底还有青色的黑眼圈,看着很疲惫的样子。靠着车厢闭着眼不说话。   几个长大的孩子都没说话的兴致,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赵思源出神的看着窗外,大家想对他说什么,但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有人能理解他身上的压力。   “来了,来了”。酒楼底下的人群大叫。   陆明悠去只看得见白色的车顶,她便对这瑞明亲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如今,白色基本是她最讨厌的颜色。   瑞明亲王的马车很华丽,像一间小房子,四面的都没有封,挂着白色的云水纱,宛如雾色,雾色朦胧,风一吹,露出那端坐在正中的瑞明亲王,他嘴角含笑,眼睛里也盛满笑意,但更多的是沧桑。阅尽千帆的世事沧桑。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人。那年轻跳跃的宝蓝色锦绣华服愣是让他穿出历史的厚重感。   陆明悠愣了愣,她怎么感觉那马车里的人看了看他们这呢。   “那骨子里闷骚,外表骚包的装逼青年就是本殿下的九皇伯父?”赵思源突然出声,他转过头用那种你是鱼唇的凡人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陆明悠:“小姨,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还蠢呢”。   陆明悠……真是恨不得挠他一脸血,刚才真是白担心他了。   “源表弟,你从哪看出来他闷骚了”。赵卓熙搭话。   “三十好几的人还穿那么年轻的颜色,不是骚包是什么”?   赵卓熙……退败。   “闷骚是什么”?陆宁晨。   “别用你那简单回路只有武功的脑袋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   陆宁晨:“这……”。   陆明悠赶紧拉着他退散。毒舌的赵思源没有退化,反而进一步究极进化,无人敢惹。   陆明悠看着一路上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八岁小孩拿着花往马车里丢,陆明悠能明白为什么东晋卫阶会被人看死了。气质这玄而又玄的东西,总是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死在沙滩上,世人好美,美人易得,气质难寻。这装逼的前摄政王的风仪确实极好,举手投足赏心悦目,就像踩着音乐的节拍,每一下都敲到你心里去。   半路,赵思源消失。赵明珠对上赵思源一向不敢说话,可见赵思源有多牛逼。   瑞明亲王回京就像一个盛大的庆典似的。这些人为毛比捡钱还兴奋。陆明悠不能理解,就因为他是帝都第一美男子?那是你们没看见当今太子殿下。还是因为他太凶残,不是吧,你们这么重口味?   瑞明亲王进宫了,帝都的百姓们居然跟到了皇城门口。   “见过皇嫂,十几年不见,皇嫂过得可安好?”赵凌向太后问安。   “哀家安好,倒是九弟外出多年,哀家虽惦记着,却也力不从心,看着九弟身边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哀家这心里就过意不去。如今回京就好,早点把婚事办了,哀家也就放心了。你侄子还在昏睡着,这一次的时间有点长了”。太后叹口气道。   “皇嫂,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您能详细的说说吗”?赵凌看一眼身边的侍卫。   “据起居官说,皇上三月份就开始有这症状,有时候批着奏折睡过去,有时候和人说着话也会睡过去,有时候他自己沉思着也睡过去,但都是没多久就醒来,太医把脉,多次无果,便归结为皇上忧心国事,操劳过度所致,但是今年六月初皇上突然昏睡不醒,直到傍晚才醒。七月十号,昏睡三日才醒,九月初,昏睡一个月才醒,然后是这一次,从十月末开始,一直昏睡到现在。”太后记得详细。   太后边说,那侍卫的手指头就一直在动。   “皇嫂,臣弟想去看看皇上可以吗”?   “你去吧,若是奕儿知道你回来,定会很高兴的”。   赵凌带侍卫进了乾明宫,一进去就是一股子药味与燃尽的香味,说不出的腻人难闻。   “这屋里的味道这么难闻,你们就没闻见?你们就是这么伺候皇上的?”小凳子与小卓子哆哆嗦嗦的忙去开窗户。   那侍卫趁机给赵端奕把脉,又拿出银针在赵端奕的指尖刺一下,这屋里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发现。   赵凌看完了昏睡的侄子,回到自己陌生的府邸,大而宽,宽而空,空而瘆人。十五年未居住,即使他提前叫人打扫,但是依旧透出一股无人气的萧索来。   “王爷,热水已备好,可要沐浴”?此人不是侞灵是谁?   “嗯”。赵凌点头。   “我侄子怎么回事”?赵凌沐浴完,大冷天的穿一件单衣就出门。他找到无忧的卧室。   “啧,你是打算诱惑我吗”?无忧挑眉,看向赵凌松松垮垮的袍子。   “你脱光了,我也对你不敢兴趣”。赵凌回一句:“快说正事”。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被人下了点小蛊”。   “可有什么法子”?   “你急什么,你侄子莫非就是你心上人?连干将都不要了,急着跑回来,啧,和众多美人抢,凌儿,你还是从了我吧”。无忧挑起赵凌的下巴:“咱们坦诚相待也那么多次了,这次把它做完可好?那你愿意上还是下?”   “皇帝该怎么救”?赵凌无视无忧的满嘴跑火车,坚定的拉住正题。   “其实也简单,找到下蛊之人,把蛊引出来,然后拿着母蛊给你侄儿吃下,子母蛊相生相克,它自个儿就死了,你侄子的蛊就解了。”   “皇帝会不会有危险”?   “呵呵,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大师兄对这一块熟悉,要不你叫他来”?   赵凌看他一眼,无忧讪讪的摸摸鼻子:“这个有点不太可能,呵呵。”   “我侄儿的命就交给你了,他可是天下之主”。说完,赵凌就走了,无忧暗骂赵凌卑鄙。   “张统领,先恭喜了,齐某先干为敬”。   “同喜同喜”。   诗玄冷笑,密谋什么的,也不要选在青楼啊。这色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偏偏喜欢娇艳的海棠。次次见人都在青楼,就算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是来往的朝廷大员不就看出端倪了吗,禁军统领,慎刑司公公,京郊北大营军师,六扇门魏忠贤,柱国侯世子。   二皇子赵思固不明白太傅为何一下子对他亲热起来,还给他换了书。但是这本书他看不懂,才十二岁的他懵懵懂懂,舅舅兴奋对他说着不明白的话。父皇病了,太子哥哥不见了,母后也见不着,赵思固很迷茫,有宫人开始巴结他,他隐约明白,但是在他的意识里,那个位置应该是大哥的。父皇眼里有的,从来只有大哥。大哥虽然嘴巴很毒,但是心很善良,他觉得大哥就是最好的大哥样子,在他眼里,哥哥的形象就是大哥那样的。赵思固被茫然的推着前进,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大年三十傍晚,大相国寺   “太子殿下,皇上病危,请您速速回宫”。   赵思源看了那个弓着背的士兵半响:“把他捆起来,四不像,本宫看着碍眼”。那跟在赵思源后面的士兵看一眼张统领,张统领点头。没人去深究赵思源说的四不像,张统领依计行事道:“殿下,咱们回宫吧”。   赵思源没有回答他,策马先飞奔下山,张统领暗骂一句,忙跟上。后面是一千人的禁军,这对太子来说,护卫太多了。   走到闹市区。   “太子……”,张统领高喊的声音小下去,因为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剑。赵思源的美人脸面无表情。异常高贵冷艳。   “走”。赵思源携着张统领走。跟着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这才是第一站,太子反而把人绑了这算什么事,他们还怎么反?有机灵的忙指使一个人前去报信,赵思源也不管,只顾把剑横在张统领身上走。   “太子挟持张统领逼宫啦”。剩下的一个队长接过纸条,看过之后,捏成一团。忙喊出来。剩下的士兵也大喊起来。   这时候已经要到皇城跟下了,听见的人基本也是皇亲国戚,勋贵世家,陆明悠也听见了,她惊讶的想出门去看,但是被陆夫人禁止。大哥五哥早就不见人,陆书乔出去看了进来:“太子真绑了张统领”。   “喊的人是谁”?陆明悠问,   “就是跟着太子的士兵”。陆书乔答。   “真是会贼喊捉贼,赵思源会那么蠢,挟持了张统领,还任由他们一帮蠢蛋叫唤,四哥,你再去看看”。   赵思源没有进宫,他等各家人都带着护卫出来了。   “把这帮没长脑袋的蠢货围起来”。赵思源下令,英国公家最先听令。平西王府也加入,陆家也抽调家丁出来。各家见了,也纷纷把护卫抽出来把那一千人士兵围住。   太子造反,就带这一千人的蠢蛋?大家都不太相信,幸灾乐祸的看着这被围住的一千人。太子会傻到自己人边喊便造反。陆明悠为这些人的智商感到捉急。   赵思源依旧把剑横在张统领脖子上,世家们没一个敢陪着赵思源进宫,万一皇上脑抽真把太子定为造反呢,谁跟进去谁倒霉。陆家,平西王府,英国公府,与太子的关系算是很密切,更不能在这时候冒头,不管赵思源是不是造反,事后,皇帝的表情估计都不太好看。往好了说,还可以说保护太子,但是不也表明,太子比我皇帝还重要?往坏里讲:你家是要跟着太子一起造反?反正左右不是人。   赵思源注定了孤军奋战。   宫里的禁军们纷纷把赵思源围住。   “若不想死,叫这帮驴蛋滚开”。赵思源修罗附身,声音还带着变声期的沙哑,音低,但是围住他的士兵无一不怒火冲天,人对夸赞自己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同样坏话也更刻骨,赵思源你孤军奋战还不忘把仇恨值拉得妥妥的。   大年三十,除夕夜,万家灯火。   在赵思源到来之前,赵凌陪着太后站在城楼上,看着这帝都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哪里都看起来那么温暖的样子,除了这身后像一座巨大怪兽的皇宫。   “回吧,皇嫂”。赵凌亲自扶住太后的手。   带着寂寂的黑夜,一行人走向皇宫的更黑处。伸手不见五指。   门口的士兵放行。   赵凌扶着太后进了乾明宫。   “皇祖母,九皇伯父”。赵思固茫然叫了两人,他大半夜的来看父皇做什么,为什么又是舅舅带他过来,还有母妃,他都要认不出来那如厉鬼的般的瘦瘦的女人是她的母妃。但是舅舅说是。   “太子造反逼宫,杂家先来保护皇上,太后莫怪杂家先斩后奏”。慎刑司公公福全躬身道。   太后不理他。   “太子来了”。门外有人高声道。脚步声混乱。   太后与赵凌看向门口。   太后见赵思源孤身一人,横一把剑在禁卫军统领脖子上就进来了,见他身上没有血迹,才松一口气:“全哥儿,你现在回来做什么?”太后急了,赵思源是她唯一承认的一个孙儿。让他去大相国寺就是为了保护他。   “有人对本殿下说,父皇病危”。赵思源的语气即使迷茫,依旧带着一股矜持的高高在上。   “侄孙真是聪明”。赵凌看着赵思源手里的犯人,不由一笑。拿着张统领这禁卫军头子当靶子,以这张统领胆小如鼠,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还没享受到,怎会愿意死,他这侄孙还真会逮人,怪不得畅通无阻就到这乾明宫。   “那还用您说”。   赵凌:这娃一点也不可爱。   张统领几次以为赵思源注意力转移了,想跑,都没跑成,反而使他的脖子流下血来。   “拜托你用你肮脏的脚趾甲想一下怎样逃跑再行动,不要惹怒本殿下”。赵思源的剑往里一下,那殷虹的血流的更欢快,张统领茫然,逃跑和他的脚趾甲有什么关系,还有他天天洗脚,他的脚才不脏。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就算用脚趾甲想的的逃跑主意,您都跑不掉,何况这没脑子,没动您肮脏脚趾甲想的转移殿下注意力的馊主意,平白惹怒殿下不划算”。小卓子飞快解释。他见着张统领一张脸白转青,青转紫,紫转红,红转青的脸色,生怕他下一秒因此气昏过去。   太后慈爱的看着赵思源笑,这孙子啊,就是一张嘴不饶人。赵凌也是嘴角上扬。而他旁边的‘士兵’,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张开嘴无声的哈哈大笑着。   “大哥”,得空的赵思固这才弱弱喊一句。   “谁叫你来的,你那在冷宫自个儿把尿喝下去的疯子母妃?还是你那一肠子都写着女人的酒色过度的舅舅”?   赵思源再次成功拉到两人的仇恨,齐淑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她在冷宫装疯的日子。尤其是赵思源说的那件事,更是毕生耻辱。   “太子,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积点口德,为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做准备,你听听外面,讨伐太子的军队到了”。齐家家主身子都站不直,活像抽了鸦片的大烟鬼。   “本殿下就算下辈子也同样能把你当孙子骂,你信不信”?   “太子说什么呢,我们家的曾曾孙子要是有这鬼看了都要尖叫的尖嘴猴腮脸,那你得找多丑的太子妃,哀家第一个就不同意”。太后道。原来遗传在这呢。   “祖母说得真对。不过我的太子妃不是小姨吗”?   这句话把赵凌秒到了,他笑着的脸瞬间沉下来。   “哪能啊,你和你小姨,那不是乱伦吗”?太后忙解释。   “唐太宗抢了弟媳当妃子,唐玄宗抢了儿媳当贵妃,我为什么就不可以娶小姨?这些可以不算,但是赵卓熙可以娶小姨,岳飞表叔也可以娶小姨,为什么我就是乱伦?赵卓熙那话痨鬼想带着小姨私奔,别以为本殿下不知道,回头再收拾他。”赵思源的美眸看向太后。   赵凌拳头握紧,丫的,他到底还有多少情敌。死丫头行情那么好干嘛,早知道以前就不要把她送回来,到了年纪直接拉到陆家面前,肯定没人和他抢陆明悠。   “你们把我们当死人吗,本宫说了,讨伐太子的军队来了”。齐淑受不来被忽视,他们还在悠闲讨论太子妃的问题,阴森尖利的声音响起。握着的鞭子一鞭子甩在地上,啪的一声巨响。   赵凌衣袖下的手指一弹,齐淑感觉小指一痛,她以为是被鞭子割到,毕竟她对这玩意儿也不熟悉。   “太后,您还是写懿旨吧,一把年纪我们也不想为难您,皇上病逝,太子造反逼宫,想来只有我们家乖巧的二皇子殿下了,太后,写吧。要是你不写,就等着你儿子睡一辈子”。齐淑最后两句生硬起来。   这是,门口也传来脚步声,那讨伐的军队也好像到了。   终究跑不掉   “原来是你这毒妇毒害皇上,快把解药交出来”。太后急道。都要伸手去齐淑的身上扒,被她身后的嬷嬷拉住,这才作罢。   “哈哈哈……”。齐淑却是在癫狂的笑。   “报,金吾卫统领陆书白奉太后之命带兵进宫救驾”。   “报,京郊北大营骠骑将军奉太后懿旨前来救驾”。   两个身穿盔甲的男人朝太后跪下。   “不对,你跪错了,你应该跪二皇子,是二皇子”,疯了的齐淑一把将二皇子赵思固扯到骠骑将军跟前。   激动的她没发现,小指上有血滴下来,一条白色的虫子爬出来,进了赵凌身后那‘士兵’手里的装着奇怪的草的瓶子里。   赵思源看了眼太后与九皇伯父:“骠骑将军听令,命你将宫内造反的一律抓起来,肃清皇宫”。   “末将遵命”!   “金吾卫陆书白听令。命你带兵速将宫外造反一干人等抓起来,尤其是齐家余孽与柱国侯府”。   “臣遵命”!   “哟,还真热闹,齐色鬼,咱们的交易换换,我改变主意了,这首辅的位置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终究敌人一等,我当皇帝如何,要是答应,我就帮你解决了这帮皇室,要是不答应,咱依旧散了吧,我还是回去继续当我的门主去,说不定下一年还可以捞个武林盟主当当,到时候我再好好部署,说不定一样可以当皇帝,倒是你家,估计早就被抄家灭族,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其实,我都没想过询问你,就告诉你一声”。一个白衣人从天而降,要是陆明悠在,还能说出此人的身份,这不是浩烟门门主苏星河么,那个特阴毒的人物。   “你是何人”?赵凌不动声色的将赵思源拉过来。这齐家本事也真大,催命手苏星河也拉进来。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果然容颜过人,不过这太子更合我的胃口”。苏星河邪淫的目光在赵思源脸蛋上流连一圈。赵思源倒是淡定,美人脸面无表情,但是下一秒,张统领的血就喷溅他一身,激动的娃把张统领给杀了。谁说他淡定来着。   赵凌看着身上的血,嫌恶的看一眼赵思源,这孩子就不能说一声,满屋子的血腥气飘荡,赵思固被他大哥吓傻了,连哭都不会哭。   “好,我齐家支持新皇”,齐色鬼朝苏星河跪下。   “魏忠贤效忠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死狗居然还活着。转手就把皇室给卖了。   “哈哈哈,两位必将封侯拜相,快快请起”。苏星河被那声万岁给愉悦到了。   “浩烟门苏门主,你这穿着白衣造反,不如进棺材来得直接些,多省事”。陆书意也冒出来,还带着他的好基友南宫情。   “小舅,你认识他”?赵思源随意抹掉脸上的血,拿着剑的手在颤抖。   “嗯,江湖人士”。   “陆公子,你以为叫南宫少主来就能对付我吗”?苏星河笑。   “那他们呢”?南宫情说完,从门外闪出六个黑衣人来:“云梦山庄的杀手,我南宫世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南宫情把手搭在陆书意肩膀上:“兄弟,够朋友吧”。   陆书意: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苏星河看着那六人笑不出来了,尤其是看到那六人腰间的牌子,金牌:“五万两银子的金牌杀手,南宫少主真是大方”。   “呵呵”。南宫情回他一声意味深长的呵呵。   “铮”!   苏星河本想先偷袭太子,杀掉皇室成员一个算一个。哪知这摄政王飞快抽出身后侍卫的剑,居然挡住了他的鞭子。这摄政王也是位深藏不露的主儿。那六位蒙面黑衣人快速围上来。   三人对付苏星河,一人对付要逃跑的魏忠贤,剩下两人对付苏星河带来的人。六扇门杜堔也慌慌张张的赶到:“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后责罚”。   “杜统领快请起,此事容后再说,如今先平定叛乱吧”。太后对杜堔的来到赶到心安,再怎么说,之前那些都是江湖人士,虽然是陆家人带来的,但终究不是忠于皇室。   整个乾明宫大殿混乱不堪,赵凌身后的‘士兵’趁机潜进内室,将那药瓶子里的小虫子丢进皇帝的嘴里。   云梦山庄的金牌高手,苏星河一对一面前打个平手,这种被一群高手围攻,那就是单方面的被虐。   魏忠贤被陆书意一剑解决,替陆老爷报了当年之仇。他这是跟在人家高手后面捡便宜,人家高手兄把魏忠贤虐的死去活来,他最后补上一剑,魏走狗估计还要感谢他。   子时   万家烟火齐放,在这合家喜庆团圆的日子,帝都又有好几家勋贵消失不见。   齐色鬼与齐淑都被抓起来,一直茫然不知所措的赵思固也被捆了起来。苏星河皇帝梦没做成,被捆成一个粽子,怨毒的看着摄政王。   尘埃落地的时候,皇帝赵端奕被小凳子扶着出来了。他瘦下去的脸颊,颧骨突出,没了往日的丰神俊朗。   “皇叔回来了?”赵端奕有气无力道,连续一个多月就被宫人喂点水喝,靠着参汤吊命,任谁也是虚弱无力,他能走出来就双腿发软了。   “皇侄”。赵凌朝他微微颔首。   “父皇”。赵思源赶紧跑过去扶着他。   赵端奕温暖的看他一眼,又冷冷的看向齐淑,帝王王八之气全开:“当年朕就不应该心软留下你的命”。   “你为什么能醒来,不可能,你,你睡啊”。齐淑大叫,又是闭眼又是在原地鬼画符,装神弄鬼。“为什么失效了,你该睡着啊”。她都还没察觉身体里的母蛊早就不见了。   “齐氏,你那嗜睡蛊哪里来的”?赵凌看着状如疯子的齐淑。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是嗜睡蛊,你不是摄政王,不是,你不是,是你,是你把我的蛊弄不见了,是你,还我母蛊”。   “杜堔,都拖下去吧”。赵端奕无力道。他莫名嗜睡的原因找到了。   赵思源扶着赵端奕回内室。   大家回家各找各妈。   陆书意把南宫情带回陆家。陆书意把南宫情在宫里出大力的事情说了,可以说,要不是南宫情请了那六大高手,这赵氏江山估计真易主了。陆家对南宫情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皇上的病因也找到了,原来是齐家作乱,陆明雅是无辜的。   “阿意拿命救了我的命,我为阿意做这点事也是应该的”,南宫情不适应陆家这高雅的气氛,一时腼腆道。   “书意拿命救你的命”?陆夫人疑惑。   正吃饭的陆书白抬起头看了陆书意一眼,他从昨晚到今天一天都在抓人,好不容易下午才得闲下来,填填饥肠辘辘的肚子。听这话,小弟貌似没有把江南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南宫情疑惑的看着陆书意,怎么阿意家人不知道武林大会发生的事情吗?   “娘,他开玩笑呢,不过是我两打猎,同时掉进猎人坑,他先踩着我的背上去而已”。陆书意踩一脚南宫情。陆书乔疑惑的看向同胞弟弟。   “小意,你踩我做什么”?   陆书意……一张脸都绿了:“呆子,吃你的饭”。   “四哥和阿意长得真像”。南宫情倒是自来熟,自动自发的跟着陆书意叫。   “咳咳……”,陆书乔被呛住。可怜循规蹈矩,注重礼仪的陆书乔被南宫情这一声江湖四哥吓得魂飞天外。   下人一通忙乱。女眷们隔着屏风什么也看不见,四嫂柳氏担忧的朝那边看了又看。   南宫情无措的看看陆书乔又看看陆书意。   “别理他,他就是一个书呆子,规矩学多了点”。陆书意毫不在意的贬低自家兄弟,惹得陆夫人瞪他一眼。   陆书意有了南宫情,全把乐事居忘脑后了,直接宿在前院,天天陪着南宫情嘻嘻哈哈的逛帝都,也不知这冰天雪地的帝都有什么好逛的,如今这场除夕之变,大家都禁闭门户,外面人气儿都没有,也不知陆书意带着南宫情去哪逛。   “皇侄,让他给你看看吧”。赵凌将身后的人露出来。   “药王谷,无忧”。无忧拿着扇子拱手,直直的看着皇帝。   “那麻烦神医了”。赵端奕浑身的冷汗,他的头发贴在脸上,唇上血色全无,身子痉挛成一团,可见他有多疼。陆明雅被放出来,见到赵端奕这样子,急得不行,太医轮番上阵,但是谁都束手无策。陆明雅没等赵端奕答话,就先道。   无忧看见陆明雅,眼睛一亮,皇后原来真如民间所传美若天仙,赵端奕握紧陆明雅的手。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向无忧,无忧收回视线。   “草民这法子皇上可能要受罪一阵子,还请皇上谅解”。无忧把话说在前头,免得半路这皇帝不治了,最后又找他的麻烦。   “你尽管医治就是”。赵端奕道,难道还会比这几天更疼。浑身上下好像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弑咬。疼到五脏六腑去了。   无忧之前说的什么子母蛊相遇,相爱相杀的,全是屁话,那子母蛊将皇帝的身体当战场,谁赢了谁依旧在赵端奕身体里活下来,且赵端奕不会养子蛊,那在他身体里的母蛊就要吸取他身体的养分,赵端奕同样活不了几年。或许一年不到,就化为一个空骨头架子。   瑞明亲王发话,太医们谁也不敢组队求围观。无忧拿着那一朵千山雪莲,啧,他来皇家当太医得了,宝贝真多。其实皇帝的这病不需要千山雪莲的,不过拿出来了,哪有放回去的道理,无忧毫无心理障碍的把雪莲放回自己的兜里。   赵端奕泡在无忧弄的药浴里,他感觉身体里有虫子在左钻右钻找出路。而无忧没施针到一处,他就感觉那千万只小虫集中在那咬。无忧在赵端奕咬舌之前,拿一个木塞塞到皇帝嘴里。还好他事先有准备。   赵凌谴责的看一眼无忧。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无忧抛媚眼:人家也不知道嘛。   小卓子与小凳子同时恶寒搓手臂。神医您专心一点啊,那可是皇上哎。   从早到晚,陆明雅都要把乾明宫浴池门前的青石板踱穿了,但是里面还没有消息。赵思源也陪着她守着。   “祖母,你年纪大了,先回去吧,要不然父皇知道了心里也不安,孙儿也担心您,孙儿保证,父皇一有消息,孙儿第一个告诉祖母”。谁说赵思源只会毒舌来着。这话说得多窝心呐。   “全哥儿长大了”。太后欣慰的拍拍赵思源的手。   “啪叽”。昏迷的赵端奕吐出一口黑血,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在里面挣扎,把小卓子与小凳子看得头皮发麻。无忧颤颤悠悠的把虫子收起来,收回赵端奕身上的最后一根针。   “完了”。无忧高度集中神经的精细活终于做完,他病弱得看得见青色血管的手都在颤抖。那一张短命的脸看着和青白的鬼没什么两样。   赵凌接住倒下的无忧,打横抱出去,闪瞎了小卓子,小凳子的太监眼。   小卓子与小凳子忙把在浴桶里晕过去的皇帝抬出来,擦干净身体,把赵端奕小心放在龙床上,这时候才放陆明雅和太子他们进来。赵思源忙遣人去告诉太后。   第二天一早,无忧醒来,看到不熟悉的床订,拿过被子盖住赤、裸的身子,看向窗边穿戴好的赵凌:“这次我们扯平了”。   赵凌没接话。“快起吧,宫女要来了”。他的脸色不好。   无忧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两人由着宫女服侍完毕,朝着乾明宫正殿走去,昨晚无忧情况危急,赵凌赶不回去,值得宿在乾明宫偏殿。   “皇上也无碍,不过三刻就会醒来了”。无忧替赵端奕把脉。没一会儿就收回手道。   “多谢神医”。陆明雅听见这话,像是被抽了脊梁骨。懒懒靠在龙床边,终于听见确信了。   “多谢,黑心病痨鬼,那些药材就算是免费赠送你治病吧”。赵思源这孩子为什么嘴这么毒,因为这孩子是一个细节控,他能从很多细小的事情看出端倪。比如说那个报信的士兵:宫里的禁卫军的腰带统一打结,是要把结打在里面。且被腰牌压住。而那来报信的士兵的腰带结是打在外面的,虽然被腰带压住了,赵思源还是看见了。还有靴子,虽然都是黑色。但是禁卫军的黑色靴子鞋尖是上翘的。还有指甲,禁卫军哪里准许留那么长的指甲。头发,发带就不是禁卫军用的,所以这人是有人假扮的。所以赵思源当时才说了句四不像。而后张统领身为禁卫军头子居然没看出来,张统领又把左手的剑换到右手来,这是姓张的紧张的小动作。所以,赵思源判定宫里出事了,张统领也叛变了。   所以,千万不要得罪细节控。   无忧汗一个,这太子长得像花瓶就行了,为毛还要给他配一副毒舌。   赵端奕没砸神医的招牌,三刻之后真醒了。虽然虚弱,但是脑子清楚,除夕齐家叛变的事情都记得。   齐家真被株连九族,柱国侯世子被斩,柱国侯收回爵位一家流放三千里。江湖浩烟门,赵端奕直接叫人带兵给灭了。给江湖人一个警告。南宫情不要官职,得了万两黄金,三十万两银子喜滋滋的回去了。陆家男人官复原职,没封有赏,一大堆金银珠宝。   二月林家嘉风光大嫁,婚礼热闹异常,全帝都的权贵们都去了,想借安国公家的婚礼冲散菜市口的血腥。   王安石几次张口,想到菜市口还没干的血迹,又把话咽下去。他的变法估计是不成了。   赵端奕修养半个月,身子才有点肉。精神头渐渐好起来。   帝都恢复安宁。赵端奕把王安石的变法改了改,青苗法取消,市易法取消,大宋朝的市场体系已经成熟,奇货可居,垄断资本主义正在酝酿。都还没发芽。建立国家钱庄。方田均税法严厉执行,若有大地主土豪隐瞒的,六扇门可以先斩后奏。裁兵法暂停,后续保障还没有想好。   科举三舍法,平时成绩占一半,正式科考占一半,这是陆明悠‘无意间’提的。   陆书意统管国家钱庄的建立。五哥,你才是真正的土豪啊。   于是陆书意全国各地的跑,陆明悠给他出了不少的后世管理名言。于是宋朝的交子这一种纸币渐渐流行开来。   老牛吃嫩草   三月三,为了缓和帝都气氛,皇室难得主持一场宴会,把春泥宴的地点改到皇宫。其实大家都知道太子年纪到了。还有,瑞明亲王居然还没成亲,这也是一大香饽饽啊。   于是各家贵妇们带着女儿进宫赏花去了。陆明悠是一早就被皇后亲姐接到身边。   但是亲姐太忙,陆明悠不想再一边赔笑,便自个儿到御花园去了,那里已经有世家小姐。   “悠二姐”。   这称呼新奇,陆明悠一看,原来是順庄义母的小女儿许梦雪。   “雪妹也到了”?陆明悠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慧敏郡主”。和许梦雪站一堆的小姑娘给陆明悠打招呼。   “义母正叫我带着你呢,没想到出来就遇见你”。陆明悠道。她穿着较厚的褙子,在这寒意的阳光下,正好,很温暖。   “谁要你带”,这姑娘还是一副不喜欢陆明悠的样子,最后又不情不愿来了句:“跟上吧”。   陆明悠笑,这小姑娘在江南比她还受宠吧。   御花园陆明悠逛过很多次,没兴致。许梦雪故意忽略陆明悠,拉着旁边的姑娘说话,旁边的姑娘确实战战兢兢,时不时的想挑起陆明悠感兴趣的话题。陆明悠在那场宫变还没缓过来。也不想给许梦雪小姑娘难堪,也没怎么搭话。自顾自的在后面跟着走。   陆明悠一行人来到观星台,这是宫里最高的建筑物……人对登高总有莫名的兴奋情绪。陆明悠看那不过四层楼高的小塔。就这么高也能让她们如此兴奋。   陆明悠跟着上去。许梦雪叽叽喳喳和一小姑娘在指着远处,说那是哪哪。陆明悠双手弯曲,手臂放在胸前靠着木质栏杆,迎着微风看向远方。   “小表姨”!赵明珠在身后一把抱住陆明悠。“终于见着你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没哪家敢走亲访友。   “嗯,真感觉有好久没见着你了。过年压岁钱多不多”?   “一点一不多,父王母妃好像忘记了似的,还是祖父祖母给了我,母妃才给我补上的”。   “今年没走亲戚,压岁钱少了好多”。赵明珠抱怨。   “是啊,我母亲也不让我出门,看来我今年又要少买好多首饰,宝银楼,看来今年你要离我远去了”。这唱念俱佳的姑娘是赵莹表姐的闺女,今年才十一岁,但是特别爱美。   “宝银楼出了好多首饰呢,送到我家去的册子,我看得眼都花了,但是我母妃只准我挑一套”。   “我也看到了,那套小兔子的好可爱”。说到首饰,这小姑娘两眼放光。   “是啊是啊,你也觉得那套好看?我定的就是那套。”   陆明悠全插不进去她俩的对话。这时候,观星台顶楼的姑娘们越来越多,小橘都被挤到后面去。陆明悠身边的空间也越来越少。   “哎呀,你的簪子勾到我的头发了”,有姑娘惊叫。   楼里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陆明悠正要回头看,一把巨力却猛然推向她。下坠的陆明悠突然想起五哥的话:永远不要忌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想你的敌人。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慧敏郡主掉下去了”。有姑娘尖叫。   这四楼摔下去,也就是瞬间的事,陆明悠半天没听见自己骨头断掉,脑袋开花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禁闭的眼。入眼一张绝世容颜。   陆明悠看到此人一身银白,闻到此人身上熟悉的北极冰雪般的冷香,想也不想一巴掌扇上那绝世容颜。   在场的人再次石化。姑娘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不用这么无情吧。   “啊,对不起,手滑”。陆明悠感觉到抱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忙挣扎下来。娘的,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的抱满怀,虽然是救命之恩,呃,她还是去死一死好了。   赵端奕脚滑。这是手滑能解释的事情吗?但是见小姨子淡定的就是手滑,没有半分羞愧,他只能说陆家人果然奇葩。   陆书白有半响脑袋都是空白的。陆明悠扇巴掌的时候离魂了吗?   陆明悠瞪向差半步的陆宁晨的,丫的,你的武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都接不住我。   陆宁晨无辜眨眨眼:小姑姑,不是我太弱,而是对方太强,我还比人家离你更近呢。   “啊,呃,这个,谢过九皇叔”。陆明雅看着赵凌脸上的巴掌印,尴尬得不行:“悠儿,还不快谢过瑞明亲王的救命之恩”。   “谢过瑞明亲王”。陆明悠敛衽行礼,这时她也觉得颇尴尬,貌似认出错人了,谁叫这瑞明亲王穿一身白。害的她以为又遇见那烧包混蛋。   “起身吧”。赵凌说的咬牙切齿,怎么每次遇见这丫头就没好事。他平生丢丑的事情都是在这丫头手里。   赵端奕看见赵凌脸上的巴掌印,憋着笑。   众姑娘见到俊美的亲王脸上的巴掌印也是惋惜,真是破坏了亲王的好相貌,虽然年纪大些,但是瑞明亲王成熟的男子汉魅力绝对不是赵思源那妖孽美人脸能补上的。况且嫁过去也是原配正妻。帝都多少姑娘瞄着这个位置呢。   “你当时怎么会一巴掌就扇上去了,你这脑袋瓜当时都在想什么啊”。陆夫人不解气的戳戳陆明悠的脑袋。陆明悠那一巴掌扇上去,平白让帝都的贵妇们多了暧昧的猜测。   “脑抽”。陆明悠抬头答。   “我才要抽死你”。陆夫人被陆明悠气到。   瑞明亲王府   “啧,说你什么时候招惹人家小姑娘了,这红印子,这姑娘的手真小”。无忧还仔细研究人家的手。   天翔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笑得肩膀不停抖动。侞灵使劲抿着嘴给自家主子敷脸。但是那嘴角老是往上翘。   赵凌看不过,一把抢过帕子自个儿敷在脸上。   侞灵绷不住,跑出屋子去狂笑。天翔最后也跟出来。王府的人觉得王爷的贴身大丫鬟和总管都疯了。   无忧看了半天,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狂笑起来。   宫里除了赵思源黑着一张脸,赵端奕是吃饭都忍不住嘿嘿两声。   “说起来,悠儿满月的时候,好像也曾让九皇叔丢脸,当时尿了他一身”。陆明雅的心情也被愉悦到了。赵端奕听见陆明雅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饭都要吃不下,自顾笑去了。   这相亲宴在众人又惊险又喜剧的闹剧的氛围结束了,帝都的贵妇们一想到那高高在上的瑞明亲王脸上的红印子,都是囧囧有神。抿着上翘的嘴角。慧敏郡主您过了十五年还是那么威武。   “你说你是不是和人家亲王有仇,十五年前,你就尿人家一身,人家这刚回来,你就扇人家一巴掌,你呀你,这事儿还没完”。陆明悠再次被陆夫人驯话。   在家的陆老爷听见陆明悠的彪悍事迹。也是石化好半天。闺女啊,一般打人不打脸的。   陆家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去瑞明亲王付感谢亲王的救命之恩与道歉。   陆老爷好说歹说,一个劲儿的说陆明悠当时被吓住了,魔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凌黑着脸把礼物收下了,转身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翘上去,进宫找太后去了。   隔天,太后把陆夫人。皇后召进慈宁宫,委婉道:你家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瑞明亲王抱个满怀,正好瑞明亲王没王妃,你家悠儿年纪也到了……该嫁人了。皇后把太后的话补完。   陆夫人忧愁的回去,看见陆明悠还在那悠闲的听曲儿,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你这个小魔星”。   “娘,您今天又吃辣椒了”?脾气这么臭。被陆夫人拍得缩下椅子的陆明悠不满的站起来。   “陆翊,你给我过来”。   陆老爷无奈的看闺女一眼。四只眼同时写着:陆夫人更年期到了。   陆老爷一去不复返,陆明悠一个人听得没劲,她想着那烧包云公子。最后,回书房,关上门。   “无忧公子,您就委屈一下,暂时变身一下”。陆明悠嘀咕。   主题: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第一幅:古墓里,一带着半边银面的男子正扶着一个病弱姑娘,另一只手提着剑对付敌人。对话如下:   姑娘微微侧首:“过儿,放弃吧”。   杨过:“不,姑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李莫愁:“把《□□》交出来”。   第二幅:芦苇荡里   两人赤、裸借着芦苇遮挡面对面。   杨过:“姑姑,这《□□》能治好你吗”?   小龙女脸红:“一心一意,不要说话”。   第三幅,草原上。   小龙女被蒙着眼睛躺在地上,白色的衣衫铺在地上。伏在她身上的不是她侄子杨过是谁。陆明悠画到这圆满了,终于把道教那个尹志平给抹杀掉了。   第四幅,回到古墓。   安详睡在石棺里的小龙女,断臂的银面杨过仓皇的站在石棺前。题字: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时隔这么久,花花公子再次出山,众人看完四幅画。自个儿脑补了一场荡气回肠的江湖儿女恩怨。   不久,天香楼推出新的花魁:小龙女。但是不到一天又被撤下了。不明原因。   赵凌看到这春宫图,脸一黑,但是等他仔细看过之后,先是一笑,最后脸更黑。   无忧半响无语,“我认识这花花公子吗”?还有为毛把他化成女人,还在下面。他明明是上面的那一个好不好?要是他知道花花公子是谁,一定把他,不,叫他把他画在上面。   赵凌现在也没空纠结这花花公子是谁,他正忙着把小丫头拐成他的王妃。既然陆明悠让他丢了这么多次的脸,活该是他的。   赵凌跑去把老镇南王拉去当媒人,老镇南王不太想接着苦差事,但是架不住瑞明皇弟太凶残,一脸笑眯眯的去了。   陆老爷早就在陆夫人那得到消息,打着太极苦哈哈的把两尊大佛送走,找陆夫人救命去了。   陆明悠觉得陆老爷最近情绪不太对劲。那言又欲止的拿眼神说事的琼瑶紫薇姐姐的眼神把陆明悠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爹,你要说就说,别那么情意绵绵的看着我,我小心肝经得起刺激”。   陆老爷:“闺女啊,以后莫要那么随意,别人家不比家里,你也要自己动动脑子,莫被人算计了去,啪啦啪啦”。   陆明悠严肃:“爹,您说的我心发慌,你们这是不要我的节奏”?   陆老爷:“闺女要嫁人了,那瑞明亲王虽然年纪大,但是有本事哇,闺女,你赚了”。   陆明悠:赚你妹赚,老娘十五,他三十,三十几来着。老牛吃嫩草哇。   陆老爷:闺女,十五可以嫁人了。   得到消息的陆明悠在屋里抓耳挠腮,早知道她就应该答应赵卓熙的话,跟着一个少年私奔,也好过嫁给一个老男人啊。   陆家扛了扛,最终没扛过太后的懿旨。   我擦!帝都贵妇们真相了:原来那簪子是给瑞明亲王定的。可惜了,多好一男人,又被陆家捷足先登了。   今年十月陆明悠满十六那天成亲,十月初八,也吉利。   这天都五月了。还剩五个月。   陆明悠思考逃跑的可能性,她有那么银子,她还有花花公子的身份。那么,跑!   小橘求带:郡主不要丢下我。   陆明悠……她是哪流露出破绽了?郁闷的倒回去,重新制定计划。   夜黑风高跑路中   小橘紧紧抓住陆明悠的胳膊,看着光怪陆离的那树的黑影,风一吹,好似怪兽要吞噬她们:“郡主,我怕。”   “那你回去”。   “不回”。   陆明悠踉跄一步。   “郡主。”   “闭嘴”。专心跑路中,我擦,黑夜的花园里的狗洞怎么那么难找?   嘿,原来在这。陆明悠扒开草丛,取下几块松动的砖头,看,准备多充分。   “你先爬出去”。陆明悠推推小橘。小橘为难的爬过去了。   “小橘,没巡逻的官兵吧”?   墙外面,没声儿。   陆明悠想想,应该没问题,她哪次周密的行动出错过。   陆明悠便弯下身去,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外挪。等她的头挪到墙外时,她左右看了看,怎么没有小橘的鞋子。陆明悠再爬,身子还在狗洞里,但是这边手已经出来,够她抬起头来。   陆明悠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从正前方射来,她抬头一看,大眼瞪小眼,吓得小心肝骤停。这人是蹲在这里看她出糗多久了?被未婚夫逮着逃婚,且她半边身子还在狗洞里什么的,再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了。   陆明悠眨眨眼,若无其事:“您怎么在这里”?   “等你”。   陆明悠黑线,埋脸,您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赵凌见陆明悠低下头,笑。她还是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写。他伸手把她从狗洞里拖出来。   陆明悠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但是见巡逻的官兵要过来了,被大哥逮到,可能,更倒霉。便任由他行动。   赵凌摸到日思夜想的人儿,费好大的理智才克制住把她按在怀里的冲动。赵凌拿出帕子给陆明悠沾着泥土的脸擦干净,陆明悠乖巧的任他动作。思考着她逃跑的几率有几成。   赵凌看着她转得欢的眼珠子,也没有点破,几个起落就将她送回小楼。直接到陆明悠的卧室。   陆明悠看着她俊逸的武功,不由再次怀疑。但是气质不像,面貌也不像。   赵凌捏住陆明悠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别再想着逃跑,乖乖做新娘子,嗯”?   陆明悠既无法点头也无法摇头。只能干看着赵凌,眼见赵凌从自己的眼睛移到唇角,以陆明悠画了这么多春宫图的经验来看,此人想吻她。   陆明悠不能装淡定,伸手使劲推着赵凌,本来想发挥一下撩阴腿的。无奈刚一抬脚就被人压在墙边。整个人都要成肉饼了。   赵凌的长腿夹住陆明悠的双腿,艾玛,这暧昧的姿势。陆明悠泪奔:有本事肉搏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乖”,赵凌低头在陆明悠唇上轻啄一下,就放开她。就这么碰一下,身体就起反应,他能撑到大婚的时候吗?   得到自由的陆明悠也没动,她怎么感觉这老男人已经起反应了呢,难道她是□□体质吗?陆明悠惊悚了。还有这人属狗的吗?怎么会知道她今天要逃。陆明悠审视的看向赵凌,但这货已经背过身去,要走了。   陆明悠万分郁闷,连小橘什么时候被送回来了都不知道。陆家的护卫都是摆设吗?   陆宁晨最近见到陆明悠都躲着走。小姑姑那怨妇的目光太瘆人了。他都不知道哪得罪了小姑姑,所以还是绕道走比较好。   林氏感觉小姑子被坑了,她也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宁晨,早一步,悠姐儿也不用嫁给那老男人啊,虽然瑞明亲王身份贵重,陆明悠是他的原配,但是终归年纪太大,都有两个悠姐儿那么大了。   林氏逗逗小闺女。陆家缺女孩,这小姑娘也是陆家的宝贝。   不过四弟妹最近怀孕,是男是女,都是陆家的喜事。听说在任上的三弟纳了一个良妾,她就说,何氏早晚会作死自己。   第 41 章   不满归不满,但人家总归是一个亲王,陆明悠不可能成为太子妃,陆家不可能再出一个皇后,回过神的帝都贵妇们经历这场变乱,一下子就想到了。到时候,这到底是陆家的天下,还是赵家的天下?   啧,太后下手也忒快了。   这种亲王级大婚基本不关陆家的事,纳礼、问名、纳吉、纳徵、请期、授册、迎亲。有钦天监算好日子,一一进行,不快不慢,绝对在十月八号之前完成。   六月六:纳礼。   七月二:问名。   七月十八:纳吉   八月八:纳徵。   这在现代就算订婚了。同时她和瑞明亲王的婚姻已经具有法律效率,按陆书意的话来说:她生是瑞明王府的人,死是瑞明亲王府的鬼。就算她现在死了,她都得埋进赵家的坟。估计还没什么好位置。   陆明悠看着自家的房子,交换庚帖的时候,怎么不地震一下,那他俩绝对的不合,陆明悠本打算让陆夫人去大相国寺求个签说八字不合什么的,但是睁着眼说瞎话的方丈居然说他俩是天作之合。这货绝壁说被瑞明亲王收买了。   方丈:出家人不打诳语。   陆明悠得了婚前忧郁症,虽然符合她嫁给帅哥的愿望,但是年纪太大了些。陆明悠再次后悔:她为毛不答应赵卓熙呢,好歹也是她亲手养大的啊,脾气性格各方面都挺熟悉的。但是想到赵卓熙那货第一时间居然怀疑她,这点让陆明悠深深的失望一把。但这也是可以□□啊,陆明悠挠墙。   陆夫人也担心,这瑞明亲王过了十五年才回京,脾气性格一点不了解,女儿又比他小那么多,真的没事吗?   想到懒骨头的陆明悠,陆夫人头发都愁白了。这管家的事,她没兴趣不学。女红,没兴趣,不学。诗词,没兴趣,不学。琴,好歹被她大哥逼着学了一阵。哎哟,其他的才艺,陆夫人才是后悔,当时怎么任由她去了。   陆明悠打着哈欠,陆夫人您这样临时抱佛脚真的有效吗?林氏看着不成器的悠姐儿,哎哟,她觉得她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陆明悠还没嫁,一堆人已经开始担心她了,陆夫人这会儿也觉得,干脆让陆明悠逃婚算了。   再怎么说,陆明悠是陆夫人的孩子,陆夫人不说对陆明悠十分了解,那也是八分了解,这孩子就和她大姐一样,死犟,不喜欢男人有通房小妾。   家里但凡谁的通房小妾们就没得到过陆明悠的正眼看过。虽然这孩子遇见了也会喊人什么的,看起来有礼貌。但这孩子基本不让人家碰到她,她二哥,三哥,她都不见得多待见。   这也愁啊,要是陆明悠也和陆明雅那么来一翻,陆夫人不保证自己的心脏还承受的住不?不过这孩子估计闹得更大。哎哟,陆夫人真是愁死了。   看到陆明悠够忧郁的样子,陆夫人也不知道如何劝。   八月十六:请期。   请毛线期,日子早就算好了,滚你丫的,钦天监,说什么十月初八那天成亲:两人必恩爱和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丫的,你是喜娘吗?   九月九:授册。   陆明悠拿到亲王妃的金册,厚厚的一本,表明她的名字已经上皇家玉牒,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妃。陆明悠看着泛着金光的册子,这比后世的结婚证有重量多了,也值钱多了。   尚衣局一遍又一遍把吉服送过来给陆明悠试穿,改了无数次,务必完美贴身,惊艳天下人。   陆明悠:再惊艳有她大姐惊艳吗?   尚衣局的人住嘴了,是啊,帝后大婚的画还在太庙挂着呢,谁能比得过皇后。   陆明悠的吉服是广袖对襟翟衣,采用彩绣与镂空绣绣着凤凰与祥云,皇后的嫁衣是用天底下最难求的金蚕吐出的金丝线绣的,那凤凰衬着红色的嫁衣好似真的要浴火重生,而陆明悠的嫁衣是五彩凤凰,五色丝线也难得,但还是没有陆明雅的嫁衣贵重。衣服用的衣料也不一样。还有,她要穿的衣服层数也没有陆明雅那么多。   赵凌消失十五年,刚被封为亲王人就不见了,所以他的亲王蟒袍衮服也是要现做,尚衣局真是忙死了。   陆明雅成亲,那是直接用的凤撵,十八个壮力身高相差无几的太监抬的。前后九人,这是沾皇帝九五之尊的光,夫贵妻荣嘛。   所以陆明悠沾赵凌的光,享受亲王级待遇,礼部给了十二个身强力壮的太监。那马车也四面挂上红纱。大的像一间房子,陆明悠就端坐在里面,所以她要在全城人的眼皮子底下,端坐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别说躲在轿子里吃东西什么的,她就是动一下都不能。这个过程叫颠轿,通告全帝都的人,赵凌我今天成亲了。   陆书意在成亲前一晚找到陆明悠。   “五哥,怎么是你”?陆明悠下意识来一句,她还以为是陆夫人亲自给她性启蒙教育呢。见五哥疑惑的看着她,陆明悠不太淡定,微微移开脸。   陆书意眨眨眼,悠儿知道他来做什么?咳咳,陆书意被陆夫人委任这个重任时,他恨不得挠自己一脸血。叫你花心,叫你天天跑青楼。出来混果然要还的,陆书意内流满面。   陆书意研究的看着陆明悠,陆明悠倒是会装,任由陆书意看,脸不红,心不跳。陆书意绷不住,自个儿先脸红:“咳,你自己研究”。丢给陆明悠一本册子,遁了。   娘哎,您真是我亲娘,哪有亲哥哥给妹妹性启蒙的。陆书意简直是佩服死他娘了。   陆明悠打开一看,顿时乐了,艾玛,这不是她画的十八摸吗?哟,两次的主题画也在里面。五哥,你难道是花花公子的粉丝吗?陆明悠看了看,匠气太重,没有她画的灵气,不过这高仿山寨做得不错,绝对是A货,就像电脑复制的一样。   十月初八:迎亲。   陆宁晨再次败给他小姑姑,委委屈屈的得到一碗长寿面就打发了,难得他隔绝世事的脑袋能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小姑姑过生日了,还淡淡的忧伤一把,一早跑到陆明悠的小楼一直看着陆明悠上妆,喜娘怎么也把他撵不走。陆宁晨这孩子,得到新招式能把外界全忘了,就是陆家灭了,他要是不把新招式悟透,他都估计不会注意到。要到现代,用陆明悠的话来说:这孩子绝壁是一个技术宅。   陆明悠看到陆宁晨,她能感觉到大嫂未来的忧伤,儿子不开窍啊,她要怎么给儿子找媳妇。   陆宁晨不舍,陆明悠也不舍,她感觉陆宁晨就像她的同胞弟弟一样,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习字。   陆明悠一大早的起来就被拉去沐浴,虽然她昨晚洗过一次了。也不知喜娘在她浴桶里加了什么,洗完身上一股幽幽的香气。   陆夫人给陆明悠的陪房有点多。六户人家,其中包括小桃一家子。小橘一个人跟了过去,另增两个大丫鬟:小苹,小果。小果也是一家子跟过去。她父亲正好是陆明悠陪嫁庄子上的管事。   看丫鬟的名字就知道陆明悠有多懒,屋里的二等丫鬟,陆明悠连名字都记不住。   陆明悠由着他们服侍穿上一层一层的吉服。这些衣服虽然轻,但架不住件数太多。   陆明悠看向那九翚四凤冠十二树珠花凤冠,凤冠前是金色珍珠组成的珠帘,挡住陆明悠的脸。皇后亲姐的凤冠的珠帘是东珠。用料高级一点。在颠轿的过程中,陆明悠还没有蒙上红色喜帕。就靠前面的珠帘挡一挡。让全城人看清,王妃长什么样,免得认错人。陆明悠觉得,就算没有蒙喜帕,别人也看不见她长什么样,这珍珠串得这么密,又是金色的,太阳一晃,还发光呢,这才是真正闪瞎众人的狗眼。而喜帕得到了瑞明亲王府门前才蒙上。   还没带上,陆明悠就觉得脖子疼,丫的。那真金白银,得有十斤重吧。   喜娘给陆明悠上妆,没把陆明悠化成日本艺妓,惨白脸色,朱纯一点红那种僵尸妆。陆明悠年轻底子好,肤如凝脂。见过众家娇嫩姑娘的喜娘也忍不住夸赞陆明悠的皮肤,她就给陆明悠上了一点胭脂,描红,修了修眉毛,就完了。   陆明悠成亲没有陆明雅的特权,什么道路清空什么的,她还要被全城人参观呢,顶多她亲大哥能用特权多派一队士兵保护他。   陆明悠因为还要□□大街,把全城主要街道逛完。所以不可能真等到傍晚黄昏才出门。黄昏昏礼,那是正式的吉时时间。   所以十一点,迎亲的队伍就来了。赵端奕把还没成亲的亲卫,也就是宗室子弟们都给了赵凌,给他撑场子。   赵凌:侄儿你确定不是用他们衬托我年纪大的?   赵卓熙自虐,为了看陆明悠最后一面,还是来了。赵思源只能说他傻逼,有那么多酒楼,包一间包厢,一样能看到。陆明悠要游街的嘛。   拦路的,催妆诗,喜钱,红包,闺蜜刁难什么的,图个喜庆嘛,这些活动都还是有的。但是陆明悠得在十二点,正午的时候出门,要不然就赶不上下午的吉时。陆家人单薄,赵凌帮手太多,很快就到了陆明悠的小楼前。   “哎呀,新郎来了,快抵住”。赵明珠招呼众小姐妹。这里面没有许梦雪,陆夫人虽然奇怪,但是见女儿执意不请,順庄公主居然也没说什么的时候,她也沉默了。看来是那丫头把悠儿得罪狠了。   “九皇伯父,我亲亲的小表姨可不能这么简单的被你接走,催妆诗做来听听”?赵明珠站在楼梯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十足。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赵凌直接背《诗经》,众人都愣住了。这首《蒹葭》,谁都知道是爱情诗,少年爱慕,对佳人的爱慕与思念,艾玛,瑞明亲王是当众表白吗?   赵凌段数太高,赵明珠扛不住。众姑娘一脸梦幻。当众表白果然让女人没有最虚荣只有更虚荣。   “哼,不让你做诗了,居然剽窃”。赵明珠挺身上:“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赵凌含着笑意。意气风发。   “若是小表姨让你跪搓衣板,你会跪吗”?   全场寂静。男儿膝下有黄金呐,亲。陆明悠泪奔,明珠女王啊,姐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婚礼,你别那么前卫哇。   赵端奕:天地君亲师,九皇叔连我还没跪过呢。   “若是你小表姨找得到搓衣板,我就跪”。赵凌答,一帮小子们收到启发,还是瑞明亲王聪明啊。原来可以这样求亲的。   赵明珠……败退。   赵凌喜上楼,看到大红色嫁衣的陆明悠,赵凌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喜娘把一头红绸塞到赵凌手里,赵凌这才回过神来。   陆书白瞪他,但是面瘫脸看不出来。陆书白弯腰背起陆明悠。   “大哥背你出嫁”。陆书白道。   “嗯”。陆明悠依依不舍的看一眼陆夫人陆老爷。陆夫人忍住眼泪。陆老爷也是红红的眼眶。   “莫哭”。喜娘见陆明悠情绪不对,赶紧道。陆明悠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逼回去,但还是流了些出来,喜娘赶紧上前,那帕子轻轻吸拭。   赵凌突然觉得自己好有罪恶感,人家娇娇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被他娶走了。   见陆书白迈开步子,赵凌才转过身去,缓慢下楼。   赵凌面子大,皇帝给了他半副龙撵。明黄色的龙撵在前,陆明悠红色的婚车在后。然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亲卫们,然后是吹吹打打唱婚礼祝词的仪仗队。   陆明悠的十里红妆早就在三天抬进瑞明亲王府了。   陆明悠的婚礼也是空前盛大,她斜眼瞟到她经过的每一条街道,那店铺前都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大小样式一样,不用说肯定是瑞明亲王府赞助的,这老男人为她做到这份上,陆明悠觉得,就凭这一点,她这婚都成得值,至少他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剩下的就要靠自己,陆明悠表示:□□老男人有难度。且还是惊才绝绝的摄政王。   游街完毕,还要到太庙去告祭祖宗:表示我有媳妇啦,可以传宗接代啦。   然后才回到瑞明亲王府进行成亲礼。赵凌的父皇母妃不知道都作古多久了,这高堂的位置就让太后坐了,这重量绝对够了。   赵端奕也想坐来着,最后怕被削,没敢。太子代表皇上一家人来了,臭屁着一张美人脸,依旧吸引着众贵妇的目光,艾玛,这帝都第一美男子该换人了吧。但是未来太子妃太有压力。老公美成这样,真心顶不住。一不小心就成女汉子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三拜完毕,陆明悠都麻木了,喜娘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天,这婚礼要是新娘子体弱一点,估计还抗不下来,都折腾到八点了,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陆明悠才被腰酸背痛的扶进喜房,进了喜房又是端坐着,陆明悠真心觉得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才是最累人,最考验人毅力的。   赵凌那喜称挑开陆明悠的喜帕。透过那珠帘,虽然看不到什么,但是赵凌心就是被填满了。这个小丫头终于是他的了。他养了两年,又等待了三年。终于等到花开。   喜娘念着吉祥话剪下两人的一小撮头发,打成一个同心结放在荷包里,然后拿过一碗圆子给陆明悠吃。   陆明悠咬一口,喜娘就问:“生不生”?   “生”。陆明悠小声道。   屋里的众宗室贵妇笑。   陆明悠低头看着自己花开富贵的绣鞋。为毛那双黑色靴子还不消失。   “瑞明亲王还不走,难道想当着我们的面与媳妇滚床单吗”?谁说这些贵妇们含蓄来着。   陆明悠……莹表姐,你牛逼!   陆明悠脸一红,刚成亲的小媳妇们听见那三十来岁的贵妇说的话也是脸红。   赵凌淡定的出去了。   “这下好了,咱们打马吊又多了一个人了”。有贵妇道,挑起气氛。   “悠姐儿啊,以前我还打算咱婆媳上阵,把她们杀一个片甲不留的,哪知道你半路就被人拐走了”。   陆明悠……   莹表姐,你这样光明正大的撬摄政王的墙角真的没事吗?   “礼郡王妃,你家儿子比慧敏郡主还小吧”?   “女大三抱金砖,我本来还指望悠姐儿给我生一个小美人玩的,但是现在估计不成了。悠姐儿,你加油啊,赶紧生一个闺女,刚好配我的小儿子,瑞明亲王长相俊逸,你们的孩子要超过赵思源啊”。   陆明悠……   神,佛祖,玉皇大帝,上帝,耶稣,你们谁应应我,把这女汉子大杀器带走。   滚床单被组队围观   对不起,牛仔很忙。   “那不行,我家闺女还等着呢,王妃啊,你们先生一个儿子,正好我女儿三岁,女大三抱金砖”。   陆明悠头上竖起三根黑线。亲,我脸上写着母猪三个字吗?   年轻的少妇们顶不住三十岁如狼似虎的女人们,纷纷脸红退败到角落里。   喜娘见着这话题越扯越玄,也颇尴尬。   “这时辰也晚了,要不,我们散了吧”,陆明秀见陆明悠都要成鸵鸟状了,出声解救她道。   “不行,我们要闹洞房”。有人高声道。   这时赵凌正好进来,带着满身的酒气,微醉。黑沉沉的眼珠子一扫众人,连赵莹也顶不住,全部乖乖退散。   赵凌到陆明悠身边坐下。丫鬟端过交杯酒。喜娘唱祝词,赵凌与陆明悠交叉双臂喝了。陆明悠被赵凌浓重的酒气熏到。   喜娘接过空空的酒杯,往床上一扔,一仰一伏。陆明悠被古代这种暗示性的含蓄滚床单惊到。丫的,这才是国粹。   陆明悠被赵凌亮亮的眼神看的落荒而逃:“我去洗漱”。   小橘与小苹进来搀扶陆明悠,帮她卸下凤冠,珠钗。脱下吉服。赵凌直接拿目光奸视陆明悠,连小桃都自动自发加速手里的动作。直到陆明悠消失在屏风后面,进了净室,他这才出去。也洗去一身酒气。   陆明悠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满身的疲惫被卸去一点。   “郡主,该起了”。小桃还没有自家郡主已是王妃的事实,主要是郡主就没有王妃那高贵大方的典雅气质。想让她联系起来,难。   陆明悠又是一身红的出来。一出来就差点撞上某人。你就这么猴急吗?又不是没睡过女人。陆明悠觉得摄政王这种生物,年纪又这么大,处男什么的,绝对不可能。估计明儿,她就开始开启宅斗模式了。   小桃与小苹都退下来了。   陆明悠看向屋里还有的俩嬷嬷俩宫女:你们还不走,难道要围观滚床单?陆明悠真相了。   为了表明古代女子嫁给丈夫之前是完璧之身,不但守宫砂要有,还要被围观,所以新婚夜,处子血绝对蒙混不过关。尤其是皇家,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有可能是子嗣混乱的问题,所以皇帝临幸谁,就算奔放在野地里,也要被敬事房太监在一旁看着记录下来。   赵凌对屋里还剩的四人表示很正常,他拉过陆明悠。陆明悠不能再装死,眼看着就是滚传单的节奏,这四人怎么还不走?   “等一下,”被赵凌拉上床的陆明悠忙道:“她们怎么还不走”?   “回王妃的话,奴婢们看着王爷与王妃行完周公之礼才能离开”。一嬷嬷严肃道。   我擦!还真要被围观,陆明悠撑不下去:“不行,我不能接受”。说着,她就去推她身上的赵凌。   “别闹”。赵凌知道这是祖宗法制,上辈子是皇帝的时候,那人数更多。就连钦天监都在。   难道他还指导皇帝什么进去最吉利?   “你滚开”。陆明悠还真把赵凌推开,一下子坐起来。赵凌黑脸。   “你们出去”。   “王爷,这是祖宗法制,规矩不能废”。嬷嬷毫不退让。   陆明悠瞪向她们。   两不相让,就这么僵持起来。   “我们盖着被子,快点完事,也好交差,好不好”?赵凌哄着陆明悠,陆明悠看向角落里的四人,咬牙切齿。   丫的,她就当一把□□女猪脚。   赵凌拉过被子,那嬷嬷想阻止,最终被赵凌凉凉的看一眼,嘴又闭上。   要在这种情况,陆明悠还能情动起来,那她真可以去演□□了。   “你快点”。她止住赵凌作乱的手。赵凌见陆明悠神色清明,下面干涩。估计这四人在,陆明悠都不会情动了。   “你忍着点”。赵凌无奈。他知道女孩子这样会有多疼,但是他也没办法。   陆明悠真心觉得有人拿着钝刀子在割她的肉。丫的,这是□□吗?这是在受刑。   赵凌一下子贯穿陆明悠,冲破那层膜。陆明悠有好几秒的眩晕。赵凌看到陆明悠惨白的脸色,退出来,那洁白的元帕上便是星星点点的梅花。   赵凌把那帕子抽出来丢给其中一个嬷嬷。   那四人喜笑颜开,恭祝赵凌与陆明悠。便小心的将元帕放在一个雕着鸳鸯戏水的木匣子里装好。这才离开。   赵凌摇铃,示意丫鬟进来换床铺,他抱起陆明悠向净室走去。   陆明悠已经没力气,随他折腾。陆明悠现在可不想鸳鸯戏水什么的,自个儿强撑着洗好,快速爬上床去,这都大半夜了,明儿还要早早进宫谢恩。   赵凌有心,但是见陆明悠疲惫的脸,满腔热血被浇灭,只能抱着陆明悠也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刚刚卯时,陆明悠就被一阵鞭炮声吵醒。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压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亲了。多么悲催的现实,她两只脚都踏进婚姻的坟墓,且这座坟墓还不能分开。太后的懿旨连和离,正常离婚的路子都走不成。   “吵什么”!没睡够的陆明悠浑身都是低气压。外面一串儿的鞭炮响把她给吵醒了。   “那是告诉全帝都的人,我娶的新娘子是完璧之身”。赵凌在陆明悠耳边道。   陆明悠囧囧有神,怪不得现代男人有处女情结这一说法,原来在这古代根就不对。   “王爷,王妃,该起了”。容嬷嬷在门外轻敲着门。皇后亲姐怕陆明悠年轻转不过来,家里没有一个年长有资历的看着,不放心,特地把容嬷嬷给了她。   陆明悠……人家容嬷嬷一把年纪了不可能改名字。所以她还是将就吧。陆明悠觉得容嬷嬷还是应该在她亲姐皇后旁边才对。但是皇帝大姐夫没有南下过,这民间公主什么的,就比较悬,如今宫里有两位公主,生母位份低下。而照赵端奕的行动来看,他的孩子估计也就这些了。二皇子被赵思源求情,只是贬为庶民。赵思源在帝都郊外买了一座宅子养着他,赵思固年纪还小,自个儿在外面,不啻什么时候就真不见了。   这种金屋藏兄弟的事,御史我没看见,没看见呀没看见。   大清早的,陆明悠靠着马车困顿不行。穿着一身隆重的亲王妃服饰,她又不能乱动。又是端坐的姿势。这沉重的颜色亲王妃礼服,使陆明悠看起来没那么年轻,一眼看过去,两人貌似也登对。   太后也是一早穿戴好太后礼服等待他们。对了陆明悠说了一大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早生孩子的话,暗示瑞明亲王年纪已经不小了。   陆明悠……她该是一脸娇羞的回是,还是淡定的装死。陆明悠本想放一个天雷,但是看了看太后还年轻的妖精脸,她还是淡定的继续装死。   等皇帝大姐夫下了早朝之后,这皇亲国戚凑在一块儿吃饭。   “姐”。陆明悠见着陆明雅自然喊道。   “小姨,小姨夫”。赵思源。   陆明雅还在纠结称呼的脸惊讶的看着她儿子。赵端奕背过脸去,儿子这平白把九皇叔的辈分给拉下来了。他该装一装大连襟的威风么。   “出嫁从夫,侄儿,还不行礼”。赵凌一个眼刀横过去。还在美好幻想的皇帝霎时清醒过来。   赵端奕苦着脸,不带这样连坐的,是全哥儿惹的事,又不是他。   赵凌:子债父偿。   “九皇叔,九皇婶”。九皇婶像蚊子哼哼叫似的。   “快坐下吧”。太后打圆场。   陆明悠现在是看到食物就两眼放光。她算算,她都有多久没有吃饭了。从昨儿白天十二点到现在,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她还活着。   陆明悠吃相还好,速度太快,一桌子的人都侧目看她。指望这时候的赵凌给陆明悠夹菜什么的,他脑子里的筋还没连接到那个频道上去。   陆明雅饭后拉过陆明悠:“你昨晚没吃东西”?   “吃了一个生圆子”。陆明悠答。陆明雅都佩服自家妹妹了,感谢她还活着,要不然就是帝都第一例新娘子饿死的新闻。   陆明雅见陆明悠说着话都在不断的打哈欠,让她去软榻上躺一会儿,瑞明亲王来了,她来叫醒她。陆明悠非常感谢自家亲姐的贴心,她昨晚估计就睡了三小时,这对于要睡够美容觉的她来说,太具有挑战性了。   一个小太监来传话,说瑞明亲王后宫小路上站定,等着陆明悠。就是亲王也不能随意进皇帝的后院啊。皇后的栖凤宫离皇帝的乾明宫最近,这前后宫交界处就在两宫之间,也不远。   陆明悠睡眼朦胧的醒来,等小桃重新服侍净面,把睡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衣服的褶皱拉了拉,这才出去。   陆明悠看到长身玉立的赵凌,在阳光下微眯眼,她总觉得赵凌的眼里看得并不是她,而是身后那栖凤宫。他的脚步丝毫没有逾距,但是他的心已经过来了。仔细一看,那深邃的眼睛里都是自己,是她看花眼了吗?   回到瑞明亲王府,容嬷嬷掐好他们回来的时间,摆上热气腾腾的午饭。陆明悠依旧吃的很多,她真的是饿坏了。小桃不断的给她夹菜。   “慢点”。对面的人说了这么一句。   陆明悠的速度便慢下来。   “我要出去走走,您要去书房吗”?饭后,陆明悠问道。赵凌对陆明悠熟悉,但是陆明悠对瑞明亲王赵凌不熟悉啊。她说话都还带着敬称。   “嗯,你走累了,就回房休息,下午见一见府里的管事”。赵凌说得温柔。   陆明悠想挠墙,开口那一个嗯真是像极了烧包公子的语调,若不是这人的声音不像,她没准又是一巴掌扇上去。后来的那一串温柔的话简直是欲盖弥彰。   陆明悠就在这王府正院宜心院走走消食。接着回去睡觉去了,陆明悠看着床铺刺目的红色,累觉不爱。她都没躺上去的勇气。自个儿在一旁的软榻上睡觉。   未时中(下午两点),赵凌看看时间,挥退天翔。陆明悠认识的天翔,侞灵他们早就被赵凌送回去了,天翔本就是赵凌的暗卫,陆明悠估计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小桃坐在小凳子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守着陆明悠。见王爷进来,正要起身行礼。赵凌直接挥退了她。   赵凌俯身看着睡得香甜的陆明悠,越看眼神越柔和。   “阿悠,醒醒”。赵凌摇着陆明悠。   “几点了”?陆明悠睁开眼,下意识的挡开赵凌的手,在她意识里:这个人还是熟悉的陌生人。   “未时”。   “啊”?因为这大宋朝有落地大西洋钟,陆明悠从未仔细去记过那些古代时辰,这未时她还真不知道是几点,且古代时辰跨度太大,陆明悠不习惯。“小桃,小桃”。陆明悠高声叫着。   “王妃”。小桃进来。   “服侍我洗漱梳头吧”。陆明悠掀开被子起来。   赵凌便退到一边站着。陆明悠走到净房,接过小桃手里的热帕子敷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小苹的梳头手艺好。陆明悠一头柔顺的黑发都是交给她打理。   “王妃梳凌云髻可好”?小苹问着,正好不用将今早盘好的头发打散,将剩下的头发盘上去就行了。   “嗯”。陆明悠无所谓,只是这种高髻发饰需要带许多钗与珠花,要不然怎么能叫凌云髻呢,比的就是财力。   陆明悠如今刚新婚,一切喜庆的颜色的东西都可以用,比如说这红珊瑚打磨成的簪子,还有这红玛瑙石榴多子簪。   陆明悠……那簪子再好看,她也没什么兴趣欣赏了。这破名字。   陆明悠今儿的衣服也是红色,虽然没有亲王妃服与嫁衣那么精美与华贵,但是作为她女主人第一次亮相,也还是蛮正式的。对襟衣领上都绣着五彩凤凰。走动之间,衣裙上光华流转,这匹红锦是掺杂着金色丝线一起织成的,且细密得在人走动间或是在阳光下晃着才能看出来。衣料本身就不凡。   “怎么样”?陆明悠打扮完毕,问着身后的男人。巧笑言兮,美目盼兮。   “漂亮,镇得住”。赵凌笑着答,倒意外陆明悠会问他。   “那就好”。陆明悠自信的起身。将手放在小桃小臂上,一股慈禧太后范儿。高傲道:“走吧”。   赵凌在背后笑。这丫头无论什么时候都给自己找得到乐子。   男左女右,两人分坐主位上,看着瑞明亲王府的下人。   这王府是随着赵凌封亲王的时候,在他原来的瑞王府上加宽加大的重新落成的王府,管家还是原来的老管家,福管家,如今四十来岁,名字听着很福气,感觉他人也应该是笑眯眯的,但是这人很严肃,一板一眼。但是最好的也是账目清清楚楚,一看了然。陆明悠对这位十年如一日的福管家肃然起敬。然后就是赵凌的四大美婢,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陆明悠笑眯眯的让小果给了见面礼,每人一只绿宝石方扁镯。   四大美婢嘤嘤回礼:“谢王妃”。   然后是俩太监小厮。在书房伺候的。陆明悠也要给见面礼。   然后是各个管事,外院的,内院的,厨房的,花木的,马厩的,杂七杂八,管事一大堆,这王府面积占地也宽广,主子少,但是地多,各个房屋建筑需要人清理维持,王府的下人加起来就比较多,足足有五百多人。   陆明悠细细听完他们的汇报,大手一挥:以前怎么做,以后也怎么做吧。   得,容嬷嬷捂脸,大家都知道新王妃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   陆明悠又把自己带过来的介绍给王府的人。六房人家。小果一家子,她父亲是陆明悠陪嫁庄子上的管事。   何富贵一家,陆明悠京里陪嫁铺子的管事。葛大一家,是陆明悠陪嫁外地铺子的管事。杨有才一家,杨有才是账房先生。小桃一家,因为小桃要陪嫁过来,她不愿意和她老子娘分开,陆明悠也把她家人给要了过来。周立一家,陆明悠陪嫁的别菀管事。   所以陆明悠的陪嫁以后要在王府里留下也没几家。比如小果一家,就只有小果留在王府,葛大一家,也不留在王府,周立一家留了个儿子在,给了赵凌当小厮。杨有才是一个酸秀才,但是算盘打得好,账目清楚,虽然酸,但是人没什么大野心,他们家要另拨一个院子给他们一家人,他们家只是帮工,并不是签了死契的奴婢丫鬟。因为杨有才还希望他儿子能去考科举。陆明悠能用的就只有两家人,何富贵一家与小桃一家。何富贵的娘子的厨艺好,陆明悠便把她安排到小厨房。   陆明悠唯一改变的就是厨房,王府的厨房分为大小厨房,大厨房管这王府里的管事下人的一切伙食,小厨房就设在宜兴院,专门服侍陆明悠和赵凌这俩主子。   这个也可以说没改,在这王府的主子回来之前,大厨房一直供应的就是管事下人的伙食。不过多了一个小厨房而已。   小桃一家……陆明悠对王府不熟悉,丢给管家解决。她也不能任人唯亲,随意把王府里的别人的职位卸掉啊。   第 43 章   吃完晚饭,陆明悠和小桃对嫁妆单子,她的嫁妆,赵凌单独开了一个库房,钥匙在小桃身上。   赵凌自个儿拿本书靠坐在陆明悠白天睡过的那张软榻上看着。不过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陆明悠她们。   小桃做起事情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全神贯注,所以她没注意到王爷越来越寒的眼神,至于陆明悠,她一向会装。   但是赵凌居然等到她们都给弄完了,也没有打扰。陆明悠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赵凌放下书看着她,陆明悠顶不住,进了净室,陆明悠深吸一口气。拉紧大红色寝衣,走了出去,里面的黑色抹胸若隐若现,那是陆明悠自己弄的,她觉得这古代的肚兜穿了等于没穿,绣花还硌皮肤,她便肚兜对半裁,做了类似现代的文胸这玩意儿。   赵凌倚在屏风旁边,抱着胸看着陆明悠。也就他把这么没骨头的动作做得这么妖里妖气。所以陆明悠才会恍惚,因为赵凌有时候太不正经,不是记忆力的那个烧包公子。   赵凌伸手扶住陆明悠的肩膀,弯腰在陆明悠耳边低声道:“等我”。   陆明悠脸红,虽然赵凌那声儿很正常,但架不住陆明悠自己乱想,她暗暗唾弃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美男。又暗骂赵凌这老男人段数太高,说话就好好说话,干嘛还要扶着她的肩头,大拇指还摩挲着在她肩头画圈圈。   如花朝陆明悠一福身,便进去伺候了。   赵凌速度也不慢,他出来见陆明悠真在屏风那等着,一笑,大步上前揽着陆明悠的腰,两人身高差有点差距,陆明悠大概一六五的样子,而赵凌至少高了陆明悠十五公分。最美身高差,这一点看,两人应该是配的。   丫鬟们识趣的退出去。   陆明悠不自在的扭扭身子。   “怎么了”?赵凌低头问她,他的头发披散开来,垂下来的头发就触到陆明悠的脸颊。   “是有一件事情想和您商量”。陆明悠看着前方,没敢去看赵凌。他这人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不由自主的你的情绪就会跟着他的情绪走。   赵凌把陆明悠带到床边:“先上床去,地上冷”。   陆明悠便听话的脱掉软鞋,爬上这大红色的床,她闭闭眼,丫的,三天以后,一定要换了,要不然她的脾气绝对会控制不住的,大红色前期看了,会让人感觉很喜庆很兴奋,但是时间一久就会让人暴躁易怒。   赵凌把寝衣也脱了,只穿着亵裤。他看到给他让了一半的床铺,钻进被窝。陆明悠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赵凌脱衣服的时候,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啧,身材真好,蜂腰窄背,肤色白皙,八块腹肌若隐若现,有那么一点练过的痕迹。侧腰有一点小瑕疵,有蜈蚣一样的疤痕。   “说吧”。赵凌侧身躺着,看着陆明悠。   “我们能不能晚两年要孩子”?陆明悠不觉得她的身体有问题,若照他们的床戏程度,很快应该会怀孕的,她才十六岁,怀孕对身体亏损很大。   “为什么”?赵凌伸到半路的手停下来,不愿意给他生孩子?想着前世陆明雅的狠心,赵凌的脸色便不好看。笑意没有,眼里满是寒星。   陆明悠被他突然散发出的戾气吓到,她在被窝里伸手去拉赵凌:“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和您商量吗”?   “那你说说原因”。赵凌被陆明悠的小手安抚住,脸色缓和,眼神没那么吓人。   “我娘说,我年纪还小,生孩子难产的几率很大。我娘本来打算晚两年再把我嫁出去的,哪知道遇到您,这不是没办法吗”?陆明悠这话后面说得带撒娇调侃意味。   赵凌听她这样说,不由失笑,究其原因还是他。不过晚两年要孩子又有何妨,三十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两年吗?   “那就晚两年”。赵凌伸手刮刮陆明悠的小鼻子。若是陆明悠知道他就是云梦公子,她还会这么乖巧吗?赵凌忙把这问题摇掉,这个问题太高深,先放一边。   “谢谢您”。陆明悠也松口气,暂用陆夫人的名号,反正他也不会去证实的。   “不要浪费时间,把昨晚的春宵补上吧”。赵凌突然间翻身在陆明悠上面,显然不打算放过陆明悠。   陆明悠接收到他的眼神,细白的脸颊开始飞上胭脂。   赵凌注视这水润的杏眼,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那眸子里没有妖艳勾人,它还是那么的单纯,黑白分明。   赵凌单纯的亲吻也变了质,渐渐往下。陆明悠攀住赵凌的脖子,与他忘情的激吻起来。两人的身躯紧紧靠在一起,都能听得到对方越来越快的心跳。   激吻完毕,两人呼吸粗重,都笑了。赵凌知道陆明悠在青楼看过春宫戏,对她的熟练也能理解。而陆明悠笑,是因为她发现老男人不反对她这样奔放。也没有问她。   赵凌的视线往下,那寝衣半开不开,陆明悠圆润白皙的肩头有一边已经露在外面,她的肌肤确实肤如凝脂,光滑细腻。陆明悠对她这身皮最满意了。那黑色的抹胸包裹出丰满的形状,细细的带子一直延续到陆明悠的颈后,黑带雪肤,半遮半掩,这种强烈的视觉刺激让赵凌的呼吸越来越重。   赵凌的手顺着陆明悠的被子滑到腰间,扯开那大红色寝衣带子。肖想已久的人儿终于真实的抱在怀里,他还忍得住才怪。赵凌居然隔着那层抹胸就啃咬起来,他灵巧的手早就把颈后与背部的带子都解开,但是他就是不拿开那黑色抹胸。   不知何时,两人都裸、裎相对。陆明悠无意间看到他那粗长的家伙,慌忙移开眼,丫的,她就说她昨晚怎么那么疼,型号不匹配,螺丝钉那么粗,螺丝帽那么小。今晚也估计有的受了。   赵凌昨晚让陆明悠受大罪了,今晚是拿出十八般武艺,定要让陆明悠也舒服。陆明悠确实被他伺候得很舒服,除了那东西进去还是不适应。   赵凌想着陆明悠的话,在射的那一刻,急急抽出来,浊白的液体喷了陆明悠一肚子。赵凌随手拿过寝衣给陆明悠擦了擦。   陆明悠累极,想着明儿还要拜门(回门),就打算睡了。赵凌却还不打算放过她。   “我们再来一次”。赵凌将陆明悠翻过来,让她跪趴在床上。陆明悠倒地不起,丫的,这种禽兽□□的方式,要不要这么重口。床事上,赵凌就没这么好商量,再次被赵凌狠狠的贯穿。   第二天一早,陆明悠醒来,她睁着眼看着床顶,完全不想动。欲是爱,爱也是欲,经过昨晚,两人的亲密程度明显上升不少。   进来的丫鬟都红着脸,昨晚赵凌没有叫人收拾,那味还有,床铺又那么凌乱。   陆明悠披着不成样子的寝衣,由小桃服侍着道净房,她泡在略烫的水里,常常舒一口气。自家老公勇猛成这样,她是不担心这方面合不和谐了。   容嬷嬷在浴桶里洒了药粉,陆明悠泡了出来,感觉身体没那么酸软。她今儿还要拜门呢。   吃完早饭,福管家把礼单拿给赵凌看。赵凌扫一眼:“把那端石双龙砚,红珊瑚树,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加上”。   “是,王爷”。福管家严肃的下去准备。那端石双龙砚可是上好的珍品,皇上求而不得,而王爷把它加进了礼单,看来这个小王妃在王爷心里是有很大的份量的,在心里,他又把陆明悠的位子升了升。   陆夫人今儿一早就一直看着门口,简直望眼欲穿。陆老爷被她走来走去晃得眼晕,便想去前院书房等。刚到门口,便听见下小丫鬟喜气洋洋的进来报,说,郡主和姑爷已经到了门口。   “小婿见过岳父岳母”。赵凌朝陆夫人陆老爷行礼。   陆老爷听到瑞明亲王这声小婿,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摄政王也有向他低头的时候。陆家每一个人估计都没想过他会变成陆家的女婿。   “大哥,大嫂。”   “二哥,二嫂。”   “四哥,四嫂。”   “五哥,五嫂。”   陆明悠是家里老幺,所以赵凌这低头的次数就比较多。本来都是他等人家打招呼的,这时候他不得不一一喊过去。记得他凶残的都是陆老爷那一辈的,或许大哥会有点印象,其他人都估计只是认为小妹这么夫婿长得好。虽然有三十来岁了,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面貌看起来也就和陆书意他们的年纪差不多。但他的眼睛里的沧桑总是看起来与他的年纪不符。   陆明悠见着她五嫂的面色不好。疑惑的看向林氏。林氏八方不动,带着温婉笑意,没理陆明悠。   然后就是小辈的见礼,会说话的只有陆宁晨,陆宁易,还有二嫂的孩子陆宁杰。大嫂的女儿还不会说话,四嫂正怀着孩子。五嫂……怀孕估计有点困难。   要说陆书意和陆明悠的关系,陆明悠也应该和五嫂关系好,但是陆明悠委实和这个五嫂亲近不起来。大嫂大气干练,二嫂温柔小意,四嫂活泼知礼。但是这五嫂就过于木讷,嫁到陆家这么多年,新妇娇羞期早就过了,而就窝在她的小院子里,和家里的妯娌们也不亲近。颇有休管他人瓦上霜,自扫门前雪的架势。白长了一副精明美貌的脸。这样也一点也帮不上五哥的忙,难怪五哥不愿意在家。   赵凌陆家男人带到前院去说话,陆夫人待他们一走,就拉过陆明悠,细细打量。   “你看你脸色,血色都没有,都有黑眼圈了,没睡好”?陆夫人担忧的看着陆明悠。   “黑眼圈?”陆明悠惊叫:“尺黛,把镜子拿给我看看”。   “娘尽逗悠姐儿,悠姐儿面色红润,哪有黑眼圈,悠姐儿这皮肤啊,咱们是羡慕也羡慕不来,这小姑爷可是捡大便宜了”。四嫂柳氏扶着大肚子,一串儿的话。   “四嫂,四哥也捡大便宜了”。陆明悠还回去。当她听不懂?   “嫁了人就是不一样”。林氏也打趣道。   “大嫂”。陆明悠跺脚。   “好了,你们就别逗她了,你们看她那小嘴,都可以挂油壶了”。陆夫人笑着道,慈爱的看着陆明悠。见到陆明悠眉宇间神色轻松,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便落下来。   陆明悠抱着陆夫人,把头埋在她的怀里。嫂嫂们这样打趣她,熟悉又陌生,她已经是作为客人来陆家了,这个认知让陆明悠落下泪来,陆夫人拍着陆明悠背的手一颤,脸色不变对四个媳妇道:“你们有事先去忙吧,我陪悠姐儿说说话。”   四人依次退下。   “悠儿怎么了?可是他欺负你了?你别哭,给娘说啊”。四个媳妇一走,陆夫人急急问道。   “没有,娘,他没欺负我,对我好着呢,我就是看见您,想您。”陆明悠抱住陆夫人。她好像把那天没在婚礼上哭够的泪水补上。   “你这傻丫头,娘在府里好好的,等新妇期过去后,你想什么时候回来看娘都可以啊。倒是你,有时候别那么死犟,你就和你姐一样,娘就是担心你这一点,明明能把你姐劝开,你自己怎么就看不开呢,娘真怕你撞得头破血流的,娘以前还打算找一个门第低,你能拿捏住他,看着陆家的门第,他也不敢纳妾,哪知道阴差阳错你嫁给瑞明亲王,娘知晓你有些小聪明,但是遇到事的时候,想一想娘,你爹,好不好”?陆夫人关切的直直看着陆明悠的眼睛。   “娘……”。陆明悠眨眨眼睛,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陆夫人没有哭,她只是慈祥的看着陆明悠。如同幼鸟离巢,陆明悠听到陆夫人最后的话,心中大恸,她觉得陆夫人已经看出她的来历,但是依旧把她当做自己亲亲的孩子,那么殷殷嘱咐。   “莫哭了,要是你哥哥们看见,还以为你跟我诉苦,你那夫婿就要倒霉了”。陆夫人拿出帕子细细的把陆明悠的眼泪擦干。又亲自拧干帕子给陆明悠净面。   “娘。”   “嗯”?   “娘。”   “嗯?”   “娘。”   “你叫着好玩?”   “就是想喊娘。”   “臭丫头,你不是最黏你爹的吗?”   “娘吃醋了,吃爹的醋。”   “哼,谁吃他的醋,他吃我的醋还差不多。”   “娘,您和爹成亲前认识吗?”   “帝都谁不认识吉祥三宝陆翊。   “哈?吉祥三宝?”   “你爹当时自称有三宝:泻药,小路子,就是路管家,还有就是他那颗脑袋。”   这是智障儿童欢乐多?“那您怎么会嫁给爹呢。”   “你外婆说他好,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后来吧,觉得嫁都嫁了,我还能怎样,恰巧怀上了你大哥,便慢慢想通了,和你爹好好过日子。不过这时候,你大哥差点没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时我与你爹刚成亲就怀上孩子,我有一个作死的庶妹让你爹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偏偏我那时还和我的表哥有来往,你爹就真误会了,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我,但是他也不来问我,也没有打算把我休掉。那时候就有了白姨娘,杨姨娘,我怀着孕,脾气奇怪,便和他闹,你爹随我闹,无视我。我就偏偏喜欢指使你爹,你爹任劳任怨,叫什么做什么,当时的路管家忍不住,跑来指着我大骂一通。我这才知道你爹误会这孩子不是他的,我当时气极,气冲冲跑到你爹前院的书房,那是还有客人在,我指着他就开始骂,骂完了觉得委屈,就开始哭,哭完又骂,又是摔东西又是打你爹,你爹也不躲,任由我打,后来我动了胎气,都见红了,你爹吓坏了,忙去平西王府,被你舅舅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太医来,这孩子居然没事,你大哥命也够顽强的。你爹后来就对我好起来。你爹也有本事。成亲第三年就给我挣回了凤冠霞帔。”   “爹本来就有本事。”   “说你偏心,你还不承认,小没良心的,你摸摸看,你的心是不是偏向你爹”?   “哎哟,我最喜欢娘了”。   陆老爷在门外站良久,最终拄着拐杖走了。岁月静好,感谢你我都还在。   端倪   赵凌被灌得挺惨,俊脸粉红,耳朵通红,眼神迷离,都不知道他在看哪。陆明悠和小桃费力的把他扶上马车。   “慧敏”。赵凌侧身坐,抱住陆明悠,头靠在陆明悠肩上,他小声嘀咕一句。   陆明悠看向他,鬼使神差的拿手盖住他的半边脸,但是这时候马车却抖一下,陆明悠的手便盖歪了。   “王爷,王妃,没事吧?老奴刚才驾马硌到了一个石头,还请王爷王妃恕罪。”车门外道。   “张伯,王爷王妃没事,走吧”。小桃扬声道。   这一颠簸,赵凌抱陆明悠更紧,头埋在陆明悠的胸前,小桃别过脸去。陆明悠推不开这八爪鱼,便随他去了,但是酒气喷在胸前,让陆明悠浑身不自在。   回到瑞明亲王府,赵凌像一个粘人宝宝,粘着陆明悠不放。   “这家伙真醉了”?陆明悠费好大力才将赵凌搬到床上去,站在床前看着他睡得安详的面容不由嘀咕。   本来新婚夫妻还有在娘家住对月的习俗,但是这瑞明亲王府的主子就他们两位,这对月就算了。所以他俩下午就回来了。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陆明悠来到外间,问着小橘。陆家的气氛不太对,她一回去就感觉到了。   “五夫人的丫大鬟在您成亲那日,见五爷有醉意,就想爬五爷的床,被五爷一脚踢下床,陆家家规下人们都记得,爬床的丫鬟都是杖毙,但是五夫人替那丫鬟求情,最后那丫鬟便被杖毙了,五夫人与五爷便冷战起来,哦,那丫鬟叫美娟。五爷都到书房睡了。”小橘倒是打听得清清楚楚,连她五哥睡在哪都打听到了。   “我知道了,这俩银花生你拿去顽吧”。陆明悠没表情的听完。   “谢王妃”,小橘喜笑颜开,这俩银花生都是她一个月的月钱了。   陆明悠对她这五嫂,着实无语了,丫的,你带来的丫鬟爬男主人的床,还求情,这该多圣母啊,自家男人不收那丫鬟还成他的错了?陆明悠实在不理解五嫂的脑子回路,还是她是百合,与她那丫鬟才是真爱来着?   陆夫人也被气到了,这五媳妇是诚心添堵来的吧,杖毙了爬床的丫鬟,你居然和丈夫冷战。陆夫人气不过,头一次给儿子塞人,把她的俩大丫鬟给了陆书意,明确指出,这两人就是服侍陆书意的,通房。若生下孩子就升为妾。   陆夫人的大丫鬟,尺字开头的,除了尺黛还没嫁人,其他的都嫁了,在陆家做管事媳妇。这后来的大丫鬟,陆明悠没怎么在意,倒是当时因为有两丫鬟容貌,胸特别鼓,美艳过人引得陆明悠多看两眼。陆明悠猜,多半是那俩大美人。   这要大过年的,古代的春节比后世的麻烦也隆重多了。从腊月二十三就要开始准备。   腊月二十三祭灶,就算是王府,也需要吃饭呐,所以这祭灶是春节的开始,重中之重,祭灶还叫做小年呢。还好有福管家这个万事标准在,陆明悠又有资深容嬷嬷指导,这祭灶,陆明悠完美的做下来了。   腊鱼二十四,掸尘扫房子。这基本没陆明悠什么事,她就吩咐下去而已。清洗各种器具,拆洗被褥窗帘,洒扫六闾庭院,掸拂尘垢蛛网,疏浚明渠暗沟,王府又大,下人们着实忙乱一天,陆明悠告诉大厨房加菜犒劳犒劳大家,下人一片欢呼,都被福管家镇压回去了。   腊月二十五,接玉皇,谨言慎行。   容嬷嬷告诉陆明悠,今儿是玉皇下界巡察的日子,所以要谨言慎行,争取好表现,博取玉皇欢心,期待来年运气好,合家兴旺,福降来年。   腊月二十六,割年肉。   宫里象征性的赐给宗室们一点年肉,此习俗还是来自己于民间,起于微末的宋高祖认为不能忘本,便学了民间,在腊月二十六这一天,储备过年要吃的食物,其中猪肉是重中之重,因为在一般百姓家里,平常是很难吃到猪肉的。瑞明亲王府的猪肉来自于赵凌的庄子,他食邑三千,这十五年堆积下来,超级有钱。   置办年货,今年可不能和往年一样,府里一下子有了主子,那万事就不一样了,因为会有人来拜访,糖果点心之类,一应要准备好。还有像宫里的主子们送去的礼物,这就要陆明悠亲自拿主意了。   “唔……”陆明悠看着礼单,她一只手敲击着桌子,这东厢房被陆明悠改成了书房,一分为二,里间是她的书房,外间,她就用来处理王府的事情,当然每天正式接见王府管事们,发放对牌的地方,另在何处,要不然这外间人都转不开。   “太后念佛,那就把唐那套雕版《金刚经》送给太后吧”。陆明悠有点肉痛,那套《金刚经》是她花大价钱找到的。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相信宫里的赏赐也不会差的。陆明悠这样安慰自己。   “那是王妃的陪嫁之物”。容嬷嬷提醒,这小王妃有多少宝贝,她是知道的,当初见了还为皇后娘娘愤愤不平来着,后来才知道这些古物珍品全是王妃自己淘回来的,不是陆家给她的,容嬷嬷惊讶,难道这小王妃还是一个捡漏高手?这套《金刚经》也是珍品,是唐咸通九年雕版印刷术的第一套完整的成品,收藏价值何其大。   “哦,是该给王爷说一声,免得他误会,他不是吃软饭的”。陆明悠抬起头恍然大悟道。   容嬷嬷……她不是这个意思。   福管家拿到礼单,扫一眼就知道有两件东西不是出自王府库房,那就是王妃的陪嫁了。他便拿着礼单去了赵凌的书房。赵凌看了,笑笑:“照王妃写的去准备吧”。   晚间,陆明悠主动偎到赵凌怀里,赵凌坐在软榻上,放下书伸手搂着她:“有事”?   “嗯,是有件”。陆明悠抬起头来与赵凌对视:“那个礼单你看了吧?”   “嗯,看过。”   “有没有异议”?陆明悠揪住他胸前的衣服。   “嗯……”赵凌装作思考的样子,逗逗紧张的陆明悠:“为什么送给太子一卷《中庸》”?   为这事,陆明悠松口气:“他嘴巴那么毒,学一学《中庸》最好,那书我还抄了好几天呢。”   “你亲手抄的?”赵凌抚摸着陆明悠长长的秀发。   “是啊,其实以前被大哥罚抄的,正好前几天晒书翻出来被我看到,我就想到这个礼物了”。陆明悠笑。她继续问道:“我用嫁妆里的东西,你不会反对吧”?陆明悠觉得,总要得到保证才好。免得这老男人大男子主义,认为用女人的东西就是吃软饭的。婚前财产公证,陆明悠觉得这古代才是做得最好。   “你的嫁妆任由你处理,既然你都这么大方了,做相公的也不能小气,王府库房随你挑,就是全部拿到里嫁妆里也没关系”。赵凌看着她紧张的小模样,失笑,他就看起来这么古板,认为一点小流言就能打倒他。   艾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相公你真好”,陆明悠听见他的话笑弯了眼睛。   “实际点的?”赵凌低头看向陆明悠,眼神很亮。   “啪叽”。陆明悠一口亲上去,呵呵,亲在赵凌的脸颊。赵凌不满,谴责的看了看她,低头吻上陆明悠的樱唇。又是一夜春宵,隔天陆明悠恨恨的扶着腰,丫的,这老男人在床上简直就是禽兽,花样还多,就是她求饶也不肯放过她。   “把给太子的那一本《中庸》重新换一本,王妃准备的那一本拿给我”。赵凌一早找到福管家道。   “是”。福管家心里诧异,看一眼赵凌,恭敬的应是。   腊月二十七,洗浴洗晦气。   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洗浴一翻,贵族们都集中在这一天,造成皇成西市的水井一度下降好几米。   腊月二十八,腊八节。   大相国寺施腊八粥,大相国寺的第一碗腊八粥是贡向宫里的,福管家也一早带人去大相国寺把腊八粥领回来。   王府的大厨房也支起大锅,熬了一大锅。足够下人们吃的了。陆明悠又叫材料下得足,下人们吃得也是一脸满足,这府里有主子就是不一样啊,所有人都这样感慨,过年做事越发卖力了。   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   赵凌的爹是皇帝,哥哥也是皇帝,他这瑞明亲王是皇室最近的旁支,自个儿的族谱还没开,所以这祭祖就得跟着皇帝一家到太庙去。   腊月三十,除夕。   皇宫里举行“跳大神”、“大傩”的仪式,击鼓驱逐疫疠之鬼,称为“逐除”,后来演变成了除夕二字。陆明悠与赵凌不得不前去观看,文武百官也都在,然后各自领着赏赐回家,正式放假过年。   而王府里由福管家带着贴门神,春联。   在宫里吃完年夜饭,折腾一整天,才回到宫里,陆明悠还不觉得累,看到瑞明亲王府门前喜气洋洋的灯笼,陆明悠失神,去年她还在和陆老爷比赛写对联,而今年,她就不在家了,这里才是她将要度过一生的家。   赵凌眼睛何其尖,一眼瞧出陆明悠的不对劲。虽然没有说什么,却是一直陪在陆明悠身边,有赵凌这尊大神在,丫鬟们也不敢肆意调笑,一个个规矩的不行。   陆明悠守岁,寂寂出神,去年的她这时候在做什么?哦,她正和陆宁晨斗嘴。桂哥儿与宝哥儿满院子的跑,热闹极了。四嫂雅俗皆赏,既能高雅的与四哥讨论学问,又能讲一连串秒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所以,整个重华院热闹极了。   “你们下去吧,”赵凌发话。这大厅虽然人多,但是这沉默更加让人觉得安静。   “不用,”陆明悠拆他的台,突然抬起头来,玉一般的脸庞尽是笑意,她道:“我们来赌钱吧”。   “王爷不反对吧”。陆明悠又转头看着赵凌。   王府里的下人们全部石化,容嬷嬷汗颜,王妃年纪还小,玩心重啊。   “随你高兴”。赵凌宠溺的看着她。   “副管家,快,快把大家的压岁钱发了,周扬,去银钩赌坊借一套赌具回来,桌子骰子都要”。周扬就是周立的小儿子。   “咳,阿悠,家里有赌桌”。赵凌出声,大年夜的,瑞明亲王府借赌桌,就算赌坊开门,他也不想一开年就成为帝都人民的话题。   “哦,那就好。”陆明悠兴奋道。   福管家见王爷都同意了,严肃的脸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发压岁钱去了。   于是瑞明亲王府最最严肃的正厅,瞬间被陆明悠变成一个赌坊,陆明悠也没有玩花样,她就玩这最古老的买大买小。   “来来来,快下注啊”。陆明悠站在上首,摇着骰子。   开始大家还顾忌坐在主位上的赵凌,时间久了,这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high,众人就把他给忘了。   “大,大,大,”众人齐声喊着。纷纷看着陆明悠手里的筒子。   “哎”。等看见是一二三,众人叹气。   “哈哈,我赢了”。陆明悠大笑。小桃被传染,带着满脸笑意帮她把独资集中过来。   “大,大,大,”众人还是齐声喊着大。福管家站在赵凌身边,面皮抽搐。   “哈!真的是大,王妃赔钱,赔钱赔钱”。   “唉,”一小部分买小的叹气。   ……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王妃,子时到了”。福管家上前提醒。   “啊?,这就到时间了?”陆明悠感觉自己都没玩几把啊:“既然子时到了,大家就散了吧”。陆明悠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堆钱:“大过年的,你们辛辛苦苦为王府工作一年,都辛苦了,这钱大家都分了吧,过个好年,都喜气洋洋的。”   围在桌子边的众人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王妃纵容你们,待你们宽厚,但是若是爷发现谁不知感恩戴德,上工期间私自聚众赌博的话,江西煤矿缺的是劳役”。赵凌站到陆明悠身边,冷着脸道。   陆明悠暗自吐舌,她自己都意犹未尽还想玩,要是赵凌不警告一下,这王府大过年的估计到处是赌桌。她这个头就不该起。   “是。”下人们一下子肃然,热血被一盆凉水浇醒。有些确实想接下来接着赌的。   “王爷,王妃,该放鞭炮了”。福管家提醒。   赵凌便带着陆明悠来到院子里,他俩手握在一起把鞭炮点燃,赵凌抱着陆明悠飞快的后退。他们这一点燃,响起来,紧接着,大门,侧门,王府各处都响起鞭炮声。   陆明悠一觉醒来,她摸到旁边没有人。   “小桃”。   “王妃,您要起了吗”?   “王爷呢”?   “王爷一早练剑去了,他见您还没醒,就吩咐奴婢们不要朝着您”。小桃答,拿过屏风上的衣服给陆明悠披上。   陆明悠疑惑的看着床铺,她怎么觉得赵凌一晚上都没回来?但是昨晚赵凌确实是抱着她睡下的。   小桃给陆明悠找衣服去了,小橘便服侍陆明悠洗漱。   “王妃,这一大早的,奴婢就听说一件趣事儿”,小橘见陆明悠没说话,接着道:“昨儿守夜的杨婆子一早就瞎嚷嚷,她昨晚在东跨院见到鬼了,那东跨院黑灯瞎火的,突然间有油灯亮一下,紧接着一个白影一闪而过,那灯熄了,白影也不见了。杨婆子神神叨叨的说要去大相国寺烧烧香,去去晦气。她估计还会来找您”。说曹操到,曹操就到,那杨婆子真来了。   陆明悠洗漱完毕,便先见了见那杨婆子,杨婆子原就是王府的人。她添油加醋说一番,末了,一个劲鼓动陆明悠做一场法事。   “那院子死过人么”?陆明悠问。   杨婆子一愣:“没”。   “那不就结了,没死人做什么法事,这大过年的,杨婆子也不想沾上晦气吧”,还有就是她刚嫁进来就做法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埋了赵凌已经怀了孩子的小妾呢。   “但是,王妃,奴婢真的看见……”,杨婆子迎上陆明悠寒意的眼睛,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杨婆子衷心为王府,那本王妃就去看一看,到底是装神还是弄鬼”。   杨婆子被她不带感情的话语惊到,默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引路。   福管家也带着人到了东跨院,可见古人的迷信。最重要的,有可能是贼人进来了。陆明悠仔细检查,连桌子都仔细摸了摸,干净整洁的床铺,干干的铜盆,茶杯也是干的,凳子放在桌子下面,蜡烛是硬的,没有燃烧的痕迹,窗沿没有脚印,东跨院的前后的雪地里也没有发现脚印。   东跨院没有人来过。   在赵凌书房的天翔松一口气,还好他毁尸灭迹的快。   老男人的浪漫   无忧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凌,原来他的小王妃就是他‘闺女’啊。啧,把郡主当丫鬟使,他记得,那丫头和赵凌不太对付啊。   “都完了,你还不滚”?赵凌看向无忧,见到他趣味的笑容,头皮紧了紧。   “人家昨夜才到,今儿一早就赶人家走,真伤心呐,下次换你在上面就是了,这么生气做什么?”   “好啊,只要你受得住。”赵凌抱胸挑眉看着他。   天翔,他没听见,没听见,什么也没听见。   “啧,云梦变坏了”,无忧装惋惜道:“放心,咱闺女不会看见我的。”他还等着看陆明悠认出他来,那时赵凌的表情呢。   天翔别过脸,努力装鸵鸟,他貌似听见了不该听的话。   “你去哪了”?陆明悠检查完回来,赵凌已经练完剑回来了,都换好衣衫了。   “哦,有人说王府闹鬼,我去看了看。”陆明悠走到赵凌身边,神秘兮兮道:“那院子前后都没有脚印,不是小贼,说不定真是闹鬼,说,你有没有因情债,抛尸弃女什么的,在那院子里?”   “鬼扯”,赵凌弹一下她的脑门:“这王府我也没住多久,快走吧,吃完早饭,还要去宫里拜年”。   “哦。”陆明悠笑嘻嘻的跟出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陆明悠仔细看赵凌的脸,怎么感觉他像是被狐狸精吸食了精气,中气不足。   “昨晚家家户户放鞭炮,太吵,没睡好”,赵凌淡定的看着前方道。   “哦”。陆明悠自动脑补,这人肯定是睡眠很不好的那一种,心思太重,又生在尔虞我诈的皇家,肯定是小时候睡太熟出过事,所以有一点声响就睡不着。   到了慈宁宫,一堆的吉祥话,太后很喜欢陆明悠送的年礼,拉着她说了不少的话,全是说那《金刚经》内容,陆明悠听得头大,她收藏《金刚经》,不代表她看得懂啊。且她信一点鬼神之事,但是不代表她就信佛。陆明悠仗着上下五千年的知识,把太后哄得高兴。   直到吃午饭时间,太后才放过陆明悠。今儿是皇家亲戚宴会,平西王,镇南王,礼郡王,襄郡王,皇室宗室都来了。济济坐在一殿,男女分开,但是没有拉屏风。   陆明悠挨着自家皇后亲姐坐。赵莹也在这一张桌上,陆明悠便惨遭她灌了不少酒。皇后亲姐也不帮她,任由赵莹灌。   赵卓熙失落的看着远处的陆明悠,他的视线被赵凌看到,顺过去一看居然是自家小王妃,又想着这熊孩子曾想拐跑他的王妃,便看他不顺眼。   “这是熙哥儿?经年未见,都长这么大了,岁月催人老,看见你和太子,皇伯父才觉得自个儿老了。”赵凌眯眼看了眼赵思源,还有这位。   皇帝赵端奕与平西王皆是头皮一紧,赵端奕的酒杯还抖了抖。   “哪,皇叔说笑了,皇叔还年轻呢”。平西王胖胖的脸忙笑着道,赵凌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接。   赵卓熙还心不在焉,赵思源则是抬头看了眼赵凌。   “九皇伯父真有自知之明。”   儿啊,赵端奕真是要给赵思源跪了,那是九皇伯父啊,他说过多少次,不能惹的九皇伯父。平西王也是紧张的放下酒杯,相比其他桌的热闹,他们这桌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是吗?”赵凌看向赵思源,赵思源初生牛犊不怕虎,毫无畏惧的直视回去。   赵凌突然笑一下,赵端奕与平西王想尿遁,儿子,父皇(王)保不住你了,你自求多福。两人同时想到。   “两位皇侄都有好儿子,后继有人”。   “呵呵,谢,谢谢九皇叔夸奖,他们还是小孩子,当不起九皇叔这么夸”,俩想逃的家伙,屁股不得不坐回去,平西王陪笑道。暗示,九皇叔,孩子还小,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们吧。   “太子开年就要监国,世子也加入了亲卫,如今也要授官,这样大好前程的未来,怎不值得庆贺,来,九皇伯父敬你们一杯。”赵凌随意端起酒杯。   赵思源与赵卓熙忙双手举杯与赵凌碰杯。一口气把酒喝掉。   皇帝与平西王皆不忍心看。儿子,你就受着吧。   临近的桌子上的青年们见太子与平西王世子入了瑞明亲王的眼,纷纷羡慕他俩起来。   赵凌各种借口张口就来,灌了赵思源与赵卓熙无数的酒。就连刚才羡慕他俩的都默默转为同情。   赵卓熙直接被赵凌灌醉倒在酒桌上,赵思源要倒不倒,软软的那手撑着脑袋。艳丽的颜色看得满屋子的人脸红心跳。   赵端奕忙叫人把两人抬下去,还吩咐小凳子亲自跟过去照看。   “两位侄儿也要喝吗?”赵凌举杯看向他们。   “不”,两人同时道。   两人同时腹诽:这老狐狸,居然半路将小姨子/小表妹截走。那两傻小子。   赵端奕见赵凌脸色比来时看着还苍白些,他疑惑,九皇叔今儿的脸色不对劲啊,白得吓人。   赵凌与陆明悠回家之后,都吐了,陆明悠是吐酒,赵凌是吐血。现代医学专业名词:那就是胃穿孔。   把陆明悠吓坏了,她问跟在赵凌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才说赵凌与赵思源,赵卓熙喝了不少酒,还把两人灌醉了。   陆明悠吓一跳,那得喝多少酒啊。她忙去请太医。太医开了方子,交代饮食,切忌油腻。最好吃流质食物。   暗中有无忧的药,赵凌也好得快。赵凌看着陆明悠手里的碗就直皱眉。太医交代他最好吃流质食物,所以他这些天不是吃糊糊,就是牛奶,要么是糖水。赵凌不知道那糖水顶什么玩意儿,但是陆明悠非要逼他喝。他又拗不过她,只得喝了。   赵凌爽快的接过碗,一口气喝完。陆明悠愕然看着他,还以为和昨天一样,要哄好久呢。   赵凌觉得嘴里甜腻得不行,拉陆明悠在床边坐下。他想喝温水,但是陆明悠估计不给喝。   “你也尝尝”。赵凌拉过陆明悠,嘴唇印上去。陆明悠身子被他扣住,又怕他胃痛。挣扎不得。   赵凌的嘴里尽是甜腻的糖水味,就像吃了糖果似的。还夹杂着中药的药味。   刚蹲上房梁的天翔看着下面的吻戏,手里的药碗一歪,他忙补救,但是有一滴药滴落下去,天翔看看那滴药的位置,死定了,他闭眼,那药若是主子无所察觉,就会滴到小王妃脖颈上啊。   赵凌突然将陆明悠往里拉,他的手就横在陆明悠的脖子上,那褐色的药滴就滴在了他的白色寝衣上。   “放手。”陆明悠脸色酡红,她低声道。大白天的,小桃她们就在外面,要是他俩滚床单,倒霉的绝对会是她。   赵凌听话的放开手,笑吟吟的双手抱在脑后看着她。   “流氓”,陆明悠轻手在他胸膛捶一下,坐起身。理了理头发与衣服就出去了,要是在屋里呆太久,别人也会想歪的。   容嬷嬷见到陆明悠散着春意的脸庞,又看了看她红润的嘴唇,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赵凌生病,这倒是省了春节期间的许多应酬。   陆明悠只是往各家赠送了飞帖,那是一种梅花笺纸裁成的二寸宽、三寸长的贺卡,就像后世的圣诞节贺卡什么的。写上祝福的话,送给相识的人家。   瑞明亲王府也收到不少。陆明悠看了一两张,就不感兴趣,无非就是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的祝福语。每家大同小异。   初二,陆明悠一个人回陆家,陆家人也没说什么,瑞明亲王府昨儿叫太医,皇上赐药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于是就知道赵凌自个儿喝高了,把身体都喝出洞来了。   正月初三,天庆节   民间称谷子生日,即要祝祭祈年。不扫地,不生火,不汲水,不吃米饭。   正月十一,赵凌必须去陆家,因为这一天是‘子婿日’。陆明悠反复交代陆老爷不要在灌赵凌酒,被陆老爷笑骂:嫁了人,那心就全偏了。   三姐陆明音的丈夫朱从宇对赵凌没多少畏惧之心,只是觉得他是王爷罢了。   陆明悠在姐妹里最小,赵凌也就排行末座。陆书意凑到赵凌身边问了些福建的事情,开年他就要到那里去考察,建立国家银行在福建的分店。谁都知道,瑞明亲王消失十五年,是游山玩水去了。   “云梦公子,”陆书意紧盯者赵凌的表情,停顿一下才继续道:“王爷认识吗?”   “认识,南宫少主不是在去年的叛变中提到过吗,一个江湖人士”。赵凌稳住心神,刚才陆书意那一声云梦公子确实把他吓住了,身体都僵硬起来。   “哦,我都忘了,南宫确实提到过,王爷自己在民间遇到过吗?”陆书意紧追不放,他老是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瑞明亲王蹊跷。   “听说他的大名,遇见却没有,小舅兄见过?”   “哦,去年在江南有过一两面之缘,因缘际会,便起了结识的愿望。”陆书意答。   “倒是没想到小舅兄与江湖人士也有来往。”赵凌答得滴水不漏。陆书意从他的面上又看不出端倪,但是那股怀疑却没有消失,反而更深了。陆书意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不过是与南宫少主有交往罢了。今儿小妹反复交代我们不准灌你酒,王爷便以茶代酒罢,我敬王爷一杯”,陆书意说完,仰头喝完杯中的酒,赵凌也喝了口茶。   “小妹年纪还小,在家又被我们宠坏了,她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王爷细心教导她,小妹人聪明,若是王爷不说,有些误会便越结越大。但若是王爷辜负了小妹,不管大哥如何,我是必定要把小妹带回来陆家的。”陆书意难得严肃这脸说这样尖锐的话。想着小妹毫不犹豫跟着他跳下去,陆书意就没办法不对陆明悠好,将心比心。   “不会让你有这样的机会的。”赵凌道。   “那就最好了。”陆书意恢复吊儿郎当的笑,陆书白收回视线。曾经无意间被南宫少主说破的事情,陆书意就是不交代,到底陆书意在武林大会经历了什么?回来比任何人都要宠爱小妹。   正月十二,已经进入元宵节了,帝都热闹非凡,到处是各种各样的灯笼,或是各种小游戏。   瑞明亲王府是正正经经的过十五。于是烟花一应之类的都要等到十五才能放。   十五元宵的夜晚,王府等人吃过饭,基本都结伴游街去了。   赵凌拿给陆明悠一套不起眼的衣服。一般富裕人家能穿的衣服。陆明悠换上,见赵凌也换了朴素的衣服,看样子,老男人是要带她出去玩了。陆明悠有点兴奋。   赵凌没叫其他人,就他自己带着陆明悠去朱雀大街逛。一路上人太多,赵凌就牵住陆明悠的手,将她护在身前。看见他俩的人都会意一笑。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男的俊,女的俏,看着就讨人喜欢的小夫妻。   陆明悠玩得不亦乐乎,以前虽然四哥五哥曾带着她溜出来看过,但这次换了人,陆明悠心里还是小小被感动一把,高高在上的瑞明亲王也有浪漫因子。   陆明悠由着赵凌牵住她,也没乱跑乱买东西。这人太多,出一点事情,她就只有哭的份。   舞龙狮的过来,众人把街道让出来,退在路边。以前都是在酒楼包厢里看,陆明悠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看。   边走边逛边看,陆明悠真心怀疑是不是有谁教过这老男人。她真是开心到爆。   到了猜灯谜的地方。陆明悠能猜出来一些,但是那灯笼她不喜欢,就没去破坏人家生意。   “没有喜欢的”?赵凌低头问,他没看见陆明悠的眼神在哪一盏灯上停留过。   “嗯,我们往前走吧”。陆明悠道。   陆明悠看着那一盏巨大的兔子灯,为毛一路看过来,兔子灯最多,难道是受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的影响?   “想不想要?”赵凌见她望着最顶上那一盏巨大的兔子灯出神,便问。   “不要”,陆明悠果断拒绝。她才不要傻缺的当猴子,把那灯拿下来,不知道一路上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   “那盏吧,我要那盏”,陆明悠道,她指着架子居中的那一盏小狐狸灯。   “老板,我们要猜那一盏,你把那一盏拿下来吧。”陆明悠对老板道。   “哟,小娘子这么肯定你们猜的准?”老板是一个中年微胖男子,他好脾气的边说边把灯拿了下来。   “当然,我相公最厉害。”陆明悠毫不吝惜夸赞赵凌,堂堂瑞明亲王,三岁就把人家干掉的大凶残boss,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灯谜猜不出来。   陆明悠把灯笼接过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山相对又相连,中有威峰插碧天。(打一字)   “由,理由的由字”。赵凌在陆明悠念完,谜底就揭晓了。   “小娘子,你相公厉害,是个读书人吧,将来啊,一定给你挣得回来凤冠霞帔。”那老板笑眯眯道。   “啊,那就谢过老板吉言了。”陆明悠笑着道谢。那东西早就已经有了。   到了护城河边,放花灯许愿的人很多,陆明悠笑嘻嘻的看着河里的荷花灯,要是有相机就好了,还可以照下来。   有好些少女许愿睁开眼见到赵凌都不由红了脸,见到他身边的陆明悠,又不由暗暗失望。赵凌的脸做过一点修饰,要不然就凭他那张堪比国际明星,家喻户晓的脸,陆明悠估计他们刚出门就被围观了。   “哎呀”。但是还是有不识相的靠上来,赵凌眉头一皱,拉着陆明悠往旁边一点,那姑娘就摔倒在地。   “你瞎眼了吗?看见我家姑娘摔倒了,也不知道扶一下。”那丫鬟挺泼辣,一张口就数落陆明悠他们。   “啧。这要是扶了,下一刻,你是不是就贼喊捉贼,说我相公非礼你家姑娘啊,啧,居然还有赶着做妾的,不过姑娘你实在长得抱歉了点,我家相公恐怕看不上。”陆明悠靠在赵凌胸前,凉凉看着还在地上的少女。当她是瞎的啊,那泼辣婢女明明就看着她摔倒,见赵凌躲开,这才跑过来的。   “贱民,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们家姑娘,你可知道,我们家姑娘是……”。   关键时候被打断,陆明悠感觉不爽啊。不过那少女还算有脑子,及时阻止了她的丫鬟说出她的身份。要不然陆明悠绝对明天把这件事宣传得人尽皆知。看着有主了还上来,当她是空气啊。   “这位小娘子,我并非有意冒犯,婢子无状,还请两位原谅。”那姑娘盈盈一拜,说话轻声细语,羸弱之资尽显。略带轻愁的双眸,让人看了顿生怜意,明明是她的错,但现在看起来,比较像陆明悠抢了她相公。   “是不是天知道。相公我累了,我们回吧。”陆明悠见有人围过来,厌恶道。   赵凌至始至终都没看那女子一眼,陆明悠说走,他拉着陆明悠就要走。   纠缠   “公子请留步”,那姑娘急急喊道,那丫鬟配合得挺好,及时挡住陆明悠与赵凌的去路。   赵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若是天翔,看见自家王爷这个表情,绝对是有多远滚多远。   “看公子干净整洁的儒衫,公子应该是读书人吧,小女子的父亲平生勤劳上进的学生,若是见着哪位学生因为贫穷而无法进学,他便心痛至极,父亲乐善好施,若是公子想要一展宏图,成就一番事业,可以来找小女子的父亲,我父亲一定会帮助您的。”那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赵凌,丝毫不觉得一个姑娘家这么直视一个男人有什么不妥。她已经把赵凌当做生活在恶婆娘手里的凤凰励志男了。   “杜姑娘?”人群里有人叫:“杜姑娘,真的是你,小生还以为看错人了。”   “李公子,快,一起帮我劝说这个书生,她妻子可恶极了,居然不给他钱好好读书,不仅不照顾自己的丈夫,还随意使唤自己的丈夫。”   陆明悠……她真是额头三根黑线,这姑娘的脑补能力实在强大。他们是哪里看起来很穷,需要银子?   那李公子打量赵凌两人几眼,讪讪的不好说什么,那两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想必又是杜姑娘自己拉住人家说一堆她爹乐善好施的话。估计杜姑娘又看上那书生的相貌了。   围观的人不明真相,已经开始看着陆明悠两人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你从哪看出我们很穷,都穷到需要你家救济?还有,你又从哪判断我可恶,我相公是学生?”陆明悠冷冷道;“姑娘,脑补过度要不得,是病,得治。”   围观的人仔细打量赵凌与陆明悠。有眼力见的,都猜测着是不是哪家的大家公子带新婚妻子出来玩,两人虽然穿着朴素,棉布衣服半新不旧,但是自有一股威仪气质,那小娘子粉面桃腮,看样子就不像贫寒人家养得出来。那李公子也看出来,便慢慢往人群里退,若真是什么大人物,得罪了就不好了。   “你这小娘子,我家姑娘好心好意帮你家,你居然还不领情,真是狼心狗肺。”   “请说话注意用词,第一,我们没有承你家的恩,没拿你家一针一线,谈不上狼心狗肺。若是不知道成语的意思最好不要乱用,免得丢脸。也莫装文化人,东施效颦,越学越不像。”   “你”!那泼辣丫鬟瞪圆了眼睛。   “公子,我是真心想帮您脱离苦海,您妻子状如泼妇,怎配得上您,若您还想考取功名,可以来找我。我家在东市莲台坊。”   赵凌拉着陆明悠就往人群外走,这女人莫非脑子有病?   “公子,公子”,杜姑娘急了,这么俊逸的男子错过就不知道下次何时能遇见了,看他的样子是对自己极为不屑,不过这样更让自己心动。她忙自己跑到赵凌跟前,拦住她的去路。   啧,好一出小三求爱记。无忧在混在人群里看得津津有味。后来的人,不明所以,以为是负心汉另喜欢它人的戏码,纷纷往前挤。   赵凌皱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将陆明悠紧紧护在身前,不让她被别人碰到。   “滚”!赵凌满是寒意的眸子头一次盯着那杜姑娘,杜姑娘身子一抖,靠近的人悄悄退后几步,这男人气场太强大。   但是这杜姑娘依然□□的站在赵凌面前:“公子,我真的可以救你出苦海啊,你若是要考取功名,我父亲一定会帮你的。”   陆明悠觉得自己遇上疯子或是神经病了。   “做什么,做什么,没看见那牌子吗?不要围聚在河边,不识字吗?”巡城的官差过来,驱散着人群。   “哟,这不是杜姑娘吗,又看上谁了?需不需要哥哥们帮忙”?那俩差大哥见居然是杜瑙,帝都最大娱乐报还有暗地里卖春宫图的杜老板的傻缺女儿,装得一脸纯良,不知骗了多少单纯俊秀的书生。私生活乱得不成样子。   “哦,是杨大哥与樊大哥啊,这公子我好生劝说,愣是不信我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会帮助他实现他的愿望的,他就是不信,还不愿离开他这恶婆娘,你们也帮我说说他,好不好”?   那俩差大哥,地痞流氓的习性都还没改,看见陆明悠眼睛都直了。赵凌就扫一眼,只能说,确实生的太好。   “好啊,杜姑娘请求,我们怎能不帮呢。”其中一个道,眼睛确是不离陆明悠的脸蛋。   赵凌浑身寒意直冒。   “哎哟,要冻死了人了”。在远处的无忧突然抱抱双臂,但是脸上笑意满满,一直看着陆明悠他们。   有人见官差在那,也不敢围上去。只是好奇的打量几眼。   “杜姑娘想要我们怎么帮呢”?另外一个也开口,肆意的打量着陆明悠,陆明悠直皱眉。   “悠儿闭上眼睛。”赵凌弯腰在陆明悠耳边道。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赵凌的手很快离开的她的眼睛。   “啊!”   “啊!”   “啊!”   “啊!啊!啊啊啊啊!”   陆明悠听见四声惨叫,两男两女。女的叫声没那么惨烈,男的,好像蛋都碎了的惨叫。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陆明悠睁开眼的时候,就只听见四声掉落水中的声音,她也只看见河面上的激起的浪花。   “快,快救救我家小姐,呃……噗,她是杜善人的女儿,快,呃……我家老爷会有大赏的,呃,噗”。那丫鬟这时候还不忘衷心护主。   “杜善人?《全民娱乐》报纸的杜老板”?   “除了他还有谁称之为杜善人”。   “哟,那赶快去救,说不定有银子拿。”   “去吧。”   “你怎么不去”?跃跃欲试的仁兄突然问。   “这位兄台是外地来的吧,杜姑娘的事情不知道?”   “不知道。”   “嘿嘿,救了她也有好处,至少有位有钱的岳父,不过那头顶上的绿帽子啊,呵呵。应该有很多吧。”   “不会吧。”那似乎真是外地的仁兄吓一跳,惊讶的看着给他解惑的读书人。   “不信,你去家境稍微差一点的学生里打听,谁不认识她杜姑娘。”   陆明悠听得一脸血,感情是杜老板的女儿啊,他那么精明的样子,怎么就有这么蠢的一个女儿呢。   “是谁在此闹事”?京兆尹气冲冲的赶到,这种节日给他找麻烦,真心找死的节奏。   “大人,大人,救命啊,抓住那书生,就是他把我们踢下河的。”有个哆哆嗦嗦游到岸边的官差道。   有想要钱的,有想娶媳妇的,一些流浪汉们还是奔着媳妇和钱,大冬天的跳下河去救那俩女神经病。   京兆尹一看,愣一下,他没看错吧,瑞明亲王妃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不对,我勒个大擦,那是瑞明亲王!   “下官有眼无珠,第一时间没把王爷王妃认出来,还请王爷王妃恕罪。”那京兆尹一下子跪下去。   这河边少量的人被吓一跳,听见他嘴里的话也忙跪下去。   擦!王爷王妃!   趴在岸边的俩官差,恨不得此时没有游上来,被水冲走多好。他们刚才冒犯的是王妃!   “把那俩人渣杀了吧”。赵凌淡淡吩咐道。   “不知他俩所犯何罪”京兆尹虽不明白那俩官差怎么冒犯瑞明亲王,但是人毕竟是他的人,这不过问一声也说不过去。见他直接杀人,恐怕事情有点严重。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见王妃如九天玄女,一时看呆了眼,无意冒犯王妃,求王爷饶命,王妃饶命啊。”其中一个这时候还能编出理由来,绝对是一个人才啊。就是不学好。   京兆尹无语了,敢肖想瑞明亲王的王妃。这两人是色胆包天了吧。   “杀了多浪费人力,王爷您不是说山西缺劳役吗?这不是现成的人吗”?陆明悠道。她才不是什么大善人。   “是,王妃”。京兆尹打个寒颤,这位主儿比瑞明亲王更狠。“押走”!   “王爷,王妃,宫里的焰火宴就要开始了,两位是移驾到宫里去呢,还是要停留在此处?若是留在此处,下官派人过来保护王爷王妃。”那京兆尹道。   “你走吧,不用管我们。”赵凌道。   拉着陆明悠离开,这回是真离开了。那被救上来的杜主仆两人孤零零的躺在那,不知死活。有看不过去的善良百姓还是通知了杜老板。   赵凌带着陆明悠回了王府,陆明悠前期开心极了,后面就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兴致全被搅了。   陆明悠回屋。心气儿还是不顺。小桃见自家的王妃的打扮,愕然,随即见进来的王爷也是这副打扮,恍然明悟,原来是王爷带王妃出去玩了啊,但是王妃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吵架了?容嬷嬷心里一惊,想进去看看,刚到门口就听见自家王妃的声音:“你先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看见你,我就会想到那神经病女人,然后就心情不好”。   “阿悠,你这迁怒过了,这不是我的错。”赵凌站在门口道。   “我知道我在迁怒,但是莫名的被人破坏好兴致,心气儿不顺,谁叫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在我面前晃。”陆明悠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闻着味儿太多,皱皱鼻子。   “小桃,提热水来,我要沐浴”。陆明悠高声道,她知道有人在外面。   “是,王妃。”小桃高声应道:“王爷也要吗”?   陆明悠看向他,赵凌点点头,他早就想换下这身衣服了,沾了太多人的气息,难受。   “要”,陆明悠高声朝外答。   “你现在别理我,我一会儿就好了,要不然这时候我和你说话,脾气准冲”,陆明悠看着赵凌道。   “你发吧,我受着。”赵凌走向陆明悠。   “别啊,别这样宠我,以后要是你背叛我,我现在有多感动,以后就会有多恨你。”陆明悠看着赵凌的眼睛,认真道。   “背叛?你指哪反面?”赵凌含着笑意问,心里却没那么美好。虽然那不算背叛,只算隐瞒。   “这里”,陆明悠一把握住赵凌的子孙根,赵凌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他感觉命都被陆明悠握在手里。   “松手,阿悠”。赵凌拍拍她的手,要起反应了。   “我今天把话给你说明白了,免得说没告诉你,以后冤枉你什么的。若是你以后找了我以外的女人,那我们就玩完了。我不管你以前找过的女人,目前,我最满意的一点,就是这王府里没有小妾,虽然有四个即将成为小妾的丫鬟。”陆明悠一口气把话说完。   赵凌看着她不说话,他觉得,他不能保证这一点,他是喜欢陆明悠,但是要一辈子守着她这个人估计有点难度。前世就是很喜欢陆明雅,他也没做到后宫就她一人。   “王爷,王妃,水来了”。陆明悠松开手。后退一步,赵凌也后退一步。   小桃进来,见两人都傻站着,忙把水提进净室,后面的婆子也跟着提进去热水。   两人在不同的净室洗浴。陆明悠有小桃她们服侍,同样,赵凌的四大美婢争得天翻地覆,美娟却抓住机会,先溜进去。   “王爷,奴婢来伺候您”,美娟小声道。拿着帕子给赵凌擦背,渐渐的就有点挑逗的擦赵凌的前胸。   赵凌有心想试试陆明悠刚才说的话,但是想着她在山上那次死也不低头的性子,一时间又把念头压下,他看着在胸前作乱的小手:“滚出去”。   美娟酡红的脸色一白,低声应道:“是”。   “王妃,美娟进去没多久就哭丧着脸出来了”,小橘欢快的跑来给陆明悠报告。   陆明悠笑,要是赵凌赶在他说了这番话之后就找丫鬟,不管是试探她的反应,还是其他原因,那么她必定立马回陆家。再慢慢解决和离的事情。   赵凌暂时没有挑战陆明悠权威,抱着陆明悠沉沉睡过去。   组建海军   赵凌十五年之后回来,一开年,再一次掀起腥风血雨,他提出,打败周边的小国,组织商船出海。顿时,朝堂内外吵得不可开交。   陆明悠也只是略听了听,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负责貌美如花就好。这么大一王府,陆明悠每天光是处理各种杂物就需要半天时间,然后新婚娘子又不可以乱跑,陆明悠只能磨练自己的管家技能,然后练习练习书法,听着小桃汇报京城里各家的八卦。   据说许梦雪也定亲了,对方是江南望族,这样的门第,配许梦雪有点低,她义母順庄公主估计也不敢把许梦雪放在京城,许梦雪太会得罪人了。   倒是林家嘉传来好事,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可把安国公夫人和順庄公主高兴坏了,两人还十分通情达理,这胎是女儿也没关系,只叫林家嘉安心养胎。而许梦雪则被连夜送回江南,也不知她干了啥人神共愤的事情。   陆明悠去看林家嘉,林家嘉嘴角抽搐的把事情说了,原来许梦雪的大丫鬟早就看上了许翀,许梦雪趁着林家嘉怀孕,居然强行把这大丫鬟塞给许翀,人家原话是这样说的,当着许翀和林家嘉的面:“大哥大嫂,如今大嫂也怀孕了,大哥身边没伺候的人,我就送一个人伺候大哥吧。”   许翀当时就怒了,抬脚就把跪在地上的丫鬟踢了出去,提溜着许梦雪去了順庄公主那,丫的,亲妹妹居然管哥哥房里的事情!就是順庄公主在溺爱她,也不敢将她留在京城了。   陆明悠听完也很无语,许梦雪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奇葩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岳家小表叔定亲了”。林家嘉转开话题说着亲戚间的事情。   “谁啊?”陆明悠顿时来了兴趣,她很想知道民族英雄妻子是谁?   “你怎么对岳表叔的事情这么有兴趣?”林家嘉见陆明悠十分好奇的样子,她也好奇陆明悠为何是这样的态度。   “亲戚么,怎么不关心?”陆明悠随便扯了个理由:“你还没告诉我人是谁呢?”   “据说是老英国公部下的女儿,与岳小表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目前人还在边关呢。”林家嘉道。   “哦,那估计岳表哥成亲之后也会去边关了。”陆明悠猜测道。   “岳小表叔早就去了边关,也不知道婚礼赶不赶得及,边关好像不稳定的样子。”林家嘉的消息显然更齐全一点。   “塞外今年天气不好?”陆明悠愣一下,边关不稳定?   “嗯,据说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牛羊都冻死了。”林家嘉叹气道。   “哦,那挺惨的,不过我记得边境贸易是合法允许的,他们……   ”,陆明悠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   林家嘉戳了戳陆明悠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皇上能让大把大把的粮食合法卖入塞外?虽然说这边境贸易合法,但是有些东西也不能随意贩卖,你嫁人就蠢了啊。”   陆明悠只是呵呵一笑,她是从商人的角度以及现代人人地位平等的角度想的这个问题,涉及到的政治因素,皇权政治因素,她还给忽略了。   “怀孕感觉怎么样?”陆明悠岔开话题。   “还好,不闹腾,我能吃能睡的。”提到肚子里的孩子,林家嘉整个眉眼都温和下来,一脸幸福的神色。   “那就好,你这胎生个儿子,我隔两年生个女儿,正好与你家儿子相配。”陆明悠毫不脸红道。   “那感情好,不过你怎么晚两年才要孩子?”林家嘉特别高兴陆明悠说她这胎生儿子,许翀是长房长子,压力比较大,她能先生一个儿子,地位也稳一些,相对来说,以后的压力就没那么大,因为小叔子也快到成婚年纪了。   “也不一定晚两年,孩子来了就生。”陆明悠笑。   “大爷回来了。”有丫鬟突然进来报告道。   陆明悠和林家嘉起身,理了理衣服,没一会儿,许翀就进来了。   “翀大哥。”陆明悠先喊,表示兄妹相称就可以了,什么王妃王爷君臣之间的见面礼就算了。   “悠妹妹”。许翀敛衽行礼。当年的青涩知礼的少年已然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了。   “王,王爷来了。”一小丫鬟气喘吁吁道。   三人都有点愣,哪个王爷?林家嘉看一眼陆明悠:“瑞明亲王?”   小丫鬟点头。   三人急急赶到順庄公主的院子,就看见赵凌正陪着順庄公主喝茶。   “悠儿,看样子,今晚我是留不住你了,你看你夫君都眼巴巴追来了,我是留不住你咯。”順庄公主打趣道。   陆明悠脸红了红,倒是赵凌一脸淡定,与许翀夫妇见过礼之后,就拉着陆明悠告辞。   “谢谢你啊,你能来接我,我很高兴。”陆明悠感动道,拉着赵凌的胳膊高兴道。   “高兴就好。”赵凌宠溺的刮了刮她鼻子:“今天和许夫人聊了什么?”   “聊了下边境的事情,边关是不是要打起来了?”贸易关口逐渐缩小,陆明悠猜测道。   “还早,这不是你操心的事。”赵凌道:“想想今晚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怎么就不是我们不该操心的事啊,”陆明悠顿时不满意了,这位的大男子主义又发作了,把她当小孩哄呢,她一下子坐直身体,脱离赵凌的怀抱:“女人就不该关心国家大事,合着我们每天谈论谈论衣服首饰就完了啊?后院的女人就该个个贤良淑德,一点不过问国家大事,井底之蛙似的,哪天抄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就对了吧。”   赵凌……卧槽!   赵凌见陆明悠生气了,笑着忙把陆明悠拉回自己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什么都可以聊,我没意见,真的一点意见都没有,乖悠儿,想想我们今晚吃什么,嗯?”赵凌哄道。   陆明悠一听,赵凌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但也不能直说你别瞧不起我们女人,那就太傻了。气闷的陆明悠只能狠狠的在赵凌的腰间揪一把。   赵凌闷哼一声,把陆明悠抱得更紧了,说实话,他今晚错在哪?谁能告诉他?   组件海军的事势在必行,皇帝已经下令在东南沿海招兵买马,同时,远洋海船也在修建当中,皇帝只管下命令,加上瑞明亲王的强势归来,这件事也推行得雷厉风行,全民都在讨论这件事,总之有利有弊,但是没一个敢明面上反对的。皇帝这些年的政绩大家也都看见了,瑞明亲王,那就是一个大杀器,比皇帝还冷血的存在,所以,不管下面多少暗流汹涌,组建海军明面上还是欢欢乐乐的创建起来了。   六月六,岳飞表哥成亲,紧赶慢赶,他好歹在成亲三天前回来了,新娘子也不比他先到京城多少,只提前半个月。成亲第二天,边关传来消息:大宋朝居然败了,举国哗然!而英国公家一片愁云惨淡,哭声一片,因为岳家老二,也就是陆明悠的二表哥战死在战场上了,大表哥也身受重伤。   陆明悠跟着赵凌去吊唁,对那位没什么印象的二表哥肃然起敬,纵然是败仗,人死不能复生,皇帝也给死去的二表哥进行褒奖。   英国公府   “我要去边关,娘,我要去边关。”岳飞一身重孝,跪在老英国公夫人面前。   “你这个孽障!”英国公老夫人只是抱着岳飞哭,却没有说反对的话。   成亲第三天,岳飞带着他的新婚妻子飞速赶回边关去了。   帝都人民对大宋朝打了败仗这件事很关注,完全没缓过来,整个大宋朝都陷入一种恐慌里,因为大宋朝打败仗,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啦?在他们的记忆里,大宋朝一直是很强悍的,就是这个世界的霸主,可是今天小小一个边塞部落都打败了大宋朝的军队。大宋朝是不是要灭亡啦?这样的想法不过在脑海里闪过一秒钟,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宋朝子民很会调节,最初的三天恐慌期过去后,见敏成公府陆五爷依旧上青楼,于是各自的心放回原位,乐呵乐呵的继续过日子。只不过茶余饭后嘛,多了一项谈资。   陆家出了一件大事,陆宁晨要去参军,而且是海军,他一个旱鸭子去参军,陆宁晨是来搞笑的吗?   这事儿闹得有点大,据说陆宁晨都被他老爹打得屁股开花,关祠堂了,陆宁晨也不打消念头,第二天,陆家炸开了锅,陆宁晨不见了!   陆书白第一时间锁定城门,黑着一张脸在城门口加大巡查。各家亲戚也通知了,好第一时间把陆宁晨送回去,但是陆宁晨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居然一点踪迹都没有。   “你说他会去哪?”陆明悠也在想这个问题,小橘也答不上来,她和大少爷没接触过啊。两人大眼瞪小眼,干瞪眼。   “啊啊啊啊!”西厢房突然一阵尖利的女声,陆明悠手一抖,头皮一炸,这大白天的闹鬼吗?谁啊?   “小果,你怎么了?”陆明悠听出那叫声来自于她四个丫鬟里最稳重的小果,不由担心的随着声音去西厢房。可惜西厢房再无回音。   西厢房的门关着,陆明悠叫几个健壮的婆子陪着,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一开门就对上一双已经翻白的眼睛,视线往下,小果的脖子正被一双手掐着。   “陆宁晨,你给我放手!”陆明悠看见陆宁晨那血色全无,惨白的脸,大吼道。   陆宁晨伤势过重,又没及时治疗,这时候正发烧高热,神志模糊,勉强把说话的人认出来,叫了声:“姑姑”。便昏迷过去,他这一下子昏迷,可把陆明悠吓得够呛,伸手一摸,还好,还有气,陆明悠把心放回肚子里,然后指挥婆子把陆宁晨小心抬起来放在床榻上,小橘已经飞奔去请太医,小桃去陆家报消息,陆宁晨昏迷人事不省,完全不知道他把王府搅得鸡飞狗跳。   “小厮说,你救了一个江洋大盗?”赵凌听说家里进了一个年轻的贼,愣了一下,他的王府进贼?然后又说是一个江洋大盗,已经身受重伤,闯入王妃的香闺。赵凌更加愣了,他们的院子,重伤的江洋大盗闯的进去?完好的江洋大盗也闯不进去吧?   “噗!咳咳……”正在喝茶的陆明悠把茶水全喷出来,顺便把自己呛住了。赵凌觉得这玩笑开的不是时候,赶紧给她顺气。   “谁说是江洋大盗啦,哪个江洋大盗没事往王府闯?活腻歪了?”缓过气来的陆明悠横他一眼:“是陆宁晨,也不知道他怎么摸进来的,受了伤还到处乱跑,一点不让人省心。”   “还没醒?”赵凌见陆明悠一脸担忧的神色,问道。   “嗯”。陆明悠点头,院子里灯火通明,她大嫂正在里面陪着陆宁晨,暗自抹着眼泪,看都不看一眼旁边站着的陆书白。   “大嫂,先吃点东西吧。”陆明悠走进屋里,拉了拉林氏,一接到消息,林氏就过来了,这大半天都没吃饭,太医说暂时不要移动陆宁晨,林氏也干脆就在王府照顾陆宁晨了。   “大哥哥,糖,糖糖。”刚会说话的陆海婷小姑娘伸着短短的小胳膊往陆宁晨嘴里塞糖块。   “婷婷,别闹大哥。”陆宁易小声道,把陆海婷抱开。   “宁易,带着你妹妹跟着小姑姑去吃东西。”林氏对两个小的道。   “大嫂,你也吃点吧,”陆明悠无奈道:“陆宁晨烧已经退了,太医说他已经没大碍了。”   “先去吃点饭。”陆书白扳了扳林氏的肩膀,柔和语气道。   林氏轻微挣开,抬头瞪了他一眼,这才牵着两个小的和陆明悠出去。   陆书白看着榻上昏睡着的儿子,素来没多少表情的脸上这会儿也带着些自责,他下手重了些。   陆宁晨最终还是去参了海军,顺带把礼郡王的大儿子也拐跑了,赵莹表姐气哼哼骂了礼郡王几句,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自家儿子早就想出去闯一闯了,这回可逮着机会了。   平西王府传出好事,赵卓熙定亲了,女方是江浙总督的嫡长女,母亲出自古老世家琅邪王氏,最最清贵。配赵卓熙,身份也不算低。如今赵卓熙被老平西王带着历练,眼界与气度都上来了,温文尔雅,着实一个偏偏贵公子,当然,在熟人面前不要那么话唠就好了。他与赵思源经历过大半月的患难,兄弟情不比旁人,赵思源如今能听得进去劝的也就赵卓熙。赵卓熙以后的世子位铁定跑不掉。   如今陆明悠也迈入已婚人士系列,各家宴会,她再也不能和小姑娘们一起玩耍,而和她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儿子女儿又和她差不多大,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吧,偏偏一个个地位比不上她,在她面前放不开手脚,个个诚惶诚恐,陆明悠忧郁了。   美貌女子   镇南王老封君九十大寿,这种级别的老祖宗,几乎全帝都有头有脸的都得去拜见,寿诞当天,皇帝也派身边得力的公公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你看这单子如何?”陆明悠把拟好的礼单递给赵凌看,这单子是对照这老封君八十大寿的礼单拟出来的,过了十年,陆明悠加了些药材进去。   “库房里有一扇福禄寿喜的琉璃屏风,你加进去吧。”赵凌扫了眼道。对陆明悠拿出的礼单是比较满意的。   “行。”陆明悠体提笔就把那屏风写上去。   赵凌看见她的字,真心赞叹道:“你这小楷写得不错”。   “我拿得出手也就只有这字了,”陆明悠口气突然一转:“你不会嫌弃我吧?”   赵凌失笑,伸手捏捏她脸颊:“不会”。陆明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她妹妹却什么也不会,果然是两个人罢。   镇南王府老封君寿诞日,赵凌这种级别的人物也是要亲自上门拜见的,赵凌很郑重的穿暗红色大常服,头上戴着亲王冠。陆明悠也是往庄重里打扮,看着显老,气势十足。   一番拜见之后,老镇南王亲自引着赵凌往男客那边去,陆明悠也自顾自的往宗室勋贵那圈子去。   “悠儿快过来。”赵莹老远就喊道。   “莹表姐,二姐好,呃,表嫂好……”。陆明悠真不知道该称呼表嫂平西王妃什么,啊,不对,应该是她称呼她什么。   平西王妃也是一脑门汗,皇婶三个字实在喊不出口,一朝表妹变皇婶,真心转不过弯来,平西王妃表示需要时间适应。   “太子驾到!”打招呼寒暄的全部停下来,屋子里乌压压跪了一地。   “拜见老封君,祝老封君吉祥如意,福寿绵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思源一声明黄色太子服,一张美人脸庄严肃穆,他一来,登时满室生辉。   “快起来,快起来。”老封君赶紧去搀扶赵思源,哪敢真让赵思源跪下去。   “今日皇祖母拉着挑选半日礼物,桩桩件件都想送给老封君,孤来迟,还望老封君莫怪”。赵思源嘴巴不毒舌的时候,也是一个礼貌乖顺的好孩子。他一说完,跟来的侍从赶紧把太后的礼物呈上来。   “您能来就好,你祖母可好?”老封君有点耳背,只是拉着赵思源笑,估计赵思源说的啥她也不知道。   “劳老封君挂念,皇祖母身体很好”。赵思源道。   “好好好。”老封君笑。   镇南王赶紧引着太子出去了。   太子一走,气氛又热烈起来,纷纷讨论着太子的外貌以及这太子妃之位会花落谁家。   曾首辅的妻子曾夫人带着她的媳妇女儿们进来了,刚刚经过太子那么一大美人儿,曾夫人转眼又带进来一个,帝都的贵妇们一看,从没在圈子里见过,而曾夫人也只是一句娘家侄女就带过,看她一脸僵硬的样子,大家也不好多问。   而在随后的各家宴会里,曾夫人即使不带自己的女儿也会带那美貌女子,而每次的曾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而后与曾夫人相熟的贵妇人问出话来,原来那美貌女子是曾家族长特地送进京来,要曾夫人给看个好亲事的。要求还有点高:三品大员以上的勉勉强强,最好是宗室勋贵。这不上赶着做妾吗?   全京城的贵妇等着看这女子的笑话,而最后,众人哗然,因为据说这女子惊了太子车架,太子一看这美貌女子,惊为天人,带进宫去了。   但这点小绯闻很快被另外一件惊天大事给盖住了,因为太子妃确定了,皇帝亲自下旨,太子妃之位落到了赵明珠手上,当时陆明悠听见这消息就愣住了,赵明珠那缺根玄儿的去当太子妃!传旨的人传错了吧?   平西王府   “娘,为什么会是我?”赵明珠明艳生动的脸上难得浮现迷茫之色,为什么会是她当太子妃,想着赵思源那张脸以及那张嘴,赵明珠打个寒颤,她可降不住赵思源。   “这是太子的意思。”平西王妃摸了摸女儿的头,在赵明珠耳边小声道。   赵明珠瞪大眼睛,太子?!赵思源!看上她?!赵思源脑子被驴踢了吗?   平时王妃也担忧的看着自家女儿,他们从没想过赵明珠会嫁给太子,从头到尾对赵明珠都是放养的啊。赵明珠连基本的宅斗都没经历过,这下这直接宫斗,况且先前太子已经带了一个美貌女子进宫了,平西王妃很忧愁的看着赵明珠,赵明珠能搞定太子吗?不行,赵明珠的管家学习得立马提上日程。   “娘,我不嫁!我去找皇后娘娘说。”赵明珠一想赵思源那张脸,一哆嗦,越想越坚定,她得找陆明雅把这桩婚事退了。   赵明珠说做就做,风风火火的换了衣服,拉着她娘就进宫了。平西王妃反应慢半拍,或许私心里也不想赵明珠嫁入皇家受这个罪,任由赵明珠把她拉进宫。   栖凤宫   “拜见皇后娘娘,望娘娘金安”。   “快请起,都快要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多虚礼做什么。”陆明雅心情比较好,她还是满意赵明珠这个儿媳妇的。   “明珠怎么有空来看本宫?”陆明雅朝赵明珠招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我,我,……”见着了陆明雅,赵明珠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她是脑子简单,但不代表她没脑子,想想退婚这件事就不是皇后能决定的,还有赵思源是皇后的亲儿子哎,我这直说退婚,这不是明晃晃的说我瞧不起太子,这种打脸方式要不得,一时间,赵明珠也不知道如何说,小脸都憋红了。   “明珠也会有脸红的时候,阿簌你瞧瞧”。陆明雅打趣道。   “她这魔星,平时猴儿似的到处乱跑,天不怕地不怕的,这突然间嫁给太子殿下,见着未来婆婆她要是不脸红,那不知道脸皮有多厚。”平西王妃也意识到这时候见皇后莽撞了,忙把这话给圆了。幸好皇后脾气好,给了她们母女两台阶下。   “太子驾到!”宫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唱诺声。平西王妃和赵明珠都慌忙站起来,尤其是赵明珠,难得眼神游移,两只手搅在一起,一副紧张的模样。   “儿子给母后请安。”赵思源跪下去。   “快起来,看你这一脸的汗”。陆明雅亲自把赵思源拉起来,顺手给赵思源擦汗。   “表婶”。赵思源又给平西王妃行礼,眼角扫了下赵明珠。   陆明雅看得笑:“思源,你带明珠去御花园玩玩,我与你表婶有话说”。   赵思源一见他母后暧昧的笑容,想着这桩婚事是他自己提的,难得的脸红了红。赵明珠瞪大眼睛,跟见鬼一样,直直看着赵思源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天雷滚滚,赵思源居然会有脸红的一天!不过,真的好想捏捏那粉红色的耳尖啊!   “还不走。”赵思源看见赵明珠的表情,羞恼一收,横眉怒目,低喝一声,率先走了出去,赵明珠被他一呵,回神,赶紧跟上去。   赵明珠虽然与赵思源从小都认识,但真心不太熟啊,主要是赵思源毒舌又傲娇,赵明珠惹不起,只有躲咯。   “那个,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当太子妃啊?”赵明珠一时搞不清楚该叫赵思源什么,这辈分到底从哪边算比较对?太难算了,干脆叫太子哥哥。   “因为我认识你。”赵思源答。赵明珠出身平西王府,与敏成公府,英国公府都是姻亲,军,政联结在一起,这么大块的势力他怎允许落入他人手里。就算他已经和这个势力牵连上关系,但是还不够,唯有娶了三家为首的平西王的嫡长女,与平西王有了更深的牵连,他才放心。他必须把这三家绝对的拉到他这一边,有了这三家的支持,他规划中的宏图大业阻力才会更少。   赵明珠:……这是什么回答:“那你还认识赵明宝呢?”她嘀咕道。   “赵明宝太丑,年纪比我大。”赵思源丝毫不顾忌人家女孩子的颜面,毫不客气打击道,还好赵明宝本人不在这,不然以她那伤春悲秋的林黛玉脾气,准上吊不可。   赵明珠:……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颜面啊!“可是我也没你漂亮啊。”   赵思源猛地一回头盯着赵明珠看,赵明珠眼前猛地放大一张美丽妖孽的脸,那风流的杏眼里透出凌厉的目光,赵明珠的脸慢慢就变红了,打量了好一会儿,后面的宫人都急了,太子莫不是登徒子,在吻平西王府的小郡主吧?他们的角度实在太暧昧了。   “你确实没有我漂亮。”赵思源拉回正常距离,傲娇道:“不过马马虎虎,我还看得过去。”   什么叫你看得过去!老娘虽然不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比不上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但好歹也是活泼可爱美丽小美女一枚啊!妈蛋!你一个男的也好意思跟老娘比容貌!赵明珠几乎要暴走了。   “太子哥哥你不是喜欢小表姨的吗?”赵明珠直白的问,她挺好奇这件事的。   “谁喜欢她?责任而已。”赵思源倨傲道。   “啊?”赵明珠完全不懂,只能傻眼看着赵思源。   赵思源见她这副傻眼,顿时被愉悦到,勉为其难解释了句:“小姨救过我”。   “所以你打算以身相许?”赵明珠利落的接下一句。声音还有点大。   “小声点。”很显然,赵思源的心事被赵明珠说中了,赵明珠见赵思源一副心事不说穿,不好意思的样子,顿时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太子、哥哥,你,你话本看多了吧?哈哈,哈哈”。赵明珠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赵思源这脑子到底咋长的,这么奇葩的报恩理由都想得出来。天底下最好的礼物就只有太子妃之位吗?陆明悠不觉得,赵明珠也不觉得。   “别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赵思源扯了扯赵明珠的袖子。   “哎,可是你又是为什么要娶我啊?”赵明珠立刻追问,要是问出什么奇葩理由,她就可以退婚啦。   “看你顺眼。”赵思源头也不回道。   “可我看你不顺眼……”。赵明珠在赵思源背后嘀咕道。这话一出,赵思源又突然间顿住身形,两人跟得紧,赵明珠无可避免的撞上赵思源的背,赵明珠的挺俏的鼻子于是和赵思源的背来了个亲密接触,导致赵明珠生理眼泪都被撞出来。   “你怎么了?哭什么哭,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赵思源转过来就对上一张眼泪汪汪的脸,慌乱的掏出帕子给赵明珠擦脸,偏生语气恶劣。   “轻点!撞歪了我的鼻子,还想我毁容吗?你用这么大劲儿干什么,脸皮都要被你擦下来了,帕子给我。”赵明珠一把夺过帕子,等脾气发完了,这才想起,面前的人不是她亲哥,而是太子大魔王啊!顿时,她女王气势一变,害怕的看了看赵思源。   “你又怎么了?我可什么也没做,你这么怕我作甚?”赵思源疑惑道。   “我怕你打我”。赵明珠实话实说道。   “我怎么会打你?”赵思源有点莫名其妙,他看着是莽夫吗?   “哎呀,不管会不会打,不过我觉得我不适合当太子妃,我连家都不会管,更别提管一座宫殿了,我人笨,人家说的弯弯绕绕的话听不懂,到时候人家肯定笑话我这个太子妃,给你拖后腿就不好了。”赵明珠也特直白,把自己的短处都说出来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赵思源听完她的话,脸色就不好了,毒舌模式开启:“脑子笨,你不会学啊,没听说过笨鸟先飞么。你都当太子妃了,谁还敢笑话你,我看你不是脑子笨,而是没脑子。说白了,你就是不敢当太子妃”。   “谁不敢当太子妃!谁没脑子了!赵思源,我今天就告诉你,这个太子妃我赵明珠当定了!”大话一出口,赵明珠就后悔了,她怎么被赵思源一激,就热血上涌了呢,尤其是见赵思源美玉一般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嘲讽笑容,赵明珠顿感委屈,眼泪很快在眼眶里聚集:“你欺负我”。说完,猛地一推赵思源跑了。   “哎,谁欺负你了?”赵思源赶紧追上去,他哪有欺负她,这叫谋略,谋略,谋略,懂不懂?   冤家   不管怎样,这婚事皇帝亲自下旨,反悔是不可能的,赵明珠努力把儿时的玩伴努力往丈夫那个方面靠,可是一代入赵思源,她就猛摇头,丈夫是赵思源,太可怕了有木有?   无论怎样,太子妃的头衔还是落到了赵明珠脑袋上,那天,赵明珠拽着她娘贸贸然进宫,回来被全家通报批评,赵明珠这回真的的是哪都去不了,跟着她祖母学管家管人管小妾的宫斗奋斗史了。   “阿悠,你可终于来了,累死我了,你来了,祖母才放我半天假。阿悠,你多呆一会儿,多陪我一会儿,祖母也不会赶你走的。”赵明珠抱着陆明悠的手臂猛摇。   “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陆明悠微笑着道。   “哎呀,能逃一天是一天,祖母说,太子哥哥先前就带了一个美貌女子进宫,叫我认真学呢,不然被一个小妾爬到头上怎么办?祖母天天说大话吓唬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啊,我是正妻,她一个小妾能奈我何啊。祖母净欺负我傻”。赵明珠喋喋不休,但是在她的认知里,小妾也是合法存在的,就算她与赵思源青梅竹马的长大,她好像也觉得赵思源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陆明悠意识到这一点,有点恍然,赵明珠这样的宗室贵女也认为男人纳妾是正常的事情,而她,不准赵凌纳妾是不是太过了?   回去的路上,陆明悠一直思考着这个封建社会的组成方式,她发现,也许自己根本没有融入这个时代。   “想什么呢?”赵凌一回来就见陆明悠坐在窗前发呆,颇为意外,连他进来都没感觉到,他伸手触碰了下陆明悠的脸颊,陆明悠这才清醒过来,她抬头看向赵凌。   “你回来了。” 说着就站起来帮助赵凌换衣服。她在一些小事情上总是自己亲自伺候赵凌,因为作为这个世界的顶级贵族来说,她本身动手的事情就不太多,伺候赵凌换换衣服,基本就是动动手的事情,她愿意在这些小事情让赵凌感受到来自妻子的温馨与关爱。“在宫里吃饱没?还想吃东西吗?”   “不用了,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吧,我想沐浴”。赵凌也蛮享受陆明悠的伺候的。自己一回来,小妻子就围着自己转,尤其对赵凌这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是绝对很高兴的。   “小桃,去准备热水”。陆明悠朝一边的丫鬟吩咐道。   “刚才怎么一个人在窗台发呆,想什么呢?”赵凌换好衣服,就拉近陆明悠,低头看着陆明悠的眼睛。   “我在想我不让你纳妾,是不是我太自私。”陆明悠凝视着赵凌的眼睛,坦诚道:“恩爱如我爹娘,翀大哥,林家嘉夫妻,他们都不是完整的拥有对方,期间都夹杂着外人。我就在想,我不让你纳妾,是真的我错了吗?我姐姐不让皇上纳妾,于是她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样,拿自己的身体健康换来了帝王的宠爱。不管我姐姐的慈善事业做得多成功,不管赵思源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太子,但是我知道骂我姐姐是妒妇的人依旧很多。我不认同这个时代所谓小妾只是一个玩意儿可以随意打骂发卖的想法,奴隶也有思想,他们真不是能随便当做玩意儿来对待,因为本质上,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贵族不可能永远是贵族,平民不可能永远是平民,妻也会有被休弃的一天,所以,小妾也就会有上位的一天。”   赵凌不曾想自己的小娇妻还会思考这么有深度的问题,笑着听完陆明悠的发言:“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不让我纳妾吗?我不纳就是了。”   “你也可以纳的,咱们和离之后,你要纳多少就纳多少,没人拦着你。”陆明悠道,语气嘲讽,她有点暴躁赵凌老是把她当孩子哄的态度。   “不会的,我不会放开你,悠儿,你也别放开我,嗯?”赵凌抱住陆明悠,突然间就改成深情派了:“我不是把你当孩子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辈子就守着你过了,所以,悠儿,你要对我有信心,不管怎样,都要有离开我的想法,嗯?”赵凌觉得纳不纳妾这件小事,和以后的大事比起来,根本就算是事儿。所以怎么也得要到陆明悠一个保证,不然以他这小妻子的智商,发现端倪是迟早的事情。   “你同我认真过日子,我自然也会好好和你过下去”。陆明悠整个头埋在赵凌怀里,声音闷闷的。虽然和离一直被她挂在嘴边,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要离婚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让我纳妾,那你可就要好好伺候本大爷了。”赵凌一把把陆明悠抱起,大步朝净室走去。   陆明悠被吓一跳,回过神来,狠狠的捶一下赵凌的胸膛:“你吓死我了”。小女儿情态尽显。   向陆明悠保证不纳妾之后,赵凌明显感觉自己的生活质量提高很多,陆明悠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情真意切,什么我相公最帅了,听起来很无厘头,但陆明悠这种让他哭笑不得的说法与做法,让他更多的想回家,因为在家里,他足够的放松。   赵明珠和赵思源的年纪都不算大,考虑到两人的年纪,钦天监给的几个吉利的日子里,平西王府就选择了明年的二月二龙抬头那天,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给赵明珠准备更加丰盛的嫁妆,至于御人方面,那是怎么教,也觉得教不够的。   一直都说古代女子回娘家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但这个规定对陆明悠完全不成立,赵凌也怕陆明悠一个人在家无聊,允许她回娘家,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目前两人蜜里调油,陆明悠也不是完全依赖丈夫的女子,他愿意给陆明悠一定的空间。   “五嫂呢?”赵明珠回娘家,就算是打酱油,陆家的几个媳妇也至少要露一面的,而这次,陆明悠的五嫂完全连人都不来了,这让陆明悠越发不满萧氏。   “病了,她二叔二婶去世,回来就得了风寒”。林氏道。   陆明悠见其他两位嫂嫂表情怪异的样子,迟疑道:“五嫂,还有什么事发生?”   “弟妹好像和萧家处得不好,萧家二房的子女不准弟妹上前祭拜,还怨恨的把萧家夫妇的死因归结到弟妹身上,说萧家夫妇山崩被埋都是弟妹做的,弟妹只是冷笑说这都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然后转身就走了,也没祭拜萧家夫妇,出了萧家大门,弟妹就哈哈大笑,说这是报应,估计是呛了风,回来就生病了。萧家二房的人说的话真的太难听了。”二嫂唐氏道,她是跟着去的,对情况比较了解。当然也对平时木讷的五弟妹刷新了认识。但她这时候也不忘给萧氏说话,她精神失常是因为萧家太过分了。   “小果,把前天王爷拿回来的那老参给五夫人送去”。陆明悠想了想,道。萧氏的父母好像也是因为自然灾害去世,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吗?   林氏拍拍她的手,欣慰的笑了笑,看样子,瑞明亲王府,陆明悠是完全能当家做主的。   “不好了,夫人!”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小丫鬟,一脸的汗:“侯爷和四爷打起来了。”   林氏一下子站起来,众人的脑子都发懵。   “你确定是四爷?”而不是五爷?林氏问,后半句省略了,不过大家都懂,她疾步往外面走,柳氏也焦急的跟着,一边留心小丫鬟的话。   “确实是四爷,五爷一早上朝之后就没回来”。小丫鬟脆生生道。   事实上是陆书乔单方面的挨打。他就笔直的站着,任由陆书白的鞭子打在他身上。   “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拉住侯爷!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当的,看见侯爷打四爷,也不晓得拦一拦?”林氏发威,下人不敢不从,个个替陆书乔挡鞭子的挡鞭子,就没一个敢去拉陆书白。   “四爷”。柳氏眼泪汪汪的扶住陆书乔,看着他血迹斑驳的衣裳,咬着唇不哭出声来。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和四哥说非要动手,大哥,你看你把四哥打成什么样子?”陆明悠皱眉道,在她的记忆里,陆书白好像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但是她也不赞同陆书白用这样的方式教育弟弟。   “你先问问你四哥要做什么事!”陆书白将手里的鞭子一丢,整个人更加愤怒了。整个院子的人都被他的吼声吓一跳,个个大气不敢出,仆人们更是恨不得消失。   陆书乔却强撑着身子什么也不说。   “四嫂赶紧带四哥下去上药。”陆明悠看一眼倔强的四哥,把人支使开。   陆明悠拉着自家大哥去书房,唐氏很有眼色的去帮柳氏的忙。三人在书房里坐定,林氏和陆明悠都等着陆书白开口。   “四弟说他要出宗。”陆书白寒着一张脸,将事情说了。一句话就惊得林氏站起来。   “四弟怎么会这样说?”她惊讶道。   陆明悠也皱眉看着陆书白。   “事情还在调查当中,这件事情你们先保密,尤其是爹娘那,一个字也不准透露”。陆书白揉揉眉心。老四从小就乖巧,怎么成年了才开始犯二。   “大哥,大家都看见了你打四哥”。陆明悠无情的道出这个事实。   “就说我把小四认成了小五。”陆书白很干脆的把黑锅丢在陆书意身上。   陆明悠……   林氏……   陆书乔和陆书意现在有很大区别好不好?当爹娘是傻的呢?   “悠儿你去拖住爹娘,我去翰林院问问。”陆书白说完,带着小厮就出门去了。陆明悠和林氏也赶紧去向爹娘解释。   陆书意今儿回来得也比较早,因为天香楼的诗玄生病了,没人陪他了。   “小妹你怎么还没回去?”陆书意一回家,听说陆书乔被打,当时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而后来居然告诉他,陆书乔是替他受过,陆书白其实想打的是他,陆书意脑子一转,这个说法肯定是应付爹娘的,但是陆书乔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大哥打他呢?陆书意比较好奇这个,他才不会认为大哥是认错人。一进陆书乔的门,没想到陆明悠还在。这都傍晚,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陆明悠该在瑞明亲王府。   “快回去,快回去,你都嫁人了,这么晚还在娘家不好,赶紧回去。”陆书意把陆明悠往外面推。   “王妃,王爷来接了,正在寿安堂陪老爷和老夫人说话呢。”小桃扶住陆明悠,对她道。   “小妹快回去吧,我没事。”病榻上的陆书乔气弱道。   “四哥你别和大哥犟,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好好和大哥说,不过你要是还坚持你的想法,我第一个就不同意,四哥你好好想想吧”。陆明悠说完就离开了陆书乔的院子。   “大哥说想打的人是我。”陆书意见陆明悠出了院子,这才开口道,他直视陆书乔,成年之后,他们好像很少有机会这么谈话了,而他们也变得越来越容易和对方区分。   “对不起。”陆书乔错开陆书意的眼睛,趴在榻上道。这一次又让陆书意背黑锅了。在他有生之年仅有的几次犯错里,好像都是陆书意替他背的黑锅,不小心打坏夫子的砚台,偷溜出门去国学巷……   “为什么要出宗?”陆书意直接问。   “我想靠自己证明自己,不依靠敏成公府这个背景。”   “出了宗的人,不能考科举。”   陆书乔……傻了。   “难道你想和老爹一样,参军去?”陆书意继续打击道:“不过我想大哥会把参军这条路也封死的。”顿了顿,陆书意又问道:“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陆明悠一大早就赶回陆家,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陆家人都很无语,原来是有人在陆书乔耳边洗脑,天天给他说他这一切都是因为背靠陆家才得来的。翰林院有一两个和陆书乔同期的寒门学子,看不惯官员巴结陆书乔,你说官员巴结也就算了,为什么丫鬟啊,个个也往陆书乔面前凑,他已经成亲了好不好?于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与陆书乔同科的二甲传胪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他故意寻找陆书乔不擅长的断案方面的书籍与陆书乔比试,很显然陆书乔输了,于是那些寒门学子就说二甲传胪高远家多穷多惨,要是陆书乔也是出身于这样的家庭,肯定连高远的成就都达不到,更别说是状元之位了。陆书乔开始不在意这些话,但架不住有人在他耳边天天念啊,况且翰林院工作清闲,人一闲,心思就比较多,想的多了,就容易想歪。   “四哥最近在翰林院做什么?”听完小厮的叙述,陆家人齐齐无语,许久陆明悠打破气氛问道。   “回王妃,四爷最近在翰林院就是看看书,整理整理旧集之类的”。小厮利落的答道。   “原来是闲的”。陆明悠道:“告诉四哥,我缺一本字典,很多字我都不晓得什么意思,叫他编一本字典给我看看,还有百科全书,比如说这杯子哪里来的,怎么做出来的?天为什么下雨?海的另一边是什么?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人怎么来的?我都比较好奇,你叫四哥编一本百科全书满足我的好奇心。”   陆家众人……小妹说的什么玩意儿?   翰林院那几个肯定要被陆书白收拾,陆书意去劝说陆书乔,没多久,陆书乔就恢复往日,继续正常上班了,因为陆明悠提出的什么字典,什么百科全书,让他特别好奇。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拼音这一认字利器,陆明悠想了想,还是把拼音搞出来,让陆书乔推行下去,陆明悠大概给陆书乔讲了字典的功效与作用以及怎样编纂之后,陆书乔双眼发亮很有斗志的走了。编撰字典的事情也很快得到皇帝的认可,这种功劳不要白不要。他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陆书乔的事情解决得悄无声息,姓高的因为白日公然狎妓,直接被贬到外地做官去了,有陆家在,他就不会有翻身的一天。   “字典?百科全书?拼音?你这小脑袋瓜转得挺快啊,转眼就让你四哥斗志昂扬。”赵凌进屋,伸手就把看书的陆明悠揽在怀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哪能和您比啊,五岁就干翻贤王了。”陆明悠心里一咯噔,很快回道,她扬扬手里的书。   “这种野书说的你也相信?夸大事实太多。什么我是云梦山庄的少庄主,那我父皇岂不是江湖头子?”赵凌拿过陆明悠手里的书翻了翻,很是佩服编书人的脑子,这种脑洞开的,云梦山庄是他后来才建造的好不好?   “但你五岁干翻贤王这个是事实啊。”陆明悠一针见血。   “爷……”   “禀告王妃,敏成公府的五太太来了。”丫鬟敲门进来打断了赵凌的话。   赵凌听见陆明悠娘家来人,起身将陆明悠放下:“我去书房”。   “你说谁来了?”陆明悠有点不相信她五嫂是会窜门子的人。   “您娘家的五太太。”丫鬟再次道。   “哦,那请进来吧。”陆明悠说着就进了内室,小桃和小果赶紧跟进去,替陆明悠换衣服。   书房   “回王爷,诗玄醒了,但是她一直说她是敏成公府五太太,闹着要去敏成公府。”天武道。   “戏言也当真,那就病着吧。”赵凌冷然道。他对诗玄极看好,没想到还是迷失在陆书意花言巧语的甜蜜谎言里,这样的人留不得了。而他的小舅子,显然没有把诗玄看在眼里。   诗玄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有时候她会幻想自己成为大家闺秀会是什么样子,但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从没想过会有成真的一天。而且这个大家闺秀嫁了她最想嫁的人,她一直在想陆五爷的妻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现在,她知道了,只能说,世道艰难,奇葩太多。   “在家做了些小点心,还望王妃不要嫌弃。”   陆明悠见她五嫂提着点心来,十分诧异,这人真是她五嫂?而不是被掉包了?   诗玄接触到陆明悠诧异的目光,笑容勉强道:“我二叔二婶的去世,这才让我幡然醒悟,以前是我想窄了,一味活在过去的仇恨里,致使我活得浑浑噩噩,连带五爷也在家里生活得不痛快,这都是我的错,以前在家行事不妥当,还望小妹原谅”。   陆明悠一怔,不过立马道:“五嫂看开就好,你以后能伺候好我五哥。我就很高兴了。”   诗玄嘴角一抽,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小妹说的是”。诗玄还只能咬牙应了,谁叫她是主子的妻子,更是自家丈夫心里的心头宝。这萧氏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好好的日子也过成这样!开明的婆母不喜,和善的嫂嫂们疏于往来,下人怠慢,消息不流通,一问三不知,拢不住丈夫,姑嫂关系也十分冷淡。诗玄只觉前路漫漫,这样子的大家闺秀,她情愿回去当她的头牌,至少自由自在。   诗玄没继承到萧氏的记忆,也不敢多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她现在一切都靠以前的情报和丫鬟的反应来行事,只希望不要太出格,慢慢让陆家人接受自己。萧氏还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陆书乔闹出宗,五嫂开窍,这些新闻比起成国公陆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至少敏成公是内部解决,没闹得满世界知道,同是姓陆的,成国公府陆家目前却很火。   成国公府还是陆老爹所谓的好大哥当家,于是他们家的嫡长子世子之位一坐就是几十年,而这回的主角就是他儿子,将来的将来成为成国公的人,不过他老子都还在世子之位上没挪窝,他的侯爷之位那就更远了。这丫的没那么大的脑袋,却已经带了那个大个帽子,仗着自己的身份,居然干起强抢民女的事情来,这事儿要成了,大家也就笑一笑,肯定不关注,关键是这事儿不仅没成反而这色胚被人狠狠打一顿。这事儿乐子可就大了。   原来那美若天仙与皇后娘娘比肩的美少女已经定亲,且人家未婚夫的店铺就在旁边,人未婚夫来得很快,特别的英雄,听见姓陆的色胚报了家门也照打不误,这梁子结大了。色胚伤刚刚有好转,就叫嚣着要灭人家满门。带着一大群家丁砸门抢人去了,这回他人多势众,两家店铺被他砸得稀巴烂,可惜就是那美人的未婚夫不好收拾,人家会武功,就算成国公陆家带了一堆家丁去,也没把人家打残,顶多破了点皮,这丫的,这回抢人成功了,美人眼泪汪汪的看着英俊的未婚夫一步三回头,然后打算撞柱而死,却被陆色胚一把抱怀里:“哟,这么快投怀送抱?美人儿,不急。”美少女的未婚夫在旁边目眦欲裂,大吼道:“畜生,放开她!”   你以为剧情是这样的,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说书人自己编写的结局,真是的情况是怎样呢?那姑娘见对方人多势众,哎哟,她那英俊的未婚夫脸都破皮了,还有一大堆家丁站着,于是她特淡定的对陆色胚道:“你叫你家丁停手,我跟你走。”这美少女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几句,然后无视所有看热闹的人,很有气势的走向马车。   你以为下面是这姑娘的大展神威,那也错了,陆色胚前脚喜滋滋的抢完美女回家,下一秒,赵洋带着金吾卫一脚踹开成国公大门。   “听说你孙子抢了我侄子的未婚妻?”   成国公一身冷汗。于是那姑娘还没进屋,就完好无损的回家了。   赵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他亲自带着‘侄儿’上门道歉,说把陆色胚打成猪头是他不对云云。成国公哪敢让人行礼,赶紧把人扶起来,店铺损失费,惊吓费,姑娘名誉费,讹了一个满意的数额之后,赵洋心满意足的带着‘侄儿’走了。   至于为什么是赵洋出头,呵呵,赵洋的性向在上层贵族不是秘密,而据说他那‘侄子’的爹十分俊美帅气,说话做事也特别让人舒服,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是与帝都上层人物交往甚密。要是没有瑞明亲王赵凌这个大杀器在,他恐怕是大宋朝第一美男子。赵洋与他用何种方式交好,大家只能呵呵了。陆色胚惹到这样的背景,也活该他倒霉。   那姑娘倒是火了一把,人家确实长得漂亮,下层人民没见过皇后娘娘,于是人人分说这姑娘的容貌堪比皇后。   惹得皇后陆明雅对这姑娘十分感兴趣,宣进宫去了,陆明悠赶紧去凑热闹。见着那姑娘真人,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一双眼睛特别灵动清澈,挺仙气儿的一姑娘。   徐真儿见着皇后才是惊呆了,皇后美得逆天了,一举一动,雍容贵气,她哪里比得上皇后。那简直是狗尾巴草与国色牡丹的区别。   “和大姐根本不能比嘛。”陆明悠略失望,还以为真有谁能和她大姐比肩呢。   徐真儿看向那说话的甜□□,呜呜,她好像和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妇也比不上。   “行了,人家姑娘进宫一趟也不容易,估计还被吓住了,成姑姑,”陆明雅笑笑,把这看着镇定的姑娘送出宫,赏了一堆东西安抚。小姑娘进宫,话不哆嗦就够镇定了,一个商户人家的孩子,再怎么聪明美丽,成就也限定了,不在一个圈子,陆明雅顶多也就只能对这有好感的姑娘多赏赐一点东西。   人一走,陆明雅就放松许多:“这么久你都不来看我,今儿看美女你倒是积极,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陆明雅轻点陆明悠的额头,嗔怪道。   “别对我发嗲,我不是皇帝姐夫,不吃你这套”。陆明悠毫不客气的拍掉她姐的美手。   “浑说什么呢你,没大没小”。陆明雅伸手揪陆明悠的耳朵。陆明悠赶紧躲开,两姐妹笑闹一阵,陆明雅突然看向陆明悠的肚子,叹息道:“还没动静吗?”   “没,我还小呢,不急”。陆明悠一点不担心。全天下估计也就她不急了,瑞明亲王都过三十岁大关了,京城里的贵族们谁不盯着陆明悠的肚子。   “你小,皇叔可不小。”陆明雅道。   “他说等我十八岁再生”。   “你就仗着他宠着你吧,悠儿,还是早点要个孩子吧,男人的宠爱最缥缈无烟了”。陆明雅担忧的看着陆明悠。   “皇帝大姐夫不是一直宠着你?”陆明悠犀利的反击。   陆明雅竟找不到话反驳,可见男人纳妾不是宠爱不宠爱的问题。   身份   自从当了瑞明亲王妃,陆明悠觉得日子过得挺快,以前不准出门,现在就没这个限制,游园,跑马,泡温泉,约上三五个玩得好的贵妇去别庄弄个烧烤,打个麻将,小日子别提多惬意了。赵凌随她,因为他现在很忙很忙,大宋朝的海军形势不太好,第一场和海盗流寇就打输了,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摆,于是一边十二道命令下去,催促提高海军待遇,加紧招人,一边把人往死里操练。他不仅遥控指挥沿海军队,还得和幕僚们商量怎么打海盗与流寇,陆明悠还在一旁一个劲儿的起哄,把周边小国也拿下,尤其是倭寇那个矮子国家,不能拿下,让他们内乱也好,让他们绝对没心思来抢大宋朝。所以,赵凌很忙很忙。   陆明悠越发精心的伺候赵凌,尤其是饮食上,特别注意营养。两人的感情也就在这些细节琐事中慢慢升温,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十月份,赵卓熙的婚礼之后,赵明珠的婚事眼看就进入倒计时。   二月二,太子大婚,举国庆贺。   第二天,皇家认亲,陆明悠也在,见赵明珠一脸娇羞幸福,陆明悠满心感慨,赵明珠这个女汉子也会有不好意思的一天。见她与赵思源之间的良性互动,不由大松一口气,两人都对对方有意思就好。   二月九,沿海终于传来捷报,大宋朝打胜了,海口保住了。全国上下更是一片沸腾。   迷信一点的,把赵明珠当福星,不管怎样,赵明珠在宫里日子好过,关心她的人都很高兴。   陆家也有书信传来,陆宁晨升任百夫长,礼郡王的儿子赵允哲是他的副手,陆宁晨是武力值至上,赵允哲就是智力至上,两人狼狈为奸。相互瞒着身份,一步步升上去。   赵卓熙也进入朝堂开始行走,面对陆明悠也是恭敬行礼,曾经起过的情思已随风而去。   五月份,赵明珠传出喜讯,她怀孕了。   赵凌看见这消息,出了书房去找陆明悠,陆明悠正在睡午觉,赵凌一把抱住她,把她弄醒:“悠儿,我们要个孩子吧”。说着就动手剥陆明悠的衣服。   “滚蛋!”陆明悠睡得正香,这会儿被赵凌弄醒,火气十足,抬脚就要踹赵凌,赵凌一把抓住,在她白嫩的脚背轻轻一吻,陆明悠这下子完全清醒了:“你个流氓”。说着,脸上红霞漫飞。赵凌赶紧随棍上,心满意足的吃了顿大餐,可怜陆明悠晚饭都下不来床。恨恨的折腾赵凌喂饭给她吃。   可是吧,孩子不是想来就来的,等赵明珠的孩子生下来了,陆明悠依旧未怀上,这时候,陆夫人也担忧陆明悠了,估计全帝都的都等着看陆明悠笑话呢,唯有陆明悠淡定的喝茶看戏,时不时画个画儿什么的,别提多悠闲了。   赵凌私下里叫无忧给他和陆明悠看过,无忧表示两人身体都没问题,孩子是迟早的问题。   闲适的日子并没有让陆明悠忘记那两年的江湖生活,时不时的她会想起云梦公子,特别好奇他的身份长相,还有那个短命鬼无忧神医。于是吧,她手贱了。   “王妃娘子,能解释一下这画儿吗?”赵凌很无语的看着手里的画,呃,男男滚床单的,为毛底下那个长得有点像他,上面那个像无忧。   “呃,这是什么画?这俩男的在干什么?”陆明悠装无辜。   赵凌怎会让她仔细研究,就算是她画出来的也不行,想到这画是陆明悠的画的,赵凌更加咬牙切齿了,但是背后直冒冷汗,陆明悠不会是察觉什么了吧?   “别装了,王府除了你谁还敢在书房乱画之后,不把画收起来。”赵凌道。   “呵呵”。陆明悠只能呵呵了。   “下不为例”。赵凌见陆明悠装傻,只能无奈道。   “你就不好奇我画的是谁?”陆明悠见赵凌不追问,诧异道。   “这个和我有点像,而这个”,赵凌眯起眼睛:“要是以后我见着真人,肯定把他剁了”。   “呵呵,相公威武霸气”。陆明悠转移话题,看来赵凌真不是江湖中人,也不认识无忧,那就更不认识云梦公子了。   “感情我媳妇儿还是著名的花花公子”。赵凌看见角落里的印记,更加无语了,原来追查这么久的花花公子居然是自家媳妇儿,怪不得这些年都没有了。   “呵呵”。陆明悠还是只能呵呵傻笑。   “我的画画技术很好吧?”陆明悠装傻。   “是挺好的,赵凌在内室的一个箱笼里翻出一本画册,”俨然是陆明悠以前画过的‘杨过与小龙女’在阳光下广袤的草原上的那一场:“咱们试试这个?”   陆明悠……   总之,陆明悠被赵凌发现她是花花公子以后,赵凌越来越无耻。   八月桂花香,大丰收的季节,边境也传来好消息,岳飞大破辽国王庭,带军直追千里,直把辽国撵进大漠深处。军队大胜归来,即将班师回朝。   这时候朝廷蹦跶可欢了,有人弹劾岳飞不顾军纪,无视将军命令,以下犯上,总之,为了岳飞的职位不那么高,文官们绞尽脑汁给岳飞安罪名。   “你们胡说!”这时候御史台一小官横空出世,洋洋洒洒写下一篇岳飞的功绩表,若没有岳飞这个国家会怎样怎样?文章写得花团锦簇,直把岳飞往民族英雄里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岳飞呢。   陆明悠也听说了这个人,一打听名字,秦桧!陆明悠喷了,这秦桧写得文章是另有其意吧?陆明悠怕历史发生,赶紧让人调查,结果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人家是真心夸岳飞,人家也真心是岳飞的脑残粉,应该说这时候的秦桧,岳飞让他去死,他肯定立马拔刀自杀。因为岳飞救过秦桧,在秦桧这个书生要饿死时,岳飞曾经给过他十两银子。这妥妥的救命之恩呐。这神转折,陆明悠干脆不管了,她皇帝大姐夫又不是历史上那个昏君,国家富足强大,君主贤明,想必历史是不会发生的,应该说这历史早就不是陆明悠所熟知的那个历史。   “王妃,您娘家的五太太了”。丫鬟进来道。   “请进来吧”。   “您五哥去西域,给您带了些小玩意儿,我想着我正好过来看您,就顺便给您带过来”。萧氏一脸笑意,热情真诚道。   陆明悠也很欢喜:“还是五哥好,到哪都想着我。不过五哥给五嫂带得更多吧?”陆明悠促狭道,萧氏经过她二叔二婶的事情,说发烧生病期间,模模糊糊梦到她爹娘叫她好好过日子,于是乎萧氏就开窍了。不管怎样,现在的萧氏人情世故做得很好,对陆书意也很关心,陆家人都喜欢现在的萧氏。   “哪有,您这些都是五爷精挑细选,单独放旁边叫给您送来呢。”现在的萧氏很会说话。萧氏边说着,一边轻抚了下肚子。   “五嫂有了?”陆明悠问。   萧氏娇羞的点头。   陆明悠惊喜的站起来:“五嫂你怎么不早说,小桃,赶紧去拿一个软垫过来,容嬷嬷,这茶水,五嫂可喝得?小果,赶紧去叫厨房准备一些孕妇能吃的东西。五嫂,你怀孕了何必亲自走这一趟,打发下人送过来不就成了。”陆明悠一叠声的吩咐,五哥成亲多年,终于有子嗣,她如何不高兴。她家四嫂都有二胎了。   “没关系,已经三个月了,稳妥了,不然娘也不让我出门呢。”已经成为萧氏的诗玄道,她见陆明悠真心为她怀孕高兴,她也是一脸幸福。她一直梦想着的事情,逐渐一件一件将要实现。   “您也别担心,娘叫我跟您说,我这么多年才怀上,您也会怀上的,叫您放宽心,别多想”。萧氏道。   “我担心什么,”陆明悠笑:“来,让我沾沾怀孕的喜气,说不定转眼我就怀上了呢”。陆明悠笑着摸了摸萧氏的肚子:“好神奇,三个月一点都看不出来,五嫂,你该补补了”。   “娘每天都吩咐厨房炖补品给我吃呢,孩子月份还小呢,娘说四五个月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萧氏对目前的生活很高兴,陆家主子们都不计较这个身体前身做出的错事,很宽容的原谅了她,她真的很感激,尤其是陆夫人,她现在是真的把陆夫人当做亲娘看待。   揭穿   身边的人都怀孕了,陆明悠怅然若失,她连一个玩耍的朋友都没有了!真是不开心。   “别担心,我们会有孩子的”。赵凌一进门,就见陆明悠坐在窗前,发呆一般看着窗外,神情落寞。   陆明悠回神,瞪他一眼,她哪里是担心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陆明悠看看日头,不过才中午。   “海军的事情告一段落,没什么事了”。陆明悠也算成功,至少现在赵凌会给她讲讲朝廷大事,每天报备他去哪里。   “今天在家做了什么?”赵凌接过陆明悠递过来的放凉的茶水,这天越来越热了。   “处理家事啊,庄子上送来桃子,挺好吃的,你尝尝?”陆明悠苦夏,一到夏天就提不起精神,而今年她的苦夏似乎有些早?现在不过刚入夏而已。她就觉得浑身没劲。   小果很有眼色的带着一堆丫鬟出去,带上门,削桃子去了。   “怎么了?不过刚进入夏天而已,这么没精神?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赵凌道。   “御医又治不了苦夏,不然我在陆家就治好了。这么热的天,别折腾人家了。”陆明悠横他一眼:“只是没多大精神而已,还有就是无聊,我屋里的杂记看完了,你那里有没有?”   “你自己去看,王府西角有个藏书阁,我早年收集了许多的书,游记类的,话本,都不少,你去找找看”。赵凌想了想道,若不是陆明悠提起,他都要把那地儿给忘记了。   “行,我一会儿就去看。你现在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午觉?”陆明悠顿时高兴了,这么热的天,她也不想出门。有书看最好了。   “王爷,古先生来了。”福管家在外面道。   看来赵凌是陪不成她睡午觉了,陆明悠朝赵凌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赵凌刚到外书房,天翔就急急上前道:“诗玄跑了”。   赵凌顿住脚步,看向天翔,天翔受不住他的目光,低下头跪下去:“请主子责罚”。   “人呢?”赵凌面容冷肃,若带上银面,相信陆明悠不会认错。   “陆五夫人见了诗玄,这是陆五夫人给您的信”。天翔万分好奇,他主子到底怎么勾搭上一个有夫之妇的?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这是第一张纸写的话。   “王妃,春泥宴。”赵凌将纸在水里一浸,角落里赫然显出云梦山庄的标志。   那么,很显然,若是赵凌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的萧氏才是诗玄,想着他能重生回来,赵凌也能接受诗玄和萧氏灵魂互换的事情,那么,现在的‘诗玄’必死无疑了。   “传出消息,就说诗玄病逝”。意思是,无论现在的诗玄是谁,她都死了。   “再去查一查王妃参加春泥宴的事情。”赵凌看着纸张。他有错过什么吗?   第二天,天香楼花魁病逝的消息就传满大街小巷。   萧氏扶着肚子,看着院子盛开的夏花,长长吁一口气,然后对着瑞明亲王府的方向郑重鞠了一个躬。以前的这才真正过去,她那位冷漠的主子很有良心,把她的忧患也给去除了。她将真真正正的作为萧氏活着。她,再一次赌赢了!   关于陆明悠参加春泥宴的事情很好查,因为陆明悠就参加过那么一次,然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所以,事情太好查了。不出三天,当年的事情一目了然。但是当年的赵凌对此事毫不知情。他根本不知道还有人依靠这么龌龊的方法打陆明悠的主意。   “此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赵凌看着地上跪着的天航。天航喜欢侞碧,他想了想道:“当时您正忙着,我想着这件事也解决了,当时王妃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就没有向您汇报”。   赵凌沉默的看他一会儿,书房整个气氛死寂:“自去领罚”。   “谢主子”。天航松一口气。   “把侞碧叫来”。赵凌道。这话一出,天航的身子紧绷,末了,只能答一句:“是”。   而此刻王府西角的藏书阁气氛就好多了,陆明悠哼着歌,慢慢挑选着书籍。别提多悠闲了。猛然间,陆明悠觉得窗户上一阵阴影急速划过,她抬头看向窗外明蓝的天空,刚才是飞鸟么?   “主子”。侞碧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   “我记得我六年前的给你下达的任务是保护好王妃”。赵凌道。   侞碧跪着,没说话。   “为什么她春泥宴上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赵凌又道。   “当时主子您忙着找干将剑,王妃当时也没有出事,奴想着,这件小事可以不必告知您了”。侞碧道。   “天航那,也是你拦着不让告诉我的?”赵凌往屋子外的房梁上瞟一眼。   侞碧想了许久才道:“是”。   此刻的陆明悠已经选好四五本书了,打算打道回府了,一侧身就被角落的一个落灰的画篓吸引去了目光,她最近几乎天天跑这个藏书阁,这个地儿还是第一次来,而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画篓也是第一次见,陆明悠对这突然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竹子画篓挺好奇的,因为藏书阁里哪都干干净净的,就这画篓一层灰,都快跟墙的颜色差不多了。画篓里面还有四五幅画的样子,也是落满了灰,陆明悠好奇的将手里的书递给小桃,然后上前拿出其中一幅画展开……   书房   “天航,滚进来。”赵凌对外面喊道。   天航从屋檐下轻轻落下。跪在赵凌面前。   “你倒是情种,连我的命令也不听,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滚去江南吧”。赵凌毫不留情道。   天航身体颤了颤,去江南可不是这么简单,他们要被灌了哑药才送去江南,一辈子苏和楼的底层打杂,而侞碧,更有可能被花娘安排接客。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奴乱传您的口令,让天航不要向您汇报的,要惩罚,就罚奴一个人好了”。侞碧到底有几分担当,也不枉天航喜欢她这么久。   “天翔,拿药过来”。赵凌不理会她。   “主子”。侞碧这才害怕了,她抬头看着赵凌,完全不敢相信赵凌会如此残忍的对待她。   “这两碗药,右边这碗是哑药,左边这碗是补药,侞碧,你替天航选一碗,哑药去江南,补药留在我身边”。赵凌道,他要让天航彻底死心,完全为他所用。   侞碧眼神挣扎,看了看天航,又仰头看了看赵凌,咬着牙,颤抖的端起右边的碗:“对不起,天航”。她终究舍不得离开,陆明悠嫁过来这么久都没怀孕,相信以她的功劳,只是做一个侍妾,主子会答应的。   天航看了看侞碧手里的药碗,不可置信又好像在预料之中,他想失落的苦笑一下,但是嘴角一点笑容也扯不起来,最终只能一把抢过侞碧手里的碗,一口喝下去。   “该你了,侞碧”。天翔厌恶的看一眼侞碧,虽然同是伺候爷的,但是他一直看不惯侞碧吊着天航的作态,这么多年了,他就不信她一点不明白天航的心意!此刻,这女人却害得天航落到如此地步!   侞碧脸色苍白的接过碗,特别狼狈的把药喝了,她已经如此卑劣,只是希望在他身边有一个她的位子。   侞碧喝下去,就感觉喉咙火烧火燎,一张嘴,嘴里只是嗬,嗬的声音,原来哑的那个是她。   “送她去江南”。赵凌厌恶的看她一眼,挥手叫天翔赶紧给她领走。   “你想去哪里?”。他又对天航道。   侞碧脸上毫无血色,她没想到她丢掉一切,最终换来这么一个结局,尤其是赵凌最后看她那如同垃圾一般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侞碧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书房,天翔见她如此绝望,也不催促她,只是跟在她后面。而后侞碧好像想到什么,急速往王府后院而去,天翔一看她方向不对,赶紧跟上去。   那一刻发生的时候,天翔总觉得他身上的血液也在跟着王妃流失!在炎热的夏天里,他深深打一个寒颤。   “王爷!王爷!……”   赵凌还在询问天航的想法,门外突然传来福管家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门嘭的被推开:“王妃小产了”。   赵凌刚站起来,门外的阳光一下子射进来,他连福管家的话好像也被那特备刺眼的阳光晃晕了,福管家的话一时间好像从天外传来,他竟然理解不了。   “王爷!”福管家喊一声,回过神的赵凌一把揪住福管家的领子:“王妃在哪里?”   “在藏书阁”。   说话间,赵凌已不在原地。   正午的阳光散发着刺眼的光芒,藏书阁周围的高大的松柏也挡不住夏日的炙热,而他的小王妃,就这么萎靡的倒在石砖上,身下大片大片的血,鲜艳又刺眼,缓缓的越增越多。   很长时间,赵凌都听不清天翔在他耳边说什么。   “王爷,侞碧突然朝藏书阁这边来,她刚到这里,就看见王妃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中央,然后,王妃看见了侞碧,侞碧,侞碧向王妃的膝盖弯射了一颗石子儿,王妃摔倒了……”谁都没想到陆明悠会怀孕,侞碧也没想到,她只是想报复一下赵凌,如果他一直不想让他的小王妃知道另一个身份会如何,而石子,只是看不惯陆明悠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她此刻恶劣的坏心思就酿成了这场灾祸。   赵凌扒出天翔腰间的剑,将被两名护卫压着的侞碧捅了个对穿,赶来的天航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看到了侞碧依旧不相信的眼神以及她对主子的眷恋,以及大太阳底下,王妃身下的血。   “快去叫太医啊!去叫太医!”赵凌杀了侞碧,这才回过神,跑到陆明悠身边,慌乱的大叫。   陆明悠感觉自己的生命也随那血液流走了,或许是她本人心灰意冷,不想活了。   “滚开!”陆明悠掀起眼皮,挥手想把赵凌敢走,她现在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小橘,去叫我五哥过来”。陆明悠对她的贴身丫鬟道。   小橘看一眼一直跟着的小桃,只见一直沉稳的小桃一脸害怕与惊慌失措,完全不能用,她只能飞快的跑了。   赵凌听从婆子的话,将陆明悠从地上抱起来,放在离这里最近的逸轩的榻上。   赵凌见天翔,天航都出现在陆明悠眼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叫天翔把无忧找来。   若是可以选择,他愿意从头再来,然后由他亲口告诉陆明悠。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晚一天到来,可是没想到陆明悠知道真相是这么让他措不及手。   结局   比起岳飞大胜归来,班师回朝,瑞明亲王府,王妃小产,然后连夜回娘家的事情更加让人关注和好奇。   “娘,我要与赵凌和离”。陆明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当天,她强撑着陆家人来了,然后死活要回陆家,赵凌抵不过,只能看着陆书意把陆明悠抱走。半道上,陆明悠就昏了过去。还好她第二天就醒了,不然陆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当然陆家已经是兵荒马乱了,陆家人见陆书意抱着陆明悠回来,那包裹的被子全被血浸湿,陆家人都被吓傻了!   “傻女儿啊”。陆夫人看着陆明悠抹眼泪:“悠儿先喝点参鸡汤,等身体好了,娘陪你去找太后”。她这个小女儿,怎么就如此多灾多难呢。   “王妃,王爷在外面”。小果进来道。   “拦住他!不许他进来!不准赵凌进来!”陆明悠一听见赵凌的名号,声音都尖利起来。   门口的赵凌止住生生脚步,不敢进去刺激陆明悠。陆书意看他一眼,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进去了。   赵凌仰头看了看明蓝的天空,他一直想着,等他们感情再深一点,等他们有了孩子的束缚,等他们彼此完全信任的时候,他就把他的另一层身份告诉她,将伤害减到最低。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这么一个契机,他不仅失去了陆明悠的信任,还失去他们的孩子。   “娘,你一夜未睡,先去睡一会儿,我看着小妹,爹那儿,您也去说一声,小妹没事了,爹估计也一夜未睡呢,正担心这呢”。陆书意找借口支开他娘。   “真要和离?”陆书意怜惜的摸了摸陆明悠的脑袋。   “五,哥。”陆明悠吸吸鼻子,仰下脑袋把眼泪逼回去:“我要和离。他不仅欺骗我”,陆明悠说着,话语都是哽咽的:“他还,呜呜……”   “别哭,别哭”。陆书意赶紧将陆明悠拦在怀里:“五哥在这呢,五哥给你出气”。陆书意那个心疼的,他从没见陆明悠哭得这么凄惨过。小桃也在旁边抹眼泪,她也是知情者。   “呜呜,他,他喜欢的是大姐,呜呜……”。   轻拍着陆明悠后背的手一顿,陆书意僵硬着身子,还有这个原因!   陆家人都不待见赵凌,赵凌一辈子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喝杯水都没人理,只能尴尬的回了王府。   “王爷,你去藏书阁看看吧”。福管家眼神躲闪道,他们清理藏书阁,待看见屋子里一地的画时,一个僵硬得恨不得从没去过藏书阁,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双眼挖下来。   赵凌疲惫的走到藏书阁,看见那一地的陆明雅的画像时,他也愣住了。这是他重生回来第五年画的,那时候的他确实动过取赵端奕代之,然后娶陆明雅的想法,那时候,正是这个念头最强烈的时候,所以他画了很多陆明雅的画。   但是他早就忘记陆明雅,早就忘记这些画了,没想到雪上加霜,被此刻的陆明悠翻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很明白自己喜欢的是谁,他十分喜欢陆明悠带给他家的感觉,十分喜欢陆明悠全心全意眷恋着他的感觉,而不是上辈子,每天与陆明雅斗智斗勇,朝堂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很累了,而去后宫让他更心累。他早就在陆明雅嫁给赵端奕的时候,就全部放下,可是,陆明悠会听他的解释吗?   “拿出去烧了吧”。赵凌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   事到如今,多这一件也不算多了。赵凌颓废的想着,反正事情没有比这更坏了。   陆明悠要与赵凌和离,事情却没那么简单,她与赵凌和离的理由是什么?就是她真正小产的原因都不能往外说,因为赵凌的第二重身份注定不能被公之于众,而说赵凌与当今皇后暧昧,那更是没命的事情,说出去,不仅陆家完了,陆明雅这个皇后也完了,赵思源这个太子也别当了。紧跟着完的不只有陆家,平西王府也跟着倒霉,唯一逍遥自在的,也只有赵凌这个国民男神了。   陆明悠提出与瑞明亲王和离,理由居然是小产伤了身体以后会无子?!全京城震惊!但是谁都打听不出来瑞明亲王妃如何小产的,有人说是奸人所害,有人说王妃年纪太小,自己怀孕了都不晓得,没保养好。   然而瑞明亲王并不答应,天天往敏成公府跑。   陆家根本拦不住赵凌,级别不够,不能把一国亲王拒之门外。但陆明悠就敢不让赵凌进屋。   “悠儿,你听我解释,你先让我进门好不好?”赵凌在门外无奈道。看着房屋紧闭的门窗,万般无奈。陆明悠既不见他也不听他讲,完全无视他。   陆书意看了眼胡子拉碴,脸上写满疲惫的赵凌,心里舒爽很多,凭什么我小妹因为你受那么大伤害,你还能好端端的当你的男神王爷?   “皇叔,皇婶到底怎么小产的,你怎么得罪皇婶了?”陆明悠不见赵凌,死活要和离,赵端奕这个当皇帝也十分好奇他皇叔到底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错,让小姨子这么不待见他皇叔。   赵凌虽然颓废,眼神犀利不减,冷然看他一眼,走了。赵端奕碰了钉子,只能尴尬的摸摸鼻子往栖凤宫汇报情况去了。   陆明雅很担心陆明悠,偏偏她出不得宫,只能赏赐了打量的药材下去,一个劲的向娘家问陆明悠怎么了?就连常年茹素的太后也把赵凌叫去问情况。   陆明悠看着她姐赏赐的药材,刚能下床走动的她,一把把那些药材掀翻在地,虽然她知道这是迁怒,她知道她姐是无辜的,但是她还是生气!她堂堂一郡主,选了两辈子的男人居然喜欢的是她亲姐姐,虽然陆明悠知道自己与陆明雅长得不像,但那个替身的念头还是会不可遏制的冒出来!她两辈子的尊严何在!就这么轻易的被赵凌甩在地上任他踩,可怜她左脸被踩了还傻乎乎的把右脸也伸过去让人家踩!   陆书意任由陆明悠发泄,他估计是最知情的一个,其他陆家所有人都以为陆明悠真的是因为不能生育了才会选择和离。而陆明悠小产的理由是,她不知道怀孕了,然后走路不小心摔倒了,这理由太假,任谁看见陆书意那天抱陆明悠回来的样子,都觉得这理由太假,事后,陆明悠还铁了心要和离。而瑞明亲王一脸愧疚,放下身段一直往敏成公府跑,那显然是他得罪了陆明悠。且他还不同意和离。   “悠儿是铁了心要和瑞明亲王和离,唉”。林氏叹口气道。这都一个月了,赵凌天天往陆府跑,陆明悠就是不见。   “爹,娘,我不会回王府的,过两天我去江南的别院散心,你们别担心我会想不开,我自己一个人过自在着呢。五哥,明儿你去把我的嫁妆拉回来吧,我花我自己的嫁妆。”陆明悠对她爹娘说着她以后的打算。   “去吧,去吧,爹支持你”。首先同意的是陆老爹。他笑眯眯的摸着陆明悠的头,慈爱道。   陆明悠看着她爹花白的头发,眼睛一酸:“爹”。埋头在陆老爹怀里呜咽着。陆老爹的身体已经不太好,而还要担忧着她这个千里独行没有着落的女儿,陆明悠觉得自己很不孝。   “悠儿放心去吧,散散心也好,你爹有我照顾呢”。陆夫人也支持陆明悠。她作为陆明悠的娘,很多事情,她光是靠细节就猜到原因了,大女儿赏赐回来的药材被小女儿扫落一地,她们两姐妹感情一直很好,而在这个当口,小女儿如此不喜欢大女儿。罪魁祸首只有赵凌了。她这个当娘的该偏向哪边?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放心,五哥一直养着你”。陆书意摸了摸陆明悠的脑袋。   陆明悠身体好些,便见了一直关心她的陆家人。   “真要走?”陆书白看着陆明悠,又看看陆书意,这两兄妹到底瞒了他什么事情?小妹很依靠五弟,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陆书意去瑞明亲王府拉嫁妆,并不顺利,赵凌不让。全京城哗然,这世道怎么了?瑞明亲王一点不在乎子嗣?而陆明悠的决绝才是让大家惊讶的,逮住这么一好男人,伤了身子不能怀孕都不嫌弃的,还一直闹着和离,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有消息灵通的说瑞明亲王府当时抬了一女子到乱葬岗?于是大家又猜测了,瑞明亲王找其他女人了?然后这女人害得陆明悠小产?瑞明亲王这是赔罪?   总之不管外界怎么猜测,陆明悠铁了心要走,她也不是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说她要去江南散心,因为就凭赵凌云梦公子的身份,陆明悠想藏是藏不住的,索性光明正大。   “皇叔,你真要跟着小皇婶去?”赵端奕问。   赵凌站在摘星楼上看向远方,琉璃金黄的皇宫檐角,整个皇宫与皇城都尽收眼底,那繁荣的市井之声仿佛都能传到这里:“嗯”。   赵端奕不再说话,陪着赵凌看向天边尽头。皇叔真的是走了,他不会再回来,赵端奕此时此刻无比清醒的有着这样的认知。心落的同时又隐隐遗憾。赵凌走了,这天下才真正是他的,每一次赵凌回来,他都心惊胆颤,担心哪一天赵凌兴之所至,把他的江山抢了,现在,赵凌真走了,可是这江山再也没谁能像赵凌这样镇得住朝臣,大刀阔斧的进行着他决心要推行的事情,他心里又略微遗憾,但遗憾比不过赵凌所要走带来的开心与放心。   陆明悠前脚走,京城的人就看见瑞明亲王府关闭,瑞明亲王跟在陆明悠的后面。   三五年之后,赵凌都没有回来,大家真的相信瑞明亲王不会回朝堂了,据说瑞明亲王妃原谅了瑞明亲王,他们还生了一对可爱的儿女。据说瑞明亲王跟了瑞明亲王妃一辈子都没得到她的原谅。据说瑞明亲王妃养了十七八个面首跟着她游山玩水,瑞明亲王居然也自荐当面首,可惜瑞明亲王妃不收。据说瑞明亲王跟在瑞明亲王妃后面走遍大宋朝,看尽天下山水,最后隐居在一个世外桃源,据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